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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游幻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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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因一腔苦闷无处发泄,豪饮了十几坛酒。他歪躺在床上,朦朦胧胧中感到有一双手在抚摸自己的身体。他原本就年轻气盛,与敖泽相处时,因敖泽怕痛他总是极力忍耐,两人朝夕相处了近五百年,做那事的次数却差得远了。
  那双手很温柔,带着挑逗与引诱,极尽所能地撩拨他的身体。他清楚地知道这双手的主人不是敖泽,他极力地推拒,却耐不住体内袭来的一阵又一阵燥热和欲望。女人吻上了他的喉结,摩挲着他的身下。床幔轻摇,罪孽之海慢慢将他淹没……
  他不知道,他的敖泽那个时候却在西海受苦。太子摩昂狠心又残忍地向他揭发了他母亲和白蛟私通产下他的事实……敖泽不是龙,他只是一个卑贱的杂种。
  敖泽不信,要去找父王对峙。摩昂冷笑着告诉他:“你记得小时候那个雷雨夜里,你被我骗去海沟,在黑暗恐怖的沟底孤零零呆了三天三夜的那件事吗?是父王让我做的,你信吗?他讨厌你!恶心你!你肮脏的父亲玷污了他的妻子,他怎么会真心疼爱你?你现在有脸去问父王吗?有脸你就去啊!”
  敖泽的眼中现出了慌乱,他揪住摩昂的衣领,一遍又一遍地问:“你骗我是不是?从小到大,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小时候我叫你哥哥你一句话都不回。你恨我是不是?你恨我母亲取代了你死去母亲的位置,你恨父王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我,是不是……所以你才骗我?是不是?”
  摩昂冷笑,看着他脖间的明珠:“有一个法子,能证明我所说的一切。你这颗珠子,是我大西海的定水珠,它蕴藏了父王一半的神力,你知道父王为什么把它给你吗?因为你是蛟!没了定水珠压抑你的妖性,你就会变成怪物……哈哈……”
  “我不信……我要真是私生子,父王为什么还这么疼我?”
  摩昂拍拍他的脸,满眼的嘲笑:“因为他怕丢人啊,六界皆知西海龙王有这么个漂亮的小子,要是被大家知道你其实就是个狗杂种,他老脸儿往哪儿放!”
  敖泽跌坐在床上,他手里握着脖间的明珠,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
  摩昂捏着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引诱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把法子告诉你,你敢试吗?你只要把这珠子轻轻一摔,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敢不敢!敖泽你敢不敢!”
  ……
  杨戬一觉醒来,怀中贴着一团软玉。他半梦半醒间轻轻摸抚着怀中人滑嫩柔软的肌肤,脑中却一阵惊雷响过!他的敖泽,明明刚回了西海,怎么会在自己怀里?他抚摸着的手,在怀中人的胸前停下,女人……
  他睁开眼,看到了脸颊酡红的敖汀。收回手,起身,穿衣,一连串的动作做得镇静至极。
  敖汀顾不得女孩子的羞怯,来不及披衣服,就急忙下床,从背后抱住他:“杨戬,在你昨晚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后,难道还是连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
  “放开。”
  敖汀松了手,委屈的看着他的背,就在昨晚,眼前这个男人还对她柔情蜜意、万般怜爱,也就是昨晚,她才知道,原来杨戬的冷,只是对着她,而他的热,也只是对着他。
  “你要去哪里?”
  “沐浴。因为恶心。”
  “你不管我了?我堂堂东海三公主,在你杨府呆了一晚上,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现在你不管了?”敖汀红着眼,赤脚站在地上哭诉。
  杨戬回头,眼神阴鸷地看着她:“你昨晚给我下了什么?敖汀,恬不知耻这四个字你知道怎么写吗?”
  敖汀扑进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我为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敖泽他配不上你的,你知道吗?他根本就不是龙,你马上就知道了!他就是一个妖怪!”
  耳光响亮。敖汀跌坐在地上,捂着被打过的脸。
  “我不允许你再诋毁他一个字。我跟敖泽就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年在灌江口,是我认错了,我一次一次地跟你说,你权当耳旁风。好,我睡过你了,现在可以放下执念了吗?”
  “杨戬!你!”
  敖汀挥出去的手被杨戬紧紧抓住:“滚出我的家。”
  ……
  月色皎洁,红烛摇曳。大红的嫁衣散落在地上。敖汀居高临下看着情动的杨戬。从今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谁都不能让我滚,你也不能。


第44章 黄沙万里葬别情
  盘丝岭向西三千里,是茫茫无际的大漠。大漠的最西边,就是妖都火焰山。
  初夏时节,万里碧空、红日当头。鞋子踩在沙地上,烫得连脚都是疼的。有一行五人身披斗篷,坐着骆驼,在万里黄沙中前行。脚踩下一串脚印,立刻就会被沙漠中的风抚平。
  朱阳春掀起了斗篷露出满头是汗的脸:“不行了,我要被捂死了……”
  孙笙和江流骑着骆驼从后面赶上,孙笙拍了拍朱阳春的肩膀,有气无力安慰道:“赶紧盖上,捂死总比被晒成肉干儿强。”
  朱阳春看着他和江流愤愤道:“大热天的,你们挤到一起不怕捂出痱子吗?”
  孙笙故意当着他的面摸了摸江流的脸,笑眯眯道:“不怕。我喜欢。”
  江流拿开他的手,太阳晒得他都不想睁眼:“我怕。你要是捂出痱子,我就再也不抱你了。”
  孙笙使劲儿地在骆驼上扭动了两下,狠狠往江流怀里挤。江流一把抱住他不老实的腰,低喃道:“我说的不是那意思。”
  孙笙回过头摸着他的下巴轻声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江流,我发现你最近有点想入非非呀,你这个样子,我看色戒怕是快破了。”
  江流抖了下身上的斗篷,将孙笙一把包住。孙笙在里面乱动着胳膊腿儿:“我错了……我错了……让我出来吧,闷死了都……”
  朱阳春扭过脸,不去看这作死的两人。他们身后,沙螟和敖泽一人一匹骆驼正缓缓地走着。
  “老沙!你们快点儿!咱得在天黑之前找个睡觉的地儿。”
  “你们先走……马上跟来。”沙螟回了他一句,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前面的三人已经走远。敖泽从斗篷下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他咬着牙,想了很久,终于开了口:“那天在山洞里……你……你上了我?”
  沙螟的眼睛隐在斗篷里,脸上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反着光。“没错。”
  “你找死!”
  沙螟回头,看着满脸通红、几欲爆发的敖泽:“你中了毒,不解毒就会死。”
  敖泽一拳砸在身下的骆驼身上,“我宁愿去死!你……”他话没说完,就直接被受惊的骆驼掀翻在地。毫无防备的敖泽从巨大的沙丘上滚了下去,消失在沙螟的眼前。沙螟慌了神儿,从骆驼上跳下来往沙丘下跑:“敖泽!敖泽!”
  大漠的风沙吹刮得人张不开眼睛。他连滚带爬顺着沙丘跑了下来,就看到敖泽半个身子被埋在沙子里,灰头土脸地挣扎要站起来。他走上去搀住敖泽的胳膊,被他一手打掉:“别碰我!”
  沙螟站直了身子,双手环在胸前,看着他爬起来,拍打着满身的黄沙。他冷冷道:“那天硬抱着我不放的是你,使劲儿缠我的也是你。那个囚室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救你,你只能血脉喷张而死。你不去埋怨罪魁祸首曳孤明,却一个劲儿迁怒我,敖泽,我是欠你的吗?”
  敖泽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手指着沙螟,浑身都在颤抖:“我瞎了眼,才会一直拿你当朋友!鹰愁涧你救了我……如今咱们两不相欠。那个曳孤明要不是死于火海,早就被我碎尸万段了!”
  他一边说一边顶着风往沙丘上爬,黄沙吹了他满头满脸,他混若不觉。沙螟看不过去了,一把扯过他的手:“你闹够了吗?都是男人,你也没什么损失……”
  “你混蛋!”敖泽捶打着沙螟,只恨不得咬死他。沙螟就势把他放倒在地,用身体压制住他乱动的腿和手,他一只手捏着敖泽的脸,把他紧紧压在身下:“我本来就是混蛋,你到现在才发现?你抱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如果他仅仅因为这一次就不要你了,他对你会是真心吗?”
  敖泽咬着牙,眼里满是屈辱的泪。沙螟伸手想去摸他的眼睛,被他偏头避过。
  “如果……你怕他心有芥蒂,我可以代你向他解释。”
  敖泽猛一用力将沙螟推倒在地,他坐在漫天的黄沙里无声痛哭。
  你不明白。你根本一点都不明白。之前我就算怨他恨他,可在心里还是能爱他的,可现在算什么!现在算什么!
  沙螟半倒在地上,无奈地看着敖泽。他的脸上有多平静,心里就有多痛苦。这一路,他一直在回避,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怎样能减轻敖泽的痛苦,不知道怎么才能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后,还能留在敖泽身边,看着他,陪伴他……终于,他想了个法子,敖泽会恨自己是吗?那就让他恨吧!只有自己越冷淡、越无所谓,他心里的阴影才会越小。最好他就权当被狗咬了一口……
  天边出现了火红的云霞,已近傍晚时分。朱阳春他们在背风处找了片残垣,将骆驼捆好,就地生了火,准备在此度过大漠之夜了。
  朱阳春拨着火堆,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老沙和敖泽是怎么回事?这么久还不追过来!这大漠的天气真是奇葩,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冷的要死。要是两天之后还没找到火焰山,我老朱就真被折磨死了!”
  孙笙掏了掏耳朵,不想再听朱阳春唠叨,他站起身,拍了拍肚子:“撒个尿。”
  残垣的另一面。风沙吹得人脸生疼,孙笙正系着腰带,冷不丁被身后人扯进了怀里。
  江流揉着他的脸笑道:“风吹得疼不疼。”
  孙笙本就不是羞赧的人,其实从下午江流的态度中,他就已经知道,这禁欲的小和尚恐怕真是情动了。
  他干咳了两声,抓住了江流的手:“你真的很急?”
  江流看着他,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孙笙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双手直接攀上了江流的脖子,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中,美得动人心魄。江流低头,与孙笙抵头相对,他看着孙笙弯起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他抱起孙笙,整个人背靠着土墙。在这里,他们能清楚地听见墙那边朱阳春在大声地哼着歌。
  孙笙捧着江流的脸,红红的舌尖轻轻地舔着他脸上的每一处。“呸,孙笙突然停下,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江流略带惩戒地捏着他的下巴,低声问:“吐得什么?”
  孙笙一口封住他的嘴,口齿不清地说:“亲了满嘴的沙子儿……”
  他的身体不安分地蹭着江流,江流腰间一个用力,抱着他翻转过来,将他整个人腾空抵在墙上。他慢慢地压近,一点一点吻着孙笙白皙的脖颈。孙笙环着江流的脖子,高昂着头,难耐地喘着气。江流按下他的头,嘴狠狠地堵上去:“小声点。要不就被朱阳春听墙角了。”
  孙笙戏谑一笑,轻轻咬住了江流的唇:“你说我们在这面,一会他俩追过来,不就正好看见了……”他嘴上这么说,一只手却悄悄摸上了江流的身下。江流身体一僵,发狠地朝他身上压了压,孙笙被顶得难受,便不再作妖,索性把他环得更紧,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缝隙填满。
  沙漠的尽头,残阳如血。孙笙把下巴搭在江流的肩膀上,小声说道:“这一辈子,能与你相识。我死而无憾了。”
  江流吻着他的侧脸,拳头渐渐握紧。孙笙细细密密地亲着他的脖子,心思却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儿去……
  江流儿,我能感觉到……他要回来了……那时,我会不会,就从世上消失了……你心里的人,究竟是五百年前的他……还是五百年后的我……
  连绵起伏的沙丘下,沙螟泄了劲儿似的仰身瘫倒在沙地上。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大漠苍穹,心里一点点悲凉下去。
  突然,天尽头涌出大片的黑云,似千军万马奔腾着呼啸而来。狂风卷起黄沙漫天飞舞,一个个沙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风吹着迁移……
  “敖泽,趴下!是沙尘暴!”沙螟大喊着,想要爬起来抓住敖泽,却被劈头盖脸席卷来的风暴圈卷着到了半空。敖泽跪在地上,回头看着在风沙肆虐中如一片枯叶般被卷起的沙螟。他一咬牙,化身为蛟,向沙螟身边飞去。
  “你在哪儿!”敖泽拼力挤进风暴圈,入眼皆是无尽的黄沙和黑云,他大喊着,却找不到沙螟的所在。
  突然,身上一紧,有人跨坐在了上面。沙螟紧抱着蛟身,庆幸道:“谢谢你!”
  敖泽有些不自在,但在这严峻形势下也顾不了那么多。“抓紧了。”他回头朝身上人一喊,随即摆动着身体,想要冲出风暴圈。
  黑云密布,狂风呼啸,黄沙肆虐。沙石打在敖泽身上,火辣辣地疼。沙螟摸着他的身体,极力安慰着他。
  “别乱摸!”敖泽不耐地摆了摆身子,恶狠狠地瞪向沙螟。沙螟无奈笑笑,只得再次抱紧他。
  “得去找找江师傅他们……但我已经完全不知道方向了……”
  沙螟移到他身前,双手握住蛟角。“放心,他们还有骆驼,况且江师傅法力高强,不会有事的。”
  敖泽回头,犹疑地看向他:“现在怎么办?我冲不出去……什么都看不见……”
  沙螟稳住了身形,拍拍他的脑袋:“放心,有我在。”我好歹在流沙河也呆了五百年,这样的风沙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沙螟从袖中掏出降妖宝杖,高举在上空,银色的光芒从宝杖上溢出,慢慢汇入风暴圈。少顷,随着光芒远去,那股风暴圈也随着慢慢消散。无数的飞沙飘散在空中,最终又汇入别的风暴圈,袭向远处。
  白蛟疲惫地从空中跌下,在落地时化成了人形。沙螟抢先一步接住跌落的敖泽,带着他在黄沙中翻滚了数圈才稳住身形。
  敖泽的头发上、睫毛上都是沙子,沙螟一点点轻轻为他拂去。敖泽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脚刚一踩在沙地上,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下陷了进去……
  流沙!!!
  沙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上来推到一边,可自己却不由自主跌进了流沙里。黏腻的沙体一点点夹裹着将他往下拉,敖泽爬过来,又被他喝住:“别过来!你不是恨我吗?我死在这里……你倒也干净……别过来了……”
  “住口!”敖泽朝他吼道。他死命地拖着沙螟的一只胳膊,狠狠说道:“抓紧!”
  流沙的区域显然是在渐渐扩大,连敖泽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跟着往下陷。沙螟用尽全力从敖泽怀里抽回了手,借势又将他往后狠推了一把。数不尽的沙体没顶而来,敖泽瘫倒在地上,看着沙螟一点点消失在眼前。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看着敖泽,一点一点地直到被全部淹没。
  敖泽怔怔地坐着,那双眼睛……他记起了那双眼睛。
  五百年前的瑶池池底,他见到一个被囚在笼子里、全身被污泥和水藻覆盖的人,那人……就有这样一双灿烂夺目的眼睛……
  “喂,你怎么了?”
  “别担心,我去给你求求情……”
  五百年白云苍狗,他突然那么清晰地记起了当年的初见。
  他少年心性,当初被青鸟警告后,就忘了这事儿。再后来,他随着杨戬颠沛流离、风餐露宿,哪还有闲心去顾及其他?
  鹰愁涧外,摩昂是真的想要致他于死地,招招毙命、毫不留情。他只是一个路过的人,就那样舍身来救,没有丝毫犹豫……
  盘丝岭上,蜘蛛围困,千钧一发、生死攸关之际,他还是没有舍弃自己……
  敖泽之前一直在疑惑,明明是萍水相逢的人,为什么他的眼神总让自己觉得熟悉,为什么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温柔……
  原来一切的因果都在五百年前。
  敖泽的心,在那一刹那突然绞痛起来。他爬着过来,在沙螟被吞噬的那片沙地上拼命地挖着……
  你回来!回来……我想起你了!你回来吧!


第45章 妖都一夜叹相逢
  无边的夜里,狂风怒卷着沙石漫天飞扬。江流带着孙笙从土墙那边跑过来避风。系骆驼的绳子被风断了,朱阳春正使劲地拽着骆驼身上的绳,无奈地哄着乱跑的骆驼:“别走,别走!风暴来了!”他一见孙笙和江流,赶紧招呼他们道:“这俩货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说骆驼不怕沙尘暴吗?咱买的怕是假骆驼吧!”
  “呆子!别管它们了!”孙笙赶紧将朱阳春拽到背风处,江流脱了□□,将他们三人一罩,管他外界飞沙走石,他们三个紧紧抱在一处,躲在那残垣角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一阵阵驼铃从远处传来,江流掀开□□一角,就见一望无际的荒漠上,碧空如洗下,一只浩大的驼队慢慢朝他们走来。
  每一只骆驼的脖颈上都挂着颗硕大的夜明珠。驼队中间,从一个豪华的轿子里,跳出一个红衣似火的少年,唇红齿白、目似繁星。他镶着明珠的锦靴踩在柔软的沙子上,一步一步走向江流。
  “小师叔,好久不见。”
  妖都。八百里火焰山绵延不绝。高楼林立、羌管幽幽、酒肆栉比、欢呼震天。身材火爆的妖妓们裹着色彩斑斓的薄纱、扭动着腰肢在高台上热情献舞。大大小小的客栈里,挤满了从各地赶来的妖族,奇装异服、千模百样,只等三日之后的聚宝大会。
  妖都最大的客栈,妖来妖往总部,大厅里已经挤得满满当当。因为是在妖都,“天子脚下”当然没什么忌讳,群妖们有的化了原形,有的还是人形模样,大家杂聚在一起,倒没有丝毫的违和。
  二楼客房内,杨戬一身黑袍,正端坐在桌边饮茶。他的苍鹰已经化成了只小鸟,乖乖地立在一旁的椅子上。小鸟扑棱了下翅膀,瞧着杨戬的脸色,小声说:“真君,您这样把老夫人和夫人两个人留在家,是不是有点不好?”
  杨戬抬头看了它一眼,放下了杯子,开始静坐。
  小鸟飞到他肩膀上,骨碌着一双眼睛,歪着脑袋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她俩正好做伴儿!反正,老妇人已经得了自由,现在对咱们来说,把阿泽追回来才是正事儿!”
  杨戬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忽然问道:“你说,我母亲,会喜欢他吗?”
  小鸟扭着头,真心觉得这问题太难回答。它想了想,决定还是说真话:“目前这样子,老夫人好像更喜欢新夫人……”
  “砰”的一声,瓷杯碎了,茶水从杨戬的手上流下来,浸湿了他的袖子。
  “额……真君,不过,阿泽又帅又可爱,您又这么爱他,您母亲明白的话,应该……是会喜欢他的……”
  杨戬扭过头,盯着它看了许久,这才道:“以后我不想再听见‘夫人’这两个字。”
  小鸟低着头默默道:“明白了。”
  杨戬抚了抚它的羽毛,低声问道:“那日你可看清,卷帘真的死了?”
  “绝对的!他被埋在了沙漠里,早就不知道被流沙带到哪儿去了!这样也好,他救了阿泽好几次,要真是由真君您动手杀他,阿泽恐怕不高兴。”
  杨戬的手顿了一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王母给他的任务,就是杀掉卷帘。他一路从流沙河跟到这儿,看着他对敖泽关怀备至、含情脉脉,也看见了敖泽失去理智后的嗜血模样。十年未见,在他的脑海中,敖泽还是那个天真骄傲、全心全意爱着他、信任他的孩子,可现在他不确定了。敖泽的眼里已经藏了太多他不明白的东西,所以他不能再耽误,他必须火速地除掉卷帘,从王母手中拿回最后一颗定水珠。若不是天帝对他早早透露了情况,他肯定也不会明白,金蝉子怎么会跟他们一起走。
  杨戬舒展了下手指,冷冷在想:看来五百年前,他根本就不是要帮天界捉拿孙悟空,相反,依他现在对转世孙悟空的感情,怕当年他内心其实是想要帮他。
  此番金蝉子入世的目的绝不简单。
  妖王府内的客房里,敖泽睡得昏昏沉沉。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江流等人和圣婴大王红孩儿。
  红孩儿无聊地支着下巴,看着敖泽惋惜地说:“唉,等我到时,沙螟就已经被流沙吞噬了,我派人找了好久,还是杳无音讯。”
  朱阳春重重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孙笙盘腿坐在椅子上,情绪也很低落。
  “我还有事处理,你们就先留这儿照顾他吧。”红孩儿整了整衣摆,起身要外走。走至门口,他偏头看了眼江流:“师叔,许久未见,我们聊聊。”
  王府的凉亭背靠着假山,飞泉瀑布从山上奔流下来,飞泻洒在凉亭四围。红孩儿躺在亭内的玉床上,一边吃着冰镇葡萄,一边看着江流:“师叔,那天晚上大漠里,我可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见了……你现在跟他你侬我侬,就不怕我师父伤心吗?”
  江流一声冷笑,闭眼靠在凉亭的石柱上。
  “实话跟你说,我从照家庄就开始跟着你们,这一路走来几个月,你早已把佛祖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没关系,师侄我就再提醒提醒您。”红孩儿坐起了身,直直看着江流:“你要做的,不仅是要让他记起来自己是孙悟空,还要激发他的恶性,只有这样,他的潜力才能被无限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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