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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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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淼做了十年的中书舍人,虽碍于圣意,被卫拓压了一筹,却无人能言之凿凿地说他手段不足,能力不够。若他代安南大都护一职,反对的声音肯定会有,却绝对没有别人代这个职位来的高——圣人何等偏爱穆家,天下皆知;穆家在军中浸淫多年,势力很大;穆淼是郑国公嫡子,却是被郑国公世子当做儿子养大的。也就是说,老郑国公在的时候,他可以横着走;郑国公世子继任这个位置后,他照样能横着走;等到郑国公世子眼一闭,换世子的儿子继任后,他就是新郑国公的叔叔,长幼有序,依旧能横着走。这种出身名门还是板上钉钉嫡系的人,若非深仇大恨,谁敢没眼色去招惹?难道没看见裴熙满长安的权贵都得罪了个遍,依旧活得好好的么?
  “穆淼是中书承旨……”代王还是有些不信,“长安何等繁华,中书承旨简在帝心,岭南多瘴气,卑湿,苏锐驻守岭南,连儿子都不敢带在身边,穆家人为了未必能拿到手的兵权,竟冒着得罪姜家的风险让穆淼过去?”穆家煊赫,姜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更别说这两家世世代代总有一两门姻亲,关系一直不错,虽说在权利面前姻亲算不得什么,但……
  等等,姻亲?
  秦琬望着裴熙,若有所思,片刻后,她的目光移向沈淮,询问道:“穆家嫡系一脉,不,单论郑国公世子与穆淼这两脉,年纪可有与赵王、魏王、鲁王的女儿或者嫡次子、嫡三子年龄相近的?不,赵王不算!”
  穆家已经出了两任皇后,圣人再怎么偏心也不可能让穆家隔一代又出个皇后,这一点,诸王和穆家人都心知肚明。但大家也不得不承认,虽说姻亲这档子事在关键时期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有这么一层保证在,心总能安一点,至少联系的理由也多了。所以么,无论是将嫡女嫁过去,把穆家许做未来的公主岳家,还是为自己嫡出的次子、三子甚至幼子求娶穆家女,让穆家女郎做未来的亲王妃都表示了足够的诚意。
  当然了,诸王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嫡出儿女总共就几个,婚姻大事更是马虎不得,穆家人口众多,怎么也得挑嫡支,还得挑父兄最出息的,否则不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沈淮想也不想,果断点头:“有!郑国公的嫡长孙与灵寿县主年龄相仿,鲁王的嫡次子和嫡三子年纪也与穆淼的小女儿差不多。”
  “穆家……”
  “穆家这是打算两面下注。”裴熙抢在秦琬之前说出答案,意味深长地说,“若鲁王得势,穆淼便可回归京城,他有中书承旨的身份,又代过都护之职,一个相位怎么都跑不掉,还是王妃的生父;若魏王得势,他便可携西南兵力与苏锐对峙,实在不行便凭天险退守一隅。魏王还有江南的烂摊子要收拾,韩王、突厥、高句丽,没有哪个不麻烦,一时定腾不出手。再等个三五年,即便有足够的兵力,怕也无法奈何他们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鲜明对比
  
  裴熙的话语萦绕在房中,久久未曾散去,在场的众人却沉默了。
  圣人对穆家何等偏心,世人有目共睹,偏偏穆家不懂珍惜,得寸进尺,竟敢沾染圣人为秦氏皇族想好的退路,实在是蠢得令人发指。不仅如此,此举无疑让圣人左右为难起来——他若罚了穆家,众人只会认为穆家圣心不再,穆家人自己也惶恐难安,势力大不如前倒在其次,狗急跳墙才是最大的问题;他若不罚穆家,只罚姜家,局势更会不妙。
  与备受帝王信赖从而崛起的穆家相比,姜家虽不至于太过耀眼,到底有几百年名门世家的名望和底蕴撑着,也一直被视作“大夏帝王重用世家子弟”的代表之一。而在这些世家的眼里,穆家无疑使暴发户中的暴发户,最让他们羡慕也不屑的存在。此次的事情,诸王是幕后推手谁都知道,穆家参与亦是铁板钉钉,世家不敢朝王子皇孙发泄怒火,对穆家却没那么宽容。若是穆家没事,姜家有事,非但姜家,诸多世家都得动一动别的心思了。
  “这大过年的,论功行赏自是喜上加喜,却没有大动干戈的道理。”长久的静谧后,秦琬缓缓道,“咱们先等等看。”
  代王望着爱女,满腹担心。
  他不想争夺皇位,自然不关心什么姜家穆家受不受罚,只是觉得爱女的处境堪忧——两个由他庇护,出身颇低的武将随军出征,竟还被卷进这种腥风血雨里,若换做裹儿……光是想一想那幅场景,代王便忍不住心中忧虑,思忖许久,竟道:“待会我进宫一趟。”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听见代王求见,圣人也很诧异,心中转过万千个念头,甚至连庶长子是不是真长进,懂得伪装的想法都冒出来了。待听了秦恪的来意,简直哭笑不得:“写一张圣旨,承诺海陵的婚事由你做主,朕不插手?”
  秦恪对父亲一贯敬畏,在圣人面前头都不怎么敢抬,凭着一腔爱女之心说完要求,听见圣人这么多,骤然间就矮了半截,却还是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说:“儿子怕您将裹儿定给苏彧、李凌之流,才……”
  圣人何等眼力,自然瞧出儿子所说字字句句出自真心,正因为如此,他也被勾起了慈父心肠,叹道:“朕知你疼爱海陵,朕又何尝不疼祚儿和桢儿?千挑万选,总想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平顺如意。哪怕见着了适合的人,也觉得略有些不足,总想再看看,以为后头还有更好的,结果呢?”陈留郡主嫁给了高衡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怀献太子妃没本事笼络太子,便朝太子的姬妾下手,害得太子以为他无法生育,怕圣人因此废了他,惧怕之下做出糊涂事,落得个九泉之下无人供奉的下场。
  陈留郡主的婚事还能说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怀献太子的婚事可就真是拖久了的毛病。据代王所知,早在怀献太子出生后,圣人和穆皇后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就为儿子的婚事绞尽脑汁,足够资格做太子妃的闺秀列了一长串,名单随时在增加和删减,闹得十余年里与太子年纪相差不到三岁,父兄又颇有权势的小娘子都没办法说亲。
  就因为看得人太多,这也好那也好,又感觉这个人有些不足,那个人也有些不足,加上穆皇后的身体日渐不好,心思比较急,才选了那么一位看似温良贤淑,实则心如蛇蝎的太子妃。至于太子妃压根管不了太子,为保住地位才对姬妾下手之类的苦衷,女人或许能够理解,但在这些从不缺女人献媚讨好的天潢贵胄眼里,自然是罪大恶极。
  想到堂姐与九弟的遭遇,秦恪便有些拿捏不定。
  他本就是个优柔寡断,耳根子很软的人,旁人说得话但凡有一两分道理,听进去的他就会受影响,何况是圣人所言呢?想到自己一身荣华权势都来自于圣人,圣人若是驾崩,新帝登基,自己虽为新帝长兄,处境却必定大不如前,连带着女儿的亲事也要受影响,免不得左右为难。
  圣人见长子神情郁郁,不知所措,心生怜惜,叹道:“你且放心,我必会为海陵选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
  “儿子……”秦恪纠结半天,忍不住低声问,“能不能不选苏彧?”
  瞧他还惦记着这件事,求了自己一次不够还得求第二次,圣人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和他卯上了?”
  经过一连串的事情,秦恪对六弟魏王已没什么好感,却不好当着圣人的面说魏王的坏话。偏偏他又有一腔愤懑要诉说,压根忍不下,思来想去,只得小声嘀咕一句:“我可瞧不上他。”
  圣人见苏锐出类拔萃,本以为他的儿子也是难得的人杰,见到苏彧后不免有些失望。倒不是说苏彧不好,相反,苏彧论文采,论吴公,论学识,论样貌,论气质……无论哪样都很出挑,但圣人见过的人才实在太多太多,这等程度的优秀实在难给圣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话虽如此,圣人却不会轻易对谁做评价,以免因自己一句话闹得人心纷乱,影响时局。
  圣人对秦琬的印象很好,在她身上瞧见了长孙秦琨影子的同时,也扼腕她不是男儿身。想到陈留郡主旧事,再看看糊涂的长子,圣人心中百感交集,含糊几句,哄走秦恪,又沉默许久,才无奈叹道:“恪儿这孩子……唉!”
  匡敏侍立一旁,听得圣人这句叹息,免不得心中一突。
  他跟随圣人多年,对圣人纵谈不上了解十分,也能琢磨出六七分,自然明白圣人虽没到越老越糊涂的程度。但是,伴随着时光的推移,这位精神矍铄,主宰众生的老人也越发重感情。
  代王与魏王的生母皆是卑微之身,奈何两兄弟的性格完全不像,一个温文端厚,懦弱怕事,一个沉稳内敛,心思深沉。圣人对前者既愧疚,又恨铁不成钢,但对他的温厚又很是喜爱,对后者却极为不喜,嫌其过于冷酷,手段狠辣,对之苛刻非常。
  世间之事向来如此,有对比就有高下,圣人不喜钟婕妤,自不乐意钟婕妤的儿子继承皇位。若没代王在,瞧在魏王才干出众的份上,圣人说不定就捏着鼻子认了魏王做自己的继承人。偏偏又有个身为皇长子,足够名正言顺,却因生母出身卑微不被圣人所喜,从来就不敢觊觎那张椅子,还被圣人流放过的代王在。与“合心意”的代王一比,魏王的不甘心和力争上游便有些刺眼,虽说圣人是英明天子,不会被这等情绪影响太过,但到底有影响不是?
  九重宫阙中生活的人,谁不靠天子为生?圣人再怎么高深莫测,情绪内敛,也架不住后宫中人成日察言观色,小心揣摩——若圣人真打定了主意让魏王继承锦绣江山,诸王纵不甘也不敢闹得太过,顶多暗中积蓄实力,图谋兵变罢了。偏偏圣人对魏王的情绪很是复杂,隐隐有不接受这个儿子的意思,才让诸王的心思越发活动,底下人有学有样,惹得朝廷局势越发浑浊起来。
  这些事,匡敏看得明白,却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去提醒圣人,只得陪着圣人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听着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庆贺江南的平定,谯郡公府里的于氏却没半丝喜色,不安地绞着帕子,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俱全。
  秦琬托她帮赵肃说亲的时候,她嫌赵肃身份低,碰壁几次就甩手不干。沈淮要她找娘家侄女,她明着答应,暗地里却压根没当一回事。如今见赵肃立了大功,凯旋归来,如何不难受?更不要说……瞧着一旁低眉顺眼站着的年轻妇人,于氏险些将帕子拧烂。
  她身子不方便的时候,也曾安排过使女去侍奉沈淮,但那些都只是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丫头,到了年岁就要配小子或放出去嫁人。哪像眼前这一个,良家女出身,美貌清丽,只因父丧耽误了花信的媵!
  于氏惦记着妾室威胁,沈淮却已到了代王府,听赵肃和萧誉说他们南下的经过。原来,萧誉和赵肃进了平叛队伍后,颇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心道长安城那群各有后台的老爷兵我对付不了,你们这些是农民的府兵我们还不能对付?故他们费了一番心思收复手下,谁料投诚实乃虚情假意,上峰给予的错误情报加上手下的叛乱,险些让萧誉命丧黄泉。赵肃知秦琬心思,对萧誉行踪多有注意,恰好救了他一命,却未料对方打算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两人无奈之下狼狈逃亡,又不甘一生这样埋没,赵肃忽想到自己在彭泽的时候认识得那些水匪,知晓他们暗中集结成了一个颇大的组织,成为水路一霸,便与萧誉商定。两人深入匪寨,凭三寸不烂之舌和代王府权势说动对方,本只是想见缝插针,却遇上了藏身渔家的鲁王。
  
  第一百五十章 平叛军心
  
  谈及救鲁王的经历,萧誉面带羞愧,赵肃亦没半分高兴的意思。
  他们都是极为骄傲的人,满怀雄心壮志,最渴望凭自己的能力得到别人的认同。也正因为如此,在恩威并施收服属下,接连攻城克地后,两人虽记得秦琬的告诫,对姜家人多有防范,也一直留心着后来拨给自己的士兵,却未曾想到那些一开始就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兵士竟会如此轻易地背叛。
  这个跟头栽得实在太狠,若非他俩都是心志坚毅之人,一个见识出众,一个手段玲珑,出征前又听秦琬阐明利害,知晓自己若活不下去,代王也不会为他们与姜家对上,一家老小都要遭殃,指不定栽了之后,爬都爬不起来。
  救了鲁王是赵、萧二人最大的功绩,也是他们翻身的资本,但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反而丢脸至极——身为将领,手下的人都笼络不住,险些没了性命,不得不与匪类为伍,传出去难道很光彩么?
  秦琬见状,神色温和地安慰道:“芸芸众生,谁没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呢?你们又不清楚这些人的底,被蒙骗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性命无碍便好。”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萧誉和赵肃更抑郁了。
  萧家在权贵眼中虽是不值一提的没落家族,萧誉身为北衙勋一府的校尉更是连手下的兵都降不服,但那只是姜略刻意压他性子,萧誉当时年纪也比较轻,手腕和底气都不怎么足的缘故。他虽被高门子弟瞧不起,在那些低等官吏甚至平民百姓的眼中却还是了不得的高官显贵,走到地方上人人都要奉承的。这也正是他的生母在长安闹了天大的笑话,导致满长安好一点的闺秀无人敢嫁给他,他依旧能娶到陇西班氏这位世家嫡支嫡女的原因所在。正因为如此,他对士兵虽然很体恤,不似别的将领那般冷酷,却无法完全放下身段来。
  赵肃出身低级军官之家,自幼耳濡目染,又随代王流放十年,自然清楚底层兵卒是什么做派。但他见惯了对百姓凶神恶煞的兵卒面对长官的时候乖顺如狗,不住摇尾巴谄媚讨好的做派,便觉得给足兵士金银财帛,厚赏之下便有人争先恐后地效命。直到被背叛后才猛地意识到,他能给的东西,姜家更能给。这些人会为了钱财听从他,也会为了钱财听姜家的话。
  秦琬听了二人的感慨,若有所思。
  北衙军官职世袭,募兵亦是从这些身家清白,效忠大夏几辈子的行伍人家中选。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敢和谁结下深仇大恨,因着胆怯不敢增援,活活坐视袍泽死去的将领也不是没有,但他们大多数都会遭到整个北衙派系的排斥,难以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更别说公然背叛上峰的人了。
  官差衙役也是如此,一辈子就留在一个地方,子孙的前程还未有定论,少不得与街坊邻居打好关系,至少得有人罩着才行,但府兵不同。
  府兵虽也聚居在屯驻地中,耕种之余由折冲府将领率领操练,若有战事被征召,却是被八竿子打不着的武将统帅,战事结束后又重回原本的屯驻地。不仅如此,府兵远征的少,长期在外的更少,若非大夏对江南的控制力谈不上太强,此次叛乱又牵扯到了江南诸多世家,才召各地府兵一道去江南讨伐。
  试想一下,在这等情况下,府兵们能对主帅有多少信赖?终究是谁给的钱多,谁就是老大,毕竟,战场嘛,想害死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姜家有的是钱,买通一两个兵卒没用,将你的手下全买通呢?良心不安,露出犹豫之色的……对不起,请你们去死一死吧!
  “长了记性也好。”裴熙悠哉地坐在一旁,凉凉地说,“世家之所以蓄部曲,为得就是这个道理。你们将来去了边境就知道,无论东南西北哪一方,只要与他国接壤,驻扎的部队便奇特了起来,非但有府兵,还有募兵。那些才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想收复他们,凶狠、手段缺一不可,更不能少了钱财。”
  募兵?本朝何时有募兵的制度?
  陈妙站在秦琬背后,不明所以地听着,在场的其他人已回过味来——府兵要求家世清白,第一条就是来历清白,祖祖辈辈住在当地者为佳,第二条便要在屯驻地附近有田,也就是说,入了当地的户籍名册。
  对一般百姓来说,这两条自是顺理成章,偏偏这天底下除了安分守己的百姓,还有许多亡命之徒。他们或是被世家逼迫,侵夺田地甚至抢掳为奴,活不下去;或是本性狠戾,无恶不作;又或是得罪了官员,不得不隐姓埋名。这些人对普通百姓来说自然是穷凶极恶的存在,但在那些边关武将的眼里却是再好用不过的武器,至于律法?在边关那种隔三差五就有场小打小闹,春秋二季战火不绝,每隔几年还要遇到异族大举入侵的地方,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还管什么律法?
  听出裴熙的潜台词,萧誉露出一丝惊诧之色:“末将……”还能去北边?
  秦琬见他担忧,笑道:“姜氏一族世代居于汝南,他们家虽然显赫,手还没有长到能插手北方边境的程度。”尤其在落了这么大一个没脸,已经被圣人知晓后,姜家就更不敢轻举妄动。
  赵肃闻言,刚想松一口气,便听见秦琬施施然地说:“当然了,若有人想对姜家更进一步,对你们动手也不是不可能。但你们愿意为了安逸富贵一辈子困守京城,做个徒有虚名的富贵闲人?”
  秦琬心中清楚,这个答案必定是“不”。
  武将大多如此,趁着年轻,用性命搏一场富贵闻达,也好给子子孙孙铺路。尤其是萧誉这种想振兴家族,洗刷因“填房之子”带来的种种屈辱,和赵肃这种拼命想往贵族圈子里爬的。换做穆家、隋桎那等天生锦衣玉食,朱袍玉带,无家业没落之忧的,即便做武将也是做太平武将,哪有这种血火里拼杀的胆量?
  邢超之所以答应姜家的要求,冒着得罪代王的风险,以手中权柄行诬陷之事,为得是什么?说出来或许很多人不信,但在邢超看来,他真的是以大局为重。
  此人从军数十年,亦为军中高级将领,也曾打过一些胜仗,归根结底却都是些四平八稳,听上去一点都不惊险、曲折或辉煌的胜利,人头也拿得不多,算不上功劳极大。圣人只是瞧他稳重,资历又老,身后还无甚势力,至少没明着是哪个王爷的派系,这才选了他做平叛的主帅。
  事实证明,邢超在战事上的确很稳重,一步步往前推进,虽说进展都不够快,过程却很平稳,几乎没太大波折。以大夏的国力,平定江南乱局的确用不着速战速决,拖都可以拖死造反的江南世家。但也正是由于战事太顺利,邢超威望不足,后台不够硬的弊端就显露出来了——许多将领见战事顺遂,便觉得敌人不堪一击,满以为胜利唾手可得,拼了命争抢功劳不说还纷纷请命,这个要领一支轻骑做奇兵,那个要火烧连营。
  邢超老沉持重,自然明白越是这等时候就越容不得半点疏忽,毕竟做什么事是如此,若是屡战屡败,好容易胜了一次就特别鼓舞人心,若是屡战屡胜,冷不丁失败一次……士气骤然落到最低,被敌人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是很好也是很正确的,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非但压制不住那些出身高门,又或是依附诸王的将领,就连底层的士兵也颇有怨气了,谁让这些士兵按人头拿赏银呢?
  就在这时候,姜家找上了邢超,提出了互利互惠的请求——邢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视他们对萧誉出手,必要的时候甚至添一把火。作为交换,姜家帮邢超压下那些反对的声音,保证此次平叛,绝大多数人都能将爪子给收回去。当然了,领着诸王密令的不算,他们的本事还没大到那种程度。萧誉屡立战功不假,但他官职不算高,负责得也是部分区域的攻打,加上大军势如破竹,处处在打胜仗,萧誉的成长和功绩虽十分夺目,却没到力挽狂澜,非他不可的程度。与他的生死存亡相比,自然是江南的局势比较重要,至于怎么向代王交代……战场嘛,本来就是个刀剑无眼,死人再正常不过的地方!再说了,只要平定江南这次的叛乱,将江南部分世家的势力削弱甚至连根拔除,邢超的功绩就没人能否定,哪怕是诸王都只有拉拢他的份,又岂会惧怕代王?为两个不甚重要的臣属与刚立下大功的勋贵死磕,这等赔本又掉份的买卖很少有人会去做,谁让他们这等身份地位的人,从不缺投靠者,更不缺奴才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独我梦醒
  
  邢超的心思,秦琬和裴熙能猜到,旁人如何不能?现任的中书承旨穆淼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已经不想计较父兄连通知都不通知他一声就做下这等大事的举动了——争来争去,到头来一定成了他不占理,谁让穆家商定的“退路”就是他本人,在穆家人心里,谁都可以抱怨这件事,就是他穆淼穆叔茫不能忘恩负义呢?毕竟大家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你,重担也交给了你嘛,这是对你的信任啊!
  只是,这种“信任”……一想到这里,饶是以穆淼的修养,也忍不住想要骂人。
  他心中明白,父亲、兄长、叔叔、堂兄堂弟们,无不是被穆家的地位迷住了眼,真以为皇室第一他们第二,对谁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也不想想,铁打的江山都有改朝换代的一日,依靠圣人恩宠而存在的“第一世家”,维持几十载已经是上天厚爱,岂会一直保持,地位永远不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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