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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当福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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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一百章 怜
总在夜里惊醒后便再睡不着,一宿一宿的,身子虚弱,这病也久久不见好。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觉得有人掀了帘子进来,精神不济也懒怠睁眼,心想着许是翠儿定时来换熏笼。脚步极轻,像似生怕惊了我的睡梦,在我塌旁停下,深深凝视住我。我心底有些惊觉,却也未有动作,只紧紧闭着眼睛装睡。便这样过了许久,方从头顶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内心有一瞬间的苦涩,魏锦,你又何必如此?他好似有些犹豫,定定站住又看了我半晌,终究再往我身畔移了几分。心中惴惴不安,假似咳嗽几声,又掐了时间,才慢慢睁了眼睛。我撑起身子,只见他此时已经退到了离我几丈远的地方,我假装不知,问道:“魏大哥何时来的?如何也不叫醒我?”
他也不应我,只凝视我静默半晌,眼中有悲悯和关切,“你从不肯做一个听话的病人,我开的方子皆是按着你的身子对症下药,这么些日子便是身子不能痊愈但这精神必定是好的,可你的身体却反而越发衰弱了。”
我涩涩微笑,似开玩笑道:“我的确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但你却是一个极好的医生。若不是你极力施救,如今你只怕是在坟头前拜祭我了。”
他蹙眉看我,道:“我若是一个极好的医生,也不至于只能尽量保全你了。”
垂下头看着被褥上穿杂交错的五色彩线绣织而成的百花锦团,只觉得艳丽得有些灼眼。默然片刻,微笑说道:“如今我这双脚动弹不得,也只能乖乖躺在床上做一个好病人了。”
魏锦走过来,替我双脚重新换了药,眼神有些黯然。紧紧抿嘴,似乎在思量如何开口,半晌才道:“再换几副药便能下床走动了。”他微微顿一顿,“只是今后雨寒天气兴许会有些酸痛,我会开些蒸熏的方子,可缓轻症状。切忌快走,跑跳。”
我静静听着,没想到这次竟冻伤得这么严重。魏锦见我不语,以为我心里难受,疼惜之意流露,“我会翻阅所有医书,总会有根治的方法。”
我微微叹一口气,摇头道:“这些时日想必你已经翻阅了不少医书吧!若是有法子也不会用蒸熏的方法缓疾了。我本就懒惰,这脚伤了,倒也正好给了我名正言顺偷懒的由头了。”
魏锦微微黯然,终究再不劝我。复又替我请了脉,嘱咐了一些需得注意的地方。却见觅兰捧了几匹绢子进来,低眉小声道:“福晋,硕亲王府那位遣人送来的。”
我用手轻轻在绢子上拂过,因为隔得近,鼻间有绢匹上散出的淡淡香气,正与余筝蓉殿内的熏香气味相同,不禁喃喃低声道:“当日也只有她肯真心替我求情。”
觅兰温声道:“福晋别尽想那些伤心事,养好身子才是最紧要的。”
我点点头,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吩咐人将绢匹收好,才支了觅兰送魏锦离府。
爹爹额娘来的时候我正喝过药半依在榻上小憩,爹爹见我满面憔悴,深深叹息,安慰了我两句便独自去了殿外。殿外的萧条景象合着爹爹略显鞠楼的身影越发寸得凄凉寂寞,深深压抑心底的悲凉再被勾起,回神时已是泪流满襟。额娘默默试了眼泪,怜爱的缕着我散乱的发丝,“额娘知道你心里的苦,若是难受就发泄出来,别憋坏了自个儿身子。”
我摇头,抑着心底的苦涩,撑着一丝笑,道:“只是被风迷了眼睛,额娘不要担心,女儿很好。”
额娘叹息道:“四方窗棂都掩得严实,哪里来的风?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习了你姐姐的心性,把苦处都往心底藏!”说着又轻轻掀开被褥仔细看了我的脚,“一身心的全都是伤,何时才能好得起来。”
我冲着额娘微微一笑,又刻意抬了抬脚,劝她道:“已经好了许多,魏大哥说再过两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他的医术总是信得过的,便是能走动了也该缓着点,以免将来留下旧疾。”额娘又在我脚下放了软垫,才重新帮我盖好被褥。
我不愿再让她担心,经历了玄武帝的打压,接踵又是我失子的事,额娘便是再刚硬的女子,一颗心也已经千疮百孔了吧!遂点点头道:“女儿晓得,额娘放宽心。”
额娘怜惜的看着我,轻轻的握住我的手,静静陪在一侧,时不时嘱咐我几句话。我心底温暖,又觉得额娘的声音软软的很好听,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天色已经有些暗沉,我唤了一声,觅兰急急进来。想着额娘兴许已经回府了,嘴上问道:“爹爹额娘可是已经回府去了?”
觅兰一侧拧了帕子过来给我净面,一侧笑道:“还没有呢。方才王爷来时您正睡得香,奴婢听见王爷留夫人在府邸住上两宿陪陪您。”
“王爷几时来的?”阮暨岑这两日已经循例上朝,自我小产后便一直在府上养着,也不知玄武帝究竟如何了结此事。纵然相信阮暨岑自是私下处理了春香而未将她交予宫中发落定有缘由,然而到底,也不是没有一点怨怪的。我每每忍不住想开口问阮暨岑,见他小心翼翼,关怀珍视的神情,总是话道嘴边又强咽了下去。
觅兰扶我坐起来,在我身上覆了织锦镶毛披肩,道:“您刚睡下王爷便来了,坐着看了您半晌才走的。”
正说话间,便见阮暨岑款步走了进来。他见我已经起身,微笑着走到床畔一把将我抱起。他忽的这样动作,也不由将我一惊,低呼一声,急忙搂住他的脖子。他越发笑得得意,在我额上印下一记吻,笑道:“大家都在等着你用膳呢。”
我心中疑惑,阮暨岑已经抱着我几步到了偏殿,却见爹爹额娘正落座席间,噘着浅笑看着我们。我忙道:“快放我下来,这样衣衫不整的,不合礼数。”阮暨岑只笑不语,抱着我在席间坐了下来。额娘笑道:“你身子未大好,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况且王爷都不与你介意,我们做爹娘的还跟你计较么?”我面上一红,低低看阮暨岑一眼,他也正笑着看我。
阮暨岑对爹爹额娘极为客气,对我甚是呵护体贴,时时为我夹菜添汤。一席之间,其乐融融。
夜里,我与额娘同塌而睡,我面壁朝里,额娘的手一下一下在我肩上轻轻拍着。帐内无声,这样的夜晚,每个母亲都应该是殷殷柔情的依在孩子旁侧,轻声哼着童谣,满心欢悦的哐哄着孩子入睡吧!然而,我的孩子却再不能……心中悲伤弥漫,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
卷二 第一百零一章 诉心
大雪不依不饶的狠下了几天也未有放晴的迹象,脚上的冻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是心里的愁苦却似窗外沉积的落雪,越发的厚重沉抑。阮暨岑这两日好似愈发忙碌起来,来望月轩尚坐不到片刻便被小顺子寻了去,我虽逐步不出望月轩,亦听闻府上时有贵客往来,心下由不得狐疑不安,时日拖得越久,这事儿倒也像块石头搁在心里,越发不宁静。
我站在窗棂旁静静凝看着漫天簌簌飘落的雪花怔怔出神,怀中的小手炉已经冰凉却犹不自知,偶尔有一片六凌雪花自窗外筛进来,落在我手上融成了水。
觅兰拿了银狐软毛披肩为我系上,“福晋身子才好些,不要太劳神了。”又摸了我的手,惊道:“手这么冷,再受了凉可怎么好!”旋即攆了窗棂,扶我在熏笼边上坐好。翠儿也连忙换去了我怀中的手炉,一侧搓着我的手帮我回温。
心中烦闷,只觉得殿内温湿的空气压抑得叫人连呼吸也难受起来。我不想再琢磨,将手炉放在榻上,随手拿了一件银白底色织锦镶羽斗篷便往殿外去。
觅兰忙道:“外面正下着雪,福晋要上哪儿去?”
翠儿也忙拿了小手炉急急追上来,劝说道:“福晋身子还未大好受不得冷,况且才刚能下床走动几步,殿外又积了这么厚的雪,不如奴婢先吩咐人清干净了再出去也不迟啊。”
我也不顾翠儿的劝说,兜上风帽边走边说道:“不过是想散散心罢了,莫不成还要闹得整个王府里的人都知道?”
觅兰与翠儿自是知道我性子犟起来谁也劝说不住,也连忙拢了斗篷追出来。我只想独自静静,回头道:“我一去个人走走便回,谁也不许跟来。”
翠儿苦着脸看我,却也不敢再劝。才走出门口,觅兰又自我身后唤住我,“福晋带把遮雪小伞在身边吧。”
我伸手接过,对她道:“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说罢旋身而去。
雪子纷纷,连绵无尽的下着,好似永远也停不下来,漫下无穷无禁的寒冷与萧凉。小羊羔皮的暖靴踏在雪地上发出轻微咯吱咯吱的响声,一路遗下的脚印很快便被簌簌飘落的雪子遮住,消失在漫天素色的冰雪中。
雪路难行,我撑着小伞一步一步沿着淢湖缓缓走着,小羊羔皮暖靴好似抵不住雪地里的寒气,脚上一阵阵抽搐的疼。我步履略显蹒跚起来,小伞上积了一层雪子,稍稍一动,便纷纷落下。元宵节时在淢湖两畔的石栏系上的各色风灯犹自挂着,上面覆的积雪遮了原本的颜色,只是一色的白,偶尔一阵风过,发出稀落的叮铃声,似哀鸣般尤叫人心凉伤感。
蓦然想起春日里曾与阮暨岑在这淢湖畔上共曲《广寒相思》。他眼含深情,温柔对我说:“《广寒相思》蕴含着先帝的浓浓深情,岑亦效仿先帝,早已为心中唯一作了一曲。”
皇后曾在我面前那样隐晦提起淑妃入宫之前与阮暨岑有些交道,然而这交道的深浅又究竟如何?《同心》,这首为心中唯一作的曲子,淑妃却也知道。她在弹奏《同心》之时那样哀怨伤感的神情犹如大石狠击在心,只觉得心里头的疑惑越来越多。
气力似一下子被泄尽,只觉得身心皆是疲惫,手中的小伞好似也拿不稳般颓然落地,只身站在雪中望着风灯怔怔出神,任由雪子落下,染白了我的衣裳,润湿了我的脸庞。身子渐渐转凉,竟有些辨不清究竟是雪凉些还是心凉些。记忆在眼前碎裂成一片片,混乱交错,两年的光景好似只一瞬间,却又像过了一生那么长久。
本以为借着寒烈的冷风可以吹散思绪的愁云,未料心境越发凄然。
身后传来积雪松动的声音,有遮雪小伞替我挡下了纷纷扬扬飘落的雪子,片刻的静默,身子已经覆上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身子还这么虚弱就这样站着吹风,你就这么不顾惜着自己么?”
我转过身子,魏锦正以一种难言的目光看着我,神色复杂,眼中蕴含着脉脉温情、慌乱与怜惜。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他,收敛了心下悲怀,歉意一笑,方道:“成日呆在房中自怜自艾,倒不如出来走走的好。”
他凝视我,道:“你身子的伤病我可以替你医治,但心病却只能靠你自己,切莫要太过劳心。”
我心中凄苦难言,他曾劝过我多次,要我放宽心些,否则五内积郁,伤心伤身。我却总总不肯去听,用心太多,若不然也不会只站了不足半个时辰便小月了去!
细细想来,魏锦开的安胎的方子我总按时服用,况且当时我已经有四月身孕,便是胎象不稳,也不至于这般轻易滑胎。似有一个线头忽然被抓住,整理了痛悔的心思,道出自己心中疑问:“自我怀孕之后胎象总是不稳,除了用心过多之外,是否还有其它缘由?”我顿一顿,再道:“当初我中藏花红的毒可是会对身子有损伤,体内会否留有残毒?”
魏锦眉头微蹙,仔细思量半晌,道:“当时你摄入的分量并不太多,我替你调养多日,之后也无异常或不适,留有残毒一说,大致是无可能的。”
心境苍凉,默默不言。忽然想起他的披风正系在我身上,连忙伸手去解领系欲褪下还他。魏锦轻轻按下我的手,重新将领系替我系好,道:“披着吧,想必身子都通凉了,遇上像你这样的病人,最是让人头疼。”
我微微一笑,抛开心下思绪,道:“既然已经遇上了,不如再陪我走走。”
我与魏锦并肩而走,中间保持着一步的距离,遮雪小伞只够得住一人,几乎全数都替我挡了。走了一会子,魏锦身上已经覆了薄薄的一层雪。我停下脚间步子,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我并不回头,只背对魏锦低声问道:“若有机会,魏大哥可愿意回宫任职?”身后静默无声,那样静,仿佛悠悠天地间,唯有那素白雪子纷纷扬扬,自开自落。
卷二 第一百零二章心意决
第一百零二章心意决
回到望月轩,觅兰连忙过来服侍我脱下身上的披风,触手之际微微有一瞬间的停滞,眼底亦有一丝惊异划过。我将她的举动一并收入眼底,心底默默叹息,她终究放不下。觅兰不语,低头轻轻拍去披风上残留的雪子,虽有遮雪小伞为我遮挡,但肩头仍然覆上了一层银白。我与魏锦静默无言半晌立于风雪之中,他心意我已了然于心。他离去时那清浅一笑,眼底却蕴含着深不见底的沉重。皇宫……于我,于他,何等不是深入骨髓的沉重
我本不想做解释,又忧觅兰多心,只对她道:“方才在路上遇见了魏大哥,隔日待他来的时候再将披风归还他吧。”
觅兰明白我语中所指,勉强一笑,方道:“也不知可是年岁大了,记性总是有些不济,奴婢过会子再知会翠儿一声,让她帮忖记着。”
我轻轻叹一口气,“倒是真不记得了也是好的,只怕你越是想忘却越忘不掉。”
觅兰双目瞬也不瞬,只看着我静静道:“总有一天会忘得干净的。”
偶尔想起,也在思虑自己的决定可是真的正确。当初极力反对亦是以为魏锦与赵妤茹两情相悦,心底必定再容不下觅兰,我一心想替觅兰寻一户好人家,不求富贵,只求一心人,终究是舍不得她去做妾。事后得知魏锦心意,觅兰亦是隐约知道一些,然而我却只得小心翼翼,不敢轻易碰及,只怕伤了大家情分。本想试探觅兰如何作想,却见她心意如此坚决,也只得由着她去,再不做深劝。
天色向晚,暖阁外连绵的雪依旧簌簌的下,只让翠儿在殿里点了几只烛火照明,偶尔发出“噼啪”响声,越发显得殿内深远寂静。这样太过宁静的夜晚,心中反而生起愁绪。忽然记起昔日百般无聊之际阮暨岑专程命人打制了一支羊脂白玉笛替我解闷所用,便命翠儿取了来。
我自病中很少再有这样的心思,念头一起,觅兰翠儿她们自是不敢有半点怠慢。执笛于唇边,却终究半晌无音。犹自记起淢湖湖畔阮暨岑以叶吹奏的《同心》悠扬婉转,情思旖旎。而下殿阁孤寂,却无半分当日的情怀。我不禁怀想,与其这样强抑心底惆怅,倒不如随了自己的心意,曲由心生,调起曲成。春去春来,流年似水,如此的萧索落寞流露的却是自己隐藏的心事。
心思低迷,唇下吹奏的笛音却是越发的微凉凄涩,续续间已是咽咽隐隐调不成曲。正欲收调停曲,殿外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翠儿急忙过去,只见小顺子扑了一身的雪在门边恭谨候着。翠儿忙让他进来,他却推辞不肯,朝我躬了身,道:“奴才来给福晋传个话,今儿个王爷兴许晚些才能过来,请福晋早些歇着,不必等了。王爷命厨子给福晋煲了滋补的汤,过会子便送来,让奴才嘱咐福晋千万喝了再睡。”
我点点头,吩咐小顺子带上一件厚实的披风给阮暨岑,便让他去了。
觅兰拢了手炉过来,在我耳畔轻声说道:“王爷这些时日来得倒晚,昨个儿夜里书房的灯便是燃了半宿才灭的。”
鎏金的珐琅手炉雕刻精美,腕上的玉镯不经意与手炉触碰发出清脆的“叮铃”响声。我连日里甚少出门,只叫觅兰多留心些。阮暨岑日日虽来,却越发不能定时,时有来时已是深夜。
我晓得觅兰的意思,阮暨岑向来对朝事不置于心,然而近日往来王府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稳健之风,绝非一般市井人士。思及此,我自己也是大为疑惑。于是起身往软榻边去,觅兰过来伺候我坐下。便听得门外有下人送来补汤。
觅兰移了一盏熏笼在我脚下,不觉含笑道:“王爷便是再忙,心思始终还是在福晋身上的。”
我顺势在汤盅上拂手一摸,温度恰好正适入口,心念一转,亲自端过汤盅,让翠儿替我准备了斗篷便往书房去。我不欲太多人跟在身边,只带了觅兰同行。
陡然走出暖阁,夜里合着雪子的空气此刻闻起来越发的寒冷刺鼻。我双手护着汤盅一味朝书房去,觅兰一手撑伞一手掌灯紧紧随在我身侧。
才至书房外,便见小贤子一路小跑着趋上前来,向我叩了安,道:“这么大冷的天,福晋怎么来了?奴才这就去向王爷通传一声。”我见小贤子面色虽是如常,但眼睛里却透着慌忙。然而书房外除了小贤子,还有几个下人守着,显然是不许有人私下靠近的。
我将手中的汤盅微微抬高了几分,和颜悦色道:“方才小顺子来传了话,说王爷还忙着,便心念着过来看看。眼下王爷正忙着议事,我也不便过去打扰,你替我把汤盅送进去便好。”我作势朝书房看了一眼,看似无心问道:“可知王爷书房里都来了些什么人呢?”
小贤子微有难色,迟疑片刻才道:“是内阁学士郑道卿。”
我心中遽然一紧,嫌恶感自心底而生,手里的汤盅几乎要拿不稳。我虽然心有准备,却如何也没猜到竟会是郑道卿。觅兰急忙接过汤盅交给小贤子,含笑对我道:“福晋身子尚未大好,出来有些时辰,也该回了。”
我凛了心神,点点头,对小贤子道:“只对王爷说我来过便好。”小贤子面色似也轻松几分,朝我躬了身便去了。
脚下虚浮无力,只由着觅兰领着麻木的走着,已不知是如何回到自己殿里的。骤然失子,虽无真凭实据,与淑妃却如何也脱不得干系。我尚在病中,沉溺在切切的思子情怀里不可自拔,然而孩子的父亲却如同无事一般与郑道卿往来频繁。双手一阵阵的发凉,心搜肠抖肺的疼,空落落的难受。
翠儿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见觅兰一脸的苦色,心中着急,却也不敢多问。手碰到我的手有令人颤抖的凉,忙拢了手炉在我怀中。手炉的温热自掌心延入全身,然而痛心与失望犹如万年寒冰如何能被这点温度融掉。
夜里迷迷糊糊,似梦似醒,隐约仿佛听见有孩童嬉笑的声音,一边笑,一边唤我娘亲。我自梦中惊醒,才发现厚实的锦褥已被润湿了一片。再没有半分睡意,起身立于窗棂旁,殿外茫茫只是一色萧条的白,心底亦是这样的颜色。这样凄寂的景象,顿然心生微凉,然而徘徊不定的心意却已是决然。
卷二 第一百零三章语殇
第一百零三章语殇
次日,便让觅兰找出了魏锦前些时日替我开的滋身补气的方子来。之前的方子我总不肯好好吃,加之失子的抑郁和病痛,虽然已经勉强能下床走动,但身子却是消瘦不堪。赵芸儿这副身子本就无几两肉,如此一来更是形销骨立犹如秋风中枝头上摇曳的残花。
对镜自照,心底不由也是一阵惊骇。两颊微微下陷,上颌越发的尖了,双眸再无一丝灵动之气,只余下深重的愁苦灰暗,面色萎黄犹如将死之人。怕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何况当有朝一日,心未老,色却衰,而爱辞。以色视人的悲哀不是不懂,只是以为觅得良人,却忘记女子容貌是何等重要了。我用手轻轻拂上自己的脸,静静注视自己,这样的我,兴许激不起他人的一丝怜悯之情,反而只会心生厌恶之感吧
自失子后,那些华丽贵重的颜色衣裳合着各样精致的朱钗银环便被一并收入了箱底,终日只是一素的白,也算是为我尚不及来到人世的孩子尽一尽为娘的心意。觅兰与翠儿总说我这样太过于清素了,也挑了些浅色的衣裳来,被我一一丢在了旁侧。然而身上一色白的衣裳如今看起来也越发的宽大了些,便是束紧了腰身也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样子。于是让觅兰取了新进的薄棉锦来,亲自挑了几匹留了下来。
觅兰见我肯为自己添置新装,面上也带着喜色,与翠儿一同替我挑选式样。总觉得现成的式样太过复杂华贵,衣服上的饰物也多是金丝银线各色珠宝,倒也违了自己的心意,犹自提起笔来,画了几个简单的式样要师傅照着做,一袭上下也只有腰身的束带用银丝和滴水状粉玉稍稍做了点缀。
翠儿皱了皱眉头,觑着我的神色轻声道:“福晋既然肯为自己裁制新衣,何不选了现有的式样?奴婢瞧着这几件衣裳好看是好看,终究还是素了些。”
我摇头,“如今这样的心境,那些华贵鲜艳的颜色穿在身上也只是觉得不自在,倒不如素雅一点好。”
翠儿轻轻叹气,将小几上的衣裳式样一一收好,低着头道:“福晋原就不喜欢太过艳丽的颜色,如今却是越发的清素了。”她微微停顿,试探着再道:“福晋虽然伤心,却也该多顾及一下王爷的感受。有几次奴婢瞧见王爷背着您默默叹气,福晋视那孩子如心头肉,王爷又何尝不珍惜呢?”
我轻轻一哂,举目看着窗外,有几分动容,然而忆起昨夜之事,难免如梗在喉,心中怨怪终究要多些。
我无言,片刻道:“他若真心珍惜孩子,便不该私下处置了春香。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希望他事事对我坦诚,不要骗我。”
翠儿有一瞬间的沉思,许久才道:“也许王爷有苦衷呢?”
我只静静看着窗外淅淅沥沥飘落着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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