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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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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这么答应了太后,可盼语还是狠不下心。从慈宁宫返回承乾宫的时候,身上穿的小衣早已经湿透了,前后都贴着肌肤,闷闷的叫人说不出的难受。

小宫婢端了银耳甜汤来,搁下便欲退。

盼语瞥了一眼,轻声问道:“怎么不见朵澜?”

“回娴妃娘娘的话,朵澜姑姑去准备香汤了,娘娘用过了甜汤一会儿就能移驾偏室沐浴了。”

这便是朵澜的心思吧,清爽,合人心意。盼语微微点了点头,见小宫婢还立在原地,少不得轻声吩咐:“行了,你下去吧。”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银耳甜汤,盼语心里不知道是怎么的难受,口里轻轻的唤了一声“朵澜”,便再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索澜捧着一碗清粥缓缓走进来,小心翼翼的搁在皇后手边:“娘娘,虽然曹御医说服药期间不可进油腻的食物,但清粥小菜的,未免太过清淡,终究是不够滋养,不然奴婢再去炖些燕窝给娘娘可好?”

“不必麻烦了。”兰昕倒是不觉得清粥简单:“这粥虽然是清粥,却熬得粘稠落胃,加之爽口的小菜,本宫至少也能吃下两碗,已经足够了。”其实兰昕很少能吃的这样简单,虽然自己一直崇尚节俭,可毕竟是在宫里头,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不可费。

皇后平日里的正餐,再不济也是三十六道菜,能精简成一碗清粥,几碟小菜实在是奢侈的事情了。

“那奴婢再去端一碗来凉着。”索澜听得出皇后心情颇好,少不得也跟着轻松起来。

“也给朕添一碗,朕也有些饿了。”弘历的声音很富有磁性,低低的却充满着喜悦。“朕也好久没有吃必居的小菜了,正好遇着了,权当是解解馋了。”

兰昕微微有些不自在,起身行了礼忙不迭道:“皇上来长春宫用午膳,怎么也不让奴才知会一声。臣妾只备下了清粥,连御膳房的午膳也没有传,岂不是怠慢了皇上。”

“你我之间,哪里有这么生分的话?”弘历一把攥住了兰昕的手,明眸含笑:“朕方才不是说了,正想着必居那脆爽小菜的味儿呢,正好来你这里解解馋。”

“诶,那奴婢这就去。”索澜倒是很爽脆的答应下来,欢蹦乱跳的退了下去。

兰昕看她那个欢喜的样子,只是皱了皱眉摇着头:“这丫头,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弘历却不以为然,依旧是明眸含笑,暖融融道:“朕就是喜欢索澜的直爽,有什么都写在脸上。朕也喜欢这样如常的样子,仿佛朕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国君,而是你的夫君,和你一起,没有那么多规矩,更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无论是珍馐百味,还是粗茶淡饭,只要能相守相对一并用些,就是最好的滋味儿了。兰昕,朕一日不见你,忽然觉得有些心慌,所以下了朝,急匆匆的处理完政事,便迫不及待的赶了来。哪里还顾得上叫奴才通传,朕恨不得一下子就飞进这长春宫来。”

被弘历略带稚嫩的样子逗笑了,兰昕微微转了转眸子,摇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皇上早上才从长春宫上朝,怕是连半日都不到。”

“呵呵。”弘历轻哂一笑,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点了点头:“是呀,半日都不到,可朕怎么就觉得望眼欲穿呢?”

两人相视一笑,最终都默了声音,似乎这时候,温暖也好,缱绻也罢,不是三言两语能勾勒的东西。尽在不言中!

“娘娘,香汤备好了,奴婢侍奉您沐浴更衣吧?”朵澜知道,娴妃不喜欢穿湿哒哒的衣裳,所以只要身上粘糯不舒服了,就随时都得沐浴,并不是非要等到入夜。看一眼桌上的银耳甜汤,朵澜蹙眉道:“娘娘不喜欢这汤么?是小厨房煮的不好?等会儿侍奉娘娘沐浴后,奴婢亲自再去煮来。”

盼语看她一眼,又看了看那碗甜汤:“倒不是味道不好,也兴许不如你的手艺,只不过本宫不喝是想留给你喝。你一向侍奉本宫殷勤,无不妥帖,是该好好嘉奖一番了。你喝吧。”

朵澜眉头一紧,随即舒展一笑:“多谢娴妃娘娘恩赐。”

“恩赐?”盼语的语气微微有些凉:“不过是一碗汤,哪里就谈得上恩赐了。何况平日里本宫吃不了的饭菜、穿不得的缎子、用不完的宫花不是也都赏了你们么?哪里就谈得上恩赐了,不过是扔了搁着都浪费,才拿来打发了你们而已。你用不着对本宫感恩戴德。”

带刺儿的话从朵澜耳朵里进,也从她耳朵里出,只是一句话而已,到底没有多重的分量,拨不乱朵澜的心。“身为奴婢,主子赏的一切都是恩赐,这一点朵澜时刻记在心间,绝不敢忘。对主子感恩戴德是奴婢的本分,也是奴婢应当有的心思。”

“话倒是中听,事儿却不好做。”盼语面不改色,冷寂的眸子里闪过些许不信任:“本宫却不知道,你口中的主子是谁。皇后还是本宫?当然,身为奴婢,紫禁城里真正的主子只有皇上皇后与太后,你虽然伺候着本宫,却也不得不对旁人尽忠。”

朵澜知道,她的身份如此,无论做什么,娴妃都不会信任她了。只是她不明白,从前的娴妃不是这个样子。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娘娘,奴婢对娘娘之心日月可鉴,奴婢只求娘娘,不要被假象懵了心啊。”

盼语冷冷瞥她一眼,迟迟没有做声。

朵澜双手捧起了银耳甜汤,小心翼翼的捧到了自己面前。那种感觉,仿佛是捧着自己的性命,既珍视又沉重。“奴婢伺候娘娘的时间算不得多长,可几年总是有的。在侍奉娘娘的时候,奴婢只当娘娘是自己的主子,再无其他。这几年,能跟在娘娘身边伺候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往后不能伺候娘娘了,只求娘娘好好照顾自己。”

言罢,朵澜不舍的看了娴妃一眼,一仰脖儿将银耳汤灌了下去。

第五百六十六章 绝代佳人淑且真

嘴里是粘糯又甜美的滋味儿,心底只有薄薄的寒凉。从紫禁城里最微末的粗婢,到能在娴妃身边伺候,朵澜只觉得自己总算是幸运的,什么都体验过,什么也都尝试过。奴才的一生都是主子的,她认命她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盼语看着她爽快的样子,抽了一口凉气不解问道:“为何你不求本宫网开一面?”

“奴婢能遵从娘娘的心意,即便是死,也甘之如饴。”朵澜两眼含泪,却只是在眼眶里微微打转,到底没有流出眼底。只是甜汤喝下去许久,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会痛。

“你下去吧。”盼语的声音不再如方才那么冰凉,像是喟叹岁月匆匆,又像是感慨自己身不由己,总之,她的心已经不会再有从前的平静了。

“娘娘……”朵澜瞪大双眼,诧异的看着娴妃。

“你不会以为银耳甜汤里有毒吧?”盼语凝眸转笑,半是凄凉半是无奈:“本宫若有心要你的性命,何必还要和你费口舌,直接寻个由头发落去慎刑司就是了。那种地方,进去容易出来却难,你岂会不知道。

念在这些年的扶持相伴,照顾尽心,本宫自会想皇上皇后求一道恩旨,将你送出宫去择一户好人家嫁了。往后过你相夫教子的小日子去就是了,和和美美,不愁吃穿,总比在这紫禁城里苦熬岁月强得多。”

心里很是羡慕朵澜,起码她能走出这四方的蓝天。而自己呢,除了想方设法的和六宫女子争夺唯一夫君薄薄的宠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多谢娘娘。”朵澜唇瓣轻轻哆嗦,她很想问娴妃,既然不要她死,为何就不能留下她在身边侍奉呢。可惜,这些话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宫里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心思,她不过是奴才,无力改变主子的心意。

锦澜好不容易挤出微笑,慢慢的走了进来。“娘娘,曹御医送了汤药过来,这会儿正在耳房的小炉子上温着呢。”

兰昕放下了怀里的永瑢,看了一眼清瘦的锦澜担忧不已:“不是说让你好好歇着么。夜里你要照顾索澜,白日里本宫身边还有其余人伺候着。你到底还年轻,不好好珍惜身子,再过些年,怕是什么病痛都要找上来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锦澜眼眶微微发热:“奴婢回去了也是睡不着,这都三日了,索澜还没有醒过来,奴婢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难受的不行。”

“放心吧,有曹御医亲自照顾,索澜不会有事的。”兰昕知道这种滋味,亲人有事,哪怕是伤风伤寒的小病痛,都会觉得忧心忡忡。“索澜命硬,当时没有事,就一定能缓过来。本宫已经让御药房送最好的药材过来,确保无虞。”

锦澜感激一笑,诚然道:“多谢皇后娘娘。”

薛贵宁躬着身子进来,一个千儿下去:“娘娘,内务府着人送来个丫头,说是入承乾宫侍奉娴妃娘娘的。叫叶澜。”

“既然是送去承乾宫的,直接带去不就是了,来咱们长春宫做什么?”锦澜不满,责问的声音也略微大了些:“娴妃娘娘不就是嫌朵澜曾经在咱们宫里侍奉过,才将人打发了出宫么。皇上不是已经恩准了,内务府既然择了奴婢,就赶紧过去伺候啊。再来咱们宫里走上一遭,娴妃就不怕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地方么?”

兰昕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吩咐薛贵宁道:“将人带上来。”趁着这功夫,兰昕少不得提点锦澜一句:“皇上这会儿偏疼娴妃一些,各种缘由本宫心里很是清楚。娴妃既然不喜欢朵澜伺候,再择新人也就是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有何必这样义愤填膺的。”

“奴婢知错了。”锦澜只好咽下怨气,平心静气一笑:“奴婢只是不习惯内务府那帮子奴才的嘴脸,何况这么小的事情也要叨扰娘娘您的清净,着实让人心烦呢。”

“没什么大或者小的,只要是六宫里的事情,本宫都得上心。”兰昕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实际上也是如此,娴妃叫内务府先将人送来长春宫给皇后过目,必然是自己中意了这个叶澜,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思都好。兰昕只求自己问心无愧。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叶澜很会来事儿,见了皇后先是跪下行了大礼,边行礼边温和请了安。“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抬起头来。”兰昕温和笑道。

叶澜听从皇后的吩咐,慢慢的仰起脸来,却不敢与皇后四目相对,依旧谨慎的垂下眼睑,看着青砖地上的芙蓉花开羊毛毯。

锦澜发觉,这个叶澜并不年轻,只是脸生,从前没见过。“你入宫多久了,之前在哪里伺候?”

虽然是锦澜开口问话,但叶澜知道她是替皇后询问,自己身份毕竟卑微,皇后实在不必和自己过太多话。但礼数上,她要回的是皇后的话,故而恭敬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入宫足有十三载,一直在花圃侍弄花草,给各宫的娘娘、小主们调配胭脂、唇脂以及香花露等与花材有关的活计。”

“难怪身上带着花香呢。”锦澜以手背挡在鼻前,实际上从叶澜一进来,她就嗅到一股清澈的香味儿,虽然很淡,却不至于轻的嗅不到。

“奴婢该死,许是侍弄花草的时候沾上了味道,未曾更换干净的衣裳就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实在是奴婢失职。”叶澜听出锦澜大姑姑的语气不寻常,连忙告罪。

兰昕得知叶澜入宫侍奉了十三年,心里便算是有数了。内务府挑选的并非是嫩芽一样的小宫婢,而是一个从前朝就在宫里侍奉的“花婢”,看来一定是太后的主意。这么想着,心里也微微有些不痛快,自己入宫也不足十年,可太后已经在这紫禁城里呼风唤雨数十载了。

哪怕是后宫里的一块砖石,一根柱子,太后看的次数,抚摸的次数,也竟然要比她多出许多。难怪太后不愿意让自己来做六宫的主。只是……娴妃是真的糊涂了。

太后是能跟随效忠的人么?

“既然内务府择了你侍奉娴妃,你就用心侍奉着吧。”兰昕没有多说什么,想着只是走个过场,便没有多言其他。

薛贵宁领着人出去,锦澜才皱着眉头嘟囔道:“奴婢怎么觉得,这个叶澜颇有几分深藏不漏的味道?”

“别管这么多了。”兰昕有些力不从心,但实际上,并不是累的,而是觉得厌倦了。“让御膳房准备好皇上喜欢的菜色送来。”

一说到这个,锦澜愁苦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甜美的笑意:“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吩咐了专门的宫人,侍奉菜肴。这一连几日,皇上顿顿都在咱们宫里用,可真是羡煞旁人呢。”

兰昕温然笑着,嘴里却有些苦涩,究竟皇上这样做是因为亏欠了自己而于心不安,还是真的出于情分呢?从前的自己,只知道一门心思的对他好,如今的自己,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去信任他。冰冻三尺,他给的那一丁点儿的温热,毕竟不足以融化裹在她心上的硬冰。

“萧风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啊?”王进保不慌不忙的走上前来,离着一臂距离时,才发出了奸而细的笑声。

“公公这大白天的,是要吓唬人么?”萧风怨恼的看了他一眼,凛眉道:“据我所知,公公不是得了圣上的之意,于慈宁宫侍奉去了么,怎的这会儿还有功夫回养心殿?”

“大人能来,奴才为何不能来?”王进保瞥了一眼那熟悉的养心殿,心里一阵寒凉。“奴才不过是奉命给皇上回话,禀告皇上太后凤体安康之事。”

“那就请吧。”萧风刚从养心殿出来,略微侧了侧身,给王进保让出一条路来。

“不急不急。”王进保依旧是奸笑着,声音越发低了些:“御前侍卫里竟然出了行刺皇后的刺客,当真是让人头疼,好在萧风大人身手灵敏,眨眼的功夫就解决了。”

眉心一凛,萧风的脸色登时大变:“你怎么知道?”

“奴才怎么知道!”王进保不以为意,赖皮一笑:“奴才不过是听从主子的安排罢了。要不是主子神机妙算,大人您能劫后重生么?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被皇后抓去和娴妃一起浸猪笼了。”

原来是太后!萧风终于弄清楚了,黑衣刺客是太后安排的,自己的命也是太后救下的。难怪那一日会有如此的“幸运”,原来一切都在旁人的计算之中。“看来公公是有话要带给在下了,不妨直言。”

“主子说了,大人该有大量。许多事情既然过去了,就该既往不咎。何况冤有头,债有主,谁才是真正当死之人,盼望着大人能弄清楚。自然,若是大人依旧想要为乐澜复仇,主子倒是能助你一臂之力。只不过大人得好好掂量掂量,该怎么回报主子的恩德。”王进保谄媚一笑,言罢,躬着身子步入了养心殿。

第五百六十七章 翠叶银丝簪末利

四月的紫禁城,杨柳青青,花团锦簇,正是争相斗艳的好时候。坐在浮碧亭里,轻轻阖眼,那金灿灿的阳光晃的满目鲜红明亮,好像置身花海。仅仅是片刻的功夫,温暖就包裹住了全身,仿佛能将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兰昕允吸着风里淡淡的香气,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身心舒畅。自然,让兰昕身心舒畅的不仅仅是沁人心扉的馥郁芬芳,还有永身上奶香的气味儿,那么的柔和独特。“别把六阿哥裹得太严实了,小胳膊小腿儿的,晒晒太阳长得快。”

“是。”青锁笑着应声,慢慢的解开了裹着六阿哥的襁褓,一点点的让六阿哥露出小身子来。

“本宫给六阿哥换了好几个乳母,你是最细致贴心让本宫满意的。”兰昕看着青锁柔柔的动作,心里很是宽慰:“有你看顾,就好像本宫看顾是一样的。虽然你年轻了些,照看永却很妥帖。”

“谢皇后娘娘夸赞。”青索浅笑辄止:“奴婢自幼替父母照顾年幼弟妹,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总是知道些轻重的。如今能承蒙天恩入宫照顾六阿哥,不敢不尽心。”

兰昕慢慢点了一下头,扭过脸正巧看见纯妃远远的立着。

“是纯妃吧,怎么站那么远?”兰昕的声音不高,但确定纯妃能够听见。从去年十二月诞下永以来,纯妃也就见过一两回,定然是想得心慌了。“既然来,就近前来看看吧。”

苏婉蓉闻听此言,险些欢蹦起来,匆匆迈了一大步,又急忙敛住步子。“臣妾……真的可以么?”

又是轻轻点了头,兰昕对上她怯生生的眸子,怅然一笑:“再不济,这孩子也是你亲生的。若非养在本宫身边儿,于阿哥所内由内侍监看顾,你也可探视。”

“多谢皇后娘娘。”苏婉蓉福了福身,含泪道:“臣妾只看一眼就好。”是啊,其实只要能看上一眼就已经很好了。心里真的很惦记这个孩子,可苏婉蓉知道,他只有养在皇后身边才有出息。

青锁见纯妃过来,下意识的将六阿哥抱的更紧了些。似乎是不愿意将六阿哥交给纯妃。

这样细微的动作,皇后自然没有注意到,苏婉蓉却看得一清二楚。连一个乳母都这样提防自己,皇后对自己又怎么会没有戒心呢。这么想着,她便没有伸手,只是如同柱子一般,直直的站着看着,纹丝不动。

“给纯妃抱一抱吧。”兰昕瞧着她那个样子也实在可怜,何况自从有了永,纯妃也算是谨小慎微的活着,没再生出什么乱子。

“是。”青锁迟疑的动作,透着对纯妃的不信任,但基于皇后娘娘金口,她也不敢违拗,只缓缓将怀里的六阿哥轻轻送到纯妃面前。

苏婉蓉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张开的双手也是一个劲儿的哆嗦,手已经触到了永的襁褓。那一刻,她眼底的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臣妾还是不抱了吧。”苏婉蓉咬着牙,缩回了自己的手。

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兰昕生出了一丝嫌恶:“孩子是你生的,怎么连抱一抱都畏惧成这个样子?”

“臣妾不是畏惧,仅仅是害怕而已……”苏婉蓉泪流满面:“怕一旦抱过永,便再也忘不掉那种感觉。不瞒皇后娘娘,这些日子,臣妾惦记永惦记的心肺俱裂,恨不得日日站在长春宫门外痴痴的等。哪怕能看见永的身影也好哇,那种滋味……臣妾实在不敢再有奢望,只怕这颗心再也承受不住了。”

卸掉了伪装的纯妃,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真诚。兰昕敛息片刻,幽幽一笑:“纯妃是怪本宫夺了永在身边,妨碍了你们母子团聚么?”

“臣妾不敢。”苏婉蓉连连摇头:“永能由皇后娘娘亲自抚育,是臣妾母子天大的福分。臣妾感激不尽,又岂会不知好歹生出怪罪之意。若不是得娘娘眷顾,皇上必然会将对臣妾的不满宣泄在永身上……唯有养在娘娘身边,永他……他才能有阿玛的疼爱。”

青锁是聪明人,知道皇后与纯妃一定还有话说,便抱着六阿哥屈膝禀告:“皇后娘娘,六阿哥出来好一会儿,怕也是饿了。”

“唔,抱回去好好照顾。”兰昕含笑看了永一眼,眼尾的光彩有些犀利的划过纯妃的脸庞:“别动不动就哭,不知道还当是本宫容不下你呢。其实个中缘由,你比本宫更清楚。”

苏婉蓉没有辩解,只是顺从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正如你所言,永能养在本宫身边的确是他的福分。皇上已经恩准了本宫的请求,将来会在富察氏一族为永挑一位出色的福晋。你这个嫡亲额娘也会因此而沾光,包括你的母家氏族,能与富察氏联姻,都将是风光无限的事儿。若论此,你是该感谢本宫。”

话说到这份儿上,苏婉蓉已经知道皇后想问什么,便自顾自开口:“臣妾这一生,毁就毁在太过信任自己的枕边人,也太过野心勃勃。若不是皇上的吩咐,若不是臣妾巴望着能成为皇后甚至太后,也就不会去做那些对不住娘娘您的事情了。

实际上,皇上的确让臣妾……罢了,都过去了,现在提及也是没有意义。臣妾只想说,投靠太后是臣妾做错的第二件事儿,以为太后能帮衬臣妾撑腰,臣妾与永璋也总算是有了依靠。却不想,太后翻脸更是像翻书一样,许多事情,都是她的主意。

臣妾若不从,恐怕永璋信命难保。当时臣妾不敢说,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永璋啊。三公主如缤的事情,就是太后一早安排好的。而那一日,太后的暗哨一早就已经到了阿哥所盯梢,一经得到飞鸽传信,知道臣妾没有办事儿,死的……便是永璋了。”

“这些话本宫不想再听。”兰昕打断了纯妃满面痛楚的回忆,冷声道:“本宫只是想知道,究竟当年永琏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太后指使。以及,到底太后安插在后宫的眼线是谁。”

“端慧皇太子之事,臣妾当真是冤枉的。”苏婉蓉抹泪道:“那会儿臣妾还并不得太后的看重。或者说,那会儿臣妾连被太后利用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会交托这样要紧的事情来给臣妾办了。是不是太后,臣妾也能肯定,但臣妾敢以自己以及族人的性命起誓,绝没有做半点伤害端慧皇太子的事情,否则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从皇后眼里,苏婉蓉看出轻蔑与质疑,她知道皇后不信,也不预备再多说这件事。只是徐徐朝皇后走了一步,压低嗓音道:“太后安插在后宫的根本不是眼线,而是先帝遗留下来的血滴子。”

兰昕眼眸一紧,有些不敢相信纯妃的话:“如果后宫里真的有先帝遗留下来的血滴子,何以皇上查不出来。何况上一回,已经证明那些所谓的血滴子不过是慈宁宫戍守的变节侍卫。纯妃怎么敢信口雌黄呢?”

“臣妾没有。”苏婉蓉从未有过的紧张:“许多事情,当时都不是臣妾带进慈宁宫的,可太后知晓的竟然比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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