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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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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织本就美貌温柔,不以身份自矜,对待婆婆妯娌谦恭有礼,出手又极为大方。加上她嫁来侯府后,给侯府带来的好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新婚不到两月就有了身孕,如今身子已快五个月了。秦恪和沈曼也没忘记她,时常命人送礼,嘘寒问暖。
与秦织受到的待遇相比,秦绮虽也嫁了出去,到底门庭冷落,与嫡亲姐姐一天一地。哪怕回来也讨不找好,出了这等事,谁不认为她品行不端,勾引内定姐夫?就连她亲生母亲李孺人,虽说将两个女儿当做主子,把自己看做奴才,对秦绮罔顾姐姐的行为也是极不满的,所幸闭门,不去见她。
热闹嘛,自然是相对的,闺女嫁出去未免冷清,总得自家添丁进口才好。秦放的妻子陆氏虽未有妊,王府特意采买来的那些良家女子中,却有徐氏一举得男,晋成了媵。如今又有个朱氏怀了身子,当真是一派兴旺发达之相。
徐氏的儿子一生下来,秦恪就命人将之抱到沈曼房间,待这个皱巴巴的红皮小猴子进了西厢后,沈曼房中的使女妈妈们都松了一口气。秦琬见到如此情景,心中冷笑,到底没说什么。好在沈曼对庶子虽上心,到底没越过女儿去,又有这位五郎君的生母徐氏成天闹腾,今天说想儿子了,明天说梦见儿子哭了,秦琬见沈曼神色一日冷过一日,也知母亲要有所动作了。毕竟沈曼可不是那种自己生不出儿子,别人帮忙生了,就能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的人。
母女俩正亲热说笑,秦恪踏入房中,笑道:“放心什么?”
“阿耶来了!”秦琬眉眼弯弯,动作却没变,依旧赖在母亲臂弯,“咱们在说二姐姐呢!她过得好,阿娘终于能放心啦!你不知道,阿娘一直很担心二姐姐,怕那些没眼色的妇人说三道四,瞧不起她呢!”
沈曼拍了她一下,又好气又好笑:“你啊,一张嘴没个遮拦。”
想到秦绮做下的孽,秦恪的神色就敛了一分,见到发妻爱女又柔和了下来:“曼娘,辛苦你了。”
若换做十年前的沈曼,必定连声推辞,说自己不辛苦,这些都是应该做的。这些年与秦恪过下来却让沈曼明白,有些时候不能推辞,必须得让这个男人知道你劳苦功高才行,何况她还有一桩事要处理。故她笑了笑,温言道:“我这身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才走几步就头疼,兴许是这样才没那么多精力照顾五郎,累得徐氏成天往正院跑。”
秦恪对姬妾的“真心”已没半分期待,觉得她们都是奔着利益来的,徐氏又没什么见识,眼皮子浅得很,没得宠的时候微小谨慎,夹着尾巴做人,秦恪还不觉得。等到生了儿子,腰杆挺了,架势也足了。除了争风吃醋就是打骂奴婢,料子要争,首饰要抢,在秦恪眼里自是十分上不得台面的。秦恪之所以晋她为媵,也是酬她生子有功,并非真心喜爱她。如今听沈曼这样说,他想也不想也知道,必是徐氏觉得沈曼抢走了她的儿子,几次闹腾,谁让徐氏在他耳边也说过要亲自养孩子的事情呢?沈曼投鼠忌器不好发落,省得庶子长大心存芥蒂,但……想到周红英和秦敬,皇长子殿下便心有余悸。
周红英品行不良,秦敬也好不到哪里去,徐氏这般做派,曼娘去年又被气着了,连着主办多场婚礼也累人,照顾五郎会很累,不照顾五郎又会被人说嘴……秦恪思来想去,好半天才拿出一个折中的主意:“既是如此,先让徐氏照顾五郎,多派些使女妈妈去。待你精神好了,再将他抱回来。”说到这里,他也有些愧疚,安慰沈曼:“至多不过三五月,五郎还没记事,朱氏若生下儿子,也抱到你这里,择你喜欢的好生养着就是。”
沈曼听了,不由嗔怪:“瞧你说的,都是你的儿子,我岂能不管他们不成?”只不过,怎么管,管到什么程度,这就要看她心情了。
秦恪习惯了听妻子的话,闻言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见着父母和睦相处的这一幕,秦琬微笑起来,忽听人通传:“裴祭酒求见。”
“旭之?”秦恪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刚刚在书房下棋的时候都没事,为何现在求见?”
他还没反应过来,沈曼和秦琬却知必定有急事发生,果然,裴熙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十分干脆地说:“殿试出事了。”
“什么?”
“殿试?”
裴熙点了点头,神情很是奇异,似是想笑,又有些嘲讽的意思,还有些哭笑不得:“今日殿试,圣人考校今科会元祝平,对之十分满意,点他为状元。谁料祝平下跪,痛陈自己欺君之罪,说他并不是乐陵郡人,而是山阳郡人,本姓祁,单名一个润字。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他的生母姓范,乃是长安某位一等男的嫡长女。”
饶是以秦琬的定力,听了这个消息也忍不住咋舌,更别说代王夫妇。
长安城中姓范的人很多,姓范又有爵位的人却不多,爵位是一等男的人更是只有一个。巧得是,这一位的嫡长女不是别人,恰是郑国公之子,如今位高权重的穆淼穆大人死乞白赖,打滚撒泼,与家人不知抗争了多少次,最后求到穆皇后面前才如愿以偿迎娶的原配发妻。
秦恪虽恶穆家,对穆淼的印象却不错,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得脱口而出:“有这样好的夫婿,她还红杏出墙?”
“非也。”裴熙摇了摇头,神情更加古怪,“祝平说,他的生母十余年前就嫁给了他的父亲,之后一直呆在山阳,又因一些事与他迁到乐陵。至于穆淼府中的那位嘛,范大娘子并无嫡出的姐妹,倒是有个庶出的妹妹,因着二人生母也是嫡庶姐妹的缘故,长得与她倒有七八分相似。”
第一百五十四章 范大娘子
这道炸雷实在太过响亮,代王秦恪只觉脑子晕乎乎地:“一等男也不过从五品上,没资格置媵,庶出,那岂不是……”奴籍?
郑国公的嫡幼子,穆皇后最喜欢的侄儿,前任中书承旨,如今的左谏议大夫,未来十有八九能被人尊称一声“相爷”的穆淼,原配发妻竟是个李代桃僵的奴婢?这何止是离奇,简直是骇人听闻!
沈曼定力到底强些,秦恪已惊得不能思考,她尚能维持镇定,却仍露出些许颤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熙摇了摇头,有些抑郁:“此事干系重大,圣人留了诸位相爷、穆鑫、穆淼、卫拓下来,命金吾卫看住范家,并派沈伯清去接范大娘子,瞧这架势,天使怕是马上要驾临代王府了。”
他不说,秦恪还没反应过来,被他这么一说,秦恪才想到——穆淼的小女儿正与鲁王的第三子议亲啊!
因着穆淼的不乐意与鲁王有意换人,两家才拖拉这么久也没个准信,但满长安的世家勋贵,谁不知道这两家有意结亲?伴随着魏王嫡长女灵寿县主嫁入穆家的事情定下,鲁王自然要加快步伐,与穆家联姻。若不出意外,今年这事就能有个结果,谁能想到竟有这么一出?
太祖有令,庶子庶女的后裔三代不得与皇室结亲,大夏皇室对此一向执行得彻底,即便是采选的良家女都将祖宗十八代查清。妄冒为婚的罪名虽说不轻,与混淆皇室血统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
事关皇室血脉,代王身为宗正,少不得走上一遭。
秦琬与裴熙何等默契,一听他这样说,便已明白了的意思——圣人疑心有人借此事针对鲁王,又隐隐觉得这件事是真的,几番考量之下,觉得四个儿子都信不过,这才巴巴地挑了与代王亲厚,不沾其余王爷的沈淮去接人呢!
圣人的举动预示着他对赵、魏、鲁、韩四王都有芥蒂,唯独对代王深信不疑,对秦琬来说,这自然是个好消息。故她上前一步,露出好奇的样子,央求道:“阿耶,裹儿想听。”
“想听?”
“对啊!”秦琬的眼中写满期盼,“您不觉得这事比话本子里写得还传奇么?您就记下他们说的话,回来讲给裹儿听嘛!”
秦恪闻言,登时哭笑不得:“你这傻孩子,穆淼被圣人何等信任爱重,岂能当做话本子里的主人公?”
秦琬当然知道圣人对穆淼多看重——穆家插手平南大军,算计姜家,碍于过年,圣人不好明着发作,到底雷厉风行,在去年一年内以各种理由将穆家在军中的势力削去大半,光是五品以上的职官就少了十几个,否则沈淮也不能顶上金吾卫将军的位置。整个穆家一片愁云惨淡,没几人讨得好,唯独被穆家视作“退路”的穆淼不降反升,晋了门下省左谏议大夫,掌谏谕得失,侍从赞相,可见圣人对他的喜爱和信赖,也足以得见此人本事非凡。若非如此,秦琬为何要撒娇耍赖,求父亲记下每一个细节?还不是怕秦恪糊里糊涂地在旁边杵着,装聋作哑明哲保身,错漏关键信息?
穆淼再怎么遇人不淑,到底是别人家的事,短暂的震惊过后,沈曼亦有几分好奇,只见她唇角噙着笑容,溺爱地看着女儿,柔声道:“裹儿这小东西,一向不达目的不罢休,您若不应了她,她怕是又吃不好睡不香,不肯好生对待自己了。”
秦恪对女儿一向没原则,又听妻子这样说,想想觉得自己认真旁听一下罢了,指不定圣人心中不痛快,见不得开小差的呢?他刚点头答应下来,便有人通传,天使来了。
果然,宣他进宫的。
秦恪坐在马车上的时候,一路想些有的没的,待入了宫,见车架一路往两仪殿驶去,知道圣人将此事当做国家大事来处理,越发坚定了只旁听不出声的念头,寻思着若圣人发话问他这个宗正,他该怎么混过去。等入了两仪殿,对圣人行过礼,他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目光落到风姿卓然,神色紧绷的穆淼身上,先前想得那些便抛之脑后,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怜悯。
穆淼见秦恪怜悯地看着自己,虽没带讥讽之意,到底……他都有些奇怪,到了这一地步,他怎么还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
意识到自己流露出情绪,秦恪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父亲,见圣人没什么反应,登时松了一口气,打量起满堂朱紫中唯一的白丁,却没发现圣人何等无奈地看着他。
听裴熙说范大娘子十几年前嫁到山阳郡,秦恪早已做好了新科状元很年轻的准备,如今一见还是极为吃惊——这位胆大包天的状元瞧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虽俊,稚气却未褪去,唯有一双眼睛幽深而锐利。瞧他这么一副毛头小子的模样,谁也没办法想象他能写得一手锦绣文章,针砭时弊,畅快淋漓。
秦恪虽不接触政务,也知官员选人,往往都会挑那些面向稳重老沉之辈,哪怕圣人取士素来不拘一格,见着会元如此年轻,估计也得掂量几分。此人能顶着稚气未脱的面容被山阳郡守所荐,又在殿试上被圣人钦点为状元,可见本事不小。
沈淮统领金吾卫也有两年,去年又晋了左金吾卫左将军,已然是左右金吾卫四将军之首。先不论他行军打仗的本事有几分,统御手下,收买人心的活儿倒是纯属得很。加上祝平,哦,不,祁润早有准备,方向位置说得麻溜无比,简直与直接划出地图没什么两样。沈淮亲自率人直奔那里,恭恭敬敬地将范大娘子给“请”了过来,又遵从圣命,领范大娘子入了两仪殿。
范大娘子低着头,跟着沈淮,亦步亦趋地往殿中走去,待沈淮停下脚步,不用内侍提醒,她“噗通”一声跪下,脊背挺得笔直,往地上伏下,一言不发。
圣人看了范大娘子一眼,神色淡淡,不带感情:“范氏?”
“民女范氏,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淼的目光凝在她的身上,双手用力握紧。
见她身子虽有些颤抖,却勉力稳住,圣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匡敏见状,忙道:“范氏平身。”
范大娘子又给圣人磕了一个头,谢过圣人恩赏后,低头,敛衽,恭恭敬敬,一言不发。
她虽荆钗布裙,站立的姿势却非常优美,脊背也挺得笔直,明明是万分恭谨的姿态,却一点都不显卑微,可见教养良好。
匡敏见圣人神情,又道:“范氏,十八年前发生何事,速速道来。”
范大娘子恭敬道:“禀圣上,民女自小便与桂花犯冲,一碰桂花,身上便会起红疹。成亲还差三日时,民女误食桂花,脸上长满红疹,心绪激动,昏了过去。半月后醒来,已躺在京郊范氏别庄,成了范氏旁支之女,再过三月,便由范氏族长做主,远嫁山阳郡,两年后生下独子润。崇宁十三年,山阳大旱,流民冲击州府,别庄护卫稀少,无力阻挡。民女便带着儿子乔装改扮,混迹于流民中,蒙圣人恩德,允流民归乡,妥善安置,这才落户乐陵。”
十八年的苦,十八年的怨,十八年的恨,凝成平淡至极的寥寥数语。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无谓的抱怨会招致这些大人物的厌烦,所以用最简洁的话语交代了自己半生的过往。没有一字怨愤,更没说父母兄长半句不是,听上去就像她命不好才落得如此结局,可在场的哪个是傻子,听不出背后的惊涛骇浪,九死一生?
圣人点了点头,匡敏知圣人用意,悄然退下,吩咐小内侍带范家父子上来。
“范氏。”圣人喊了一声,淡淡道,“抬起头来。”
范大娘子抬起头,露出她那张被艰辛生活与岁月风霜磋磨,已不再秀丽的面容。
郑国公世子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死死地盯着范大娘子,回忆着弟媳的容貌,尽力想找出她们相似的地方,奈何比较来比较去,顶多也只像了三分。
一个养尊处优,肌肤娇嫩光滑,珠光宝气,美艳依旧;一个历尽艰辛,容颜褪色,眼角唇边都布上细纹,却不显粗鄙,反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若真要找一句话来形容,莫过于“腹有诗书气自华”。
在场的诸位高官显宦个个见多识广,心里都很明白,若无相配的才气,断然撑不起这般底气,尤其在圣人面前。
想到穆淼昔日对郑国公信誓旦旦,口口声声说“我爱她惊世才华,她是世间唯一能与我心意相通的人”,结果被郑国公打得抱头鼠窜,二十年来都当做笑谈的场景,不知为何,心绪竟有些复杂。
外人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帮幺弟挨过老父不知多少棍子的郑国公世子了,他心里就如打翻了五味瓶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在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两名中年男子被侍卫压着进来,对圣人叩拜。圣人也不命人喊平身,指着范大娘子问:“范良,她可是你的嫡长女?”
老者看也不看,脱口而出:“不是!”
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连叩首,涕泪横流:“微臣仅有一个女儿,十八年前便嫁给了穆大人,还望圣人明察,将那些心怀叵测污蔑微臣的小人绳之以法!”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似乎都对嫁人这件事反应挺大的啊,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啦,对秦琬来说嫁人只是走个过场,谁让大夏没有单身贵族的意识呢?她如果不嫁人,就有无数人成天惦记这件事,如果她嫁人再【不剧透】……一切就解决了。
秦琬是注定要当皇帝的人,帝王的爱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的,不平等的,你们担心得什么嫁人之后皇夫问题……还早着呢,再说了,历朝历代被废掉的原配嫡出得太子还少么?反正她不可能放低身段,也不会困在后宅,更不会纠结于【哎呀我要当皇帝了皇夫不好安排,子嗣有些为难】这种事,至于卖身后宫平衡朝政就更不可能了,踏着鲜血白骨走到女皇位置上的人还没弱到这份上。她也不需要真爱这玩意【当然了我肯定会让人真心爱她】,她的目标很明确,野心、全力、欲望,过不被人掌控的日子,等有权有势了,自然无数人会捧着真心,哭着喊着求她临幸,哪怕是装的,也得给她装一辈子。 所以,放心啦,作者不可能写不合理的情节,嫁人什么的,你们就当她遇到帅哥来个几夜情,不用介意,O(∩_∩)O~
第一百五十五章 鲜廉寡耻
听见范良的回答,圣人不置可否,目光转向另外两人:“范航、范舶,你们也不认得她?”
范家虽有个最末等的爵位在身,按道理说,逢年过节能入宫庆贺。但以他们家的颓败程度,别说在宫里有个站的地方,完全是连进门的资格都没。范良活到这么大岁数,也就有幸在圣人登基的时候见过一回天颜,他的儿子更不消说。穆淼再怎么照顾岳家,这帮人自己立不起来,有机缘都混不到站朝立班,他也无可奈何。
范氏兄弟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圣人音容,又是在这等情状下,早就三魂没了两魂,七魄去了六魄。冷不丁被圣人问到,范航两股战战,哆嗦不止:“回,回圣人的话,微臣,微臣,微臣不认得她。”
父亲和兄长都这样说了,范舶也紧跟着来了一句:“正如父兄所说,微臣不认得她。”
范大娘子静静地看着这三人,唇角扬起一丝讥讽的笑。
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范家的三根顶梁柱,父亲范良贪婪又愚蠢,长兄范航懦弱又短视,幼弟范舶冷酷又自私,否则怎会做下这等蠢事?
圣人没理会范家父子的痛陈与哀戚,问匡敏:“那两个妇人怎么说?”两个妇人,不用说,自然是范大娘子的亲娘与穆淼的妻子范氏。
匡敏已得了信,闻言便恭恭敬敬地说:“皆在喊冤。”
范良一听,似得了什么天大的臂助,以哀求地眼神望着穆淼,不住对女婿使眼色,激动道:“圣人您看,微臣是被冤枉的,有人心怀叵测,不想让微臣的外孙女嫁给鲁王的儿……”
“够了!”穆淼一拂衣袖,面沉似水,语气如冰,“我还不至于认错自己爱过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侧目。
范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本想说什么,侍卫们却怕了他的口无遮拦,对圣人颐指气使不说,嫌死得不够快还将鲁王攀扯进来。他没脑子,侍卫们却不敢再让他胡说八道,唯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让自己陪葬,干净利落地堵住他的嘴。
穆淼望着范大娘子,沉默片刻,缓缓将自己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是她,我……不至于认错自己爱过的人。”
怀抱爱子颠沛流离都不曾落过一滴眼泪的范大娘子,听见这一句话,泪水却不住滚落。
骗子,你这个骗子,如果你没有认错,为什么这十八年来都认不出那个冒牌货?我抱着对你的恨意在尘世苟延残喘,你又为何在父母兄弟都不认我的时候挺身而出?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会让全天下的人都唾弃你,谁让她已经和你生了两儿两女,与你做了十八年夫妻。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妄冒为婚,你以受害者的姿态等圣人宣判,再为她求求情,让圣人从轻发落就行。明明有面子里子都能保全大半的做法,为何要在这时候站出来,为我说上这么一句话?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她还是不谙世事,沉浸在诗书中的闺阁少女。夏日去京郊避暑,坐在扁舟之上,缓缓游过荷塘,她诗兴大发,接连做了好几首诗,忽听一个清朗的男声问:“比起较为俗艳的‘绿’字,我觉得‘碧’字更好一些。”
她生得美貌非常,不知多少少年郎君对她大献殷勤,她对此腻歪得很,本不欲搭理。但涉及到自己最喜爱也最自豪的诗赋,她又忍不下这口气,便转身望向说话的少年,见他衣衫华贵,眉目风流,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心中一跳的同时立刻腹诽,觉得此人必是花丛老手,自己断不可被色相迷惑了去,态度便冷淡傲慢到十二分,讥讽道:“大俗即大雅,若每首诗都是清风明月,为何不去修道成仙?”
少年微微一怔,随即竟收了折扇,对她行了一礼,正色道:“阁下高见,是我拘泥。”
他,他,他喊我“阁下”?
因着好诗书不好女红,又不怎么会与人相处,范大娘子已被父母兄长批评了不知多少次。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郑重的态度肯定她的才学,还尊称她为“阁下”,她心中简直乐开了花,便为自己刚才的以貌取人和冷淡态度而羞愧,干巴巴地说:“不,不敢,我才疏学浅……”
接下来怎么了呢?是了,他们就这样聊了起来,聊得特别开心。她在家中不是什么话多的人,因为怎么说话都不讨巧,索性沉默寡言,不知为何,她在这个少年面前竟有那么多话要说。他们谈诗词,谈歌赋,谈历史,谈……谈得奶娘忍无可忍,将她拽走,狠狠地在阿娘那里说了一顿,害得她被罚抄了一百遍《女戒》。她气得直跺脚,想骂那个害自己受罚的少年,却怎么也舍不得。
因为这件事,她被禁足了一个月,才能被阿娘领着去旁人家做客。不知为何,她每次都能遇到那个少年,见他花样百出地窜进人家家里,翻墙啊,钻狗洞啊,扮小厮啊,什么招数都用尽了。既忍不住笑,又忍不住担心,与他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很开心。等他走了之后,又有些后悔,不是后悔与他见面,而是后悔自己话说太多,不够贞静,怕被他讨厌,但下次见了他,两人又继续叽叽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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