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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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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

“哪来的混帐东西!”

“且慢!”

“啊!”

“什么人?”

一闪之后,四个不同的声音几乎在同时自背后传来,我和王简芷连忙回身,却见那小二竟被人踢飞起来,接着又在眨眼的功夫,让一道白影安稳的带落在地上。

我闪身,小二跌倒又被踢飞,再被人救下,所有的事情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待到定睛看时,同贺居的门前,却多了四个人。

面对我站着的三个人,当中一个衣着华贵,年纪在二十四五左右岁,看起来该是主子,而两旁的,身型高大,多半是保镖、打手之类的下人。这三个人虽然衣着打扮与这里的人没什么区别,不过刚刚的口音却泄露了他们的身份,明显的北地口音,难道是瓦剌人?我用眼神询问一旁的简芷,却见他露出了愤恨的神情,估计我的猜测没有错。

这几年瓦剌逐年扩张势力,边关大小战事不断,徐文彬和王简芷最经常说的就是要领军去杀敌报国,不过因为他们年纪还小,父皇和我都不同意才作罢。

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如今朝政,十之六七操纵在王振手中,而王振一贯主和,想痛快的对瓦剌一战,谈何容易。

只是如今,边关局势如此动荡之时,这几个瓦剌人出现在此,总让人觉得,有阴谋的味道。

“要不要通知官府?”王简芷忽然在我耳边低声问。

“不必,我们并没有什么证据。”我摇头,虽然觉得不妥,不过假如他们只是商旅,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

“瓦剌狗。”回过神的小二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之后,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转身挣扎着向救下他的白衣人道谢。

我看不到白衣人的样子,不过却知道他这件看起来普通的白色长衫,其实非常不普通,做工就不说了,单是这料子,就很讲究了,是出自江南一家名为锦绣织坊的百年老店,其名贵之处就在于,对着晚上的月光,可以看到锦缎上织绘的图案仿如有生命般的在动着。

据说,锦绣织坊一年之中,只生产这样的白色锦缎一匹,锦缎上织绘的图案可以由客人指定,不过要想成为锦绣织坊的客人,却非常的不容易,要同时符合几个条件,一是要有钱,因为这锦缎往往价值万金;二是要风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要能胜过织坊的主人;三是要有诚意,不以权势压人,诚心诚意的登门拜访,并且能以情打动织坊的主人。

当初听人说起锦绣织坊这种锦缎的妙处时,我还真是满心向往过一阵,待到听说这摆明了刁难的规矩后,才感叹着作罢,不是说我不想得到这样的锦缎做衣裳,而是觉得为了这么一件只能在夜晚欣赏的衣服大费周章,未免有些本末倒置。

不过心里还是满想见识一下这种锦缎的,当年给我讲锦缎妙处的师傅,家里正好有一块裁衣余下的边角料,拿进宫来给我们看,虽然至今已经匆匆几载,不过那质地和外观,却入目难忘,想不到今天,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城镇里,竟看到了一件成衣。

在我对着那件白衣发呆的时候,身边的情况又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先是小二的一句“瓦剌狗”,激怒了那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既而那衣着华贵的主子也皱了皱眉头,于是两个保镖冲了过去,预备再教训一下出言不逊的小二。

这时在一旁的简芷却早火了,大喝一声:“尔等鼠辈,当中原无人吗?”抢先冲了上去,并不宽阔的一条街路上,刹时拳脚分飞。

我收回目光,看了看场上的形势,两个瓦剌人身手都是出奇的好,简芷以一敌二,虽然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不过时间拖得稍微长时,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而王睿思、邝逸如、徐文彬三人,却没有出现的迹象,看来,今天这场仗,我是躲不掉了,也好,真是很久没有松动筋骨的机会了,今天的“沙包”看起来皮糙肉厚,打着手感应该不错。

微微挽了挽过长的衣袖,我准备加入战团,却在下一刻看到眼前白影晃动,先前那白衣人竟抢先一步加入其中,片刻之后,形势转变,两个瓦剌人渐渐被迫落下风。

“打得好!” 简芷一记少林长拳,正中其中一人的左眼,我忍不住叫好,同时眼角余光一扫,发现两个瓦剌人的主子,正无声的向我身后移动,看来是想偷袭我,有趣了。我不动声色,继续注目场上,不时叫好。

“小心!”

“啊!”

“哈……”

又是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偷袭的人在我背后举起了一把匕首,正好被转身的白衣人看到,于是他出声示警。

我早做了准备,在同时转身,迅速的一拳招呼到了偷袭者的鼻梁上,并不意外的听到了喀嚓一声轻响和被打到的人痛苦的呼声,然后忍不住好笑起来。

“打这几个坏蛋!”逐渐聚拢的人群里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喊声。最近几年,瓦剌势力日益扩张,雁门关外百里的地方,尽被占领,更有小股骑兵不是在边境烧杀掳掠,老百姓受害最深,如今忽然有几个自己恨的人送上门来,焉有不喊打的道理。

我一招得手,却也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的功夫只怕更在他的手下之上,自然也就不敢再马虎大意,拿出十分的精神,全力投入。

这是我不多的实战机会,而且对手实力还颇强,打起来自……然是过瘾万分,招数施展开来,并不去跟对手硬碰,只是找准机会便偷袭一记重拳,虽然对手再不吭声,不过额头上的汗却出卖了他。

“并肩子上啊!”打到得意处,我卖弄了一句新学的黑话,却在下一刻看到那白衣人眼中流露出好笑的神情。

那一仗打得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这是事后简芷做出的评价,因为到我们收手的时候,那三个趾高气扬的瓦剌人只能依靠互相搀扶,勉强离开现场,而沿途百姓热情招呼他们的白菜叶子、臭鸡蛋,更为这一仗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拍掉身上因为动手而蹭上的浮灰,同贺居的老板已经站在了我们面前。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中年而微胖,脸色红润而油光,不过他开口说的话,却让我和简芷一愣。

老板说:“多谢三位英雄仗义出手救了本店的伙计,小人本该备下酒席好生款待的,不过官兵恐怕马上就到了,三位自然是不怕,只是为了几个瓦剌人和官兵动手,却是不值,好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自有后会之日,待到那时,再和几位把酒言欢,不知可好?”

“官兵?”我和简芷同声重复,心里暗自叫了声不妙,瓦剌前年攻打兀良哈时,曾到大同乞粮,结果被父皇拒绝了,去年派了三千多使臣来朝,结果由于虚报人数,所得的金银物品赏赐,不过是他们开口求取数目的五分之一,为此,最近边境上战事频频。这次的几个瓦剌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贸然的动了手,外一事情弄大了,真不知会引起什么后果,而且看他们走的方向,正是来时看到的府衙的位置,衙门我自然是不怕进了,不过麻烦却依旧不好解决,这次真是逞了一时之快了。

一旁久没开口的白衣人却在此时连连冷笑,见我们目露惊讶的神色,才说:“见两位器宇非凡,又路见不平,颇有侠义之风,如今仗也打了,便是祸也闯下了,何以听官府二字而色变?”又说:

“如今瓦剌入侵中原之意,有如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有无今日之事,都不会改变。如今朝廷昏聩,不能守土卫民,我辈中人,如果还不能快意恩仇,为百姓出这口恶气,实在妄称侠义。”

听这话的时候,我留意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白衣人,他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眉入鬓,眼神虽然稍带讥讽之意,然而并不能掩盖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看来出身不是官宦、也是大富之家,只是看起来,和我身边常见的人,又似乎有着本质的区别,该怎么说呢?就是一见之下,让人又觉得可敬可畏,又有想要亲近的冲动,好奇怪的人。

听到朝廷昏聩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倒没什么感觉,因为这的确是事实,不过简芷却有些耐不住了,几乎冲口便要质问,幸而我见机快,拉了拉他,才勉强堵住了他的话,不过显然,这并没有逃过站在我们对面的白衣人的眼睛,只见他目光流转,忽而笑说:“看来说起朝廷,这位兄台也有感触,不妨说来听听如何?”

简芷张了张嘴,好在他还想到了开口之前至少要征询一下我的意见,见我斜了他一眼,便忙闭了嘴,于是我笑说:“山野草民,那里懂什么朝廷,不过想来,朝廷的事,自有拿俸禄的大臣们操心,咱们说说呆会到那里去吃上一顿,再大醉上一场的问题,恐怕更实在些。”

“哈……这话说的及是了,我也正有此意,今天与两位兄台偶遇,且容弟做个东道如何?”白衣人说。

“如此,叨扰了。”我也笑说。

“好,这家同贺居虽然好,不过恐怕这会不肯做我们的生意,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如何?”还是白衣人说。

“有何不可。”我回,这会肚子饿得狠了,眼睛看东西的时候恨不得放射出蓝光,实在是没什么比吃更重要了。

14

平定州的地方并不大,除了同贺居之外,还有几家规模不大的馆子,不过因为刚刚在街上大闹了一场,我们几个外来人顷刻间便成了这里的名人,加上随后赶来搜查我们的官兵,吃饭的问题便成了老大难。

好在,这世上早有人发明了烧烤,买两只鸡,趁黑翻出城墙,在城外树林的一处开阔地,支起篝火,忙碌了一阵后,鸡肉的香味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吃到如此名副其实的“烤鸡”,只是没有盐,吃起来没有闻着的香。

刚刚本来是想打发简芷去给其他几个人送个信的,免得他们担心,只是简芷一味的皱眉摇头,十分的不肯,我知道他对这个素昧平生的白衣人有疑虑,怕我会受到伤害。

只是,我能受什么伤害呢?一个衣衫质朴的普通少年,此刻又有谁能将我同大明的重庆公主朱永宁联系在一起呢?是了,这一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一个会点武艺、爱打抱不平的普通少年,仅此而已。

不过简芷依旧不肯单独留下我,只好,让邝逸如他们担心一会了,谁让他们不肯和我一样改装的。

吃掉一条鸡腿之后,我才想起来,原来我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白衣人的姓名。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高兴怎么叫都好。”他说。

“是吗……”我有些尴尬,手里正好撕到一块鸡肋骨,一时不知道是该丢掉还是该啃一啃,一旁的简芷却有些光火,毕竟,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看到过我遇上这样的情况。

“陈风白”就在我都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好的时候,他却还是说了,只是没有问我们的名字,真是个怪人。

和陈风白分手,再翻越城墙溜回客栈,已经是二更天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不过走近了却可以清楚的听到里面的呼吸之声,推开门,油灯也在同时被点燃,王睿思、文芝、文兰、邝逸如和徐文彬都端坐在屋中,竟然颇有些会审的架势。

“今天的事情……只是意外。”我故意轻松的说,然后走到床前,做出了非常渴望睡觉的表情,希望他们可以和从前一样,一言不发的赶紧离开。

“明天换回你的衣服,咱们一道走。” 邝逸如一改以往温文的语气,几乎有些命令的说。

“只是打了一仗而已,有这么严重吗?”我不满。

“只是打仗吗?和几个瓦剌人大打出手,伤了人还惊动了官府,被官兵追得半夜才敢回客栈,这还不严重?” 邝逸如的声音忽然高了些,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在说话的同时握成了拳,记忆中,这许多年来,即使是那次我偷溜出宫被他发现,他也没如此生气过。再看看其他的人,文芝、文兰还好,只是面无表情;王睿思则面向窗外,压根不看我一眼;就连徐文彬都面沉似水,这让我有些心虚,看来今天他们几个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好像我最大才对吧,怎么这会只能低着头挨说,没道理呀,于是我重又理直气壮的抬头,结果却看到王睿思刚刚转过头来,正意味深长的用眼神警告着我。

“好,这次就听你们的。”我说,不过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

得到了我的答案,几个在我这里静坐了一晚的人终于起身了,我目送他们出去,却发现他们竟然已经搬到了我隔壁的几个屋子里,看来事情还真是挺麻烦的。

如果我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我就该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睡上一觉,明天早晨换上我华丽的衣衫,然后坐上马车,一路往太原去,见了于谦,然后再回京城。

不过,可惜,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乖孩子,所以,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就悄悄起身,简单的写了封信交代行踪,然后打开门,准备先行一步。

“别告诉我,你有梦游的坏毛病。”我小心的关好那扇一碰就咯吱直响的房门后,刚一转身,就几乎撞在一个人的怀中。

“半夜三更,你不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吓人呀!”我压低声音,先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王睿思,然后四下看了看,还好,其他的房间都很安静。

“我不站在这里,明天早晨,是不是我们只能在你的房间中找到一封信或是一张字条什么的?” 王睿思冷笑,“你决定的事情,难道只凭别人几句话就能改变?逸如信你,我却不信。”

我气结,却又无话可说,王睿思的确很了解我,有时候我简直觉得,他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只是,身边有这么一个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看待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生气!

眼睛转了转,我盘算着干脆打晕他的可行性,说到身手,我和王睿思、邝逸如也应该差不多,不过他们是男子,体力上比我有优势,如果时间拖得太长,我自然不是对手,不过假如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招制胜的机会却也很大,虽然现在打晕他,事后麻烦会很多,不过我知道无论怎样,王睿思都不会真正的生我的气,那么——

“谁说我就信得过她了。”就在我微微抬手,准备趁王睿思不留意时打晕他的时候,又一个很轻的声音传来,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此时抓住我背后包袱的人是谁了,邝逸如,他什么时候也起来了,还站在我身后?

“逸如?真巧呀,你晚上也睡不着呀,出来看月亮?今晚的月亮还真是又圆又亮。”奇怪,我从不害怕惹恼王睿思,却有些怕惹恼邝逸如,他们几人当中,明明属逸如脾气最好、最温和,也最常陪着我下棋、弹琴的,怪了,我却很怕他生气,怕他不理我。

“月亮?您确定是月亮?”背后,又传来了王睿思阴阳怪气的声音。

“月亮又有——”我想说月亮又有什么不对,却在说话的同时猛然留意到,这竟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哪有月亮可以欣赏?

“我说怎么睡不着,原来是晚上没有月光的关系,真是。”我咬牙切齿的说,一边回过身,狠狠的看了王睿思一眼。

“算了,你们爱站着就站吧,我回去睡觉了。”逃跑失败,还是回去补眠的好,就如他说的,我决定的事情,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改变的,不管说这话的人是谁,到了明天,我依旧坚持我自己的想法,他们又能奈何?

“逸如,我如果是你,现在就坐在她的房间里,盯着她,省得一会偶然打个瞌睡,她便逃之夭夭了。” 王睿思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气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却留下了邝逸如站在原地。

“我保证好好睡觉!”我赶紧说,要说我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也都就近住在我的寝宫当中,所谓男女大防的规矩,一直没有十分严格,毕竟我们年纪还小嘛,只是有个人盯着我睡觉,也不是件舒服的事情,一步踏进房门,我迅速伸手预备关门,一边试图讲讲条件。

“永宁,我信你的次数太多了,偶而,也允许我信不过你一次吧。”果断的伸手挡住了两扇咯吱做响的房门,平静而又轻柔的说:“现在,乖乖的去睡觉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我的确是累了,再躺到床上,知道逃走是没什么希望了,头一沾枕,便睡熟了,一夜梦境不断,奇怪的是,出现次数最多的,却是白天刚刚结识的陈风白和那几个被我们揍得凄惨的瓦剌人。

“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知……”感受到阳光温暖的抚慰,我闭着眼睛,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口里念念有词。

“我看,是睡成这样,被卖了也不知道吧!”一个声音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响起,男人的声音。

幸好我出门在外,一贯是合衣而卧的,即便是此时屋里有男人,也不用担心走光的问题存在,不过,这毕竟是我的屋子吧,一大清早的,真是对他们太放纵了,连起码的规矩也忘了。

我不悦的睁开眼睛,看看此时好整以暇的坐在正对着我的桌前喝茶的王睿思,“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为什么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我的房间?”

“这个时辰?我的殿下,您以为是什么时辰了?” 王睿思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站起来,猛的推开窗子,明媚的阳光让我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看情形,也快午时了。

“怎么不早点叫我?”我有些不满,翻身坐了起来,拽了拽有些皱的衣服。昨天走了一天的路,又打了一架,不睡的时候还不觉得,真正放松睡下了,才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是如此的酸痛,恨不能睡上个三两天才好,也难怪醒得这样迟了。

“叫?怎么没叫,关键是叫得醒算呀,我们几个人,就差没找面锣在您耳边敲了。” 王睿思一副在看懒猪的表情上下瞄了瞄我,饶是我脸皮够厚,这会也有些挂不住了,自己睡觉一贯警醒,难道真没听到他们叫我?

“别听睿思的,他哄您呢!”门咯吱一声开了,文芝捧着盆清水进来,白了王睿思一眼后说:“昨天一定是累着了,我叫兰儿看着炖了点燕窝,一会将就吃点吧。”

就着文芝的手,在盆里掬了水洗了把脸,这一觉错过了早饭,这时饿得很厉害,有燕窝粥吃自然是最好的,于是我点头说:“一会就端过来吧,我先换身衣服。”

包袱里再没有粗布的衣衫了,虽然昨天我曾经买过一套新的,不过一觉过后它们不知所踪也不值得奇怪,经过了逸如和睿思这两个人过目,要是还在才奇怪。

换上从京里带来的男装,我一把扯下了束发的绳子,准备从新梳过,换上和衣服相配的发冠,不过梳头显然不是我的长项,弄了半天,头发却只是纠结在一处,我有些气恼,只能等一会文芝来了再说了。

然而,等了一会,端着燕窝粥进来的,却是邝逸如,他见我披散着长发,有点无助的坐在床边,先是一愣,接着便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的笑容很干净,透露着安抚的意味,“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可是,逸如,你看我的头发呀,替我叫文芝或是文兰来吧,我讨厌头发乱乱的。”我有点想发脾气,又有些别扭的说。

“简芷陪她们出去逛了,说要找马车还要买点路上用的东西,一时三刻回不来,这怎么办呢?”他看着我马上要发火的表情,故意停了停才说,“看来,只好我来了。”

“逸如也会梳头发吗?”我有些好奇。

“我的殿下,那你以为每天我也有几个丫鬟专门替我梳头吗?” 逸如在开我玩笑时,也喜欢这样称呼我,“女孩子的发式是不会了,不过——你现在只像我一样束个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来,端着,先吃吧,转过身来,我帮你把头发弄好。”

“哦!”我接过他手里的冰糖燕窝粥,转过身去,大口吃了起来,感觉上,身后,他的手很轻柔的穿过我柔长的黑发。

待到起程时,已经是午后了,本来这个时间是不该再赶路的,不过平定州没什么去处,加上心里又有事,便坚持着要走,邝逸如拗不过我,只好催促着众人收拾东西起程。

外面,文芝已经找好了马车,和我们前两天坐的不同,车厢大了,车里还铺了厚厚的垫子,牲口的脚力也更好些,看来路上会舒服一点。

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王睿思从中午的时候起,脸色就有些不对,待到午后起程时,在车厢里坐了一会便说气闷,硬是在路边一家驿站里租了匹马来,骑着远远的走在前头。待到此时,连神经向来比人粗一号的王简芷也觉得不对了,低声嘀咕了句:“这家伙今天又抽什么风。”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不过聪明的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招惹那家伙的,他虽然不会冲人发火的大喊大叫,不过那冷冷的口气,嘲讽的眼神,加上不屑又有几分挑衅的举动,总会让人发疯。

路上本来就没什么新鲜的东西值得看,加上王睿思的反常举动,使得下午的行程沉闷异常,马车摇了一会,我便撑不住开始昏昏欲睡了,这时文芝坐在我左边,逸如坐在我右边,想了想,我决定在文芝身上靠一会。

没有想象中的舒服,文芝始终僵硬的坐在那里,没有调整自己的姿势,仿佛根本没发现我靠过去一般,马车恰好被路上的石头垫了一下,车厢一倾,我几乎趴下,幸好一旁的逸如反映敏捷,一把扶住了我,才避免了我的鼻子和车厢底亲密接触。

刚刚的睡意被惊走了,我坐直身子,周遭的几人都有些嗔怪的看向文芝,一众人中,她一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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