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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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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这涵王不过是代执政,既然大皇子尚在人世,大位之属就不可知了。”苏樱靠在椅子上疲惫异常。

“远交近攻?合纵连横?”陆压双眼眯成一道冷光,刀锋一弯,弯成柄圆月弯刀,可斩下首级。

“不错!套用一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

“既然你已有退敌之策,即可依计。”

“陛下可给臣便宜行事之权?”陆压冷瞥他一眼,苏樱从来都是癫狂行事不拘礼法,他不给他这权,他就不做?

“依你。”陆压只觉得苏樱看他的目光里颇不怀好意,到底哪里不对头他还想不到。

“小事说好了,现在臣来说说家事。”流青云子两人难得见自家公子如此正经,那面容严肃的比当日他被老王爷逐出府门还带三分悲怆,这就是实力,刚刚还谈笑风生淡定从容,转眼间就是江河日下百草枯折。

“臣的内子不甚走失,臣想将她寻回。”

“这……苏樱,朕从不插手内臣家务,你自己看着办吧。”陆压折扇一展,起身想回后帐。

“陛下,您身边内侍,臣想借问两句话。”

“问什么?”陆压眼帘一挑,不让步。

苏樱踱步上前,逼视青衣道:“山有木兮木有枝,你可知下句是什么?” 青衣转开眼,将头一撇,当日她下定决心与王子同舟,可后头来发现不过清梦一场,现在来问这句,是不是为时已晚?

“《越人歌》?苏卿问错人了,朕这随侍最不喜典籍中字句,苏樱,你还要问什么?”陆压不落痕迹地阻开苏樱目光,笑问道。

“没了。臣还有个要求,我知你这随侍功夫不弱,我要与她比试,若是我赢了……”

“好,我与你比。不过,你要想好。” 不等苏樱继续说下去,青衣将身上的小锅解下,已经开始做热身运动。此时的青衣好似陈塘关抽龙筋剐龙鳞的哪吒,找个人小试牛刀

“苏樱,翊青的身手你可能不清楚,你想好了?”陆压心头没底,这件事当真不好善后。

“自然。”

“公子,那是夫人啊,她的手段您还不清楚吗?发起狠来老虎都能抽筋拨皮,您这身子骨……”

“放心。”

苏樱走到大帐外站好,肃然对青衣道:“我与你比箭术,若是我胜了,你要静心听我把话说完,不准中途离开,不准动怒,你做得到吗?”

“先赢了我再说吧。”青衣对自己相当自负。

“如何比?”让苏樱划出道来,她小爷就跟着走。

“阿二,将弓拿给翊青公子。五十步外,我为靶心,三箭定输赢,你若三箭都中,自然你赢,不中,你就当践约。”

青山白水,浮云浩日,今日东南风,苏樱站西北方位,气概从容,白衣豪雅,大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浩气。

青衣手挽长弓,心里算计着自己有多大把握。按说靶子的目标很大,囫囵起来该有平方米,又是静物,不游移不流窜,风速正好,光线也不差,她单眼一瞄,正对苏樱心口。

“公子,遭了遭了,夫人瞄的好准,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正中心口啊。”

“准了,就还有机会,若是偏了,就半点机会都没有啊。”苏樱长叹一声。

第五十六章

青衣为了防止青云子作弊,特意检查了箭头,看是否有松动或者以次充好的嫌疑,就怕一箭射过去只能擦伤个皮肉,不见血。箭瞄的很准,姿势也漂亮,手法也精准,青衣握着箭矢,忽然有种薛仁贵三箭定天山的凛然气概。不过五十步,青衣觉得以自己多年苦练积攒下的经验,这三箭里总要有一支会命中目标。右手的弦一松,那一箭大有破开混沌迎接希望曙光的气势,一道影子朝着苏樱去了。只是,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天上哪位神仙喊了一声‘卡’,风神就卷了卷袖子,箭尖擦着苏樱腰间玉带过去了。

青云子流云子热泪盈眶,相拥大叫感谢苍天。苏樱临风轻笑,如月破云影,落落清辉染人。此一箭不中,青衣拎起袖子仔细擦眼,状态不好,她又忆起当日与陆压投壶之时,每每要赢时,却功败垂成。第二箭瞄的同样很好,手法也不错,可是就在箭间要正中靶心时总是偏向。青衣不相信鬼神作祟,可她真的就射不中,难道真像南越兵所说的,苏樱有神气护体?不可能,他们一起睡了几个月,若是有什么诡异处青衣哪有不清楚的道理。

躲过两箭,苏樱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但凡面相上温顺婉约的女子心底都暗揣着个禁区,惹火了,就是除岁的爆竹,不知何时引线着了,就能啪地一声将人升上天,散出漫天的星星点点的烟花来。之所以选比试射箭而不是降魔滚啦流星锤之类的,因为苏樱对青衣太上心,一上心,他就知她于箭术上最弱,不仅如此,有百蝶门大师兄的线报,说她这师妹着实厉害功力非凡,若是观战,切不可站在箭靶两侧,因为师妹的箭会漂移转向,不中靶心,专扎人肉。

抽第三支箭的时候,青衣揪着眉头想了许久,再睁眼时灵台清明恍如顿悟,她朝着苏樱嘿嘿冷笑。搭箭之时青衣调整了靶心偏向,右移至三点钟方向,略高于苏樱胸口。一瞧青衣这架势,苏樱仿佛见到五月里漫天飘零的樱花,点点碎红,挑唇苦笑,他就知道他这娘子不一般,没成想在对付他上青衣更有天分。

“公子,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夫人好像是看破您的计策,怎么办,我们便宜行事……”

“待会不管如何,你们不准插手,这是我和她夫妻两人的事。”苏樱想好了,只剩一箭,挺挺也就过去了,幸亏青衣领悟的晚,否则三箭插身真不是闹着玩的。

从两人见面伊始,似乎每个重要场合都是血淋淋的,初次见面她一头从门外闯进来,正是岚竹横死,之后是他梅开二度再娶亲时被陆压安排的两瘪三给捅成重伤,险些开膛破肚,这不好容易两人要破镜重圆,箭尖已经顶在前头。

第三支箭离弦,听着白羽破空声,青衣闭上眼,此时她的手有些抖,完了,她觉得这次和苏樱是真的走到尽头了。这一箭,苏樱若是躲了,青衣一辈子不会原谅他,恨上加恨,不守诺言的男人她最瞧不起;他若是不躲,若真有个好歹,青衣永生永世不会原谅自己,估计天下人也饶不了她。

看着白羽扑过来,苏樱的笑容依旧从容优雅,死就死吧,他还是胜了,还有什么比能死在你爱的人手里更让人满意的死法?苏樱异常满意,他先走一步,就占了一步先机,来世他还是要娶她,生生世世她只能是他苏樱的人。青衣曾和他讲过,说头次的爱恋就像是雏菊,除去君子风度和清雅的色彩,还因为雏菊的花语是暗地里喜欢,是你爱不爱我,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记得清,苏樱很想知道,自己在青衣心里,到底是不是那朵雏菊。

就在两人在前世今生中纠结之时,一粒石子击中箭羽,将溺于苦海的两人拯救出来。

“何必太认真?苏樱虽有过,那是亏欠岚竹,你与他毫不相干,即是比试,点到即止吧。”陆压站在青衣身侧,两人俱是戎装裹身,眉目俊秀,说不出的相称。苏樱虽未中箭,却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青衣,我有话对你说。”苏樱走至她身边,伸手扣在她臂上扯着她向竹林里走。陆压并未阻拦,帝王权术里最难拿捏的就是驭心术,苏樱这样的人的确是他肱骨臂膀。

竹林里,青衣背靠着一株竹子冷眼细看着苏樱。

“娘子,这发式可真不衬你,一点女子的温婉都没了,你在他后面一站,旁人肯定认不出。”苏樱嘴角勾笑,这样的场合似乎不带适合说情话。

“胸口的伤好了?”青衣乜斜着眼,这般的琼枝玉树损了多可惜。

“皮外伤好了,不过里面落了疤。娘子在意我?”

“在意啊,当然在意。其实我现在有些后悔。”

心中惊悸,苏樱眼皮一跳,他怕青衣这般说话。

“我当日就与你说过,你我婚约解除的时候你要将家中一半的财产分给我,可你看看现在,我好歹给你当你四个月的家,末你什么都没捞到。不对,倒是得你个法号。”就为这事青衣几天几夜没睡好,想想就憋气,这就像是自己种的人参果结到人家园子里去你一样,干瞪眼。

“青衣,你不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不怨恨是我算计你?”苏樱素白的衣襟风中瑟瑟作响,眼神中复杂得像是能凝结成复杂二字。

“恨?怨?这世上没有不变的东西,金银珠宝都会失色,美人会迟暮,怨恨能补偿我什么?我们不过相识四个月。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故作洒脱地挥挥袖子,青衣翻起眼皮看天。爱情的确来得快,去得快,只是,来时如山倒,去时却如心中拔丝。死鸭子嘴才行,死都死了,又不会受伤,青衣不行!

“青梅竹马你都肯放弃,何况是相识区区百日的我?”

苏樱手抚着青衣依靠的竹子,春水融冰地笑。

“娘子从入宫见雅柔第一面开始就想弄清楚我们是什么关系,那时候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我说的越多,你越迷惑,芥蒂越深,不如不说。十年前先皇派出的所有追查漠濯皇子的暗探都没回来,这个人如大漠里的一粒沙子一样,抛在人海里就无影无踪,当时少年心高气盛,与陆压定下一个局,以为三年五载就能将朝里伏着的人钓出来,只是简宁真能沉得住气,用了十年。我与雅柔一同长大,娘亲说娶妻当如此,……”苏樱说得艰难,青衣听的气闷。

“既然认定了她,为何还要放她入宫呢?”青衣不相信他没有心,只是藏的深。

“是啊,雅柔最后还是入宫了。”苏樱靠在青衣对面的竹子上,清湛湛的眼里黑白分明,当年往事如走马灯在眸子里暗换,只是青衣看不懂。

“青衣,你或许不太清楚。权势地位……就像是一壶雄黄酒,不管是妖还是仙,只要尝了,就会现行,雅柔是脱胎换骨的第一个。那年夏天,陆压便服来府中,正值我去了少保家中,院子里,有株好大的木棉树,开的满树火炭红的花,雅柔在那里第一次见到陆压。未来的天子自然与众不同,丰神俊朗有仙人之姿,雅柔她那时心动了。”像是累极,苏樱秀目微阖,两人就这样各自凭竹而站许久,久到青衣以为他不会继续往下说了。

“那年陆压就是在我府中选中了雅柔,当时年少,只是气恼,可雅柔选择去喝那壶酒,我也由了她,说不爱?只是爱的浅,就像拦水的堤,稍稍水浪大些,就垮了。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娘,先皇崩殁后,夜间有人擅闯皇陵,然后我知道宫中本有个齐妃,还抢走了皇后的孩儿……”

“连环计?先有夺美在先,然后依计是你与陆压不睦,苏老王爷将你逐出家门,太子少保对你另眼相待,朝堂上你飞扬跋扈与宁国府分庭抗礼,为的就是让有心人将小太子被人掳走的事情扒出来,然后陆压故意牵涉到你身上,待时机成熟将对手一锅端起?好计!”青衣不知道陆压与苏樱弄了几个五年计划,不过看来这计策奏效了。

“遇到你娘亲的时候,并不知道有个你。娘子你,卷进来是个意外……我一直没猜到对岚竹下手的人是谁,当初之所以选她,是因为她是庶出,又不是宁国府内人,若是将来有什么也好应对,于我行事会方便些。只是没料到会有变,那日我赶到客栈时,她与那男子已经断了气。我虽布局,却不想也在局中,另有高人设下局中局,从那日开始,事情就不全由我掌控。”

“送我入净业寺也是你默许?可是你与陆压计中的一部分?”

“不是!不过,若不如此,你永远都是岚竹替身,可我没想到希望娘子洗脱身份的不止我一个。”挑了挑眉,苏樱眯眼瞧着青衣。

“娘子,这次我不能多留。边关吃紧,漠濯王不足为惧,可你知道,简宁非寻常人。大家彼此熟悉,我惯用伎俩他都知晓,所以此仗是个什么结局谁都预料不到。娘子放心,如果此次我没能从漠濯回来,尚书府的东西都是归你的。我已嘱咐青云子办好。我……好像也不太用为你担心,陆压……娘子最好不要入宫,坚强如你,进到里面也会形销骨立。一月为期,若是我还没能回来,娘子自行改嫁吧,小乔我留给你。”

牵过青衣的手,苏樱将玉镯重新给青衣戴好。“先留着吧,若是我就此不能回来,这东西也就没什么特别意义,若是不喜欢,当了还能换些银子。”

青衣心上一紧,话已出口:“你没有必胜把握?”

“行军作战岂有必胜把握?我以两万兵士抵挡漠濯几十万雄兵,谁能说的清呢?况且领军作战之人杀伐过重,鬼神忌讳,必折阳寿,此一走,很可能是我与娘子最后一面。”

“苏樱,你又在耍什么诡计对不对?你在骗我。”

“青衣,从我们见面之日起,你仔细想想,我可有骗过你?还有,你体内的本不是毒,当时想不到留你下来法子,只能出下策。”苏樱看着青衣笑的如阳春化雪,暖意融融,却带着几分凄清。

苏樱走后,青衣在竹林里呆了一个下午,没想别的事儿,她只纠结苏樱那两万人如何对抗漠濯的几十万大军了。把所有事情串起来,她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每个人都有答案了,那她呢?她是谁?太后当年就知道娘亲没有生育能力,那她是哪里蹦出来的?想攀皇室的亲已经不可能,陆压明白告诉她了,即使齐妃能生育,那时候他父皇的身体已经不能使后妃受孕了,所以不论怎么算,青衣都不可能是公主。

此时的青衣沮丧的如同封神过后的姜子牙一般,上元节的晚上孤单单缩在灯笼下,没给自己留个封神的位子,青衣也是如此,她也算的上整件事里铲除奸佞的一个环节吧,毕竟还是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可是事情发展到结尾时却发现自己是最没谱的那个。等到战事结束,陆压大定天下,苏樱那就是功勋之臣,列土封疆,算得上是抵抗外来入侵的民族英雄,可她呢?她算什么啊?

日头落下去后,竹林里飒飒秋风,吹得人心寒。陆压看了看天色,流云舒卷,东南风转西南,夹在着枯叶扫过大营。

“日落后竹林里会有虎狼出没,你没吃东西,打不过它又跑不赢,想一直留在这给他们做点心?”将披风给青衣系好,陆压拉着她从林子里出来。

“担心苏樱?放心好了,他若是没有完全把握是不会用鸡蛋碰石头的,倒是我们才值得担忧,大军出发这么久竟然沿路没有阻截,风雨欲来啊。”披风太大,青衣被裹着,只露个头,瘦小的可怜。

“陆压,你选的这驻扎地形实在是太差了,你看,一会若是落雨,水都积在下面,能把帐篷泡起来,即使不落雨,对方若是来攻,滚木礌石从坡上滑下,弄得你中军帐孤立起来,首尾不能相顾,让人家抓个正着。”青衣喃喃说着。

陆压回身,将她领口翻好,低头朝青衣眨了眨眼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若是敌人都同青衣一般聪明岂不是糟糕?哈哈哈哈。”

是夜,果有人袭营,青衣本就睡不踏实,一听到外间动静,从床上翻下来就去摸墙角的打狗棒。想到这里她真是恨洪钧恨的要死,敌人马上真刀真枪杀过来了,谁都知道木头的密度远远小于钢铁,就算她不受伤,可这东西也根本伤不了人啊

第五十七章

外面人仰马翻乱作一团,青衣没有贸然冲出去。靠在草垫上,她觉得还是猫在帐篷里安全些。这黑灯瞎火的,若是一不小心被自己人捅个窟窿岂不是冤枉?有条不紊地穿好衣衫,将将把腰带勒好陆压已经挑了这帘子进来。

“青衣?!”帐篷里面伸手不见十指,陆压来势很急,直奔草垫。

“在在,我在这里。”为了防止他到处乱抓,青衣及时开口。抓到她的手,陆压松了口气,他真是怕她扛着帅棋投敌去了,刀剑不长眼,对方哪知道你是不是来投诚呢?

“你看你看,我就说这气场不对,不适合安营扎寨,三国演义里都说这样不行了,你偏不信,这回可好,被敌方憋在此地了。”青衣摸黑穿好靴子,背着陆压自顾嘟囔。

“既然青衣这么厉害,接着猜猜,来偷营劫寨的是谁?”陆压走到帐篷边,掀了帘子向外看。

“是谁?还能是谁?不是温表哥就是简少卿呗。”青衣觉得陆压之所以如此快速赶到她这里,无非是先简宁和温仪将她看管起来,生怕她是细作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浑身收拾妥当,青衣挤在门口看着山坡上无数人马冲将下来,火把将天尽头都映红了,来人真是不少,山坡上排的满满当当。

“我猜,来的肯定是简宁。”咂了咂嘴,青衣琢磨着现下该怎么办,看陆压这不着慌的态度,该是有万全之策,可简宁潜伏大邑十年又岂会是吃素的?

青衣腹诽陆压,人家简老爹死在你老爹手里,是个人就要跟你玩命,而且人家堂堂皇子在你手下任你驱策十年,不喊苦不叫累,俸禄又不多,节假日又没有加班费,人家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等这一天,仇人相见不拼个你死我活定不算完。自己分析了一番后,青衣笃定简宁不来则已,来则玩命。

“青衣,觉得此回交锋哪方得胜的把握大些?”陆压转头的时候正看到青衣面色古怪地打量他。

“怎么了?”

“没什么。”

从同一阶级立场上讲,青衣自然站在简宁一方,毕竟大家都是被剥削阶层。

“关于谁会去的最后的胜利嘛,这个问题真不好说啊。”奉承陆压两句,说陛下胜利肯定是属于我们的?她没有水晶球不能预见未来,料不准,那是欺君;若是说打不过简宁此战必败?若是一语成谶这个罪名谁来担着?不行不行。

“关于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这要看上天的意思了。”国人大讲中庸之道,不过是取个折中的平衡点,这是一门玄妙学问。

陆压看着山坡上的火光将她瞳仁烧的火红,双眼炯炯望着对面,里面有种汹涌澎湃的东西呼之欲出,是惊悸吗?陆压敢说不是,他觉得那是跃跃欲试摇旗呐喊坐山观虎斗,只差没大声招呼简宁在此处擒王。

青衣没上过战场,不过她读过岑参高适的诗,很向往那种“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的壮烈。山坡上敌军大声呐喊着冲下来的时候,青衣血液澎湃,她喜欢《十面埋伏》也爱《霸王卸甲》。这可是实打实的战场,论过瘾,《赤壁》比不了,《墨攻》也要退居二线。

“哎,陆压,看敌军那些兵将如此神勇,大有生擒你的意思。再看我方将士,丢盔弃甲狼奔豕突只恨此时少长了条腿。时势,不利啊。”

瞧瞧陆压脸色,青衣紧忙又补充。“不过您是真龙天子,御驾亲征自然会全力退敌,为了您的安危,我出去将他们引开如何?我骑马向东奔走,你向西突围,等一切平静了再会合如何?”

关于怎么会师青衣没想过,反正地球是圆的,若是麦哲伦论证的不错,她和陆压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早晚有相聚的一天。她打算千里走单骑,甩开陆压和简宁,回她的虎狼山继续做门主。

“不好!”

来人如此拼命不仅仅是要生擒他这个天子,还要外加俘获美人吧!放青衣走了,要么是让她自投罗网,要么是放虎归山,总之想弄回身边就难了,此一桩劳民伤财的买卖若不能赚的三倍的利,陆压是不会动手的。

“你为天下可取义,为朕可轻生,此情之重,朕心领了,却不忍你有半分危险,否则,对不住苏樱临走对朕的嘱托。所以简宁要来,就让他冲着我们来好了,朕与你联手抗敌。”

青衣鼓着腮帮不愿意说话,我们我们的,这天下又不是她的,她跟着打这个打那个有什么用?输赢都与她没多大干系。

转念一想,这话也不对。内斗不要紧,只是别让漠濯攻破雁荡门,外敌入侵意义就大不一样。兄弟可以阋于墙,但必须同心外御其侮。青衣决定在风口浪尖上帮陆压一把,她生在大邑,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最高领导人被人家掳走,虽然她心中装的祖国母亲并非这一位,不过沧海桑田后还不是都要并归中华大地。

“陆压,你看,我们现在是四面楚歌,你就没点什么力挽狂澜的妙计?用不了一炷香这帐篷就要不保,快点,脱衣服,时间紧迫!”陆压迟迟不动,青衣发狠过去解他衣服。

“你做什么?”握住青衣的手,陆压拢眉问她。

“干什么?难不成还有时间亲热?我穿上你的帅甲,打倒近前的兵士往东跑,你则趁乱向西。一路跑一路收捡残余部队,早晚有一天还是会打回来的。快点啊!”

陆压攥着青衣的手,就势贴在胸口,笑得两片薄唇弯出个最无害的弧度,眸子里满是碎钻石。

“青衣,我与苏樱共同拜师学艺,他会的,我都会,师父教他的,一样都没落下我。虽然未曾亲自上阵,却也不似草包一样被人一打就垮,如果这样,我连自刎江东的脸面都没有,还何谈君临天下?大军开拔六日,沿途未遇丝毫抗阻,如果一直行进下去,就是崤关城,宁国府老王爷的发迹之地,连温家历代的宗祠都设在这里,温仪为何不设防?他定知自己此举的代价,朕若进城,必当开棺戮尸,夷平温氏祖坟,没有万全把握,你以为他会放我们一路畅通?”陆压听着外面连天的厮杀声,脸上并无刀兵之气,相当的从容淡定,青衣见识到了,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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