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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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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压乜斜着眼，似笑非笑。她能认得出，他还是有吃惊，但不在意料之外。鲁王家的镇宅玉麒麟半年前凭空消失了，一直没找到。据说是因为那东西太过金贵极为不好出手所以没流传到民间去，具体谁拿了去，陆压心中有数。他觉得青衣是京畿硕果仅存的能够在王侯贵胄家出入自如的人物，而且黑白两道似乎混的都不错，能凭着玉雕的模样就辨认出此物为麒麟，可以看出她在这东西身上下了多少工夫。
“母后，您看，阿竹她不仅认得出这是上古神兽竟然还通晓各中奥义，可见其天资聪慧不是夸大其词，是去净业寺侍奉闵贤妃的不二人选那。”青衣正兀自拍着麒麟腿，听到雅柔的一番话，嘴角的笑僵在脸上，去哪？净业寺？似乎和她现在的生活领域有些出入啊。是公差还是特派？
“嗯，说的是。本想着让桐妃替本宫去的，不想那监天官却说她命格与闵贤妃有异，不适宜去。我看这尚书夫人真是个好人选。”太后笑的慈祥，眉眼里都是捡到宝的欣喜。看着她嘴角边的皱纹尽数展开，青衣觉得那是无数箭矢带着冷风嗖嗖地射过来。
“阿竹，你过来，我有话说。”太后颌首让青衣上前。
“我和皇儿都十分的怜惜你，虽然苏樱出了那样的事儿，可我是真心疼你啊。你一个人在那诺大的尚书府里也寂寞，睹物思人更是伤神，你才不过十六七岁，不应该就这样埋没在尚书府里。依我看，你是该有作为的。这样吧，本宫有个好提议，不至埋没你的才华，还可以让你平心静气地过下半辈子。你可愿意入净业寺，替本宫消除业障礼佛诵经并侍奉闽贤妃？”太后笑的暗藏玄机，这不仅是必答题，还是给了答案的必答题，没的选择。
“出、出家？？？”青衣早就觉得皇室女人毒辣，却没想到毒辣到这个份上。韦爵爷可以出家，因为他身边不仅有双儿这样的美人陪着，还有住持方丈罩着，荤腥不忌，闲来没事还可以调戏调戏阿珂这样的绝色。可她要是去，铁定不会是这样的。
大邑皇朝逢新皇登基之时，势必要把先皇遗下的妃嫔们扫地出门，然后将宫室整修一新，等着迎接下一批美人。不过好在大邑不实行殉葬，还是个比较开明的皇朝，这些即将被更新掉的前皇妃既不能嫁人，也不能自由生活，她们都被安排到一个地方颐养天年去了，那就是净业寺。
“这可是天大的荣宠，能替太后娘娘在佛祖面前修行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的。”青衣的抵触已经不仅仅是神色面容上的，四肢百骸里都透着抗拒。雅柔哪容得她争辩，失去了苏樱她万念俱灰，这辈子最后一丝鲜亮也失去了颜色，绝望的女人活着的唯一乐趣就是看着世间有人比她更绝望。
既然是这么大的荣宠为什么雅柔你不自己去呢？连你都不想去，还睁着眼睛说瞎话。青衣腹诽不停。
“母后，这，好像不太妥当。”难得陆压开口，青衣似乎见到一种叫希望的东西骤然在他身边升起。
“有何不妥？”太后凝神，笑容了无踪迹。当年在这红墙绿瓦间与她争宠斗法的女人统统被她送去常伴青灯古佛了，各人有业报，人越是逼近迟暮就越是感到力不从心的恐惧。当年为了固宠所作的一切，现在想来让人齿寒，虽然她现在常年吃斋礼佛仍是梦魇缠身，所以她要找个替身去庙里帮自己消除业债，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找个特别合适的，直到这个叫岚竹的丫头出现。
“净业寺里都是皇族女子，且都为先皇妃子，尚书夫人此去名不正言不顺啊。”名分问题太磨人，即使他贵为天子也无可奈何。
“说的也是。不过，既然苏樱已经不在了，又娶了新夫人，那有没有阿竹已经不重要了。这样吧，先让阿竹削发，一入佛门就无所谓名分了，然后，再转去净业寺。让敬明师太赐个法号，俗家名字就不要用了。外人看来，苏大人生死未卜，夫人万念俱灰遁入空门，这样总说的通了。”在太后看来，没有任何事能阻挡她将青衣送入净业寺，因为监天官说了，尚书夫人是百年难遇的佛缘缠身之人。关于名分的问题她早已想过，既然要被送进庙里，岚竹这个名字在世上不过是过去的一个称号罢了，多派给宁国府些赏赐，提拔提拔他们府里人，就当做没生过这个闺女吧。即使将来她再还俗，世上不过多了个没有身份的人，有何好怕的？
“我还是觉得不妥，废了封号她与苏樱就再无瓜葛了，若是……”若是苏樱突然现身，如何自圆其说？
“皇儿不必困扰，不是已经赐了个温妙给他吗？一个府邸还是只能有一个女主人啊。就这么定了。你找空下旨吧。”太后起身，不想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
“是啊，即使尚书大人他回来，也会为能为太后分忧高兴呢。”这时候的雅柔是个十分乖顺的儿媳。
陆压沉默多时，像是颇为难。“既然母后这样说了，那也只好如此。让净业寺主持选个好时辰吧。”
三方会谈结束，各方尽欢，青衣这个当事人却半句话也没能插上，已经盖棺论定，结案了。
戏看到现在，青衣终于明白了为何太后急急要她入宫，这分明是阴谋。她就是西游记里那些没有后台的妖怪，大圣法眼一开就一棒子打死；再看人家那桐妃，找了个生病的托辞就可以免去出家，这不是各人资质不同，问题出在人家有强健的靠山，即使棒子打到面前也有品阶靠前的神仙喊一声大圣棒下留人！可她没有。
青衣决定自己豁出去了，宁掉头不出家，若是逼的急，她就返出京畿去，笑傲江湖。
“青衣，你想不想见你娘？”太后与黛妃先头走了，陆压陪着青衣站在木棉树下，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让人安神。
“你……皇帝陛下想让后世史官如何写下您的这笔？您不追查劫走苏樱的歹人，却来逼我出家，我打死也不做尼姑。”她是有情有欲六根未净的人，如何能定禅心。
“谁说我不追查，查是一定要查的，至于苏樱去了哪里，你我心知肚明，他既然放你独自走了，你又何必非要吃那小笼包呢？”他对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
“我娘真在你手里？你交出来……陆压，你看我都这么悲惨了，可怜可怜我你会死吗？圣贤说帝王肚子里要能撑船才行，难道你要做个昏君？”拼了，青衣这些年用的最多最有效的就是激将法，陆压如此高傲铁定受不了这样的说辞。
“哼！我是昏君？我若真是昏君就该在得知你与苏樱假凤虚凰之际把你弄进宫来！”陆压握着青衣的胳膊顺势一拽，嘴角又换上那副她极为熟悉的笑容，优雅背后交叉着难以言说的危险。
第四十四章
青衣挣了挣，仰头对着陆压说道：“你、你别忘了，是你把我赐给苏樱的。再说，你就是想找个安慰，不是已经有了个雅柔吗，做什么还瞧上我？”能让帝王垂青的女子多半会感恩戴德，起码一人得道可以鸡犬升天；只是青衣不在那半数之内，她觉得自己是情路漫漫其修远，上下求索不成衰神附体碰上了陆压。
若说皇帝中意她的容貌青衣打死都不信，皇宫就跟那闽水一样波澜壮阔，陆压就是河伯。水里什么样的鱼没有，哪怕找条美人的都不难，她不过是条小小乌贼，怎么就一下子撞在大神手里了呢。若说是她特立独行吸引他吧，那青衣更无话可说。她的确是冒犯天颜囚禁了陆压一次，但若是仅仅因为这个他就对她上了心，那说明皇帝陛下心里有问题，竟然对□恋恋不忘。
“当初赐给苏樱的是宁国府的温岚竹，跟百蝶门的窦青衣有何关联？我若是真瞧上你了，你要不要过来叩谢天恩？自以为是！我不过是不想让苏樱过的舒坦罢了。”陆压的嘴唇很薄，薄得有刀刃的形状，他即使抿着嘴的时候也有微微的弧度，脸上万年不变的睥睨一切的表情，可自从遇上了青衣，他这养气的功夫就被破了。青衣专门捅他这种马蜂窝。
“好好好，你如此大费周章，我权且当做是为了苏樱。那我娘呢，关我娘什么事儿啊？我要见我娘！”是谁告诉她生活就像烙饼，越翻腾越香，她是极力翻腾了，还从尚书府那口铁锅翻腾到御膳房来了，可锅中的饼竟然糊了。
暗自握着拳头，青衣心里的蒸汽机突突冒着，将肚子撑得鼓鼓，却不知如何消解。打架吗？没有趁手的兵器，屠龙刀是专利产品，不是哪个时代都能买到的……庐山升龙霸？那属于大规模行杀伤性武器，不实用。
“你去了净业寺自然能见到，先皇的女人都在那儿。其实你去了也不错，起码，往后我不用违背心意地喊你苏夫人了。青…衣，你娘是这么叫你的吧？佛门一入，万丈红尘都是空话，有尊者帮你洗去过往痕迹有何不好？从此不用服侍俗世子！”陆压难得地将嘴角的笑加深三分。
从身形上，青衣和他差着两根标准金条的高度。从前她看他，就像从山脚仰望山顶皑皑白雪一样，无比圣洁，可没想到接下来平地一声雷，下来的却是雪崩，躲都没处躲去。曾经她以为陆压不过是自己寻找仙境路上的一小处风景，虽然怪石林立却也能体验体验视觉冲击，可她没料到的是，陆压根本不是什么风景，他是她的歧路，而且是非常貌似康庄大道的歧路。
进宫容易出宫难，青衣被软禁了。用黛妃的话说，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有心入空门，天天都是吉日，落发吧。皇家寺庙做事情就是有效率，没过两个时辰敬明师太入宫，太后传话过来要青衣焚香沐浴准备削发。青衣心里的委屈如江水横溢，仅仅因为苏樱不在，她才沦为士族女儿的替死鬼，她根本不是什么皇族女人，却因为后台撑不住就硬是被逼出来了。
削发的吉时已到，黛妃亲自领着内侍过来找人，却见青衣盘腿端坐在椅子上，双目眯着，神态颇为静穆安详。
“苏夫人 ？＇炫书…fsktxt＇哦，错了。从今往后，苏樱的夫人只有妙妙一位了。不久以后敬明师太要给你赐法号，若是有缘到净业寺上香，我会点你给我讲佛法的。阿竹，随我走吧，时辰到了，师太正等着呢。”雅柔心里又多开心，看看她扭摆腰肢的幅度就猜的出。
“嗯！娘娘，我想好了，既然是遁入空门，那我还有点未了的心愿，我要回趟尚书府然后再去赴死。”青衣一只眼眯一只眼睁，眯的如初一月牙，睁的如十五圆盘。
“不行！你若是再拖拖拉拉，就别怪我让人送你去，那时候苏夫人的面子可就不好看了。”
“哼！如果你不允许我拖拖拉拉，或许我心思一转，那可就难保今日的苏夫人不是明日、后日的陆才人。狡兔不过三窟，雅柔姐有多少条退路？你虽天香国色却也挡不住岁月的风刀霜剑吧？已经失去一个了，还不集中精力固守另一个？你没注意眼角边已经有鱼尾纹了？不过如果你不说，旁人还真看不出你比她大十岁，年龄啊，才是女人的大敌。”将十五的的那只眼睛闭上，青衣晃了晃脑袋。时常让别人捏的，都是被认为是软柿子一类的，可她不是，她是皮软但内心果敢的一类软柿子。
“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你还真是下贱，不要脸！”雅柔气得手脚发抖，因为青衣恰恰说中了她心里痛楚。陆压宠爱她吗？宠！不过那是宠给苏樱看的，他的宠只是做个表样，折磨他们罢了。可他对她……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正是黛妃娘娘觊觎我碗里的小笼包才坚定了我这不要脸的资本。吉时不是要到了吗？娘娘到底同不同意啊？若是快去快回一个时辰足够了。”耍泼皮无赖雅柔这种温室里的花朵哪里赶得上她这种天然野生的小蘑菇啊，碰上个有毒的，大象也照样放倒！
“若是一个时辰后你还不会来或者妄图逃走，尚书府上下所有人要给你陪葬！”雅柔从没想过青衣也有这么牙尖嘴利的时候，如果事情真的超出预料她打算向娘家求援，不过是宁国府的庶出，想和她对顶？差得远呢！
上天给了青衣一双矫健的腿，就是要她在关键时刻能巧奔妙逃。回到尚书府，青衣第一时间钻进房里去找苏樱留给她的三个锦囊。为今之计，她需要靠着苏樱的智慧来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为了便于她识别，苏樱给的锦囊顺序排列的十分巧妙，无论青衣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会拆错。
一号锦囊小如核桃，三号锦囊媲美炊饼，二号最好识别，不上不下的那个就是。拆了一号，青衣不得不佩服自己夫君的推断力，字条上写着：娘子，当你用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为夫已经不能陪在你身边了。身临险境，心浮气躁乃大忌。浮名是身外之物，要亦可，不要亦可。娘子大可顺从上意，坐看浮云，闲观落花，为夫与你自有破镜重圆之日。
青衣左看右看，不觉得当中有什么破敌之计，这不过跟她说生活要有个像样的态度，不要贪恋身外之物，有时间多修身养性。这算是妙计吗？道德经她早就看过多少遍了。青衣将字条扔在一旁，兀自发神。锦囊她已经拆了 一个，却没用，会不会第二个有用呢？虽然有三个锦囊，可苏樱没叮嘱她一次只能拆一个啊。既然开了头，那就索性一鼓作气看看第二个吧。
拆开第二个。这次的很简单，上面只有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陷你于绝境之地之人，也是救你脱困之人。青衣头上见了汗珠，她已经拆开了两个还是没找到什么良策，她敢打赌雅柔恨不得能把她挫骨扬灰，她能救她脱困？第二个也是废话。
手有点抖了，青衣看着最后一个炊饼大的锦囊心里一遍遍地求菩萨保佑，反正只剩下一个，一起拆了算了。
什么是哭笑不得青衣此时领会最深，苏樱跟她这样说的：娘子啊，如果你一气将三个锦囊都拆了，那为夫就是给你准备一个也没用，从面相上看你是福泽绵厚之人，会化险为夷的，若真无良策，跑吧。
最后这两字都青衣很有启发，此时不跑真的是傻瓜，既然从皇宫里出来，他们还指望着她能回去？从床下拽出包袱青衣往身上一套，准备回归山林。可她才出了屋子，就发现自己的小院被围住了，黛妃打算围剿她。
二进宫的待遇可就不比头遭，不过排场比上次足，青衣身边有十几个带刀武士护送，直接押解到黛妃的凤藻宫，敬明师太手拿剃刀已经等候多时。
“师太，吉时已过了，还是快快给夫人剃度吧。”黛妃头微点，众人将青衣按在椅子上。
敬明师太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着，缓行至青衣身边，将她头上坠英簪取下，俄尔乌发如瀑，青丝披拂。青衣长着么大从不怨天尤人，可此时被人按在椅子上等着削发，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狗娘养的，她有些恨，那种恨堵在胸口一浪浪地往上涌，冲的她脸蛋微红头脑发晕。
“无身无身行。无口无口行。无意无意行。非行非非行。非谤非不谤。” 敬明师太看着脸色泛白的青衣，脸上沉静安详，正如苦海边撑舟的渡者，早已超脱万物之外，无欲无念不喜不怒。
抓起她一缕头发，师太一顿。
“夫人是不是时常用皂角首乌洗发？我年轻时也用过，这丝滑的感觉错不了的。” 敬明师太贴在青衣耳边悄声问她，脸上仍是雷打不动的平静。
青衣回头看看了身边老尼，缓了半晌才点点头。
“我要为施主剃发了。身体发肤不过是表象，不要执念，那都是用来蒙蔽世俗的眼，看透了自然达观。”手持剃刀，敬明师太拍了拍青衣的肩膀，作势要斩发。
“等等……，师太，我能不能提个小小要求？”
“施主请说。”
“既然一切皆为虚幻，有我即为无我，那只要心中有佛，剔不剃头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真被这青丝眯了眼心中无佛，即使你剪了去，还是扎根在心里，没有实质意义，所以能不能通融一小下，就……不要剃了？”
“这个……施主说的有理，只是……”敬明师太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
“当然不行，发乃红尘烦恼和执念，若是这都不能放弃，如何修行？师太，您还迟疑什么？”
“娘娘说的有理，老尼这就动手。”
剃刀起，冷风一扬，青衣再度开口：“你，你不能这么做，金刚经上说，若以色见我，以声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见如来！！！师太，我已经放下妄想执念，背尘合觉，回归尘土，而你却还执着于我的外相，心外求法，这样将来如何去见佛祖？难道你要圆寂后入无间道吗？”青衣手心里冷汗直流，看来几年前在王大户家偷的那本纯银雕刻的金刚经还很是派上用场，起码她现在也是有慧根的人。
“不要听她废话，还不快剃，难道要本宫亲自动手吗？”
敬明师太发了狠心一刀下去半路又停下来，青衣挣扎出一只手来挡在住师太的剃刀。
“要剃就剃吧，可是能不能到这个长度？”比了比耳根处，青衣眼神如藤蔓般缠住敬明师太，内中有小动物受伤般的哀鸣。
“好、好吧。”
不得不说，敬明师太的刀工很好，非常好，就在殿中所有人没来得及反应之际，青衣一头及腰的青丝已经齐齐短到耳际。对着剃刀的反光，青衣转了转头，她对师太的手艺大为满意。她很喜欢这种蘑菇头，俨然民国时期的女学生，很诗意。
“为什么不剃光？这不合法度。”气急了，黛妃有些歇斯底里。
“娘娘，昨日有金锣大仙托梦给老尼，说今日剃度的弟子头上不可尽光，否则就不能收入净业寺。”敬明师太放下剃刀双手合十。
这话听在青衣这受害人耳朵里都觉得牵强，雅柔又怎么会信？不过敬明一口咬死，不她样就不准青衣入寺。
敬明虽是出家人却也有自己的无奈。佛祖是天上的神，她虔诚礼佛，求得来世平静，可现世她的肉身是由陆压管着，这尊神若是发起怒来可是比往生后诸神的惩罚来的快的多。
青衣拜过师父后，敬明思量良久给她赐了法号——悟色，虽然没能叫成悟空有些遗憾，但青衣还是挺满意，毕竟她和斗战胜佛都是悟字辈。太后娘娘召敬明师太又说了什么青衣不得而知，反正她这个妙龄小尼就要随着师父到百里之外的净业寺参禅去了。
第四十五章
回程的马车上，静明师太入定，青衣靠在车壁上眼睛不眨地盯着师太入定。由于此次静明师太是临时受命，没有妥善准备，所以青衣虽皈依我佛，却留着齐耳的头发，身上穿着件灰不溜丢的缁衣，上面一股的发面饼味儿。
静明师太告诉青衣，说悟色啊，这件衣服虽于你不合却也没有办法，这还是临走时我从厨房的悟念身上扒下来的，你且对付着，等回了净业寺找静元典座领一件新缁衣。青衣原本就是苦出身，当年也是吃糠咽菜过来的，不过是穿件满溢着饭菜香的衣服，这有何不可？不过从静明师太的坐骑上看出，净业寺生活应该没有她想象的艰苦，师太还有此等像样的代步工具就说明寺内的资金状况还是让人乐观的。这样好啊，起码不用她出外行脚化缘，她真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本性强行索取，那样佛祖不会高兴的吧。
马车得得前行，回忆却倒着走。说不留恋尚书府的奢靡生活是假的，若是人人都能放下贪恋之心还搞反腐败做什么。青衣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抓进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虽然不太自由，可是每日起码食宿不愁，渐渐地她适应了这种生活，可这时候动物园的管理员又慈悲地告诉她，说要放她回山林跟她那些猴哥猴姐一起摘桃爬树去，没征求她的同意就把她从动物园里请出来了。
好在青衣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凡事不强求。温妙马上要送到尚书府了，她赖在哪里也无趣，一山不容两只母老虎；虽然她现在摸不透陆压要如何算计她，可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把她留在宫里，只要出来了万事可就由不得他老人家了。
看了看静坐的静明师太，青衣也学样地盘腿，拍了拍身上缁衣，长吐一口气。嗯？她突然发现师太的呼吸太过匀称，频率太过稳定，一呼一吸间还有轻微的鼾声。高人，强人，青衣在心里大喊一声赞，一心二用这等功夫是极为难练的，没有一定的慧根无论你聪明与否都无进益。就像老顽童的左右互博术一样，大傻郭靖练得，蓉儿却练不得。师太两手放在左右膝盖上，手上掐了薄伽梵大神印，虽入梦多时却能保持坐姿不变，睡觉参禅两不耽误，这才是心中有佛之人。青衣慢慢把头探到到师太面前，看看她有没有元神出窍的可能。
青衣效法师太坐姿实实在在地睡了个好觉，马车行的很快，估计是黛妃嘱咐过，一定尽快把她弄出京畿去，两个时辰后，天将擦黑，马车终于行到了净业寺脚下。
这是一个圣洁的地方，是一个完全摒弃了红尘俗念的地方，这是一个即将要孕育出大邑皇朝有史以来最牛B师太的地方。青衣和静明师太下车之时，正是各位师傅晚课结束之际。一天的精神修行即将结束，马上要进入的是身体清修，为明日的晨课做准备。山上的空气清新得让肺一抖一抖，青衣贪婪地大口呼吸，像一条缺氧多时的鱼。夜风强劲，呼啦啦地从山那边吹过来，满鼻子都是青草绿叶味儿。
静明师太刚刚下车即有一名双二十年华的师太领着几个弟子迎上来。看了看天色青衣心里有点遗憾，晚课都结束了，那说明她没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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