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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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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脉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辞,可两人皆十分认真。

好半晌,曹旭延才道:“皇后娘娘近日劳心颇甚,气结于胸,致使五内失调,故而容易疲倦。臣建议,还是服用温补的方子,慢慢调理,固本培元,假以时日,底子则会慢慢变好。”

除了身边的索澜,偏殿再无旁人。曹旭延瞅准了时机,压低了嗓音道:“前一日,臣有幸去慈宁宫为太后请脉,发觉太后的脉相似乎真的有些……乱。”言至于此,曹旭延不敢再多说什么。

“本宫知道了。兹事体大,曹院判如何回禀皇上,就如何作准。旁的话,你我心里明白就好。”兰昕看他一眼,生出了几分疑心:“好端端的,怎么会传你去慈宁宫请脉?”

“臣不知,是忽然说太后身子不适,无御医留守慈宁宫。”曹旭延如实回道。

兰昕微微一笑,已经知晓了太后的心思。太后老谋深算,不信任曹秦川与孙永来,于是趁机想请其余的御医来瞧瞧,看看到底是不是真又不是。谁知道底下的人办事不利,竟然将曹旭延请了过去。果然将高翔赐死,真就是断了太后的左膀右臂。

没有他碍手碍脚,太后真成了落架的凤凰了。

加之娴妃从中谋算,许多事情看起来反而简单明了了。“怡嫔这里劳你多多照顾,旁人宫里的是非,你尽可以当做没有看见。本宫想,后宫里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不要紧,只要活着,总有希望不是么。”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曹旭延闻声郑重的复又跪了下去:“臣还有一事想求皇后娘娘的恩典。”

“说来听听。”兰昕缩回了搁在脉枕上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请皇后娘娘恩准臣亲自调理娘娘您的凤体。”曹旭延铿锵道:“臣有把握,一定能调理好娘娘您的凤体。”他想说,能让皇后再诞下一个小阿哥,可这样触痛情肠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宣之于口的。

兰昕知晓他的心思,沉吟片刻方道:“本宫早已不年轻,子嗣的事儿随缘便是。眼下要紧的是怡嫔,其他的事待日后再议不迟。”

“是。”曹旭延不想也不敢勉强,只是他真的很想替皇后做点什么。

翌日清早,弘历酒醒,只觉得头疼欲裂,很是不舒服。李玉未免皇上龙体不安,急急着人传了院判曹秦川来为皇上请脉。

弘历好不容易醒了神儿,见伺候在侧的人是曹院判,不免有些疑惑。“曹院判怎么来了养心殿,太后那里不是离不开人么!”

“皇上放心便是,孙御医尽职尽责,已经前往慈宁宫伺候了。”曹秦川谨慎而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眼中深邃的光彩划过他的脸庞,弘历便觉出他的疲倦。“这些日子以来,真是难为院判了。日日奔走于慈宁宫与御药房之间,有时太后不适,还劳你守夜侍疾,朕心里多有不忍。”

“臣不敢当。”曹秦川替皇上开好了醒酒的方子,又将御药房的醒酒成药取了两丸。“劳烦公公准备一碗温水给皇上送药,此药能缓解宿醉之后头痛不适症状。”

“。”李玉连忙退了下去。

曹秦川这才道:“太后凤体违和,老臣理所当然该日日前往慈宁宫侍疾。只是……老臣无能,太后的病情反复,时好时坏,而药方子一味都是温和用药,治使药效更慢,还望皇上恕罪。”

弘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蹙眉道:“太后上了年纪,温补的药材才是正经的。虎狼之药毕竟凶猛,虽说药效慢些,可到底稳妥。你是历经两朝的御医,又贵为当今院判,定然知晓朕的心意。既然反复,就慢慢的治吧。”

有了皇上这句话,曹秦川心里宽慰了不少。“多谢皇上体谅,臣明白了。”

“朕鲜少喝的这样多,倒是难得的头痛。”弘历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曹秦川,好半晌才道:“不知是否头痛难忍之故,朕怎么瞧着眼前有两个院判。一个对着朕毕恭毕敬,一个对着朕猥琐狡邪。朕都有些分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院判了。”

曹秦川猛的跪了下去,连忙道:“皇上饶命,臣不敢对皇上猥琐狡邪,侍奉主子,唯有忠心一条才可啊。老臣兢兢业业,一直以来也都是这么做的,还望皇上明鉴。”

弘历呵呵一笑,轻缓道:“朕不过一句玩笑,院判何须如履薄冰。朕的头虽然痛,可朕心里清楚,你做了多少事情,做了什么事情,朕必然明鉴。你平身吧!”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万条千缕绿相迎

曹秦川从养心殿退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扒下身上这身儿官皮,麻花劲儿似的一扭,轻而易举就能滴出水儿来。他侍候了两朝不假,可两朝的伺候,都不如这段时间耗费的经历多。太后老谋深算自然不必多说,皇后看似平和,实则凌厉睿智。

皇上表面上什么都不多说,什么都不问,可实际上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任凭一点蛛丝马迹也逃不出他的双眼。事到如今,哪一头他都得罪不起,自然是要头痛的。然而稍微静下心来一想,唯有一心一意的侍奉皇上才是正经,曹秦川亦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匆匆忙忙的赶去了慈宁宫。毕竟太后凤体安泰是皇上一心记挂之事,更是他自己活命的唯一指望。

柏絮妤幽幽的醒转过来,身边只有皇后一人,不禁有些惊讶。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定了定神,她蹙紧眉宇细细再看,倚在床榻另一段闭目养神的不是皇后又是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怎么敢劳您守在床侧,臣妾罪过。”

兰昕唔了一声,慢慢的睁开眼睛。“本宫若不守在这里,你能平平静静的安睡么?”

“娘娘,臣妾知错了。”柏絮妤微微垂下头去,眼底噙满了泪水。“臣妾不该畏惧莫须有的东西,几次三番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没有尽责孕育皇上的龙胎,这一切都是臣妾的罪过,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你知道就好。”兰昕从她的谈吐之中,感觉到她实际上是很清醒的。倒不像是因为畏惧而唬得心智时常,魔障了一般要死要活的样子。

柏絮妤动了动唇瓣,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的心里话。然而一想起那一日,皇上冰冷的面庞,她的心便抑制不住的抽搐起来。

“皇后娘娘。”门外是索澜急切的声音,许是因为心急的缘故,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走样。

“何事。”兰昕唤她进来。索澜忙道:“方才薛贵宁说,皇上宿醉头痛难忍,传了曹院判替往养心殿请脉。娘娘可要去瞧一瞧么?”

“让薛贵宁去备肩舆,本宫这就过去。”兰昕缓了口气,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皇上待会儿还要去上朝,本宫这就得赶过去。不看总是不能安心。”回首瞥了柏氏一眼,兰昕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你如今也有快三个月的身子了,怎么熬都得要再熬七个月。待到瓜熟落地,随便你怎么折腾。这孩子不光是皇上的龙子,还是你日后的指望。谨慎些好。”

“是。”柏絮妤咬住了唇瓣,垂首恭送皇后,一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的滋味儿,她才觉出痛。“丁澜,曹御医什么时候来?”

丁澜匆匆的走进来,见怡嫔脸色并不好看,少不得道:“娘娘这会儿天才亮,想必曹御医不会这么早就入后宫的。不如让奴婢先替您梳妆,再让人去太医院候着,曹御医一来,就请进咱们宫里来替娘娘请脉可好?”

也是没有其余的法子了,柏絮妤含怨点了点头:“我如何不想为皇上诞下这个孩儿,如何会不想呢。可是,许多事情,怕是由不得我自己做主。丁澜,我心里真的好害怕……”

“娘娘您别怕,定然不会有差池的。”丁澜自己心里也不明白,为何旁人有孕,都是恩宠万千,恨不得下巴颏都扬到天上去。偏是自己娘娘,这有孕如同受刑一般,成日里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且,丁澜也觉出奇怪来了,仪嫔黄氏虽然住在景仁宫里,也曾经谋算过秀贵人的龙胎。可到底与自己娘娘没有什么交情,两人甚至素未谋面,何以黄氏会出现在怡嫔娘娘的梦魇里,这个死结她一直都想不通。

再者,有些话她不敢对皇后宣之于口,其实仪嫔的事情,是怡嫔主动问了许多人,东拼西凑才知道的完完全全的。似乎怡嫔根本就是为了弄清楚整件事情,用来做挡人口舌的说辞。究竟怡嫔有什么事情须得掩人耳目呢。

她这里还未曾想明白,倒是婉贵人来了。

内侍监通传之后,柏絮妤连忙吩咐丁澜将人请进来。“姐姐怎么来的这样早?絮妤心里憋屈,正想着和姐姐好好说一说话呢。”

自己不得皇上垂青的时候,身边唯有这个婉贵人愿意与自己交好。一来二去的,柏絮妤倒也不把婉贵人当外人了,有什么话,总会对她说上一些。

“昨晚皇后娘娘漏夜前来,还守在你的景仁宫,我便猜到妹妹又不适了。这不,一早晨得知皇后离去,我便是再也坐不住,就匆匆赶了过来。你可好一些了么?”婉贵人淡淡的笑着,眸中满是忧虑之色:“妹妹孕中清减了不少,可是哪里不舒坦?”

“丁澜,婉贵人不喜欢寻常的茶饮,你去煮一壶**茶来吧。”柏絮妤还是不放心身旁的人,少不得支开丁澜,再对婉贵人说心里的话。

“妹妹有什么话,是要连丁澜也支开的?”婉贵人很是奇怪,哪有人不信任自己的近婢,一般都是指望着她们做一些自己不能做的事情啊。

再三思虑,柏絮妤叹了又叹,才慢慢道:“姐姐可知,絮妤上面还有两位哥哥?”

婉贵人似乎知道一点,却并不确切:“似乎听你提起过,有些印象。但好像你这两位哥哥均没有入朝为官吧?”

柏絮妤颔首,却又摇了摇头:“原也是随着父亲入朝,可惜二哥幼年早夭,大哥也在臣妾入宫的前一年就去了。二哥无子嗣,倒是大哥育有一子一女。也是我那小侄子命苦,随了他爹的不行,还不到三岁也去了。独独留下了一个女儿,如今也有十岁了。”

这些话听得婉贵人有些糊涂,虽然心里也是酸涩的不行,可到底不明白怡嫔的心思。“好端端的,妹妹说这些伤心的话做什么?孕中是最不能伤心的,你自己不在意也就罢了,可孩子却听不得啊。”

“姐姐让我把话说完。”柏絮妤已是满眼的泪水。

婉贵人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规劝,便去了丝绢递到她的手心里:“妹妹慢慢的说,我慢慢的听,切莫要再落泪了。身子要紧啊。”

“是。”柏絮妤顺从的接过帕子,一点点的拭去眼底的泪水:“姐姐有所不知,只因我母亲的家族有一种可怕的隐症。所诞育的男子,都不幸……沾染了这恶疾,且一生都治愈不了。大哥、二哥与我那可怜的小侄子均是这样去的。”

婉贵人唬得脸色发青,当即瞪圆了双眼:“妹妹,你是说,你怕这种隐症会遗传给你腹中的皇嗣……”

柏絮妤沉着面色重重的点了点头:“入宫以来,我一直都渴望得到皇上的垂注。可这一份垂注,却是在我有了身孕之后,才匆匆来到。姐姐,污秽皇族血脉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我明知母家有这样的遗传隐症,却在入宫之前未曾禀明,更是罪加一等。只怕这个孩子降生了,我一族人都得跟着遭殃,姐姐您教教我,我如何敢让他平安落地啊。”

“快别哭了。”婉贵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能往好的地方去说:“妹妹别哭,你和你那小侄女不是好端端的活下来了么?许生的是个小公主呢,这病或许不传女子,公主也好啊,皇上膝下女儿少,必然更让皇上欢喜。”

“我如何敢冒这样的险啊姐姐?”柏絮妤哽咽难平:“倘若不是个小公主呢,倘若我不幸的将这隐症遗传给了这可怜的女儿呢?那是避免不了的隐症啊,随时会被察觉,随时会要了所有人的性命。”

柏絮妤好不容定了定心,竭力让自己平静道:“入宫后,我一直偷偷服食寒凉伤身之物,就是怕自己会怀上龙子。谁知道,天还是玩弄了我,竟要我……面对我最不想的事情。姐姐,我要活命,要全族人活命,就得杀害我自己的亲骨肉啊!老天为何要这样残忍,为何?”

伏在婉贵人肩头,柏絮妤哭得死去活来,泪水打湿了婉贵人的衣裳,也淋湿了她的心。“好妹妹,咱们再想想法子,或许御医会有办法也未可知呢。不如传曹御医来一并想想。你还未曾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病?”

“是血症,血凝症。”柏絮妤闭上眼睛,痛苦道:“起初,只是身上破了点皮,血便会一直不停的流,怎么也止不住。到后期严重之后,哪怕是没有外伤,也会有出血止不住的现象,直到死去。我的两位哥哥便是,便是这样去的。”

说出憋在心里的大秘密,柏絮妤松了口气,似乎也看见了唯一的办法。“姐姐,曹御医是皇上皇后请来替我安胎的人,倘若他知晓了,皇上皇后也必然知晓。求姐姐千万要替臣妾保守秘密,断然不可让曹御医知晓。”

婉贵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幽然冷笑:“上天还真是会捉弄人啊。可妹妹你,是否真的想清楚了呢?”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一春愁思近横波

“太后万福金安。”娴妃与纯妃方见了太后的面儿,就行了大礼,只因这一日是乾隆七年的二月五日,亦是大年初一的这一日。

雅福扶着太后缓缓的走出来,面上也带着一抹欣喜的颜色,正好与慈宁宫的摆设相得益彰,喜气洋洋的叫人心暖。

“瞧见你们这样欢天喜地的,哀家心里也不免跟着欢腾起来。可惜哀家身子不济,错过了昨个儿乾清宫的盛宴,倒是真真儿可惜了的。方才曹御医来给哀家请脉,提及皇上多饮了几杯,可见是真的尽兴了。尽兴就好,哀家这幅身子骨,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还能熬多久看见几回。”太后慢慢的坐稳,才吩咐纯妃与娴妃起身。

“娴妃这一身儿珊瑚红的衣裳真是亮眼,耀的你肤色如雪面颊粉莹煞是好看。”太后仔细瞧了几眼,才幽幽一笑:“到底是年轻,穿什么都好看。一晃眼啊,哀家也年逾五十了。记得放入府伺候先帝的那会儿,哀家也喜欢鲜亮的颜色。”

苏婉蓉笑吟吟的上前,端起热茶敬奉太后,嘴里说着喜人的客套话:“太后看上去哪里就有五十了,倒是这一身姹紫的旗装才真真儿的亮眼呢。上头百鸟朝凤的图案也是精致的不行,是绣娘们掺了金线绣成的,与太后的身份相得益彰。”

“纯妃惯常嘴甜话美,哀家听着真如黄鹂鸣翠,悦耳不已。”太后难得好兴致,少不得多说了几句。

盼语一直不插嘴,只是浅浅的笑着,温婉宁静,到底学不会纯妃的谄媚样子。

“今儿皇上恩准了几位阿哥来向太后请安,奴婢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纯妃娘娘可要先去瞧一瞧么,说是三阿哥最先来的,已经侯在耳房好些时候了。”雅福的笑意似乎还和从前一样的浓稠,即便今时今日,她的心里早已经不把太后当成主子了,可面子上的事儿,她依旧分毫不差的做好。

“永璋来了。”苏婉蓉好些时候没见着自己的孩子,心里少不得惦记。“那……臣妾去瞧一瞧。”

“去吧。”太后和蔼道:“等会儿其余的阿哥都到了,哀家一并见过便是。”

“让奴婢替纯妃娘娘带路吧。”雅福欣然一笑。

苏婉蓉喜吟吟的颔首:“臣妾求之不得,多谢姑姑。”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去,盼语才渐渐敛去了笑意:“太后可是有什么话要嘱咐臣妾么?”昨个在乾清宫门外与皇后对峙的事儿,怕早已经传的六宫皆知了。但是太后身边儿的人未必敢透风,盼语不确定太后知不知道。

无论知道不知道,她都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凡事不漏痕迹,却遗留下蛛丝马迹让人顺藤摸瓜,才显的真实。否则也知会让太后疑心是假的罢了。

“你很聪明,察言观色亦不逊色于纯妃。纯妃心思虽然密,可到底刁毒的太厉害了。又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到底不堪重用。你却不同,你母家虽然没有特别显赫的官员为皇上效力,可光是乌喇那拉氏的出身,便可以助你登峰造极。

娴妃啊,哀家就是喜欢你稳重、聪慧,胆大包天,心里却始终有自己的坚持。或许这在旁人看来便是愚不可及的执拗,可在哀家看来,愚公移山,要的就是这一份坚持。”

盼语有些不解,怅然道:“太后是赞誉臣妾么?”

“哼。”太后轻嗤一声,慢慢的说道:“哀家不过是赞誉自己的眼光罢了。”

随着太后微微一笑,盼语并没有说话。

太后见她到底也藏得住心思,心里更加安稳了几分:“你不是急躁之人,却是锋利之人。以至于你不喜欢皇后,便敢同皇后叫嚣。哀家看中你,亦希望你能有所长进,不光是往自己肚子里灌几杯蛇酒,亦或者整坛子摔在地上,你可明白么?”

看来,太后还是知晓了自己昨日的举动。按理说,纯妃昨晚上没有来慈宁宫瞧过太后,亦并没有着身边的人来慈宁宫请安,这消息绝对不是经由纯妃之口飘进太后耳中的。不是纯妃,不是雅福,难道说太后身边还有别人不成?

盼语眉心有刺痛之感,却佯装无碍,只淡然而笑:“什么事都瞒不住太后,臣妾又冒失了,还望太后责罚。”

“哀家是行动不便,身体抱恙,以至于走不出这慈宁宫。可后宫里哪有儿不透风的墙啊,今儿是乾隆七年正月初一的,哀家早早见你来,心里就舒坦。也想在这辞旧迎新的好时候问娴妃一句,你可敢取而代之,成为咱大清最尊贵的女子啊?”

一个激灵,盼语只觉得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太后这番话或许在自己腹中酝酿了许久,以至于这般迫不及待。可对她来说,她连太后的信任都没有取得,怎么敢忽然就冒出这样冒昧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清最最贵之人正是太后您,臣妾不敢妄想,更不敢有不敬之心。”盼语乖巧的避过太后锋利的眼神,只淡淡的垂下头去,做恭顺的样子。

“别和哀家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了。”太后转动了手腕上的佛珠,徐徐道:“这时候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宫内外也是麻痹大意,诸人皆陶醉在辞旧迎新的欢庆之中。皇上又恩准了御前侍卫轮番探亲,正是紫禁城里人心涣散的最好时机。”

太后的话越说越轻,盼语的心越揪越紧。“太后,臣妾愚钝,着实不明白究竟……”

“你不明白?”太后冷哼一声,笑意里尽是轻蔑:“是不想明白,还是不敢明白?”

盼语拧着眉头,好半晌才道:“还望太后明示。”

又是半刻的宁静,末了太后才道:“皇后以为除去了高翔,哀家便没有人可用了。需知的,先帝爷手上的血滴子一个不少的落在了本宫的手里头。他们几经折服,留在宫里的也有,留在宫外的也有,消息往来不间断的和哀家保持着联络。

宫里头有什么风吹草动,没有人比他们更上心了。本来么,做的就是盯梢、暗杀的勾当,侍奉先帝也好,侍奉哀家也罢,终究是没有什么不同。”

这下子想装糊涂也是不成了,盼语揪着心,卷唇而笑:“太后莫不是要除掉了皇后,让臣妾取而代之吧?”

“明知故问。”太后严厉的咳嗽一声,慢慢叹道:“方才不是说过了么,比之纯妃,哀家更看好你。若是你能成为皇后,那哀家的病就有指望了。如今啊,是皇上雀(同巧音)蒙眼,认不清皇后的真面目。你若是能让皇上把心思重新用在你身上,那哀家的病更是不药而愈了。”

盼语不住的打着冷颤,她不敢相信太后的话,亦害怕太后手里真的攥着先帝的血滴子。可这些是朝廷上的事儿,她从来不懂也不敢懂,此时搁在后宫里,若非亲身经历,她真心觉得恍如做梦一般。

若是不同意太后的做法,怕太后要疑心自己的诚意。可若是同意,好像又极为对不住皇后。暂且不说暗杀会不会成功,光是她点头允诺的这点心思,就足以让她愧疚而死。皇后可是用自己的性命换过她一命啊。恩将仇报,岂不是不配为人了。

思前想后,盼语渐渐的让眸子里的光彩暗淡下来:“太后一番好意,臣妾原是该求之不得的。可臣妾心里害怕,即便是没有了皇后,皇上也必然不会允准臣妾成为皇后。且不是还有慧贵妃,有嘉妃呢么。臣妾一无子嗣,二无圣心,哪里有这样好的福气。”

“旁的你不用管,哀家自有法子。”太后虚了虚狭长的凤目,凛然道:“你只消告诉哀家,待你成了皇后,你打算如何治理后宫便可。”

这就是让自己表决心了。盼语知道在关键的时候,一定不能糊涂,于是即刻跪在了太后面前:“臣妾哪里年轻莽撞,哪里就能管治的了后宫里,还望太后劳心指点着,别让臣妾闹出笑话才好。”

这回太后稍微满意了些,却没有说话,只示意娴妃起身。

盼语慢慢的站起身子,从容道:“只是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臣妾怕皇上会起疑心,若此,岂非是功亏一篑了。”

“你不必多虑,哀家会安排好的。你只要收拾心情,安安稳稳的等着做皇后便是了。”太后眼底藏不住笑意,仿佛已经看见心愿达成一般。“从你入宫开始,哀家便对你另眼相看,这样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你可千万别退缩,别怯懦。需知的,你可是带着哀家满满期望的皇后,何时何事都好,你自己的心要静啊。”

“臣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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