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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游幻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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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飞在山间的树丛里,着急着却又不知道是哪个山崖。山里的雾气不知为何越来越大,一道金光在远处越来越亮,他寻着那光急急地飞去,最后终于见到了那个山崖。
大片的雾气浓浓地从崖下漫出来。山崖上空,乌压压守着一队的天兵。
朱阳春刚想跳下去看个究竟,却被那队天兵拦住。
“大胆妖孽!仙界执法,还不速速离去!”
朱阳春冷笑一声,拍着肚子朝他们喊:“你们领头的哪个?让他来见我!”
天兵们哄然大笑,一齐将手中的银枪对准了朱阳春:“你个丑八怪!妖界里的腌臜败类!还想见我们二郎真君?哈哈哈……”
朱阳春冷着脸,心中却忐忑起来,如果是别人,他或许还有办法让紫鸾脱险,可现在是杨戬……
他二话不说,直接卷起一阵妖风,趁着浓雾混沌,溜到了崖底,他刚一落地,却被一排的银枪抵住了喉咙。
他挺着肥胖的身躯,被一群天兵押到一条河边。水面上金光灼灼,就如铺了一河的金子。杨戬一身玄甲,手持神锋坐在河边的巨石上。哮天犬趴在他的脚边。在他面前,乌压压的天兵围着乌压压的一大群猴子,那些猴子一个个伤皮儿损毛,头破血流,可见都是经了一场硬仗。
猴子们的中间,围着两只老猴儿和一个紫衣女人。长发散落,脸带血污。
“紫鸾!”朱阳春狠狠地挣扎了几下,却被那些天兵押得更紧。紫鸾听到了他的喊声,绝望的眼中有了些许神采。
杨戬抬起了头,看着有些狼狈的朱阳春,他皱了皱眉头,转而对他说道:“天蓬元帅。你来的还算是时候。”
杨戬将神锋直直插在地上,他起了身,用手挥了挥脸边的雾气。他朝着那几个天兵看了眼,冷笑道:“才五百年不见,你们竟然就忘了曾经的头儿?还不赶紧放了元帅。”
那几个天兵面上有犹疑,可手上痛快的很,立马撤了兵器,退回到队伍里。
杨戬瞧了眼被包围的那群猴子,冷冷道:“竟然让它们多活了这么久……那现在死,也不亏了……”
他挥挥手,一个天将意会,随手拎了两只猴子走到河边,手起刀落,血染河岸。猴子的尸体被轻飘飘丢进河里,打了个旋儿没入水中。
“杨戬!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天界走狗!”
杨戬寻着声音看去,两只老猴儿立在紫鸾身侧,声嘶力竭地痛骂。他又一挥手,又一个天将拎了两只猴子,之前的一幕再次重演。
杨戬低着头,手上逗着哮天犬,轻描淡写道:“再骂一句,我就再杀两个。不信我们就比一比,是你骂得狠,还是我杀得绝。”
“马崩大王,崩马大王……咱不骂了……不骂了吧!”小猴子们哭哭嚷嚷,乱作一团。
两只老猴儿龇牙咧嘴道:“杨戬!要杀要剐冲我们来!它们知道什么!”
杨戬踱步走到猴群边,清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好。金箍棒怎么找。”
“我呸!”两只老猴儿同时朝杨戬啐了一口:“不知道!”
杨戬无奈地看向朱阳春:“我暂时是没办法了。接下来看元帅的吧。”他从袖子中一掏,银光闪过,上宝逊金钯出现在他手中。
“临行前,天帝特意叮嘱,让我带来元帅的法器。”
朱阳春立在当场,他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还是伸出手,一把接了过去。他当年下界,为戏演得足,至少一半的法力都被天帝封在了这钯子里,如今,物归原主。恍如隔世。银光从钯子上蔓延开来,将朱阳春缓缓拢住,片刻之后,银光消散,原来的丑猪精再也不见,五百年前掌管天河十万水军的天蓬回来了。剑眉星目,光彩夺人。
那些天兵看了天蓬的样子,一个个收了法器,纷纷下跪;“元帅!元帅!”
猴群里,紫鸾的目光越来越暗淡。原来,跟他们在水帘洞生活了整整一年的猪精朱阳春,竟然是天蓬……
她抬眼望着弥漫在崖底的浓雾,心里一遍遍的说:“师祖,我要守不住了……不知紫鸾,还会不会有下一世了……”
她勒紧了手中的紫鞭,从猴群中腾空跃出,轻飘飘落在天蓬和杨戬的面前。
“别来无恙,紫鸾。”天蓬慢慢地走向她,却被紫鸾挥起一鞭,打在了他脚下的地上。
“骗子。”紫鸾瞧着他,冷冷吐出了两个字。
天蓬一身银甲,他手握着上宝逊金钯,看着眼前的女子道:“你错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紫鸾冷笑:“从福陵山云栈洞流浪到这里的猪精?”
天蓬道:“我是。”
“和紫鸟、竹子是情同手足的姐弟?”
天蓬笑道:“我是。”
“答应过我一路上会好好照顾他?”
天蓬有些恍然。身旁的杨戬推了推他:“元帅。”
天蓬笑得惨然,看着紫鸾满是戒备与憎怒的眼睛,他拍了拍胸口,慢慢说:“五百年前,我心爱的女子在斩妖台被一个恶魔拧断了脖子,我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找不到她一丝丝的残魂。我恨!所以我答应天帝,自甘堕入畜生道,茹毛饮血、杀人如麻,在福陵山云栈洞修成了妖体……一年之前,我得知了它转世后的踪迹,不辞千里、跋涉来到花果山。却没想到,我心爱的女子,不仅和我一样成了妖,还与那个五百年前亲手杀了她的人,情同姐弟……紫鸾,你可曾想过当时我的感受?我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笑话,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么多。道不同不相为谋。”紫鸾扭过了头不去看天蓬。
天蓬一步步近前,她一步步后退,直到身后被那些天兵用银枪抵住,她两手抻了抻鞭子,横在身前;“你要问的东西,我不知在哪里,它们也不知道。要杀要剐随便。”
天蓬低声笑着,他看着满身戒备的紫鸾,轻轻问:“李聃让你来的是不是?你就这么听他的?他让你成妖,你就成妖了?他让你守着孙悟空,你就对那死猴子掏心掏肺了?他让你守着金箍棒,你就准备抵死不说、以身殉义了?”
紫鸾紧闭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杨戬重新坐到了巨石上,他看着天蓬那隐忍的背影,忍不住道:“今日已是天帝给的最后期限,元帅要还是这样优柔寡断,怕是会误了大事。此次来寻金箍棒,杨戬只是协助和督促,妖都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等我处理,事关天界机密,元帅还是速速了断,早日与我回天庭复命。”
他看了下那紫衣女人,轻声又接了句:“何况此番,也是多亏了天蓬元帅,天帝才及时知道了妖王复苏的消息。这金箍棒关乎天庭大业,元帅更应以大事为重。”
第49章 告别
崖底的雾越来越大,人站在对面都几乎要看不分明。河里的金光在浓雾中渐渐暗了下去,又陡然变得更亮。杨戬看着水面,朝哮天犬使了个眼色:“下去看看。”
哮天犬哀嚎一声,叼住杨戬的衣摆:“主人,我怕水……”但当它看到杨戬那不容拒绝的神色,只能再次哀嚎一声,一头扎进了水里。
紫鸾和猴子们的脸色,明显变得凝重。天蓬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她:“金箍棒在哪儿?李聃到底是谁?这河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古怪?你告诉我,我就带你回天界,你还做你的仙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不是好过这花果山百倍?”
紫鸾挥起一巴掌打在天蓬脸上:“我当初瞎了眼,才会收留你。你说的所有我都不稀罕!你问的所有我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天蓬抓着她纤细的手腕,他舔了舔被打烂的嘴角,轻声说:“你这脾气,得改。你还以为我是过去那个任打任骂的猪精?那个明明知道你偏心还得生生无视的傻子?你……”
他兀自说着,却见紫鸾的脸色越来越惨白。身后的猴群骚动一片,骂骂咧咧、哭哭喊喊,说的什么,他倒一句也听不清楚。他只看见眼前的女人,慢慢地无生机地向他倒了过来。他慌忙接住,手扶在紫鸾的腰上,却摸到了大片大片的血。身后的那一排天将,紧握着手中的银枪,一柄柄血迹斑斑,刺目异常。
“谁刺的!”天蓬吼着,一只手拢过那些枪头,将那些天兵牵带到他面前,他狠狠发力,掌风如排山倒海,震得那几个人五脏皆碎,七窍流血,软绵绵倒在了地上。其他的天将半是惊恐半是愤怒,除了围堵猴群的那些,其余的竟然都聚了过来,一个个手举银枪将天蓬团团围住。
杨戬远远地坐在圈外,他惊叹道:“天蓬……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女妖,杀了他们?他们一个个可是都尊你为元帅的……他们刚才的举动是因为这女妖冒犯了你!天蓬,你如此做……太让将士们寒心了……”
怀中的女人一口一口地吐着鲜血。天蓬流着泪,他想给她擦脸上的血,可两手却不敢松开她腰上的血窟窿……
“紫鸾……”他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紫鸾……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紫鸾躺在他怀中,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他哭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她,已经没了……怀中的身体慢慢变冷,紫光一闪,成了个血淋淋的小鸟。天蓬双手捧着那只鸟,将头深深埋在了地上。
雾已经弄得化不开。水面像沸腾了般开始“咕咕”冒着气泡。哮天犬湿哒哒地爬上河岸,他看着跪在血污里的天蓬,愣了好一会儿,才跑到了杨戬脚下。
“主人,下面有妖。我能闻到它的气息,却看不到实体……”
杨戬走至河边,两指在额间一抹,第三只眼发出强烈的光,直直照进河中。一团影子在河中躲避着那道光,东窜西窜却总不上岸。杨戬挥动着神锋,在河水中搅了三搅,那河水瞬间聚成一个漩涡,直直地如同一个巨大的水柱,向正上方不断汇聚。余下的水越来越浅,浅得连河床都能肉眼看见。那团影子躲不过去,便忽得一下涌出了水面。
只是一大团的雾气,朦朦胧胧弄得人头脑发胀。杨戬收了法力,水柱轰然倒塌,直直地砸到河里,得了缓冲,又汇聚到一起,向下游奔流而去。
“杨大哥……杨大哥……”杨戬寻着声音回头,不远处敖泽笑着向他伸出了手:“杨大哥你不是想我吗?过来……过来……”
杨戬撇下了手中的神锋,一步一步走向雾中的敖泽。杨戬向他伸出了手,敖泽却又往后退了几步。杨戬摇摇头,神思怅惘:“你……不是说,再也不见了?”
敖泽生气地朝他瞪了一眼,转身就要驾云而走。杨戬急急地追过去,可再也见不到敖泽的影子。
“阿泽!你回来!”他在浓雾中乱撞,却猛然见到了自己的母亲。瑶姬云鬓高悬,一身白衣,立在云雾中看着杨戬:“戬儿……你不要娘了?娘怀胎十月才生下了你,娘在桃山下面被活活压了五百年,娘在王母暗无天日的瑶池底被困了十年……戬儿,娘好不容易出来,你却不要我了?”
杨戬摇着头,急急道:“孩儿怎么会不要您……”
瑶姬笑得惨然,她朝虚空中招了招手,敖汀怀抱着婴儿也走了过来。她朝杨戬笑了笑,双手捧出了孩子;“夫君……我们的孩子……你不要我们母子了吗?”
杨戬握紧了手,全身都在发颤。突然敖汀变了脸,面目狰狞道:“好……你不要他,那就让他死了吧!”她阴阴一笑,双手猛然松开,襁褓中的婴儿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摔成了一滩血肉,可那婴儿的脸还在朝他笑着……
“不……不要了!不要再出现了!”杨戬痛苦地捂着头,又听见了身后的呼喊:“杨大哥……你不要我了?那好,我就跟别人走了……”
“敖泽你回来!”他急急地转头往回跑,可脚下的土地突然变作了大片的汪洋,他失重般倒了下去,整个人瞬间被无边的水吞没……水中漆黑一片,他奋力地往上游,可脚上突然攀了两只手,往下狠狠地拽着他。可用的空气却来越少,胸腔被水压憋得下一刻就要爆炸!杨戬奋力地挣扎,可脚上的那双手越拽越紧,拉着他往深渊处沉沦。
杨戬的意识越来越恍惚,他的神锋却不知怎么竟又握回了手里,他低下头,想看清那人的脸,可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他的心里有个强烈的感觉,可他不能去想,他只能狠狠地朝脚下的那人掷出了神锋……
天光在刹那间突然涌入水里,周围的一切都亮了。红色的血丝丝缕缕如绸缎般漂浮在水中。杨戬忍不住朝下看。
敖泽仰着面在迅速地往下沉,他的胸口,正插着杨戬的三尖两刃神锋。他脸色惨白,原本灿似星辰的双眼,早已没有丝毫神采……
“阿泽……”杨戬开始奋力地朝敖泽游过来,越游越深,越深越暗……
“主人……”
哮天犬的吼叫在这时传来。杨戬猛然清醒,他咬了牙,游近了敖泽,那人惨白的脸却像突然有了血色,他的手伸向杨戬,杨戬伸出了手,却是握住了他的神锋,将它狠狠地向敖泽的心口扎得更深……
浓雾倏地散去。阳光射进了崖底。几个天将的尸体还倒在地上,天蓬还是一副跪着的模样,猴子们还在哭哭喊喊、咒咒骂骂……他仍旧立在河边,心中却像有把钝刀在一片一片地剐着。
那条河突然就静止不动了,转瞬间金光璀璨,缩成了那根耀眼夺目的金箍棒。杨戬在天将们的欢呼里将金箍棒握入手中。
“杨戬!你这天界走狗!”两只老猴儿领着那些猴子猴孙们仍在谩骂着,杨戬长袍一挥,冷着脸驾云飞出了崖底。
前往天界的云海中,哮天犬看着愈加冷漠的主人,小心道:“那个天蓬元帅,他怎么办?”
杨戬低头看它,眼角泛着冷意:“你同情他?”
哮天犬忙摇了摇头。它看着渐渐飞远的杨戬,有些心疼:主人,我是同情你。他让我想起了个人。那是曾经,无依无靠、日日夜夜跪在桃山的你……
崖底余下的天将们,手起枪落,一只只猴子连叫都来不及叫,都直直地被钉死在了地上。
“天蓬元帅怎么办?他像是傻了……”天将们升起云头的时候,不知谁问了句。
“哼!这样的叛徒,还管他做什么……”
山火从崖底烧起,漫山遍野、红光映透了傲来国的半边天空……
第50章 万寿山
万寿山五庄观,地仙之祖镇元子的居所。这镇元子混名与世同君,是妖王孙悟空的结义兄长,这两人的情分又不比孙悟空在妖界那九个结义的弟兄。他们早在孙悟空还在方寸山时,就已经结识了。镇元子的观里有个稀世奇珍,名唤草还丹。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得三千年才长熟果实。自五百年前妖王一把火烧了蟠桃园之后,这草还丹就更成了奇珍中的奇珍。再加上镇元子的身份,他与菩提是神交多年的挚友,与佛界自然有捋不清的关系,又因是前妖王的结义兄长,在妖界亦是地位尊崇。此番他以草还丹大会之名诚邀三界,用心自然明眼一看就知道。
但李聃还是去了。他将身体还给了曳孤明,以天界道祖的身份踏进了万寿山。松篁一簇、楼阁数层,松坡冷淡、竹径清幽。他一身寻常道家人装扮,在五庄观的山门前站了很久。
门前的石碑上,有十个大字,上书:“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满山幽篁中白鹤翩飞、丹霞缥缈。李聃的手摸着那沁着凉意的石碑,心中微动。五百年前,他还在方寸山时,曾带着那只猴子外出访友,这五庄观的门都快被那猴子叩烂了。他至今仍记得第一次带他过来,孙悟空化了个人形,笑眯眯地站在这石碑下,一手指着碑上的字儿给他看:“师父师父,这上面的鬼画符是什么?跟咱们山门前的字儿一样吗?”
菩提被他逗笑,还是勉强绷着脸说:“你这猴子,待会见了镇元子若还是这样口无遮拦,恐怕被他打了嘴。”
孙悟空一蹦一跳跑到他面前,偎在他身上撒娇:“我知错了,知错了……可徒儿确实不识字啊……要不等回了三星洞,师父你好好教教我!”
菩提无奈地笑笑,终还是依了他。
“哦!原来是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倒是挺贴切的,等有一日我找了个好所在,也要起个这样的名儿!”
李聃以为这只是他的玩笑话,谁知后来孙悟空在花果山称王,果真把他的府邸起了个名:“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李聃那时便知道,这猴子是长情的人了。
当红孩儿、孙悟空和江流他们到达万寿山时,已是几日之后。因牛魔王特意嘱托,红孩儿也不愿再闹出什么波折,一路上他其实是有意隔开江流他们和曳孤明的,只是他没想到,这“孙笙”早已不是本人,曳孤明倒成了本人,只是安安静静地随着他们走,该吃吃该喝喝,因不怎么说话,其他人倒也看不出来。
他们到达五庄观山门时,孙悟空的第一眼也是看向了那块石碑。他本想着这次来五庄观真是物是人非,本来还是能跟老朋友叙叙旧的,可他这一两日觉得身体中孙笙的意识竟又强烈了起来,这弄得他心烦意燥,便也顾不上其他了。
山门徐徐打开,从里走出了两排白衣小童。为首的两个明眸皓齿、仙姿绰约,正是镇元子门下最得意的弟子清风、明月二人。他们稍稍施礼,笑着道:“贵客远来,特此相迎。”
孙悟空环着双手,靠在石碑上冷笑。江流看他这副模样,想开口问,又怕惹他厌烦,倒不知道该问不该问了。
孙悟空看他一眼:“金蝉子犹犹豫豫地做什么?”
江流看向了正与红孩儿寒暄的清风、明月二人:“他们两个,是惹了你?”
悟空翻了个白眼儿:“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看人说话的人,偏偏他们就是这副德行。”
孙悟空说这话,倒真不是冤枉他俩。五百年前他与菩提祖师拜访此处时,就已经很看不惯这俩货了。至于镇元子,倒是个有趣的人,但若真说他搞这草还丹大会是为给他孙悟空报仇,两人的关系又似乎还没到这程度。还不如说,他其实是想为菩提报仇呢。算算时间,这草还丹怕是刚熟,他就迫不及待了。
想到这儿,孙悟空又觉得很失落。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另一个人的身份重新活过来,可五百年过去,前尘种种都已随风而逝,这世上再没了他可以依赖和留恋的人,所以他就算活了过来,又有什么意思?他看了眼江流,心中却突然有了点触动:金蝉子,若不是你害了我师父,说不定我就把那竹子还给你了。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更残酷的是,孙悟空刚踏进五庄观的大门,突然脑中一空。孙笙又回来了。
那时,江流正随着仙童们往观内走,猛不防身后被人狠撞了一下,他还没来及回头,就被一双胳膊从背后抱住了腰。在这松林萧萧却万籁俱寂的时刻,他只犹疑了瞬间,便转身拥住了孙笙。
正殿门口,有两个人在静静等待着来客。镇元子面白微须,一身黄色道袍仙风凛凛。李聃还是那身普通道人装扮,隔着满院的松枝柏叶,但当他看到孙笙的那一刻起,还是一眼就看出,孙悟空又沉睡过去了。他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人群中的孙笙紧紧跟着江流,慢悠悠地朝他走过来。
说是正殿,可里面却什么神像都未有供奉,只是壁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两个大字。字下面一张朱红的香几,几上一副黄金炉瓶,瓶内三支香火,袅袅燃着青烟。
众人参拜已毕,皆被请到偏殿入座。那曳孤明见了李聃,呆滞的眼里倒有了雀跃,他也不坐,只是站在李聃身侧,有说不出的乖巧。反正曳孤明的性情本就是喜怒难猜,至于他为何在妖都大会上还神思清明、道骨铮铮,出了妖都倒又变成了这样的小孩气。大家也懒得去想。这会儿他们赶了好几天的路,其实已经乏得很了。
喝茶的间隙,孙笙一直若有若无地拿眼瞟着李聃。他一直觉得就算李聃如今有意低调、穿得似个普通的修道者,可那股子仙气和禅性一直都在他身上,已经化入骨髓般的。他觉得他像一个人,那个人在他有意识以来,一直都在他梦中充当着良师挚友的角色,直到他遇到了江流,才离他远去。可那个人,是方寸山的菩提,是孙悟空的师父,是在伐异之战中,被李聃杀死的……
他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了恨意,连那人身上的仙风道骨都变成了让人厌恶的道貌岸然。
李聃当然知道孙笙在看他。他对这根竹子,其实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它就跟方寸山灵泉边上其他生长的竹子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这具身体里,盛着孙悟空的魂魄,盛着李聃一半的灵力,而这一切,都会在以后的某一天,让它再全数地拿出来。
主位上的镇元子正在跟大家讲着关于草还丹的趣事。在以前的年年岁岁中,李聃已经听了很多遍,但这一次,他是以真正的自己,来聆听老友的这个故事。
他在来之前其实就已经想好,他需要在镇元子准备杀自己之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悟空已经将要真正醒来,他有预感,他等了千千万万年的那一天,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出现了。届时他和悟空都因祭天化成了灰儿,以后没个人记得他们,该是多么痛苦又无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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