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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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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愿意支持魏王,只有一个理由,他希望纪清露能成为皇帝的妃嫔,生下皇子,好让新安纪家成为皇亲国戚,飞黄腾达。纪清露这么久没有身孕,这位大人物急,魏王一系难道就不急?再弄个纪家的女孩子来不是明智之举,魏王一系为了表示诚意,怕是要有些动静。”
  常青见秦琬非但没有苛责他,反倒出言安慰,心中一暖,便问:“依您所见,应是什么动静?”
  秦琬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说:“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没几个懂女人心思的,多少妇人怀不上孩子,成日求神拜佛,偏方符水不知灌了多少。光是长安城郊外便有好几家传言很灵的观音菩萨和送子娘娘庙,参拜的妇人不绝,心里头的失落却少不了。你说,秦宵若能陪纪清露去拜一趟送子娘娘,再给她点一盏长明灯,多添些香油,纪清露能不感激?那位大人物知道此事后,也不会再说什么,毕竟纪清露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个媵,秦宵不陪邓凝反倒陪纪清露出门,这可是担着风险的。”
  女人一心求儿子,图得是什么?还不是半生有靠,在夫家挺得起腰么?孤身一人前去,即便再怎么灵验,始终有些遗憾,若是夫婿能陪着,感觉又不同了。说句不好听的,若能和夫婿一辈子恩恩爱爱,哪怕没儿子,日子照样有滋有味,无人敢欺。
  常青恍然大悟,忙道:“我派人盯着?”
  “你也勿要操之过急,对方做事既然这样隐蔽,一时半会铁定没办法抓住他们的小辫子。”秦琬不疾不徐,神色悠然,“咱们得感谢魏王不让一个人知道太多事,喜欢藏着掖着的好习惯,在外人眼里,纪清露再怎么得宠,始终是个妾。等到名门贵女进门又有孕,秦宵后院的风向就会变,下人未免有所怠慢。你想办法负责办这件事的人耳边吹吹风,引动他们的贪婪心思,他们自会克扣纪清露的香油钱。日子一久,盟约产生裂痕,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玉迟看了秦琬一眼,挑了挑眉。
  秦琬知玉迟想到关键,也没解释,只是对常青说:“还有一件事需麻烦你,苏彧对邓凝的心思,你应当清楚。他书房中有好几卷书画,皆是与邓凝合作完成,虽不带任何绮念,他却将之当宝。趁苏彧不在,你将它们带出来,我好描摹一番。”
  “这……”常青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我不识字——”
  他原先不觉得大字不识一个是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只觉自身豪气干云,偏偏认识秦琬、玉迟等人后,才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秦琬当然知道他不识字,闻言便顺水推舟:“既是如此,字画的事情先搁着,我来教你识字。若我无甚空闲,阿妙——”
  陈妙点了点头,应道:“便由我来。”
  常青听了,喜上眉梢,大声应下,干劲十足地做秦琬吩咐的事情去了。玉迟笑了笑,方道:“新安纪家背后站着的是谁,县主应是猜着了。”
  “大致有个方向,谈不上猜着。”秦琬淡淡道,“见了真人再说。”
  陈妙皱了皱眉,快步走向门外,没等多久,便见檀香神色慌张地走进来,问:“何事?”
  “代王殿下被参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卢氏遭贬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时,檀香十分惊慌,只觉得周围的人瞧她们这些代王府出身的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秦琬倒没怎么惊慌,她和玉迟交换一个“果然来了”的眼神,方问:“阿耶因何被参?你怎么知道的?”语气不疾不徐,态度平静自然。
  檀香见秦琬淡定自若,心中的焦躁不知不觉被抚平,竟生出一股子羞愧,隐隐又有些自豪——代王可是圣人的儿子,哪有因外人几句话就责罚的道理?又不是摊上……对吧?怀献太子的份量重,代王的确比不上,如今没嫡子又没太子的,代王便是诸王中的头一份,哪有那么容易就倒下的?
  心思既变,檀香的语气也不似之前焦虑,变得沉稳起来:“奴婢正在外头守着,探亲回来的朱梅忽然找到奴婢,说代王殿下被御史参不慈,阖府上下都传遍了,只是瞒着咱们院子。”
  秦琬挑了挑眉,奇道:“大朝会也就今早的事情吧?这才什么时候就人尽皆知了?”只怕是有人见不得她好,幸灾乐祸,故意将消息传出来,想要杀一杀她的威风吧?
  只不过,不慈……难道秦敬那头出了什么事?没道理啊,自己明明有让伯清注意,以沈淮的精明,没道理不盯着秦敬和周红英。
  “檀香——”
  “奴婢在。”
  “你替我跑一趟代王府,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秦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代王本人比较妥当,“带上几份礼物,这就去吧!”
  檀香利索应下,取了礼物,人还没出曲成县公府的二门,代王府就派人来了,来得还是王府大管事的娘子,代王妃沈曼的心腹,七月。
  七月也算看着秦琬长大的,见她一切安好,自是不胜欢喜,又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玉迟。秦琬见状,笑道:“玉先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王爷王妃命奴婢来和县主说一声,别将那些御史的胡说八道放在心里。”七月半字不差地转达,眼角眉梢很有些愤愤的意味。
  秦琬一听便知代王气得不轻,忙问:“阿耶可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七月不甚自在地看了玉迟一眼,见秦琬真不将他当外人,才道:“与前几年的徐氏一样,卢氏生下儿女后,对王爷撒娇撒痴,求王爷莫要将小郎君小娘子抱到王妃身边。得了王爷的冷脸,她又‘退了一步’,希望王妃只抱小郎君走。王爷被她烦的厉害,便将请封的折子压下,命人将她挪到了北院。若不是王妃发话,为小郎君和小娘子积福,王爷都想将她送到观里去。”
  “卢家人听说卢氏同时诞下一儿一女,满心欢喜,想要沾一沾光,却见王府这么久都没动静,便口出怨言,说王妃强夺人子。还说王爷不慈,想要杀了卢氏,将双生子充作王妃的儿子,令其一出生就失了母亲,被仇人所养育……也不知哪个御史这般清闲又无知,没打听明白情况便贸然上折子,惹得王爷大发雷霆。”
  想到这些日子卢氏的上蹿下跳,七月满心都是鄙夷。
  到底是平民百姓,不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王妃愿意养你的孩子是抬举,是你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强夺人子?你当是小门小户,发妻生不出儿子就典个妾来生,生完就将妾打发走,孩子算发妻所出?
  皇家子嗣,由谁所出,玉蝶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妾和妾之间可以混淆,反正都是庶出,由哪个妾生得都一样,嫡庶却不会错乱一丝。别说是龙凤双生了,就是天降祥瑞,紫气东来,平平无奇的嫡子也比祥云普照的庶子金贵。愿意替王妃生儿子的女人多得是,没了卢春草还有张春草,王春草,哪里非你不可?
  七月可不认为卢春草会亲自奶孩子,照料孩子,且不说奶水充不充足的问题,小孩子也难养啊!白天呼呼大睡,夜里精力旺盛,不住哭闹。饿了也哭,尿了也哭,醒了哭,什么都哭,哭得你不得安生。
  真正带过孩子的人就知道,自己养孩子的话,少说一两年别想睡得安稳,经常是隔小半个时辰就会被吵醒或者惊醒,不得不起身照料孩子。这也是贵妇人都将孩子交给奶娘、使女、妈妈们照顾的原因,她们的事情太多,没那么充足的精神,一日能去瞧孩子三五次都已算得上难得的慈母了。
  代王流放的时候,亲手带过秦琬一段时间,知晓孩子难带难养。见卢氏即便在月子中也不似寻常孕妇那般憔悴不堪,平日又爱弄些胭脂水粉,香茗女红的,便知她热衷穿着打扮,处处都要留心,不让姿色少了半分。代王府又不似彭泽艰难,卢春草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哪里会亲自带孩子,折损了自己的颜色?
  既然都是下人带,不是生母亲自照料,难道不是养在王妃的院子里更好?王妃那儿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等的,服侍的人也尽心,要什么有什么,哪里及不上卢春草的院子了?
  对卢春草的举止,秦琬半点都不奇怪,徐氏想要自己养儿子,那是将儿子视作了后半生的依仗。何况徐氏本就是目光短浅,大字不识,看不清局势,得志便猖狂的小人,骨头轻也是正常的。卢春草却有种莫名的骄傲,她的举止很谦卑,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在秦琬看来,卢氏这种认不清自己也认不清局面的女人,比徐氏还不如些,让卢氏承认她不过是一个给别的女人生孩子的妾十分艰难,指不定对方还端着无谓的骄傲自欺欺人,有此举动也无可厚非。却不知代王对妾室厌恶至极,觉得愿意做妾的女人皆是冲着荣华富贵来的,这种女人养不好孩子,甚至压根不会用心去养孩子,只将孩子当做争宠的工具,徐氏之子的死亡更让代王认定了这一想法,卢氏提了一次不够还要提第二次,被挪到偏僻的院落去也无可厚非。
  知晓此事对代王造不成威胁后,秦琬思忖片刻,便道:“卢氏怎么说也给阿耶生了一儿一女,这是吉兆,咱们也得让着她几分。阿耶只怕在气头上,阿娘不好劝,你帮我带话给阿耶,就说看在刚出生的弟弟妹妹的份上,冷着卢氏也就是了。阿娘素来贤德,只要阿耶不摆明了他对卢氏的厌恶,下人们自会听阿娘的,照拂卢氏,省得她日子难过。”
  七月深谙内宅斗争的精髓,怎会听不明白秦琬的意思?代王在前朝百般退让也就算了,后宅的事情还有人指手画脚,他如何不气?但事情就是这样,代王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真坐实了罪名,有损仁德名声。
  不是养个闲人罢了,难道代王府还养不起?即便卢氏所出的儿女长大了,想到见自己的生母,见卢氏锦衣玉食,除了寂寞外无甚不好,也就没办法指责王妃了——后宅女人哪么多,总有独守空房的,为这事找王妃麻烦,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待到七月走了,玉迟才道:“代王果如传言一般,仁厚端方,温良如玉。”
  男人的德行如何,玉迟再清楚不过,同甘共苦几十年比不上貌美如花新人几滴泪的比比皆是。代王又不是那等为了虚名,装模作样的人,他的做法,虽很有些由着性子来,不考虑大局,不顾虑自身名声的意味,落到不同的人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心思。
  诸王对长兄不屑,自会笑代王连后宅都处理不好,落人话柄;圣人知代王性情,必会怜惜代王,觉得诸王的手伸得太长,这就坐不住了;玉迟虽投靠了秦琬,也要掂量掂量代王,知道代王恋旧,重情,他这种比较早投靠过来,身世又不怎么能说的人自然放下了一颗心。
  “这个御史——”秦琬顿了一顿,才说,“应当不是我的几位好叔叔指使的。”
  玉迟也认为诸王不会这么傻,拿这种完全称不上话柄的理由去参兄长,便道:“应是有些人急不可耐,想为自家主子分忧解难,认为代王殿下软弱可欺,才会有了今次的闹剧。”
  听他们这样说,陈妙忽道:“擅作主张也不是这样做的,您们说,这会不会是试探的第一步?”
  秦琬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一种思路:“若是如此,他们下一步的动作,便该是设局引秦敬或者秦放入局,最好是不上不下,左右为难之局。阿耶若是保了儿子,就会令圣人失望,若是不保儿子,就会落下谄媚圣人,不慈子孙的名声。”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沉默片刻,才道:“秦放那边,我可以去约束,他胆子小,不敢乱来,怕就怕秦敬……”
  秦敬和周红英母子,一向是不安分的代名词,眼看在代王这边谋不到什么好处,便容易被他人所侵。血脉又是天底下最无法割舍的东西,秦敬真要出了岔子,代王府少不得担上一些责任。
  
  第二百二十三章 眼界不同
  
  治平十五年,正月初一。
  刑氏不住绞着帕子,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满嘴苦涩:“奶娘,你说海陵县主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大年初一诞下长子,连宫里都惊动了,圣人的赏赐如流水般抬向曲成县公府不说,还封了这个刚落地的小儿为云骑尉。虽说只是勋,又是十二转中的第二转,品级极低,到底领着正七品的俸禄呢!
  刘妈妈看着刑氏长大,知刑氏的性子掐尖要强,热衷于和别人“斗”,处处都要争先,不肯落于人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劝道:“海陵县主是皇家贵女,本就与众不同,许是老天爷也要补偿她先前十年所受的苦,才让她后半辈子顺风顺水。”
  话虽这样说,到底意难平。
  刑家并不是什么钟鸣鼎食的人家,早些年的邢超官还没做得这么大,没有纳妾的资格,许多事情也需仰仗岳家,加上发妻年轻貌美,夫妻俩倒也有挺长一段时间的恩爱时光,先头几个儿女生长在这种环境里,心气也算平和。待到了后来,他的官越做越大,俨然亲朋好友中的独一份,岳家反过来要求他,发妻又年老色衰,拥有名正言顺纳妾资格的他便置了个色艺俱全,温柔小意的年轻女子为媵。
  邢超与妻子结发多年,儿女众多,长子次子都在做官,莫说一个年轻漂亮的妾,就是十个八个也动摇不了她大房的地位。唯独苦了她的小女儿,被年纪差不多的庶妹比得灰头土脸。
  越是不如就越要争,越争就越显了下乘,越发不如……若非前几年范家之事闹得太大,刑家十有八九*也会动庶妹陪嫁的主意,那她还用活么?
  嫁进苏家后,刑氏本是欢喜的,婆婆体恤,丈夫宽和,没哪个得脸的婢子、得力的管事敢对她使脸色,夫家又是这样的显贵,走出去谁都高看一眼。偏偏对比几个妯娌,刑氏的心便似打翻了五味瓶,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长嫂海陵县主尊贵非凡,婆婆莫鸾尚要避其锋芒,与丈夫不甚和睦又如何?人家腰杆子硬,如今又在大年初一诞下长子,底气十足。
  三弟妹安笙虽是一介孤女,却有大笔财产傍身,又得到了苏获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的爱意,叫他往动就不敢往西。知晓母亲对妻子有意见,苏获几次想要搬出去,未果后两人就搬到了较为偏远的院落里,关起门来自成天地。更莫要说安笙一身书卷气,诗情画意,孤芳自许,与她站在一起,是个人都觉得自己俗。
  四弟苏荫还未成婚不假,莫鸾却频频上承恩公府的门,想为幼子求娶承恩公的小女儿。
  承恩公江家因太祖皇后得封,也算是大夏显贵,偏偏这家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出息的子弟,当然了,也没什么骇人听闻的恶行,日子四平八稳,几场惊涛骇浪也没波及到他们。即便大家都知道江家有个远在西域,身兼鸿胪寺少卿、吏部侍郎、黄门侍郎等实职,深受圣人看重的嫡系子弟江柏,但西域对长安人来说实在太远,他们并没有很明显的感觉。
  这回却又不一样了。
  江柏回京述职,圣人擢其为鸿胪寺卿,领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特令其入政事堂听政。
  圣人的任命一下,承恩公府的门槛就快被踩烂了,人人都知道,离他们尊称江柏一声“相爷”的日子已经不远——没错,卫拓也可以进政事堂听政,身上也领着一个尚书职。但他到底年轻,又不是三公九卿,论身份,论资历,怎能和江柏相提并论?
  魏王在首相、次相中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白白浪费了嫡长子的亲事,心中懊悔不迭,又不好明着赶这次的热灶。好在有个愿为他鞍前马后,平素又喜欢结交些“善缘”的莫鸾在。
  由于上辈子直到过世时,江柏都好好地做着他的首相,莫鸾这辈子对承恩公府可是热络得很,早就将承恩公府的老夫人哄得心花怒放,就差喊她干女儿了。若不是十数年的经营,莫鸾又时常带着最小的一双儿女去承恩公府做客,让双生子入了承恩公的眼,这门亲事也轮不到她来提。
  刑氏差人打听过承恩公的小女儿,同样是中年得女,嫡妻所出,自己被庶妹压得喘不过气来,江小娘子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要星星就不会给月亮,要珍珠就不会给宝石,刑氏怎能咽得下这口气来?
  刘妈妈知刑氏气量小,闻言便绞尽脑汁地想如何劝慰她,好容易想到一茬,忙道:“您也莫要挂心,县主生得可是苏家的嫡长孙呢!”
  明白她说得是什么,刑氏也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来。
  这两人等着看笑话的时候,赖嬷嬷已奉了莫鸾的命令,来到秦琬的院落。
  瞧着院中错落有致的花木雕塑,再扫一眼房中的诸多陈设,本以为自己也算见多识广的赖嬷嬷便觉眼睛完全不够用,一颗心也不由得揪紧了,竟连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吹口气就将弄坏此处的珍贵物件一般。
  更让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是莫鸾的要求——她要抱走秦琬的儿子,养在自己身边。
  莫鸾的理由非常明确、正当、符合社会习俗,也极为充分:第一,她的儿女都快成家立业了,院子里未免冷清了些;第二,秦琬在坐月子,不方便带孩子;第三,秦琬出月子后理应肩负起管家的职责,打理苏府上上下下的事务。莫鸾熬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享一享老夫人的清福了。
  换做别的人家,婆婆想要抱走孙子孙女,做儿媳的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说一个“不”字。勋贵、世家中更是如此,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为了子女的好姻缘,媳妇们往往会教导女儿甚至儿子,令她们使尽手段争夺祖母的宠爱,不惜一切抱紧祖母的大腿呢!
  本是极为寻常的事情,放到秦琬这里,赖嬷嬷怎么就觉得两股战战,寝食难安呢?
  出乎赖嬷嬷意料的,当她吞吞吐吐地将事情一提,秦琬沉思片刻,便道:“天寒地冻的,孩子走一趟也不容易,待到春暖花开,我便将他送过去。”
  赖嬷嬷原先还担心秦琬不同意,让自己这个负责办事的人吃挂落,没想到秦琬这么好说话,心头的大石便落了下来,满面堆笑地奉承了几句,心中暗道不愧是皇室出身,见识肚量就是不一样。
  一想到这一节,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县主退让得够多了,莫鸾若是再做什么,只怕没人会觉得是县主的错……
  陈妙站在旁边默默听着,直到二人独处时,才有些晦涩地说:“县主,您就这样轻易地——”
  秦琬摇了摇头,柔声道:“将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一个样,红彤彤,皱巴巴,小胳膊小腿倒是颇有力气,活脱脱一个胖娃娃。秦琬逗弄着他,眼中无限爱怜,语气却十分平淡:“莫鸾的性子我清楚得很,她只会对他好,养熟他,生分我,以为这样就能戳我的心窝子。刚出生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由她养着也无妨,过个三五年,他记事了——”秦琬笑了笑,没再说下去,陈妙却明白她的意思。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最重要得无非这三五年,事成,则大仇得报,青云直上;事败,则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甚至茹毛饮血,苦苦等待报仇之机。对秦琬来说,这几年更是重要,若能斗垮诸王,扶代王上位,她就是权倾天下的嫡公主,无人敢逆,将儿子抱回来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养熟也就是时间问题。即便养不熟,知晓母亲能带给他更大的利益,他也应当明白该倾向哪边。
  若让魏王坐稳了帝位,魏王必会对代王开刀,秦琬不愿匍匐在魏王脚下,苟延残喘过日子,施舍对方的宽恕。如此一来,她要么逃离长安,伺机报仇,要么自我了断,落得清静,无论哪种结果,孩子放在她这里养都不是好事。
  秦琬自知事务繁忙,又有许多不能告知于人的秘密,不可能将儿子放到自己的屋子里,任由奶娘、使女们进出。孩子说是说放在她身边养,至少得隔一炷香的路程,小孩子又吹不得风。秦琬也不可能一天七八回,十来回地往孩子房间跑,房门开开关关,多人进进出出,说是说爱孩子,怕是会害了孩子。
  放到莫鸾那儿,想去看孩子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既然知道莫鸾不会对孙儿下手,为何要为这种小事与莫鸾相斗,白白折损了自己苦心营造出来的好名声?不过三五年,待到他记事了,该学习了,再将他接回来,也是一样的。
  陈妙见秦琬拿定了主意,也不再劝,只是叮嘱道:“王爷王妃那儿,您可要说一声。”
  “无妨,我上一次已经和阿娘说了。”沈曼也因此重燃斗志,不再一味沉浸于安逸中,“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孩子由谁养,是即将到来的圣人万寿,苏彧和高翰若能及时回来自是最好,我看眼下这模样……罢了,祁润在鸿胪寺干得如何?”
  
  第二百二十四章 改变命运
  
  祁润在鸿胪寺干得如何?单看江柏的态度就知道了。
  承恩公江松与江柏是嫡亲的两兄弟,年轻时,哥哥是规规矩矩的继承人,弟弟是顽劣张扬的败家子。二十多年一晃而过,兄弟俩的鬓角都有了白发,再度相逢,竟无半点生疏隔阂,仿佛二十载的时光只是在他们脸上烙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印痕,没让心底深厚的兄弟情谊风化成沙。
  江柏回京后,圣人虽赐了宅子,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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