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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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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由山陕总督一步步擢升入京,得先帝的赏识后贵为肱骨栋梁,谁知竟然仗着职务之便,收受贿赂,为贪佞效力,实在死不足惜。竟有此人胆敢以此由为他复仇,也配为血滴子,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没有想错。”弘历面色如霜,满脸的不悦:“他们皆非血滴子。”
“什么?”傅恒愕然,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这一切,难不成皆是有人存心安排……”
弘历颔首,沉了一口气于胸口,凛然道:“有人希望朕以为宫里头还残存着先帝的势力,便是希望朕有忌惮。可惜啊,朕不过是用了区区的小计,便操控这些空有一身功夫却蠢笨无脑的奴才暗中为祸。哼!到底是把朕当黄口小儿了。”
心中已是震怒不已,弘历嚯的站起身子:“朕不想再看见这些人,傅恒,你既然是御前侍卫总管,便交给你来处置。”
“傅恒遵旨。”垂首恭顺应声后,傅恒仔细的看了看这些人。他们之中,些许都是慈宁宫戍守的侍卫,且大部分都仅仅是只受命于太后差遣的,也难怪看上去眼生。若此想,太后仅仅能控制自己宫里的戍卫,那么血滴子一事到底不可信了。
“朕去慈宁宫。”弘历拂袖而去,行动带风。
动了动唇,傅恒有心劝皇上去看一看皇后,可见皇上这架势,他是想拦也拦不住的。怕只怕若说的急切了几分,皇上更是会心声厌倦。若此,只得由着皇上的性子而行。等他想起了皇后,自然会去长春宫的。
“大人,饶命啊,奴才等也是奉命行事。是太后让奴才等前往坤宁宫等候皇后娘娘的。”领头的侍卫已是万分惶恐,连连哀求道:“身为奴才,就是替主子办事的。既然戍守慈宁宫,那太后的吩咐,奴才等怎么能不尽职尽责。如今……如今皇上怪罪,却也没有了断奴才等人的旨意,求总管大人开恩,就饶恕奴才等,让奴才等还乡吧。”
“是呀,大人,奴才家中还有妻儿老小等这奴才回去呢……”
“总管大人饶命啊……”
傅恒瞧着面前几人,既同情他们,又心恨难耐。若不是和亲王有先见之明,冒险入宫后便去求了皇上开恩,现下跪在此处的,便是他自己的嫡亲长姐了。自己能宽恕他们,可皇上能宽恕长姐么?
心里的恨意陡然而生,傅恒亦不管以软手软脚的办不好事情,遂道:“为慈宁宫的事情办砸了,即便我不杀你们,太后也断然不会饶恕你们。何况究竟何事,皇上并未曾恩准你们泄露只言片语。可我尚且没问,你们就一五一十的道明了。这样守不住秘密的人,留在世上,岂非是自寻烦恼。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名誉必然不可有半点污损。哪怕是无稽之谈的风言风语,亦不能流出宫去。”叹了口气,傅恒心意已决:“你们的妻儿老小,我亦会补偿照顾,可惜今儿,你们是无法活着离开这紫禁城了。”
“大人,饶命啊,大人……”几人闻言丧胆,连连叩首哀求。
“来人。”傅恒眉心一紧,凛声道:“和他一般灌毒赐死,必要瞧着是真的毒发身亡了,才能送去乱葬岗子烧掉。天明之前,务必办妥此事。否则皇上雷霆震怒,当心你们的脑袋。”
从不知道,面对生死存亡之事,自己竟然也可以凉薄狠戾至此。傅恒有些不敢面对自己,倘若面前有一面镜子,他会很畏惧看此时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定然是扭曲的不成样子。
太后倚着红木镶银的椅背,四平八稳的等着皇上大驾光临。眉宇间没有半点怨怼之色,甚至可以说是格外的平静。“哀家原以为,皇上你是沉得住气的,不成想,皇上你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天未明,心急巴巴的这会儿便来了。”虚着的凤目,若隐若现一道凌厉的寒光。可惜还未让人瞧清楚,便渐渐隐退,终是不复往昔的阴戾。
“朕知晓皇额娘您是没有面目间朕,此时来比天明时分再来要好许多。起码不会清清楚楚的看见您肮脏丑陋的嘴脸。保全了您的颜面,总算是朕顾念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说到底,也是您一手一脚扶持朕走上皇位的。朕感念您的恩情,亦可以宽恕您这些年来的过失,将您留在这慈宁宫中颐养天年,如此说来,皇额娘您之心当甚慰。”
太后慢慢的转动转动眼眸,似乎是听懂了皇上的话,亦似乎是听不懂。“怎么,以皇上的气度,能容得下哀家么?”
弘历敛然而笑,唇角凝着森然的冷意,却总算是很淡然:“朕坐拥大清江山,气吞山河,岂会容不下皇额娘一介老妇。更何况,朕不是说了么,是您一手一脚扶持朕走上帝位,无论您的动机如何目的如何,朕依旧得谢你。”
太后见皇上不急不恼,沉稳且深邃,少不得蹙眉道:“如此说来,皇上是不准备寻回自己嫡亲的生娘了。由着她在外漂泊,孤苦一世?到底是哀家有福气,虽然未曾生育皇上,却能坐享皇太后的富贵荣华。“
“皇额娘是否知晓,你宫里扮演血滴子的戍守侍卫,朕已经交给傅恒发落了。傅恒乃是富察一族最有出息的男丁,亦是太后最不喜欢的皇后嫡亲幼弟。想来这些人落在这位御前侍卫总管手中绝无活路。如此,慈宁宫便是整个紫禁城里最清净的地方了。往后,就不劳皇额娘费心再培植侍卫祸乱后宫了。”弘历摆明了是告诉太后,不要再用什么稀奇古怪的人来冒出先帝的血滴子了。
是有人能替太后送消息出去,几个侍卫已经足以。先帝的血滴子没落到自己手中也就罢了,又岂是太后可以驱使的。弘历这么想着,便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凭皇额娘你的狠辣决断,你是不会留下朕额娘一条活路的。表面上这样做的确可以钳制朕,可实际上,你知道朕的性子。
倘若额娘还活着,即便是翻天覆地,朕也势必将额娘寻回,取代你成为当尽太后。哪怕,朕的额娘曾经是卑贱的侍婢,哪怕朕身体之中留着汉人的血液,哪怕前朝的言官御史,将朕批判的体无完肤,都算不了什么。太后您说是不是。”
身子摇晃了几下,太后微微有些愕然。“哼,从前哀家仅仅以为了解皇上,今日倒是要反过来说了。皇上亦然了解哀家的心思。可你真的以为,你额娘早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么?还是你真的以为哀家手里没有先帝的血滴子?”
“不重要了。”弘历冷冷一笑,满目邪魅:“皇额娘,这些其实根本不重要。”
“哦?”太后不解,疑惑顿生:“那对皇上来说,什么才重要?”
“重要的是,太后你永远也走不出这慈宁宫,即便走的出去,亦再不是从前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熹贵妃了。六宫权势,从此只在朕与皇后手中。所以即便是你真的能操控先帝的血滴子,囚禁朕数十年未曾见过的生母又如何……”
勾起唇角,弘历阴狠的笑容愈发衬得他高高在上。微微俯下身子,弘历将自己又薄又冷的唇,缓缓凑近太后耳畔:“你这一辈子,都休想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皇额娘,你还是认命吧。”
猛然起身,弘历唤了王进保一声:“太后的病势见沉,御医孙永来无用,即刻贬为庶人,赶出京城去。再从太医院则医术精湛的御医侍奉太后。未免太后病中操劳,往后宫里头的话,一句也不许传进慈宁宫来。谁若是敢在太后面前嚼口舌是非,一经发现,即刻杖毙于慈宁宫正宫门外,以儆效尤。都给朕记清楚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绿雾扑朔路迷离
苏婉蓉跪在内室门外,因心惊过度而脸色惨白。娴妃立在她身后不远处,默不作声,仿佛没有这个人一样。可即便如此,苏婉蓉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得意与轻蔑,没有法子啊,只怪自己一步棋走错,满盘皆输终究是无力挽回。
推开内室的门,弘历一眼就看见跪在门外的纯妃,心里好一阵懊恼。紧接着,他瞧见了迎上前行礼的娴妃,心里也是多有些不舒服。“太后的病是不那么容易的治愈的,这段日子留你们于慈宁宫侍疾,倒是辛苦了你们。”
“能侍奉在太后身侧,亦是臣妾的福分,何来的辛苦。”盼语保持着得体的举止,半晌没有动,只是对上皇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时,眼底的笑意才逐渐的分明起来。“皇上劳心劳力,心系天下百姓,臣妾能做的,便是尽心为太后侍疾,使皇上没有更多的牵挂。”
弘历略微点头,思忖片刻才道:“有这份心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只是皇后身子一直不大好,贵妃的脚伤至今不曾痊愈。你身为娴妃,理当替皇后与贵妃分忧,后宫之事千头万绪,终究不能没有人帮衬。太后这里,有纯妃便可以了。”
“皇上……”苏婉蓉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她很想说她不愿留在这活死人墓中,陪着太后一并守着孤寂等死。可是这样的话,她如何敢说。非但不敢说,她甚至连想也不敢想。谁不知道皇上的性子,一言既出,怕是她无论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了的。
“太后的药熬好了,臣妾这就去侍奉太后服药。明日一早,再去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盼语知道,纯妃必然又要上演楚楚可怜的戏码,哄回皇上的心。未免恶心到自己她不想看,也不想听。故而寻了个由头,便趁势退了下去。
朵澜心中不忿,少不得怨道:“娘娘也有许久没见皇上了,皇上既然要娘娘去帮衬皇后,娘娘何必还要侍奉太后汤药。再者说了,纯妃娘娘那个样子,必然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请求皇上原谅,为何娘娘不趁机落井下石,趁着皇上火头正盛,好好浇一浇油,让皇上重重治了纯妃的罪。”
盼语淡淡的笑了笑,脸上明快的笑意如同一抹转瞬即逝的娇艳,稍微停留便再也看不见痕迹。“你知道纯妃的心性,却不了解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纯妃再不济也是三阿哥的额娘。”这话原是不错,盼语搁在心里细细掂量,亦觉得皇上必然会顾全三阿哥。
继而道:“大阿哥的额娘哲妃是个没福气的,皇上还没登基她就去了,到底是个可怜孩子。可惜虽然可怜,大阿哥这么多年来没有额娘疼惜,也终究没有多得皇上几分疼爱。倒是端慧皇太子一向被皇上看重,又是皇后嫡出的。却……不提也罢。
三阿哥虽然品性方面有所欠缺,可到底也是皇上看重的孩子。且皇上登基之时,他才出生不久,可谓万千宠爱。苏氏那样的出身,皇上依旧册封了她妃位,可见三阿哥到底也是尊贵的。皇上不希望因为生母位分的低微而影响了这个孩子。换句话来说,只要有三阿哥在,纯妃就不会轻易有事。”
朵澜怔怔颔首,心知纯妃的话倒也是对。“奴婢总以为,即便皇上不让纯妃倒,也必然不会再给她从前的恩宠。后宫里没有恩宠,那日子也就不怎么好过了。且奴婢也瞧出来了,皇上是看重娘娘的。正因为看重娘娘,才希望娘娘协助皇后主理六宫事宜。”
盼语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似乎能窥探皇上的几分心思,却从来都看不透皇上的心。到底在皇上心中,是否有我一席之地,当真是说不准了……”
弘历僵持在内寝门处许久,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纯妃,气自然不顺畅。
苏婉蓉明知皇上心里不痛快,膝盖酸疼也都没有动弹,就那么柔柔弱弱的跪着,将皇上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纯妃有些贪心不足了。”弘历怅然道:“你有了永璋,又贵为妃主。只待来日,永璋成人,朕自然会册封你为贵妃,以彰显永璋高贵的身份。可惜……贵妃已经不是你的终点了,你非但想做贵妃,甚至还想做皇后。捧你自己的孩子登基为帝,你再名正言顺的当上太后。如同当朝太后这般,坐拥后宫天下,圆你贪婪美梦。朕有没有说错?”
嘤嘤的啜泣,苏婉蓉慢慢的俯下身子,双手掌心抚地,连额头也贴在了冰冷的砖地上。“皇上所言不虚,臣妾的确是希望永璋能出人头地,可这是哪个母亲没有的心思呢。臣妾承认自己贪婪,却不是为了皇位与后位,而是希望皇上能多疼惜永璋几分。
入宫以来,臣妾的日子就一日比一日更难过。不为旁的,只因臣妾无意之中得罪了皇后娘娘。臣妾的确不该头疼,皇后与和亲王的对话,更不该生出疑心,将此事禀明太后,求太后做主。可说到底,若非臣妾敬重皇后是母仪天下的中宫娘娘,臣妾怎么会担忧如此之甚。
还令得皇后误以为臣妾要从中作梗,将她单独与和亲王会面之事添油加醋的禀明皇上。皇上难道您自己不清楚么,这些年来,臣妾有否说过皇后半个不字。
与其说臣妾贪婪,倒不如说臣妾是骑虎难下。若是不乖巧的留在太后身边,堪于驱使,那臣妾恐怕早已经活不到今日。即便皇后娘娘不动手了结了臣妾,那和亲王又岂是好惹的。”
慢慢的说着这些话,苏婉蓉泪落如雨:“皇上要臣妾继续留在太后身边侍奉,臣妾不敢有半句怨言。臣妾只求皇上恩准与永璋见上一面,叮嘱几句身为人母,理当叮咛的关切之言。永璋再不好,也是皇上的亲骨肉啊。求皇上不要只疼惜幼子,却忘了还有永璋的存在。”
“巧言令色。”弘历何尝不知道苏婉蓉的性子:“这些年来,朕疼你信你,给你的恩宠从来就没有断过。可时至今日,你依旧死不悔改。当着朕的面,还要挑唆朕与皇后的恩爱,纯妃苏氏,朕以为,最不疼永璋的,便是你这个嫡亲额娘了。
前番,有许多事情,朕不想说的太绝或做的太绝,可你偏偏不识好歹,非要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朕若非顾念永璋,早就已经让人追查到底,你以为你还可以好端端的跪在朕面前,哭诉你的不幸么?”
苏婉蓉知道皇上不信自己的话,慢慢的直起身子,三两下便解开了自己衣裳,露出胸前一片洁白。她没有对上皇上的眸子,只轻轻的将衣裳偏襟拉扯开。一道细长且十分深的疤痕赫然显露,正巧是左胸口处,临近心房的位置。
从疤痕的颜色来瞧,已经是有段日子的旧伤了。只是还未曾经历一载,那疤痕到底醒目。
“皇上许久不来臣妾宫里,即便是来了,也只是略坐一坐,喝一壶臣妾沏的雨前龙井。臣妾的身子,皇上已经许久不曾碰过,又哪里知道臣妾会有这样的一道疤痕。”苏婉蓉将衣裳合上,慢慢的对上皇上的眼眸:“臣妾奉命安排如缤公主之事,原以为太后以公主之事恐吓皇后,时期顺从听话。却不料太后的人暗中动了手脚,竟险些要了公主的性命。
臣妾想将此事暗中禀明皇后,提醒皇后提防,却知道皇后根本不会信臣妾。于是这件事不咸不淡的搁下来,搁下来有搁下来的好处,臣妾满心以为只要不再替太后做这样的恶事,便能躲过此劫。却不料有一晚入夜,和亲王只身潜入臣妾的寝宫,险些要了臣妾的命。此伤便是如此得来。”
苏婉蓉澹澹的说着这些话,吴侬软语的调调,仿如春雨绵密,却恰与春雨的作用截然不同。她没有滋润皇上的心灵,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哀伤绝望。“皇上可以不信臣妾的话,甚至可以请御医来验伤,伤痕所留的时间长短与形成伤痕的力度方向,皆能证明臣妾是否说谎。”
越说越是可怜,苏婉蓉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若我不自保,极有可能会像哲妃那样,不明不白就去了。当真是奴才所为么?皇上,您希望息事宁人,臣妾没有怨怼之言,因为您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您是臣妾的主子,是臣妾的夫君。可您总要想一想,臣妾才是真真儿活在刀口上的人,可能这一会儿还能与您说话,过一会儿便会死在旁人的刀锋之上。”
弘历听罢了这些话,轻轻的三击掌,连声道:“好,好,好!纯妃的话字字软糯,情真意切,着实让人心动。朕听了,只觉得真是怠慢冷落了你。”低眉浅笑,弘历的目光刻毒而阴狠:“可惜,你还当朕是从前王府里好糊弄的宝亲王么?朕身边再容不下你这样佛口蛇心的歹毒蛇蝎。”
一脚瞪在苏婉蓉的肩头,弘历总算是怜香惜玉,并未曾太用力:“再有诋毁皇后的只言片语,别怪朕容不下你。”拂袖而去,弘历冷冰冰道:“让你侍奉在太后身侧,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的。”
第四百五十三章 :雨晴夜合玲珑日
一等便是三日,这三日里,兰昕失魂落魄,没有一刻安宁。脑子里交织着许许多多她从前不愿意面对的过去,其实她还不是皇后不是宝亲王福晋之前,她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没想过日后要成为人中之龙的妻子,一朝母仪天下。
她对弘昼也并非没有动过心……
宿命摆布使然,当阿玛接了先帝赐婚的圣旨,她就知道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再不可能有变数了。成不了弘昼的妻子,便得要狠心的斩断情丝。虽说她曾经真的动心了,可家族使命与儿女私情相较,孰轻孰重,兰昕十分清楚。
更何况,弘历待她真的很好。即便她起初心里有抵触,可来自他的狂热与爱重,慢慢的化开了她心里的冰霜。那是真正的情分,重华宫不是还在那里么。那段日子怎么能忘?“索澜,替本宫预备肩舆,本宫想去重华宫看看。”
索澜重重点头,并未曾有旁的话说,只是恭谨的退了下去。
重华宫在西六宫以北的内廷西路上。距离长春宫一东一西,算是比较远。一路上,兰昕夏日的骄阳晒得有些发燥,尽管曲柄凤尾玲珑伞遮下了一片阴凉,却凝滞不住空气里的溽热,让人心灼难耐,十分的不舒服。
锦澜不时的递上隔着托盘以凉冰冰镇过的丝绢,请皇后拭去鬓边的汗珠。也正是这一缕沁心的凉意,才让兰昕没有那么焦躁,舒服了好些。
走了好一会儿,兰昕终于瞧见了那熟悉的地方。依旧是飞檐卷翘,黄瓦映着红墙,与当年没有什么不同。“也有好些日子没来瞧过了,里面不知腐坏成什么样子。东西隔久了也经不起岁月,何况是情分。”
这些话仿佛是喃喃自语之言,兰昕说完了便就着索澜的手慢慢的往里走。旁人插不上嘴,似乎她也不指望旁人说些什么。才大婚那会儿,弘历指过来伺候自己的人是芷澜,后来才有了锦澜,以至于当年的许多情形,锦澜也不是特别的清楚。
“先去西室吧。”哪里是兰昕与弘历大婚时的洞房。
抚过紫檀雕花扇的分隔,兰昕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这别具匠心的独特雕刻图案上,竟然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尘埃。西次室的北墙上,她新婚陪嫁的那套楠木大橱柜依然好好的摆着,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十几年了,怎的这里还是这样的干净清爽,仿佛一直都有人住着?
带着心里的疑惑,她轻轻的推开了西室的门。拨开珊瑚珠的垂帘,那淡淡的芙蓉色帷帐依然如故。屋里的摆设竟然也分毫不差。原以为此处会萧条冷寂,破包不堪,竟不想原来十数年之后,这里竟然没有分毫的变化。
泪水决堤,眼前融融的乐景对比心里的苦涩与凄凉,怎么能不叫她伤心难过。
“皇后娘娘……”锦澜于心不忍,想要宽慰两句,可是一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奴婢怎么会明白主子心里的痛楚,何况她也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索澜知道锦澜伺候在皇后身侧良久,许多事情比自己看到多了很多,或许更能体会皇后此时的心酸吧。也正因为如此,她执意将锦澜拉走,两人默默的退下。她才慨然道:“心里的痛,或许只有自己才能慢慢消受,姐姐虽然见得多,却也不好劝说娘娘。”
锦澜点一点头:“希望娘娘能想开一些吧,皇上只是几日不曾来瞧,未必见得就是真的不愿意来了。只瞧这重华宫依旧干净清爽,富丽温馨便可知,皇上定然是叮嘱了奴才,日日勤扫,不可懈怠。若不是在意,又岂会如此呢。”
“是啊。”索澜闭上眼睛轻轻的想了想,睁开双眼时,眼中只有笃定的光彩:“皇上与娘娘十数载的夫妻情分,皇上心里必然是疼惜娘娘的。”
“就你知道。”李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惊得二人险些尖叫出声。
锦澜一见是李玉,登时大喜:“公公怎么在这里,可是皇上也来了?”
倒是锦澜假意责备,冷着脸孔道:“公公也真是的,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么。忽然就站在奴婢二人身后,惊的奴婢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李玉呵呵一笑,赔不是道:“是奴才唐突了两位姑姑。还望姑姑看在奴才是替皇上办事的份儿上,就宽恕了奴才这一回吧。”凑上前温然一笑,李玉柔声道:“皇上随后就到。”
“真的?”索澜与锦澜压低嗓音几乎异口同声的问。眉眼间尽是撩人的喜色,叫人看着心里暖暖的。
“自然是真的,奴才伺候皇驾,若是没有皇上的吩咐,怎敢轻易到处乱走。”李玉故作神秘道:“待会儿皇上来了,你们可都得躲远些,想来皇上有好多话要对娘娘说呢。这三日,皇上也是茶饭不思的,看着清减了不少。”
“公公放心便是,奴婢明白。”索澜欢喜的攥住李玉的手腕子:“这点子心意,请公公喝茶。”她顺手撸下了一枚玉镯,是日前皇后赏的,倒也是极好的翠玉。
李玉自然是不肯要的:“姑姑被这样,奴才可当不起你这一谢。何况是皇上自己有心,也谢不着奴才啊。”
索澜红着眼道:“是谢公公,也是求公公。娘娘待皇上一往情深,求公公时常在皇上面前多提提这些年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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