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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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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贵太妃难掩喜色,欢颜道:“皇后有所不知,今儿一早哀家去探望太后的时候,正逢皇上也在。皇上已经恩准团年宴时,着弘昼入宫同聚。哀家是想来请示皇后,待团年宴毕,可否容许哀家随弘昼回王府小住几日?”
若是从前,兰昕一准儿一口就答应下来。但此时,她看事情已经不会如从前那么简单了。“其实贵太妃这些年都忍了下来,怎的这会儿忽然就忍不住了呢?是因为太后抱恙,身子大不如从前了,还是因为贵太妃思子之情甚笃,顾不得旁的了,方才有此要求?”
皇后这样问,便是心存顾忌了。裕贵太妃慢慢的笑了笑,竭力让自己平静淡泊:“不瞒皇后,正因为太后身子百般的不适,经历也不如从前那样好,哀家才敢有此奢求。当年,原本哀家可以去王府,离开这四面红墙的,可为了昼儿,哀家不得不继续留在宁寿宫。
做人质的滋味不好受,可唯独如此,太后才能真真儿的安心。哀家一把年纪了,还奢求什么呢?不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儿和和美美、平平安安么。皇后若是为难,权当哀家没有开过这口罢了。”
“贵太妃说笑了,您不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臣妾岂会觉得为难。”兰昕看了索澜一眼,吩咐道:“知会内务府为贵太妃打点,皇上请和亲王入宫的当日,便可接裕贵太妃回王府小主几日。”
索澜乖巧的应下:“奴婢明白了。”
“谢皇后。”裕贵太妃欢喜道。
兰昕却并不乐观,像是闲话家常道:”这已经是臣妾第二次为贵太妃打点了,上一回一心以为贵太妃乐见其成,却不想您的心思截然相反。这一回倒是意料之外,可贵太妃却想要走出这皇宫去。”
慢慢的垂下眼睑,裕贵太妃早已是满面的愁容:“实不瞒皇后,哀家的心意从来没有截然相反,反而是抓心挠肺的渴望。唯有如此,哀家才能与昼儿团聚,亦唯有如此,哀家才能知道究竟太后的病情是轻是重。”
这样的话,犹如凛冽刚劲的风,一下子戳进了兰昕的胸口。“臣妾有些不明白了,贵太妃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皇后岂会不明白。日前宫里沸沸扬扬的传出好些话来,均是不堪入耳,且会置人于死的刁钻恶毒无稽之言,所幸皇上没有信,太后也没有证据。否则哀家恐怕早已经活活被吓死,岂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宁寿宫里替太后绣屏风呢、皇后不必和哀家打马虎眼,你知我知。”裕贵太妃一双眼不安的瞪住了皇后,满心的疑惑,似乎渴望皇后能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应。
但这样的想法其实很可笑。
兰昕垂下头去,压制住心里荒唐的笑意,不禁道:“臣妾是康熙五十一年生的,雍正五年与皇上成婚。一转眼,也十四载了。臣妾年过三十,早就不是爱做梦的年华,贵太妃怕是还当臣妾是小女孩吧。”
长出了一口气,裕贵太妃的眼皮不禁耷拉了些:“在太后与哀家眼中,皇后可不就是小女孩么。许也不是皇后你还没有长大,却是哀家的昼儿。昼儿从小就是一根筋的孩子,凡事认死理儿,一经他认准的事儿,便是撞破了南墙都不愿意回头。没有人比哀家这个做额娘的更了解自己的孩儿了,皇后以为如何?”
“儿孙自有儿孙福,裕贵太妃本就是是非之外的人,何必多此一举,卷进是非之中呢?”兰昕在少不更事的时候,的确对弘昼动过心,可这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冲动与无知罢了,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也不是真正的情分。“和亲也是而立之年了,为着太妃思虑,也必然不会莽撞冲动,这才是最要紧的。”
裕贵太妃心中一紧,她想知道的事情,皇后已经给了答案。倒不是皇后与弘昼是否还有旧情,而是太后的病十之**不过是障眼法,实则太后内里还是好端端的。太后与皇后互斗,致使后宫人人自危,生怕一方倾倒压垮了另一方,旁人跟着遭罪。
拿定了这样的主意,裕贵太妃便不敢再造次了。“多劳皇后费心,哀家也该回宫了。赶在团年宴之前,宁寿宫里一众老姐妹还想着给太后绣一副百花朝凤的屏风道贺呢。”
“贵太妃慢走。”兰昕恭敬相送,示意索澜好模好样将人送出长春宫去。谁知道她的心还没定下来,竟然是和亲王登门造访了。
“娘娘,奴婢……”索澜拦不住和亲王,慌里慌张的跟了进来。
裕贵太妃人还未曾走出多远,也被弘昼唬得匆匆忙忙跟进来。
“臣弟给皇嫂请安。”弘昼双手抱拳,眉眼里有怒意,更有不满之色。
兰昕有些愕然,和亲王许久不入后宫,怎的偏是今日兴匆匆的就闯了进来。稍微定了定心,她才让自己没有那么烦躁:“和亲王此来,莫不是接贵太妃回寿康宫?本宫正吩咐人将贵太妃好好送回去,不想王爷就主动上门来接了。到底是王爷有孝心。”
“你明知道我额娘乃是非外之人,你又何必让她以身犯险?太后的身子不适,可也不过是暂时抱恙,御医医术超群,总归能康复不是么?”弘昼眉目凛然,好像是要剖开皇后的胸膛,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的。“你与太后的事,与我额娘何干,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额娘?”
裕贵太妃似乎听出了端倪,连忙道:“昼儿你误会了,是额娘自己来求见皇后的。不为旁的,就是想团年宴后,回你府上小住几日,皇后娘娘已经恩准,吩咐内务府打点了。再无旁的。你可是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便来此问责。需知的,若是额娘不愿意,旁人谁也勉强不得。你可不要犯糊涂。还不快快向皇后告罪。”
弘昼看了裕贵太妃一眼,将信将疑道:“额娘当真是自己前来,再无其他?”
“自然是,难道你连额娘的话都不信了么?”裕贵太妃有些焦虑:“需知后宫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到底是外臣,即便是皇族血统,也不敢擅闯后宫,叨扰皇后。”
冷冷一笑,弘昼的表情舒缓了许多:“倒也不是儿子不信额娘的话,只不过皇后娘娘心思缜密,却是儿子难以参悟的。”
兰昕白看他一眼,坚持自己的说辞:“裕贵太妃正要回宁寿宫,就请和亲王代替本宫,好好将贵太妃送回去吧。如此,本宫便也安心了。和亲王难得入宫,与贵太妃定然有许多话要说,本宫就不耽搁时辰,累你在长春宫多说话了。”
“我若是皇后,也必然无面目面对昔日辜负之人。”弘昼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让自己心疼的话来。
裕贵太妃握住弘昼的螳臂,用力狠狠拧了一下:“昼儿,不可对皇后无理。言多必有失,何况今日之事蹊跷,再不走,怕是要招致灾祸了。你也不想为皇后和额娘涂天困扰吧?”
弘昼有些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正欲告退,却听见李玉的声音骤然响起。
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一惊,脸上神色戚戚很不自然。
兰昕还没回过神来,那道颀长而熟悉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臣妾给皇上请安。”她这一福,众人才反过味儿来,均随着行了礼。
“贵太妃也在,今儿这长春宫还真是热闹极了。”弘历轻缓一笑,托起了裕贵太妃的手:“朕方下朝,惦记着团年宴的事儿,便来长春宫与皇后商议,不想搅了贵太妃与皇后说话,是朕唐突了。太妃莫要怪罪。”
…,
第四百一十四章 :莫作等闲相斗作
纵然皇上脸上只有笑意,裕贵太妃心里仍旧七上八下的,惶恐不安。“皇上严重了,哀家本是想求皇后的懿旨,于团年宴后去昼儿府里小住几日。不想昼儿正巧入宫,寻不着哀家便冒冒失失的来了长春宫,也是为着同一则事来求皇后的恩典。倒不想耽误皇上与皇后说话了。”
弘历淡淡的看了弘昼一眼,随口道:“团年宴,朕有心遍请手足,连同弘与福晋也一并请进宫来。先帝十子,到如今也就剩下咱们几人,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正因为这兄弟之情淡薄,咱们才得更要珍而重之才好。”
言罢弘历轻轻的拍了拍弘昼的肩头:“裕贵太妃长年住在宫里头,能去你府邸小住几日,也是极好的。皇后就着内务府好好打点着吧,团年宴后,让裕贵太妃好好过个团圆年。”
“是。”兰昕如平日里一般的柔顺,并未有慌乱之意。但是心里却有些不安稳:“臣妾已经让人去知会内务府了,请皇上安心。”
注意力搁在怡嫔哪里,兰昕倒是没有想到会突然有这么一招。分明是有人故意引了裕贵太妃与和亲王来,随即又将皇上也带到了这里,摆明是要把这把火引向长春宫。也许她自顾不暇,就无力庇护怡嫔的龙胎,也许……也许怡嫔受惊之事,根本就是前兆,而最终的目的根本是朝着自己来的。
脑子里飞速的翻飞着各种可能性,兰昕的心不宁静了。对与旁人各种目的的陷害她是不在意,也无所畏惧的。只是他的心呢?之前沸沸扬扬的讹传,他从未曾当面问过自己。真的不在意,还是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的的确确是难说了。
兰昕对上弘历的眸子,淡然一笑,满满是暖入春风的和煦。
弘昼恭敬道:“臣弟好不容易来后宫一趟,是得陪着额娘回宁寿宫了。再晚,便要耽误出宫的时候了,还望皇兄恕罪。”
他看不下去她对皇上含情脉脉的目光,他也不想从他们的眼角眉梢里,看见那一份早已经不属于他的恩爱缠绵。弘昼的心很疼,即便这已经是十多年的事情了,可每每一想到这些,他便觉得心如刀绞一般,抑制不住的难受。
“好好送出去。”弘历吩咐了李玉,转首才与兰昕道:“朕尝了新进宫入宫的佳酿,酒香醇厚,想来团年宴上用此酒是最好不过的。就让人带了一些给你尝尝。”
“多谢皇上。”兰昕轻柔一笑:“臣妾这就着人去传午膳,皇上既然来了,又带了美酒佳酿,不如与臣妾共饮一杯可好?”
轻轻扬了扬眉宇,弘历凝眸笑道:“朕还有些折子没看完,改日吧。让御膳房准备些你爱吃的菜色送来,朕就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敏感,兰昕总觉得皇上心里到底是不痛快的。
送走了皇上,兰昕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坐,便错过了午膳的时辰。
索澜知道皇后心烦,不该叨扰,可又怕皇后饿着,伤了身子,才自己做主,传了膳。“娘娘,多少吃一点儿吧,隆冬天寒,若是胃里太空了,身子怎么受得住。何况,皇上赐了美酒,娘娘何不好好品尝品尝,左右还是皇上最惦记娘娘您了,有什么好东西都先往咱们宫里送。”
兰昕醒了醒神儿,问索澜道:“薛贵宁呢,叫他来。”
“是。”索澜匆匆的出去,唤了薛贵宁进来。
“娘娘有何吩咐。”薛贵宁躬着身子,未敢抬头。
其实是想问,皇上从长春宫离开,是否直接回了养心殿。可话到嘴边,兰昕又兜了回来:“早晨让小厨房熬了一锅紫参鸡汤,你亲自端些送到养心殿去。皇上看罢了折子,正好暖暖胃,提提神。”
薛贵宁哪里知晓方才的事情,只以为皇后是让自己跑腿儿,便碎嘴道:“娘娘,皇上这会儿在储秀宫呢,鸡汤送去养心殿怕是要搁凉了。”
索澜蹙眉轻咳一声,示意薛贵宁别多嘴。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薛贵宁连忙跪在了地上:“奴才该打,奴才多嘴了,娘娘恕罪啊。”
勾起唇角,兰昕浅浅一笑:“你不过是说事实罢了,何罪之有。许是皇上看折子看得累了,想去和慧贵妃说说话吧。也好,慧贵妃体贴温婉,能让皇上宽心,却不是一碗鸡汤可以做到的。罢了,就如此吧。”
“娘娘不必多心,慧贵妃同皇上经历过一些事情,皇上念旧情,理当不亏待才是。这也足以说明,皇上是重情重义之人。皇上与娘娘您十数载夫妻,琴瑟和谐,皇上最最在意的,便是娘娘您了。”索澜津津乐道,笑容可掬。
兰昕却有些不悦,凉薄的口吻道:“若是真有情分在,是不必旁人说这样多的话来宽心的。索澜,言多有失,反而更让人觉得欲盖弥彰了。”
“奴婢多嘴了,还望娘娘恕罪。”索澜忙不迭的跪了下去,悻悻的闭口不再多话。
“薛贵宁,去御前侍卫班房传个话,让傅恒抽空来长春宫一趟。”兰昕再三掂量过后,还是觉得有些事得让傅恒出面,倘若弘昼再这样不分深浅,早晚要累积自己跟着遭殃。“速速去办,今日之内,本宫必然要见到傅恒。”
“。”薛贵宁连忙退了下去。
盼语端着汤药进来,却见纯妃病怏怏的倚在椅背上,样子看上去竟然比太后还要憔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不好?”
苏婉蓉摇了摇头:“这几日浑身乏力,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好像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劲儿来。”摇了摇昏沉沉的头脑,苏婉蓉连忙道:“太后的药好了吧,我端进去。”
明知道她是吃不消的,也没有婉拒,盼语径自将药汤交到了纯妃手里。
手哆嗦个不停,苏婉蓉根本端不稳手里的药碗。长吁了一口气,她才幽幽道:“罢了,还是你端进去给太后喝吧。我实在体力不支。风澜,快些,扶我回宫。”
风澜见纯妃的脸色是真的不好,连忙道:“奴婢先扶娘娘回宫歇着,随后遣人去请御医来瞧瞧,娘娘的脸色有些苍白,让人怪担心的。”
“是么?”苏婉蓉抚了抚自己的脸:“那快些回去吧,别把病气过给了太后。”
盼语见她摇摇晃晃的离开,少不得冷冷一笑。随即便端着药碗步入了太后的寝宫。“太后,药好了,臣妾侍奉您喝药吧?”她的声音很清淡,没有纯妃那种娇滴滴的妩媚,吴侬软语的调调。
太后虽然闭着眼睛,却一听就听出了区别。“怎么是你,纯妃呢?”
“回太后的话,纯妃身子不适,未免将病气过给太后您,已经先行回宫了。”盼语慢慢的回着话,不疾不徐。“药正好是温热的,劳烦雅福姑姑扶太后起身用药。”
“是。”雅福朝娴妃微微颔首,便兀自起身去扶太后。
然而太后闭着眼睛,纹丝不动的躺在床榻上,仿佛没有听见这些话。“纯妃侍奉哀家服药最尽心,旁人的药便罢了。总归哀家的病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既然如此,少喝一回两回也没有什么关系。”
“那太后便是不信任臣妾了?”盼语直言不讳:“太后担心臣妾在您的汤药里做手脚么,以至于您并不敢喝?”
凤目徐徐睁开了一条细缝,太后冷眼眯着娴妃:“你趁着哀家生病,冲撞过皇上竟也想冲撞哀家么?”
盼语含笑垂下头去:“怎么会,太后多虑了。”
“多虑?”太后慢慢的坐起身子,却不肯要雅福来扶。“哀家身边当差的,不是陈进忠就是王进保,这都是皇上身边的内侍监。雅福呢,虽说侍奉哀家多年,可心却是向着皇上皇后的。娴妃你呢,就更甭提了,你当哀家看不出你与皇后是假不睦么?哀家是老了,也是病了,可哀家还没疯呢。”
“太后说到哪里去了!”盼语眉心凛起些许的不满:“皇上之所以让陈进忠王进保轮流照顾慈宁宫的差事,是不想太后有不舒适的地方。雅福姑姑日日向皇上皇后禀明太后您的病情,孰不知是心系太后安康之故。而臣妾,臣妾从未想过与皇后生出什么嫌隙,只是皇后或许不喜欢臣妾近前侍奉吧。无论怎么都好,臣妾从未觉得太后会像自己说的那般。臣妾不敢。”
太后冷哼一声,已是勃然大怒。“少在哀家面前装乖讨巧,你当哀家会信你么?”
近前两步,盼语慢慢的坐在太后身前:“太后不信臣妾,难道会比较信纯妃么?纯妃的心机之深,怕是太后您使尽浑身解数,也未必能将她彻底制服吧?”
“那又如何,与你何干?”太后深邃阴冷的目光,犹如吐着信子的吐舌,狠狠的剜着面前的娴妃。
“臣妾只是怕太后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被自己信任的人计算,那才真真儿的好笑呢。”言罢,盼语一饮而尽,将一碗浓郁苦涩的汤药毫不犹豫的喝了个一干二净。
第四百一十五章 :斜梢待得人来後
太后瞥了那一干二净的汤药瓷碗,慢慢的卷起了唇角:“雅福当着哀家的面儿喝过药汤,如今娴妃也喝了,无非是想证明这里面没有不干不净的东西罢了。【,ka~哀家防得住一回,却防不住第二回,防得住第二回,却防不住第三回。总归有皇后一日,哀家便没有宁静的日子过。”
从前太后是不会当着旁人的面,说这样直白**的话。盼语转首将药碗递给了雅福:“姑姑瞧见了,药是臣妾喝了,太后却还未曾用。”眼底噙满了笑意,盼语道:“但无论太后喝与不喝,底下总得备着,才算是咱们尽心侍奉了。”
雅福从娴妃的眼里看见了一抹深邃的诡异,应了声是,接过娴妃手里的瓷碗便沉着头退了下去。
“太后喜欢凤纹素银的器皿,劳烦姑姑待会儿换了那一套成药。”盼语不放心的吩咐了一句。
唇边的笑意微微凝滞,缓缓泯去,太后恢复了如常的神色:“怎么娴妃自以为知晓哀家信谁,不信谁么?哀家的心思随不如圣心难测,可到底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中的,娴妃自问了解哀家多少?”
盼语顺从的福了福身,明眸而笑:“太后多虑了,臣妾怎敢胡乱揣测您的心意。只不过,臣妾也吃尽了皇后的苦头,想着唯有侍奉在太后身边才能学到太后的睿智,哪怕只是皮毛,如此亦是臣妾的福气了。”
“怎么说?”太后不动声色的随口问道。
盼语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淡淡的笑了笑。“实不相瞒太后,臣妾一直以乌喇那拉氏的出身为傲。从入潜邸以来,正是这样的身份给臣妾带来了荣耀带来了恩宠,让臣妾以为自己一直都是皇上身边最幸福的女子。
皇后待臣妾处处照拂有加,而臣妾亦以为自己能帮衬得上皇后。直到皇上破格册封使女为侧福晋,与臣妾比肩,臣妾始终觉得自己的出身能越过她去。何况皇后待臣妾这样好,但凡有事总想着提携臣妾,哪怕是皇上交代下来的隐秘之事,皇后也只信赖臣妾一人。”
慢慢的垂下头去,盼语有些难以启齿:“可惜入宫了,事事均不同了。皇上待臣妾不像从前那么温柔体贴,反而册封了那一位侧福晋为贵妃,亲旨抬旗。她是真的越过了臣妾去,曾经乌喇那拉氏的风光,犹如飞星陨落了光辉,终究是落寞了下来。这一不济,臣妾才看清楚了皇后慈惠大度之下的真面目。”
说到痛处,盼语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她光洁而苍白的脸颊,转眼滴成了一串心碎。“慧贵妃与臣妾的月事布,都曾经被皇后做了手脚。以至于,臣妾得到皇上的雨露不少,却始终未能诞下皇嗣。太后岂知臣妾心里的怨恨与苦楚,皇后她根本就是佛口蛇蝎,所有的慈惠宽容,不过是做给皇上看的样子罢了。”
品着娴妃的话,太后微微虚了虚眼,空洞而幽微的凛光落在娴妃的面庞上,却好像透过了这一些看到了旁的什么。半晌没有说话,太后只轻轻叹息一声。
盼语知道她未必信自己所言,于是轻轻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贵妃与臣妾看似势均力敌,能与皇后对抗,实则不过是皇后的平衡之术,用来互相牵制的计策罢了。在旁人眼里,皇后待臣妾亲近,让臣妾分担后宫里的琐碎事儿,可实际上,很多时候当臣妾有了疏漏之处,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便是臣妾。
说白了吧,其实臣妾与贵妃互相牵制也好,逐个击破也罢,皇后都不吃亏。非但不吃亏,她还早早的筹谋打算,趁着臣妾不济之时,迅速扶植舒嫔上位。这一切太后不是看不到,只是太后不愿意帮衬臣妾罢了。”
话说够了,泪也流的差不多了。盼语敛去了满心的愁色,凄然道:“太后病中,臣妾不该碎嘴,还望太后见谅。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臣妾告退了。”
“慢着。”太后略微皱了皱眉头:“纯妃身子不适,雅福腿上的伤虽然好了,可到底没有利索。你若是不留在哀家身边伺候,岂非是叫哀家拖着病歪歪的身子遭罪么。”
这样说,便是给自己展示诚心的机会了。盼语乖巧一笑,连忙道:“是,臣妾愿意留在这儿陪太后说话。”也许博得太后的信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盼语没有办法不试一试。没有了高翔,太后正缺少一个可心的人,自己做这个人,总比让纯妃做这个人好。
“跟哀家说说,你陪皇上皇后关外行的事儿吧。”太后揉了揉额头,仰着身子歪倒在柔然的鹅羽软垫上。
“是。”盼语知道太后也定然是听见了毒蛇的讹传,便定了定心,娓娓道来。
“好端端的,娘娘您怎么会……”风澜扶着纯妃返回了钟粹宫,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泄了六七次。“不行,还是让奴婢去请御医来给您瞧瞧吧,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
苏婉蓉腿都软的不行了,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不可,风澜,千万别去。你忘了那个霍乱了么?若是传到皇后的耳朵里,想必我又得被困在这钟粹宫里了。这时候若是失去了自由,指不定……指不定会有多少乱子。我不能冒险啊。”
风澜不禁摇头:“娘娘您也太小心了。若是真有什么不好,也不能这样强忍着不是么。何况早晨去慈宁宫之前,娘娘您还好好的,怎的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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