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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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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蓉的家世比不上其其格,听了她这番撒泼耍蛮之言,只笑不语。

金沛姿却是直爽了些,嗤鼻冷笑,揶揄道:"平时看着你挺精明的,关键的时候却犯起糊涂来了。是不是使女有什么要紧,只要爷喜欢,自然就是最金贵的。怎么你觉得爷会以你的喜恶来衡量旁人么?自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若要旁人不轻践了去,必得行得端做得正,不是光凭嚼嚼口舌就行的。"

黄蕊娥懒得与她们多话,这会儿阳光耀目,晃的眼睛都睁不开,巴不得早些回房才好。遂召唤了婢女彩澜撑了伞先走,由着身后的三人继续晒日头。

其其格心里好大的不满,这金沛姿是越发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竟敢当众斥责她不端正。再看黄蕊娥轻摇慢晃着身子,无关痛痒的离去,更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吼道:"这是怎么了?我就这么不讨人喜欢么,凭什么全冲着我来呀。你们敢说自己就不怨么?我不过是仗义直言,说出你们小肚鸡肠里塞的话罢了。"

苏婉蓉轻轻摇了摇头,米珠流苏簌簌的蹭在一起,沙沙的响。"事情还没弄明白,心急也无济于事。何况四爷英明自有定论,姐姐放宽心就是。谈不上什么不喜欢不待见的。"不等其其格说话,苏婉蓉就扭开了身子:"也出来好一会儿了,永璋该睡醒了。两位姐姐勿怪,妾身得回去照顾三阿哥了。"

金沛姿这才转了笑意,从容道:"是呢。既然四爷吩咐了回去歇着,就别立在外头风吹日晒了,妆花了可不好。荟澜、敏澜走着,咱们是当回屋了。"

人一哄而散,各自离去。谁都没有再看傻愣愣立在当下的其其格一眼。

此时的其其格,犹如落败的斗鸡,毛才戗起来,就让人扭歪了脖子,只得蹬着脚瞪着眼愤愤而去。“好么,你们一个个的,走着瞧吧。看是谁能得意到最后。灵澜,咱们也回去,没有阿哥照顾有什么要紧,总得照顾好咱们自己。”

灵澜最懂其其格的心思,少不得奉迎几句:“格格您就放心吧,阿哥一准儿就能有。保管比旁人房里的都聪慧,定是最得王爷看中的。”

主仆相视一笑,其其格这才觉得心里舒畅多了。“若不是半路杀出这个程咬金来,那侧福晋的位分非我莫属。灵澜,你就请好吧,早晚要那自不量力的蹄子滚回下院儿当她的使女去。”

人清出去了,弘历才正色问许:“本王没有什么耐性,富察氏之死,是否当真你所为?”

许张了张嘴,应下怕是命就没有,可如若不应,方才的话里已经透了底儿。加之宝亲王的态度格外严肃,杀意已现,许只觉得惶恐不已。心知避无可避,想起为祸的始末,他的脸上泛起了青色,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口道“是”。

这一声“是”出了口,许便不敢再抬头了。生死一线之间,他牢牢记着自己的初衷。用他一条命,换回几条性命,未尝不可!

“萧风,把人拖出去,砍了。”弘历的声音并不大,亦没有暴跳如雷般动怒。威严之中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让人无从质疑他的话,也不敢质疑什么。

兰昕不知是不是该高兴,弘历这样做,无疑是维护自己。然而许就这样身首异处,那府中悠悠之口,又当如何去堵呢。怕就怕十载、二十载,只要提及此事,人们必当认定是她这个福晋所为。

还有大阿哥永璜呢,他的心里会不疑不恨么?这样个法子最能直截了当的解决眼前的危机,却到底武断了些。兰昕有些糊涂了,弘历睿智,怎么会如此处事。难道他当真相信了许的话么?

心跳的厉害,兰昕一时间有些懵了。

萧风一把攥住许背上的衣裳,将人拎了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许心知必死无疑,扯着嗓子就嚷了起来:“福晋,奴才都是为了您啊,眼看着事情败露,您这就要不认账了么!奴才冤枉啊,王爷,奴才是受了福晋的骗,上了福晋的当才闯下了这样的弥天大祸。”

“且慢。”弘历不紧不慢道:“如何上当受骗,让他说。”

“快说。”萧风又是一摔,由着许跌在地上。“倘若有一句虚言,有你好受的。”萧风与弘历是一个心思,到底也不相信是福晋所为,也同样不希望福晋有事。只不过,他可不是冲着福晋本人去的,而是福晋身旁那位明艳动人,又傲气凛然的芷澜姑娘。

“奴才是来瞧梅的。”许艰涩的声音,透着一股羞赧:“入圆明园的时候,只说是给福晋送东西来,侍卫便没有为难奴才。哪知进了圆明园才发现,梅竟让福晋发落出府,再不用伺候富察格格了。

于是奴才马上去向福晋问个明白,才晓得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富察格格的心意。奴才心中气愤算不得什么事儿,可就连福晋也觉得富察格格太过刁蛮任性,实在当教训教训了。

于是乎才有了之后的事儿。奴才唯一没有遵照福晋指示的,就是杀了格格。从始至终,奴才都没想过要杀了格格,不过是一时错手才铸成大错。”许垂下眼睑,心灰意冷:“覆水难收之事,奴才敢做就敢认。跟在福晋身边些许年,没料到福晋会这样无情,推脱的干干净净。”

高凌曦就着宝澜的手,缓缓的走上近前:“无稽之谈,你与梅是何关系。富察格格发落自己手底下的使女,岂轮到你来挑剔?”

“奴才……”许咬了咬唇瓣,略显尴尬:“奴才从来就喜欢梅,福晋也答应过寻个日子,向王爷禀明,将梅许配给奴才为妻。福晋还赏赐了一支金簪子,让我送给梅当做定情信物了呢!”

“金簪子?”盼语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追问:“是个什么样的金簪子。”

“五福捧寿的样式。”许肯定道:“簪身上,还有福字连绵的纹路。”

盼语闻言,不由走近几步,正从弘历的脚边寻到那一支丢在地上的簪子:“许,你可看清楚了,是这一柄么?”

许仰起脸,目光落在金簪上细细打量后,坚定的点头道:“正是这一支,绝对不会有错。”

兰昕闻言,总算明白了弘历的苦心,兀自微笑:“那么,你几时见过我?听我说过对富察格格心生怨愤之言,又逼着你去行凶的?”

许见兰昕满面笑意,心底发怵,不定道:“昨个儿。”

“昨个儿何时?”兰昕得理不饶人般的追问。

“傍晚的时候,所以才有了夜里的事儿。”许猜测福晋白日必然与人为伴,当然没有闲暇与他说这么私心的话。面上泛起一丝青光,可心底多少有些愧疚,毕竟福晋待他不薄。

“你们可都听清了?”弘历将目光转向两位侧福晋。

“爷,妾身听清了。”盼语对弘历会心一笑,才转头看向许:“昨个儿早晨梅才被发落出府,转眼的功夫许你就从府中赶来了圆明园。未免太凑巧了吧?多说多错,福晋昨个儿傍晚的时候,请了御医去给大阿哥敷药,根本就未曾离开自己的厢房,且当时妾身与金格格亦在场,直到大阿哥服了药安睡才离开。那会儿已经很晚了,何以都不曾见过你。”

许神色一滞,心里忽然看见了希望。其实这样也好,他陷害福晋不成,即便是死,良心也好过得多。

高凌曦这会儿也明白了,四爷之所以说要砍了许,无非是希望令他心慌意乱。惊恐之中难免自乱阵脚,所言必有纰漏。而事实也恰好正明,四爷这样的安排果然没错。

再用心去看,许一乱,福晋就越发能沉住气了。或者说,她根本就知道自己能逢凶化吉也未可知。

高凌曦的话虽然不多,可目光丝毫不敢懈怠,一直都停留在富察兰昕身上。

这府上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她世代簪缨的家世,更没有她勤俭质朴的品质,当然,最没有的,便是她正妻福晋的身份。也难怪事儿尽会朝着她去。

抿了抿唇瓣,高凌曦轻轻的笑了笑:“富察氏殁在这后窗下,不知许你又作何解释?难道因我也有份赶走梅么?”

第二十章 :白云千载空悠悠

许答不上话来,沉着头不敢看众人的目光。。;

兰昕这会儿已经平静了许多,恳切对弘历道:“四爷,妾身从来没有指使过许,亦没送过什么簪子。那梅澜被赶出圆明园是妾身的意思不假,但她与许并没有私情。这样的不实之言,只消让梅澜来对质尽可揭穿。”

弘历自然是信兰昕的,眉宇间亦明朗不少:“你且安心,你我结数载,怎会不知你的心性。何况此事纰漏百出,人心尽显。本王有的是法子,令他说出实情。”

弘历的话音才落,芷澜就走了进来。“王爷、福晋,奴婢已经去长春园宫门查问过,守卫清楚的记得许是于昨日亥时进的园子。侍卫当时还奇怪,怎么会选了这个时候会送东西过来,许回说是福晋突然要的要紧东西,不敢耽搁就连夜送了过来。”

“好么。”盼语虚了虚眼,虎着脸道:“亥时才入园子,傍晚又怎么去问福晋的心意。许,你若再不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连番的诬陷府中诸人,怕就不光是一死能了结的事儿了。”

许横了心,纵然是死也不能说出实情来。这么想着,他脸上的敬畏之色,转瞬间狰狞成了邪恶与狂妄:“奴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侧福晋又何必再问呢。”言罢,他猛的朝弘历叩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截然道:“奴才一时贪念累及无辜,但求王爷不要牵累旁人。”

这话是他的心声,无论是陷害福晋还是杀害富察格格,皆非他所愿。他能做的,只有以命相抵。

芷澜愤恨不已,连连迈了大步走上前来,对弘历福道:“这种奴才实在不配留在王爷身前碍眼,不若让萧风带下去,好好追问也就是了。”正了正脸色,芷澜略有担忧,低声道:“方才奴婢遇上了宫里来的李公公,请王爷赶紧入宫,人就在前院的侧殿里候着呢,实在耽误不得。”

兰昕闻言也劝道:“四爷既然相信妾身,那么此事便交托妾身来处置。宫里的事儿要紧。”

弘历点头允诺,示意萧风将人拖出去。事情草草了结虽非他所愿,可心里毕竟更担忧宫中的事。

萧风下了狠劲儿把着许的双肩,就将人提了起来。可没想到手里的人竟然软绵绵的,浑然没使上一点力气挣扎。

“血……”盼语只看了一眼,就惊惶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高凌曦一看,地上果然有一滩血水,正是顺着许的唇角滴下来的,少不得打了个寒噤。

“嚼舌自尽了。”萧风探了探许的鼻息,不甘心的攥了攥拳头:“死的倒是痛快,白白便宜了这狗奴才。”

芷澜将手挡在鼻前,连连道:“担出去,担出去,没得为了个死人再花力气。”

这话得到了弘历的认可:“你们应当分明了,往后府中不许人再提。一味只会嚼舌根、背弃主子的奴才,终究只能嚼了自己的舌头。”

几人齐齐应下,福身恭送弘历离去。

高凌曦看着地上腥臭的血水,头晕目眩:“这间厢房,怕是不敢再住了,妾身求福晋恩准另择一处。只求清幽即可。”

兰昕赞同,吩咐了芷澜:“你去择一间清静的厢房收拾出来,给高侧福晋住。这里也只管打扫干净,闲置着吧!至于富察格格的丧仪,于王府置办,让人谨慎着些,对外对内,唯有一套说辞病逝。”

芷澜虽然点了头,嘴上却没有顺从的意思:“高侧福晋其实不必害怕,正所谓疑心生暗鬼,您清清白白的,住在哪里都是一回事儿。反过来说,也是这个理儿。不过既然福晋吩咐了,奴婢自当尽快办好,劳侧福晋您再等等就是。”

盼语弯下腰,将那支害人不浅的金簪子拾起来:“物有相似已经让人不得安生了!倘若人再起了歹心,岂非要如履薄冰了。福晋,四爷的吩咐妾身必不敢不从。可说到底,许宁可一味求死都不贪生求饶,背后必有唆使之人。还望福晋堤防。"

"有心了!"兰昕澹然的笑容,掩不住憔悴之色。这个时候,永璜该醒了吧?这么残忍的事儿,要她怎么对一个还未满十岁的孩子说起?无声轻叹,兰昕看了看窗外如画的景致,宽言道:“折腾了这一早晨都累了,盼语你也回去歇着吧!”

芷澜如旧的走到兰昕身侧,欲扶她的手。

谁知兰昕冷眼一瞥,略显怨责:“不必扶了,我自行回房即可,你去办你该办的事儿吧。”

盼语未免芷澜尴尬,连忙上前岔开话头:“那就让妾身送福晋回房吧!”

这会儿碧澜已经缓过劲儿来了,恭送了福晋与侧福晋出房门,就连忙来安慰高凌曦:“侧福晋,您没事儿吧?这该死的奴才,死也不让人安宁。奴婢去请御医过来可好?”

〃不用了!"高凌曦握住碧澜的手,冷叹一声:"活着的人我都不怕,会在意那不喘气儿的么。让我想不明白的则是,谁下了这么大的功夫。不是诬陷我杀了富察寻雁,就是栽赃乌喇那拉盼语收买梅澜。这会儿,竟连福晋也拖下水了……还是说一早瞄准的箭靶心,根本就是福晋呢?"

宝澜惊魂未定,脱口道:"侧福晋,您果真相信福晋是清白的么?这府上,除了她还有谁能只手遮天,如此的拨弄是非。"

碧澜无奈的摇头,似有苦衷:"有本事的,都藏在暗处了,怎能一眼就叫人看穿呢!再者福晋沉稳,凡事都不会操之过急。"

"别多议论这事了。"高凌曦悬着的心还未落下:"只怕这一遭就除去一个富察氏,还未尽兴。下一遭未必就能幸运若此,毫发无伤了。四爷最信的唯有福晋一人,你们也都瞧见了,那一位侧福晋按捺不住,已经贴上去去巴结了!有功夫计算已经发生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是,侧福晋。"宝澜与碧澜互凝一眼,纷纷垂下头去。

高凌曦畏惧的凝视着地上的污血,和着投进窗棂的金光,泛起金鳞耀目。沉重的喘息几回,她很庆幸自己还活着,不会如富察氏那样再看不见这金灿灿的阳光了。

"大阿哥,您别跑啊,等等奴婢。"锦澜喘得厉害,真怕一口气回不过来,人就生生的憋死在这园子里。

永璜根本不听她的话,卯足劲儿往外冲,边跑还边嚎啕大哭着,正逢了急匆匆往回赶的兰昕等人。

"福晋。"锦澜遥唤一声:"大阿哥知道了。"

兰昕眉心一跳,不由的快走两步,正挡在永璜身前:"你要去哪?"

盼语也跟上来,张开双手拦道:"大阿哥可知,圆明园不比府中,疾走已是不可,更别说这样的奔跑哭喊了。"虽然知道这会儿说规矩难免不近人情,可盼语猜想福晋的心思,大致如此吧!

兰昕俯下身子,用双手抹去永璜脸上的泪水,疼惜不已,且语出惊人:"你额娘昨晚,在高侧福晋厢房的后窗下,被王府的门子许谋害了。"

盼语耳中嗡的一声,情不自禁的想要拦住这话:"福晋,您……"

"你额娘的遗体得运送回王府,于府中置办后事,这会儿已经不在圆明园中。即便你跑去厢房也一样看不到你额娘!"兰昕并不理会盼语的阻拦,一字一句皆说得清楚明了。"倘若你想见你额娘最后一面,大福晋自会求你阿玛恩准,但不是现在。"

永璜捂着双眼,哭得更厉害了。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昨个儿还好端端的额娘,竟然在一夜之间就撇下了自己。除了哭,他甚至说不出话来。心里真的很想叫额娘一声,可一开口,又是撕心裂肺的嚎叫。

盼语从没见过这样伤心的孩子,除了跟着掉泪,就只剩下疑惑。福晋平日里,很疼永璜,怎么偏是这个时候,净说些残忍的话?试问一个孩子而已,能承受的住么?

岂料,这不过是个开始。

见永璜哭喊不停,兰昕用力的去掰开他挡在眼前的双手,明显是要逼迫他去面对。"永璜,你有没有听见大福晋的话?你额娘不幸遇害,是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实了。即便你哭死过去,她亦不可能活过来。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你该懂这个道理。"

"福晋,您别这样……永璜才九岁。"盼语真的被吓着了,看着眼前挣扎的大阿哥,死命被福晋掰开双臂,不住的摇晃,她惊慌的跪在地上,一把将永璜护进自己怀里:"福晋,求您了,别这样,永璜还是个孩子!"

"他是孩子,还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是阿哥,是皇族血脉。这点风雨都经不起,怎么对得起他枉死的额娘?"兰昕有些急躁,一把将盼语推跌在地。"我如今尽可以欺瞒他说,他额娘是疾病去的。可你该知道,府中人多口杂,谁能保证那些污言秽语不会传进他的耳朵。难道要他这一世都活在猜忌与怨恨之中么?"

第二十一章 :春风不改旧时波

盼语被问住了,顾不得疼,就着侍婢的手缓缓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永璜。。;福晋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与其早晚都要面对,不如一次就说个清楚好。她也是真的心疼了,孩子就是孩子,实在不该承受这样的重创。

"大福晋。"永璜的声音低了下去,哽咽又含糊不清的唤了这一声,扑扑棱棱的投进兰昕的怀里,小声的啜泣起来。

兰昕忍了许久的泪水还是决堤,顺着她惨白的脸庞缓缓滑落,心里又气又恼,恼许不争气,更恨使坏的人手段太过刁毒。她跪在了地上,牢牢的抱着永璜,软言抚慰起来:"没有额娘,你还有阿玛,有大福晋,有侧福晋疼爱。永璜,大福晋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替你额娘尽当母亲的心。你别怕,别怕。"

永璜听懂了话,哭声也越来越低,兰昕吃力的将他抱了起来。盼语紧忙来扶:"福晋,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瞧瞧?"

兰昕点了头,双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永璜,脚下的每一步都倍感吃力:"你好好的,便是对你额娘最好的告慰了。"

金沛姿站在假山亭上,这感人至深的一幕尽收眼底。心里是千百种滋味翻卷,难以言说。

敏澜呈上帕子,关心道:"格格别伤感了,看怄红了眼睛。福晋这么做,亦是无可厚非,否则大阿哥真要把杀母之仇算在她身上,可怎么办好!现在说出来,于人于己都有利。"

"多嘴。"金沛姿隐去忧色,语气稍微严厉了些:"福晋处事最稳妥,哪轮到你一个奴婢多嘴。让人听去,还当咱们有异心呢!"

"格格教训的是,奴婢不敢胡说了。"敏澜缩了缩身子,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荟澜看金沛姿不悦,温顺的赔笑道:"胡说之言,格格您可别往心里去。府中的人事,逃不过福晋的一双慧眼。可宫里的事儿就难说了。方才来传旨的公公,正是皇上身边伺候的。"

金沛姿摇了摇头,皱眉复又松了眉头:"得了吧。府里的事儿尚且弄不明白呢,宫里的就更论不着咱们操心了。四爷是做大事的人,有他在,咱们看看这圆明园的景儿不是更好么!"

“自然是好的。”荟澜没有再说下去,一来省了口舌,二来猜想金格格心里也是有数的。

一路上的策马奔驰,弘历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好不容易入了宫,才走到养心殿前,正瞧见五阿哥弘昼赶在他之前走了进去。

萧风看着弘历的脸色不好,压着嗓子道:“四爷,咱们跟五爷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应该不当事儿,奴才在此候着,爷您赶快进去吧。”

弘历并未急着追上去,甚至停下了脚步:“前后脚不假,亦有先后之分。如同长幼有序,乱不得。五弟至孝,知皇阿玛旧疾发作,心急如焚,由着他先去也未尝不可。”

“可是爷,平时也就罢了,这档口上,您不能让着五爷啊。”萧风急的不行,放眼当下,也就唯有五阿哥弘昼与四爷不分伯仲。倒不是盼着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终究是关乎大清基业之事。“实在不得不当心。”

“额娘的心思,尚且不明朗。”这是弘历的心病,亦是他心中最痛。熹贵妃明明是他嫡亲的额娘,却养育着裕妃诞下的五阿哥弘昼。平日里想要见额娘一面着实不易,可每每相见,那弘昼尽然都在她身侧陪伴。

弘历常常在想,究竟他和弘昼,谁才是熹贵妃的心头肉呢?

萧风连连摇头,笃定不已:“四爷这是说什么呢。亲疏有别,五爷纵然至孝也终究不是熹贵妃娘娘十月怀胎诞育的。隔着一层肚皮,终究贴不上心。”

“但愿吧。”弘历扬起头,恢复了如常的自信:“你且在此候着。我自去瞧瞧。”

因是夏日的缘故,皇帝的内寝之中并未焚香,连冰也没供。浓郁的药味儿飘散在窒闷的空气中,将潮湿而沉淀的苦涩熏染满处,似乎眼前这些明黄色的帷帐与生俱来的味道。

病榻前,熹贵妃镇定的立着,目光沉稳的落在皇上枯槁憔悴的面庞上,没有过多的哀伤亦没有哭泣,似乎这样的结局,是她意料之中的。

弘昼走了进来,内寝的宫人们连忙屈膝,谁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响动,生怕惊扰了缠绵病榻的皇帝,与神思不属的贵妃娘娘。

“熹娘娘,皇阿玛怎么样了?”弘昼心焦,亦顾不得礼数,还像小时候那样亲昵的唤着熹贵妃。“得了信儿,儿臣就入了宫,御医是怎么说的?”见皇帝尚未醒转,弘昼的眉头紧紧蹙着,愁绪难解。

“先别急,喝口茶润润嗓子。”熹贵妃看着弘昼额头上薄薄一层汗珠,怜惜道:“这样热的天,难为你赶了来。”

话音落,雅福端正的呈上了热茶:“是最好的普洱,贵妃娘娘知道五阿哥您喜欢,特意叫给您备着。”

“熹娘娘惯来都疼儿臣。”弘昼苦涩的脸上,露出些许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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