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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尾巴-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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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些话都是套路,纯属安慰人的。说白了就是屁话,没用。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他不好过多参与。
  可对樊真,他不想这么敷衍。
  也不能。
  毕竟,只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
  他站起来,绕到她身后拍她的肩膀。这一拍,樊真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往下掉,跟不要钱似的。哭着哭着,她还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眼泪鼻涕都往他身上擦。
  好好一件白褂子,现在成了抹布。
  赵熙苦笑,可也不能推开她,那太不厚道,只好摸着他的头发安慰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低头的时候,他正好瞧见她一截白皙如玉的侧颈,在月色下泛着莹白的光,皎洁如新生,心神不由自主地恍惚了一下。
  这么多年看着长大的姑娘,樊真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假小子。
  可这会儿,他发现,其实她也有这么柔软又可人的时候。
  “谢谢赵熙哥,我好了。”樊真松开他,掏出手机垂着头打字,拨给了方辞。方辞在那边和她聊了几句,语气挺担心的。赵熙听着听着,鬼使神差插了句话。
  声音嘈杂,方辞一时都没听出赵熙的声音,反而转了话锋,把电话给掐了。被这么误解,樊真气坏了,抬手就要摔手机。
  赵熙连忙拦住,架着她的双臂把她带离座椅,往停在路边那棵白杨树下的跑车走去:“你也别烦人家了,这大半夜的,人家都结婚了,没个夫妻生活啊?都醉成这样了,我送你回去。”
  樊真是真的醉了。刚才在气性上,还没觉得,离开大排档走了几步,后劲儿上来,才发觉脚步虚浮,都快站不稳了。
  赵熙尽责地把她带上副驾驶座,低头替她系好安全带。
  弯腰的时候,他不经意抬了一下眼睛,面对她近在咫尺的脸庞怔了会儿。
  小山眉、高鼻梁、不横眉怒目骂人的时候,眉眼温润又生动。他不觉就屏住了呼吸,感觉手心出了一点潮湿的汗。那一刻,忽然有种想要低头下去亲吻她的错觉。好在车门还开着,冷风一吹,他脑门立刻清醒了,连忙退开,把门甩上。
  夜风冷。
  他靠着车门点了根烟,手指抖得厉害,热热闹闹的夜市中都能听到心脏如擂鼓的声音。
  赵大公子一向不在意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个调剂品,跟烟酒一个样。看惯了家里貌合神离的那两对,他从小就对婚姻这种东西没什么向往。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哪个女人东西。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是糟糕极了。
  烟雾缭绕中,他眯起眼睛狠狠吸了口烟,感觉到胸腔里有一种浑浊在缠绕,人反倒清醒了些。
  掐了烟,正准备上车。
  电话铃响了。找了一圈发现不是他的——声音从樊真口袋里传来。他们关系匪浅,也不用避讳,他摸过来就看,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展航”两个字就乐呵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赵熙这人,品行挺好,可某些方面啊,也实在是坏。
  他心里乐呵着,恶意地扫开了屏幕,放到耳边听。
  展航在那边连珠炮似的质问:“樊真,你能耐了?竟然敢不接我电话?你不想在公司混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你赶紧给我过来,不让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等他一通劈头盖脸的怒骂发泄完,赵熙慢悠悠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樊真喝醉了,这会儿起不来。您哪位?”
  电话那头,忽然就噤声了。


第085章 安排
  展航的这一通电话; 很快就断了。
  为时不过27秒; 全程都是展航的骂骂咧咧; 赵熙就回了两句。
  方辞嘴里说不管樊真了; 过了会儿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赵熙替她接的:“她没事儿,就是喝多了,我现在送她回去。”
  “老赵?”刚才没认出来的男声,现在方辞认出来了,诧异得很。
  赵熙温和一笑,语气却很危险:“怎么; 不能是我啊?”
  方辞忙道:“哪能啊?我就是觉得奇怪; 怎么你俩凑一块儿了?哦不,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也不是,是你们怎么就那么巧,碰巧遇上了?”
  方辞蛮以为自己这措辞没问题了; 在心里悄悄舒一口气。
  谁知; 赵熙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语出惊人:“确实是走一块儿了。”
  方辞脑袋空白了会儿,讷讷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 听不懂中国话啊?”赵熙沉吟了会儿; 反而轻松一笑,似乎是释然了; 说,“那行; 给你解释一下,我就是忽然顿悟了,想和她处着试试。”
  方辞:“……你走开,让樊真听电话。”
  “不是跟你说过了,她喝醉了?好了,我要带她回去了,回见。”
  “老赵!你敢掐我电话试试……喂——喂——”方辞气得狠狠甩了手机,抚着胸口坐回了沙发里。
  这个王八羔子!
  方戒北端了两杯茶从厨房过来,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喝:“去去火。”
  “不喝!”
  方戒北也不勉强,把给她那杯放到了桌上,微微往后一仰就靠到了沙发上,低头吹茶叶沫儿:“感情的事情,旁人管不着,只能自己做决定。不然,以后她会怪你的。”
  “照你这么说,我就不管了?先是和展航,然后是赵熙,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能放心吗?不行,我得去找她。”方辞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方戒北把她捞回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沙发里:“你去干什么?”
  “我去救她啊!”
  方戒北往唇间送了根烟,斜靠在沙发里点燃了,吸了两口才拿下来,看她。
  斜视的眼神,有点玩味,有点像看小学生犯蠢。
  方辞不服:“你什么意思嘛?”
  方戒北弯腰,把烟头点在茶几上的烟缸边,抖了两抖。方辞可是个急性子,受不了了,过去摇他的胳膊:“你什么意思啊?”
  方戒北抬手揉她的脸,顺势捞了她的腰,让她坐自己大腿上。
  方辞泄愤似的跺了跺脚,往上蹦了蹦。
  “别乱动。”方戒北单手揽住她,“要硬了。”
  方辞闻言嬉笑起来,低头,用侦查般的目光看着他,满满的求知欲:“真的,要硬了?硬了没?我摸摸。”说着就要把手往下伸。
  方戒北适时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就不能消停点?”
  “你又不让我去找樊真。”
  “我不是说过了?这是人家的感情问题,你别插手。”
  方戒北从小就是个自立的人,任何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不是事情,因为他内心强大,总能自我调节,并用最快的方法解决事情。
  所以,除了别人开口求助,他都不会轻易插手。因为有时候,别人不一定需要你的帮助,好心反而办坏事。也许,他们宁可自己舔舐伤口也不想在熟人面前暴露自己狼狈困苦的一面,那远比他们所遭受的苦难还要让他们难受。
  方辞是关心心切了,想了会儿,也平静了下来,不打算去叨扰了。
  可她还是不放心赵熙:“那个衣冠禽兽,会不会把樊真给吃干抹净啊?”
  “赵熙又不是饥不择食的色中饿鬼。”方戒北觉得好笑,拍拍她肩,让她放宽心。他这帮发小,顶多就是贫,爱插科打诨开涮人,心眼儿都是不坏的。
  赵熙都三十几的人了,比他还年长几岁,堂堂一个副研究员,为人师表的高知识分子,难道还会乘人之危?说句不好听的,他觉得樊真根本没那个魅力。
  赵熙会啃这种嫩草?
  还是个脾气那么臭的丫头。要下手,也不会等到现在。他那人有原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会去沾,就算来往,也都是有阅历、知根知底、都放得开的女人。
  大家心里明白,都成熟,分的时候也不用顾虑。
  方辞还要缠着他闹,有个同楼的同事过来敲他的门。
  方戒北掐了烟过去开门。打了招呼,这人就开门见山:“老骆找,秦主任和沈委员也来了,要对你们这段时间的工作做一个汇总,顺便考察考察一下你们的专业能力。”
  方戒北应了,让他先走,说自己换了衣服就过去。
  同事点头:“你快点,大家伙都过去了,别迟到。”这话也就是例行提醒,方戒北在这种事情上还没迟到过。
  “你要去做事了?”方辞仰起脑袋看他。
  方戒北一边利落换衣服,一边点头:“你自己乖一点儿,别乱跑。”
  到了营地,人基本都到齐了,方戒北也不算晚,往人堆里一扎就不明显了。骆云廷眼尖,从后面摸过来,迅速拍了他肩一下:“这么晚才过来,跟家里那位腻歪吧?”
  方戒北把他的手抖开,脸上的表情正经得很:“别瞎说八道。”
  “装吧你。”
  眼角的余光瞥到沈从笙和另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人从办公区过来,料想就是办公厅那位秦主任了,骆云廷忙站直了,一脸严肃地收起了所有表情。
  可还是被骆玉甫瞧见了,板着脸就骂:“你个兔崽子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哪?”
  骆云廷正儿八经敬了个礼,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报告首长,给您看。”
  底下一片哄笑声。
  沈从笙和秦主任都没忍住。老骆这个儿子,可真是——
  骆玉甫脸面挂不住,气得和锅底一样黑了,要不是碍着秦主任和沈从笙在,早一脚踹过去了。
  后来问了些问题,又慰问了一番,沈从笙感慨,当年他参军的时候,一个礼拜只有礼拜天才有青菜肉丝吃,平日顿顿都是水煮青菜面糊糊。有一次受不了,他和上铺一战友凑了钱买了三个罐头,就躲射击场外的白杨底下吃,结果还没吃完一个就被班长给抓了,硬逼着写了几千字检讨,还关了禁闭,说他们腐败。
  末了,他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现在这条件啊,已经很不错了,要懂得惜福,要吃苦耐劳。我知道你们都是文化人,正儿八经的高校里出来的,有不少还是公子哥儿,场面话我也不说了,有什么需要的,有意见,都可以跟你们连长和教导员提,别憋心里。放心,只要不是无理取闹,不关你们禁闭。”
  大家伙都笑了。
  这部门,还真的就和以前的御前侍卫一样,能进来的,哪个普通了?失误一次,就得卷铺盖滚蛋。
  任务里,那是一次都不能失误的。
  结束后,骆玉甫把骆云廷和方戒北留下,额外多叮嘱了几句:“过两天中海那边要在西花厅开个小型的研讨会,中科院的谭院士和燕京大的叶教授、杨教授都要来讲课,就是关于RA材料的后续研发安排问题,我跟老沈也都去,你们俩各带一对人去守着。对了,皇城脚底下,别太劳师动众,像搞事儿似的。”
  两人均点头。
  骆玉甫指着骆云廷喝道:“尤其是你,别给我惹事。”
  骆云廷摸摸鼻子,小声嘀咕:“我什么时候惹事儿了?”
  骆玉甫说:“我没这闲情跟你掰扯。再过两天就是周院士的追悼会,我也得回去准备准备,走吧走吧,回去吧。”
  他叹了口气,像是老了几岁,摇着头循着来时的路走了。
  骆云廷也落了笑容。
  之前尒山实验室被毁,周院士的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也受了很大的打击,回了京城就一直卧病在床。能一直拖到现在,其实只是为了那一个执念,现在RA找回来了,一切都步入正轨,他心里的那颗大石头也落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其实也就这两年多事情了。
  但是生者,活着的人,和他关系好的人,到底还是放不下。
  方戒北按他的肩膀:“你少惹你爸生气吧。周院士是他的长辈,以前对他很关照,他心情不好也在常理中。”
  骆云廷失笑:“我哪里能真和他置气?不过啊,咱们爷俩从小怼到大了,每次看他死气沉沉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刺激刺激他。”
  “别适得其反。”
  “知道。我还比你蠢了?”
  “只是提醒。对了,周院士的追悼会是在……”
  “南京。”骆云廷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那是他老人家的老家啊。小时候我爸还带我去过呢,他摸过我头,那会儿就说我脑袋瓜子聪明,要收我当徒弟。”
  “是徒孙吧。”这辈分也不对啊,就不该听他瞎扯。
  见他不信,骆云廷可急了,拉着他非要和他说:“你还别不信。我那时候可真是聪明啊,不止他夸我,还有工程学院的那位梁院士,也说我厉害。就是——”他说到这儿,尴尬地挠了挠头,“就是皮了点,静不下心来搞这个。”
  方戒北也笑了,点头。
  骆云廷感慨:“那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可真是了不起啊。论聪明吧,这世上聪明人何其多?可又有几个人愿意天天待在那种实验室、研究所里闭关搞研究啊?我就做不到。”
  方戒北也点头。
  这世上,聪明人千千万万,有才华的人也不胜枚举,可真正愿意放弃自己的时间,牺牲一辈子投入到这枯燥的科研生活中的人,却寥寥无几。
  骆云廷做不到,他扪心自问,也做不到。


第086章 追掉会
  两日后。
  南京马鞍机场。
  在天上飞的时间算不上多长; 可两位老人家到底年纪大了; 下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头晕。方辞扶着杨教授; 又递给他和叶教授两片软山楂:“含一片; 不会那么难受了。”
  “你这口袋里的东西,不比朱晴丫头少啊。”杨教授说,接过来吃了。
  叶教授有些落寞,摆摆手,到前面去了。
  杨教授把手轻轻拍在方辞手上:“老周走了,虽然这么多天过去了; 他这心里啊; 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到底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这么多年; 都在一条战线上合作着。”
  这几天淫雨霏霏,到了殡仪馆,来送悼的人自觉地踏上台阶; 在一旁的毛毯上蹭干鞋底的泥和水才进大堂。
  满厅白色; 气氛很肃穆,堂前摆着周院士年轻时的黑白照,白幔上用黑字写着“沉痛悼念两院院士周赟生同志”。进来的人都自觉站在两排各自的位置上; 垂首悼念; 不用人提醒也没有谁喧哗吵闹。
  方辞和周宜雨、朱晴三人搀着两位教授去了偏厅,抬眼就看到厅内厅外都摆满了花圈; 贴着白条。方辞只匆匆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名字,都是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领导; 有一些她还见过,连一些退休的常委也都来了。
  “老周这一辈子,几乎就没享过什么福。”叶教授忽然开了口,语气不甚唏嘘。
  方辞作出乖巧聆听的样子。
  她知道,老人家现在需要一个倾听她说话的人,需要倾诉,发泄一下情绪。
  杨教授见了,递了两个眼神,带着朱晴和周宜雨走出了这儿。
  方辞要扶着叶教授去旁边的客椅上坐,叶教授却摆手,说老人家还没没用到这地步,两人一块儿站到了门口。
  一方四四方方的小屋檐,挡住了外面的风风雨雨。
  空气里仍然有湿润的潮气,隐约还有泥土的芬芳。
  “以前来这儿看老周,每次也都是这种天气,年轻的时候我挺挑剔,每次来都要抱怨。老周脾气好,人稳重,一边安慰我还一边照顾我,替我安排好住处。虽然条件不好,但是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是真的快乐啊。”
  叶教授想起来,笑了一笑,眼角噙了滴泪。他掩饰似的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这雨下得也忒大了,都溅到眼睛里了。小辞,去给我找块眼镜布吧,老家伙都看不见了,哎……”
  方辞口袋里就带了,可她还是识趣地说:“那我去去就来,您自己小心。”
  “去吧去吧。”
  方辞没有走远,就站在偏厅门口等着。背后望去,老人家孤独地站在门口,肩膀抖动,一开始只是轻微地抖了抖,后面控制不住,蹲下了身,哭得像个孩子。
  她又担心他的身体又不敢过去打断,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方戒北安排好人,带着一个老首长路过巡查,看到她就多看了两眼。
  老首长眼尖,让他过去:“没事,老人家身子骨硬朗着呢。”他是个退休的常委,年纪很大了,卧病在床很多年,这次还是从京城赶了过来。上面怕他路上有什么事,就让方戒北和骆云廷随身保护他,还带着保健局的一个小组。
  方戒北快步过去,拍了她肩膀一下。
  方辞不说话。
  说叶教授哭得很难受?让他想想办法?开始什么玩笑啊?
  好在方戒北敏慧,往偏厅门口看了一眼就知道了,拍拍她肩膀说:“没事儿,你先去前面吧。”
  方辞不肯走。
  方戒北转身走到叶教授身后。叶教授闻声就起来了,擦着眼镜往头顶照了照太阳,作出一副污渍很多的样子。
  方戒北笑了笑说:“人固有一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您还是节哀。”
  叶教授怒道:“我老人家还不用你一个小辈来教训。”心里却挺认同他的说法的。RA最终问世,老周这一生,确实无憾了。可是,理智归理智,情感是感情,相交那么多年的老朋友去了,难道他能无动于衷吗?倒是这小子,总是这么冷静从容,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激动。
  叶教授心里有点气,怼他:“我不信你什么都不怕?难道你知道自己明天就要死了,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儿执勤?”
  老人家这脾气,上来跟□□桶似的。这帮老学究里,就他最不好惹,以前给中央那些首长调理身体,一旦他们不按照他的医嘱来办也要开骂。
  他是医生的时候,病人一定要听他的话,这会儿他是长辈,不管脾气再臭,年轻人也只能受着。
  方戒北苦笑,也不顶嘴。
  叶教授心宽体胖,过了会儿也缓过来了,瞥他一眼,别扭地别过头,不耐烦地摆高了手:“走了走了,还杵这儿干嘛?老周是寿终正寝,我还不至于在这儿伤春悲秋的。”
  到了偏厅门口,李常委正背着手站在那边,笑眯眯看着他呢,跟个弥勒佛似的。
  叶教授老脸一赧,骂道:“看什么看?老头子我好得很,老狐狸,看我笑话呢?”摇手招呼方辞,大步就离开了。
  李常委苦笑,回头和方戒北一拍手又一摊:“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看看他,这什么脾气啊?也就他老伴儿受得了他。”
  方戒北神色如常,不搭话。
  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明智的。
  李常委拍了一下他肩膀:“你小子啊,贼精明。走吧,走吧,去看老周最后一面。”
  两人往前厅去了。
  送灵队伍在众人的瞩目中走远了,乐声响在耳边,像飘得很远,就像还在骨膜中不住震动。方辞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说话。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人的一生真的太短暂了,如果不能有所为,等到百年后,恐怕比一抔黄土还不如。
  ……
  过两天,方辞舔着脸跟着两位教授去了中南海参加项目会议。不过,她没资格进会场,和朱晴、周宜雨三人蹲在厅外。
  周宜雨照例很沉默,低头咬带来的饼干。
  朱晴看到就叫起来了:“我又忘记带吃的了。”这下好了,外面和各个门都戒严了,想找吃的?比登天都难。
  周宜雨把饼干分了她一半。看到方辞也在看她,又把手里的分了几块给她。
  方辞接过来说“谢谢”,咬了几口发现她脸色憔悴,吃东西的速度很慢,多嘴问了句:“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有什么心事吗?”
  周宜雨怔松,后知后觉地摇头:“没,没事儿。”说完加了一句,“家里的事情,我弟弟生病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心里头担心。”
  朱晴知道她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忙说:“你缺钱吗?我借给你,我零花钱很多的。”
  周宜雨摇头:“没事儿,真的没事。”
  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
  朱晴和方辞走了,她心烦意乱地靠到了石柱子上。她弟弟的肾坏了,不止缺钱,还缺需要匹配的□□。但是,她的血型和他的不符,这件事,就这么被司仲城抓住了把柄,一直要挟她到现在。
  她每一天都备受良心的谴责,两天前,参加了周院士的追悼会,内心更加痛苦。
  她忽然明白,很多事情,在生死离别面前都是小事。
  而生死离别,在家国大业和要坚守的信仰面前,又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就是活着也是苟活。
  她要是真的继续帮司仲城,就算她弟弟侥幸活了,她也不会快乐,他弟弟也是。
  屋檐下的大红灯笼跟以前她来的时候见过的一样,还是那么红彤彤的,被傍晚的霞光映照地更加温暖。
  她又靠着白杨树想了很久。
  直到会议结束。
  傍晚的时候,方戒北值完勤回来,和骆云廷走一道儿。骆云廷说起今天的会议:“我就站旁边,听得可真是热血沸腾啊,感觉都要称霸宇宙了。别的不说,这些老师的信心是真的足,就我我就说不出这么有底气的话。”
  方戒北说:“你以为真是说着玩的?在神舟五号上天之前,国外多少人看我们笑话?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国家的科技水平怎么样?第一颗□□是怎么在西部爆炸的?”
  那时候,□□和□□的研发是属于绝对机密,哪怕是关系再亲密的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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