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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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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凭纯嫔的心性,必然不会领情。相反的,她很可能会不甘,会怨怼,甚至会……”金沛姿脑子嗡的一声,连忙住了口。她从不在皇后面前,说其余人的是非。怎么这一回竟然这样不淡定了?

难道说,在她心里,也是恨透了纯嫔的么?

“甚至会伺机而动,妄图报复本宫是么?”兰昕接茬问道。

虽然有些茫然,可金沛姿还是忍不住点了头。

“本宫喜欢先礼后兵。”兰昕的笑容里少了几分温暖,却多了几分犀利:“这一回,不过是给纯嫔一个警告罢了。她若能收敛,绿头牌迟早能搁上。她领不领本宫的情,都无关紧要。但是,倘若她怀叵测之心,处处惹是生非,霍乱宫闱,那句别怪本宫不讲情面了。”

其实原本兰昕也没打算让金贵人来侍疾,却碰巧得知,纯嫔是去找她闲聊了。这里面有多少猫腻的成分,兰昕一时摸不清楚。可眼下,她身边算得亲近的,唯有娴妃与这位贵人了。为保安稳无虞,兰昕也只有让她同来,好好看一看纯嫔的真面目。

金沛姿是聪明人,待她看清楚了这一切,必然会明白往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换句话来说,唯有从一而终的人,才是有福气的。所谓的朝秦暮楚,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心里笃定不已,兰昕的口吻才渐渐的宽和了些:“沛姿啊,从潜龙宝坻到这金瓦宫殿,你是一直陪在本宫身边儿的人。本宫最知晓你的性子,嘴硬心软。凡事不怕硬碰硬,却怕极了软磨硬泡,成日里在耳边嚼细碎话,是不是?”

那一句“不讲情面”似乎另有所指,金沛姿脸颊烧红,不知道皇后是否已经疑心自己了,唯有顺从的点头。

“你也赞同本宫的说辞,那便最好了。”兰昕低声一叹,眸子里满是无奈之色,方才的沉重似乎渐渐泯灭在眼底,消失不见。“知所避忌,方成大器。陪着本宫走过来的人,本宫必然会记着她的好,不会亏待,你可明白了?”

“臣妾明白。”金沛姿郑重的点一点头,转首看一眼床榻上的裕太妃:“臣妾去让人打一盆热水来,给太妃擦拭额头、脸颊,请皇后娘娘宽坐,歇息片刻。”她不明白这一番话,皇后为何当着雅福姑姑的面儿说。是存心要让太后知晓么?

兰昕也不由自主的看了裕太妃一眼,满心忧虑:“太妃还未醒转,看来真的请人侯在承乾宫门外,待明日一早皇上起身了,紧着就请过来。”

雅福忧色不减,郁气道:“皇后娘娘别担心了,太妃吉人天相,必然能挨过去。”看金贵人走了出去,雅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道:“皇后娘娘的肌肤吹弹即破,又晶莹剔透,不知可有服食珍珠粉的习惯?”

金沛姿走出去前后,雅福这两句话的差别还真是很大的。兰昕不懂,怎么说着裕太妃的病情,反而说起了美肌之术。而显然后面一句话,比之前的那一句更无关痛痒。“珍珠粉昂贵,服食仅仅为了护养皮肤,未免奢侈了。本宫并无此习惯。”

“凡事有利有弊。皇后娘娘崇尚节俭,让奴婢钦佩不已。”雅福不再说下去了,旋即止住说话,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当然,这个时候也不便多问什么。兰昕看一眼天色,不禁道:“姑姑也去耳房歇一会儿吧。再过不多时,天就该亮了。”

“是。”雅福恭顺的向兰昕福身,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锦澜这才乖巧的走上近前来,体贴的将靠垫摆正:“娘娘也靠着这软垫,闭会儿眼睛吧。让奴婢守着吧,若是裕太妃醒了,奴婢再唤娘娘。”

“也好。”兰昕也真是乏了,白天被弘昼惊着了,心里不落忍似的。谁知才入夜,裕太妃又病了。加之苏婉蓉这一出戏,她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一昼夜的心计算尽,又怎么会不累。

天明时分,皇上与娴妃均来宁寿宫探望了裕太妃。可裕太妃并未醒转,依旧是昏沉沉的睡着。

慧贵妃来侍疾,兰昕方才得空回长春宫去,却正好赶在弘昼入宫探视之前。虽然说纯嫔这时候并没有什么证据,可兰昕亦不愿旁人有所察觉。从前与弘昼的事儿,怕是宫里宫外并无人知,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

即便他们清清白白的,可这样好说不好听的话,真就落在旁人耳中,必然有事轩然大波。届时,皇上会不会信,却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合着被子睡下,兰昕才觉得舒服了许多,才一闭上眼,身子就轻飘飘的浮起来。这滋味,正是好难得,难得的虚无缥缈,真心让她觉得自己不是被压在了重峦叠嶂的山下。

钟粹宫内,雪澜苦口婆心的劝说了纯嫔大半宿,直到天亮,纯嫔依然未停下手中的活计。

“娘娘,您就歇会儿吧。夜里宫灯昏暗,您的十个手指头都扎破了,奴婢心疼的不行。这会儿天都亮了,您就好好睡上一会儿吧,不差这些功夫了。要不,让奴婢替您做吧?您要是嫌奴婢做的不好,那就送去内务府,找经验老道的绣娘来做?”雪澜心疼,带着哭腔劝道。

“本宫的心已经很乱了,雪澜,你一向稳重,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安静一会儿,让本宫自己理清心绪啊!”苏婉蓉面露难色,手上的针黹却一下没停。“本宫一定要亲手做好这床百家被,给大阿哥送去。”

“大阿哥?”雪澜以为自己听错了,即便不是给三阿哥送去,也该是给二阿哥啊。皇后哪里会不在意嫡亲子,反而在意已故哲妃留下的庶出子呢!“娘娘,你为何不送二阿哥,反而要在大阿哥身上花这么多功夫啊。奴婢以为皇后娘娘是不会领情的。”

纯嫔咯咯一笑,唇角卷翘的弧度很美,偏是话语冰冷了许多:“谁说本宫是为了取悦皇后了,非但不是皇后,本宫也根本不是为了取悦谁。做这一床被子,正是为了让皇后恶心的。你就瞧着吧。”

第一百三十章 :往不可追来叵测

索澜伺候在侧,知道皇后心中烦闷,便将那极好的秋菊落英撒进了凤舞九天的鎏金铜炉里,以求能舒缓些苦闷,让皇后舒服一些。。香料才撒进香炉里,就被鲜红的火舌吞噬,烟雾四起,徐徐的腾升飘散,一室的檀香沁人。

“本宫从前喜欢木兰坠露,也曾嗅过杜蘅芳芷,却是第一回用这秋菊落英。看似一样都是檀香之中的佳品,可味道到底不同。”兰昕阖上双眼,这番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娘娘出身高贵,自然是用过好东西的。奴婢只觉得,这秋菊落英一来应景,二来幽香清淡,绵然悠长,虽不及木兰坠露略带清凉的药香,也不如杜蘅芳芷甜中带辛,沉稳深邃,却胜在极富穿透力,似乎非得要历经磨难而存下的坚毅,才更显得弥足珍贵。”索澜语调舒缓的说了这一番话。

“你倒是有见地的。”兰昕勾唇笑赞:“不枉费本宫将你留在身边伺候着,闲暇无事总能让你陪着说说话解解闷儿。后宫里的那些人言,本宫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还是聊些诸如檀香之类让人舒心无忧。”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搁不下。“方才侧殿请安,你也看见了。内务府才摘了纯嫔的绿头牌,她们就想方设法的来打探虚实。似乎关心的并非纯嫔是否真的不适,而是本宫的心意。”微微张开眼,兰昕才觉得闭久了,有些不适应强烈的光线,遂又蹙眉阖目,深吸了一口气。

“娘娘是中宫之主,母仪天下,娘娘的心意,自然就是六宫的心意。奴婢以为,这也无可厚非。”索澜抿唇一笑,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遂试探性道:“奴婢见纯嫔娘娘今儿个可真就没有来。”

料想纯嫔也不会来,颜面上的事儿倒是无关紧要,可以她的心思,必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必得想些什么好法子出来,弥补这一层关系。再不就是想出什么好点子,博取皇上的同情。前者令兰昕唾弃,后者又使她唾弃,总归她心里是非常的不喜欢这个纯嫔。

只是当时,兰昕怎么也没有想到,纯嫔的心思,根本不仅如此。

因为心里抵触,兰昕根本不能放下心来,执念使她小心翼翼的提防着纯嫔:“本宫已经让薛贵宁盯着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准儿能知道。当然,纯嫔不来,自有她不来的道理。可无论她来或不来,本宫都不能放松警惕。”

看了面前伶俐聪颖的索澜,兰昕忽然想起,她还住在长春宫外,不免问道:“你在下院住着还习惯么?看你衣衫尚且还单薄,内务府分派的换季料子,莫不是还没裁制成衣?”

“多谢娘娘惦记着,下院虽说远些,可奴婢入宫以来就住在那儿,早已习惯了。”索澜温和的笑着:“锦澜姐姐最是关心奴婢,亲手替奴婢缝制换季的衣裳。是奴婢自己舍不得穿,不想糟蹋了姐姐的心意和那么好的料子。”

锦澜正端着冰糖菊花茶走进来,满眼看见的,尽是索澜温和的笑容与皇后宽惠的关心。好像从前芷澜在的时候,大抵也是这么个样子。

心里别扭,锦澜小心的将不悦掩饰了去。理智告诉她,索澜是自己嫡亲的妹妹,她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识,自己也必然跟着沾光。可她还是忍不住会妒忌,像是小虫子酸酸麻麻的爬过自己的身体,抵触、厌恶甚至恐惧,交缠在她心间,难以安宁。

脑子里有存了一个解不开的疑问,为何索澜也能和芷澜那样,与皇后相谈甚欢,亲密至极。而自己伺候了多时,却也只是赔着谨慎小心都来不及?

索澜一见那水晶壶里淡黄的菊花茶,笑意便浓烈起来:“姐姐冲泡的菊花茶,必然是用了进贡入宫的白杭菊吧?一看便知沁心悠扬,滋味儿甘香。”

“本宫正好口渴。”兰昕笑着接了锦澜奉上的菊花茶,会心笑道:“方才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过会儿春和来请安,必然又得说上好一会儿。”

“可不是么,想来富察大人一会儿就到了。”锦澜总算是能搭上腔了,看着索澜纯美的笑意,她忽然又觉得有些愧疚。是不是王府待久了,皇宫待久了,自己的心也潜移默化的接受了那一套约定俗成的争斗。“耳房还有一些,娘娘这里有奴婢伺候就好,索澜你也去歇一会儿喝点茶润润喉吧。”

“纯嫔娘娘吉祥。”阿哥所的乳娘有气无力的福了福身,动作点到即止,没有半点尊敬的样子。相反喉咙里的慵懒眼里的轻蔑,恰到好处的表达了她心底的嘲讽,极尽敷衍。“娘娘您不是身子不适么,怎么还顶着这样大的日头,往咱们这儿来了。都说秋老虎秋老虎的,若是再中了暑气,奴婢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皇后娘娘若是责备起来,岂非让阿哥所的宫人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苏婉蓉还从未受过这样的闲气,什么叫秃毛的凤凰不如鸡,看她此刻的写照就可知了。“多谢嬷嬷关心,本宫虽说不适,也不敢怠慢皇后娘娘的吩咐不是。”轻轻侧首,示意嬷嬷去看雪澜手上捧着的百家被。

扬起略微有些得意的秀眉,正了正脸色,苏婉蓉从容不迫道:“皇后娘娘亲口吩咐嫔妾给大阿哥做一床百家被,既然做好了,自然得赶紧送来。否则耽误了大阿哥用,白费了娘娘一番苦心,那嫔妾岂不是愧对了娘娘,辜负了娘娘一番心意。这疏失,本宫担待不起。若是让嬷嬷强揽在自己身上,可就不好了,您说对么?”

再不济纯嫔也是嫔位,且还说是皇后的吩咐……面对这样伶牙俐齿的纯嫔,嬷嬷不敢再刁难。忙不迭的转了笑脸,谄媚迎合道:“瞧瞧老奴这记性啊,光顾着和娘娘说话,还忘了请娘娘入内品茶,娘娘您可千万别怪罪奴婢啊。里面请……里面请。”

雪澜恨得牙痒,真想一脚踢在那嬷嬷腿肚上,可纯嫔娘娘始终满面笑意,自己也不该沉不住气做这丑人,遂只有辛苦的忍着。心想所谓狗眼看人低,用来形容这嬷嬷,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阿哥在么?”苏婉蓉明知道这个时候,大阿哥必然还未下早课,一定不会在阿哥所,却故意问道。“劳嬷嬷请大阿哥过来,看一看这被子的样式。若是大阿哥不喜欢,本宫也来得及修改。”

嬷嬷见纯嫔温良平静的样子,心里不免犯起嘀咕来,才说她得罪了皇后娘娘,怎么就跟没事儿人似的。难道是宫中的误传?嘴上却不以为意,一个劲儿的讨好道:“劳娘娘您走这一趟了不是,打发个人来,让奴婢亲自去取也是好的。大阿哥这会儿还未下早课呢,娘娘八成是白走这一趟了。”

看着嬷嬷眼尾堆起的褶皱,苏婉蓉有些反胃,却略显得为难道:“总是要大阿哥亲自看过,本宫才能放心。届时皇后娘娘问起,才总算有个交代不是。既然这样才稳妥,那本宫就多等一会儿好了。”

“是是,那就劳烦娘娘多等一会儿。奴婢这就给您奉茶去。”嬷嬷灿灿的笑着,圆滚滚的身子略显笨拙,可走起路来又十分轻飘,三两步便退了出去。

看着人影走远,雪澜才压低嗓音道:“娘娘,她对您这般的不客气,你何有要忍气吞声似的,给她笑脸儿看,哼,她也配。”

“暂且别说这些,让你打听的事儿,确保没有错么?”苏婉蓉势在必行,心里的怒火撺掇着她必然得这么做。虽然这个法子一时半会儿不能奏效,可水滴石穿的道理,她比谁都懂。再细小的针,刺在心上也总归是疼的。她偏不信皇后能忍得住。

“娘娘,奴婢打探的一清二楚,绝不会有错的。”雪澜看了看屋外,不禁道:“奴婢出去看看,若是见着了,就把人领进来。”

“不。”苏婉蓉轻轻的起身,笑弯眉眼:“那样太刻意了。这么着吧,你去缠着方才那嬷嬷。别让她返回来碍事儿。消息没错的话,本宫在这里等着,一定能等着他来。”伸手从雪澜手里接过百家被,苏婉蓉眼里的冰光已经掩藏不住了。“你快去吧。”

不是只有皇后才会做这些小动作,只要有心,自己一定比她做得更好。苏婉蓉捧着百家被,满怀期望的立在门扇处,远远的看见自己期望的小身影走过来。提着一口怨气,她将脸上的颜色装点的更加温柔体贴,迎着那身影款款走上去。

“纯娘娘安。”永琏没想到才练完骑射回来,就遇见了纯嫔,连忙恭敬的福身请安。

“二阿哥。”苏婉蓉的声音很甜美,一手抱着被子,一手却掏出帕子递过来:“一定是才练完骑射回来吧,瞧你这一头汗的,赶紧擦一擦。不然吹风着凉就不好了。”

虽然知道,永琏还不足以洞悉她的真心,可眼底的光彩依旧掩饰的极好,苏婉蓉一点也不敢松懈。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断香残香情怀恶

“多谢纯娘娘。。”永琏谦和有礼,言行得体:“纯娘娘怀里抱着的被子样式奇特,永琏从前并没见过,临近冬日,一定是给三弟准备的吧?”

果然孩子就是孩子。苏婉蓉心想,要引起二阿哥的注意,真是一点也不难。她轻轻的抚摸一下怀里的被子,将百家被的吉利说法又对永琏说了一遍。末了才婉和笑道:“这被子并不是给永璋的,而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让纯娘娘做给你哥哥永璜的。”

“给大阿哥的。”永琏的声音充满疑惑,眼里闪烁着根本不愿意相信的光芒,让人看见便觉得心酸。“是皇额娘叮嘱纯娘娘做的?”

苏婉蓉不以为意,掠过永琏童真的疑惑柔和笑道:“是呢,皇后娘娘十分关心大阿哥,得知纯娘娘有这百家被的碎布,千叮万嘱一定要给大阿哥做一床又轻又暖的好被子。”

哑然失笑,永琏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太多不妥,但终究掩藏不住眼底的那一份失落。

“二阿哥摸摸,看这碎布拼合的针脚很细是不是,费了好些功夫熬了好几个通宵呢。又是让皇后娘娘亲自看过稳妥,这才敢抱过来给大阿哥瞧。”苏婉蓉不怀好意道:“永璋的还未来得及做,怕皇后娘娘担忧大阿哥,就紧着这一张先做得了。”

“大阿哥还没下早课,纯娘娘怎么不将被子交给伺候的嬷嬷?”永琏忽然很想见皇额娘。他还记得,上一回匆匆的见过,好像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儿了。这期间,皇额娘将如缤接到了长春宫照拂,嬷嬷告诉他三公主以后都不会送回阿哥所了。

永琏很羡慕自己的妹妹,虽说是从树上跌下来,受了点伤,可总算能躲进皇额娘的怀抱不是么。这么想着,眼前浮现的便是皇额娘守在床边,悉心照拂如缤的情形。为什么皇额娘关怀大阿哥,疼爱如缤,却唯独把自己搁在不起眼的位置。

除了严苛的要求,再没有半点疼惜了。

眼圈微微的红起来,永琏很想亲口问一问皇额娘,到底为什么这么疏远自己。

“皇后娘娘怕大阿哥不喜欢这款式,特意让纯娘娘先抱过来给他瞧瞧。还可以改不是么。”眼里的得色轻轻藏匿在转动的眸子里。“二阿哥怎么了?是不舒服么?”苏婉蓉见永琏的眼眶红的这样明显,强忍着得意关怀道:“若是不舒服,纯娘娘去请御医来瞧你。”

“儿臣无碍。”永琏恭敬的行礼:“儿臣还要读书,就不多逗留了。”

苏婉蓉扑哧一笑,轻轻的抚摸着永琏的额头:“傻孩子,书是读不完的。若是你有什么不舒服,可必然不能忍着啊。否则皇后娘娘知晓了,定是要心疼的。”

“会么?”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永琏的脸上,已经很难再挂上笑意。“皇额娘真的会心疼么?”

他这一问,苏婉蓉笑意越发的浓烈起来。“二阿哥是怎么了,天下间哪儿有不疼孩子的额娘呢。若是你真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纯娘娘才行,好去请御医过来。病向浅中医的道理,二阿哥可明白?御医来了,你皇额娘必然也紧着就得来瞧你。”

“多谢纯娘娘,儿臣无碍。”永琏似乎是听明白了纯嫔的话。临行前不舍的睨了一眼苏婉蓉怀里的百家被,他不是嫉妒还未入冬大阿哥就有新被子盖。而是在想,何以皇额娘不关怀自己,却将旁人的孩子首先搁在了心头。

“娘娘。”雪澜见二阿哥走远了,才缓缓的迎上来。身后还跟着方才去奉茶的嬷嬷。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苏婉蓉也不预备在这里多耗时间。“本宫也等了这许久,都未曾见大阿哥回来。这样吧,嬷嬷替本宫将此物交给大阿哥,无论大阿哥喜欢不喜欢,都让人去钟粹宫回一声。”

雪澜连忙掏出一锭十两的金元宝,殷勤的塞进了嬷嬷手里:“有劳嬷嬷了。”

“呦,谢纯嫔娘娘了。”嬷嬷见钱眼开是必然的,对纯嫔的恭敬有添了几分:“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准儿办好。”

傅恒跟着朵澜走进了长春宫,见庭院四处是红艳艳的石榴,院子还有几颗缀满柿子的树,不禁笑意浓稠。

彼时,兰昕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茶点,就等着他来。算算日子,也有好些时候没见到这个幼弟了,心中难免想念。看着朵澜将人领上来,兰昕才舒心一笑:“春和,怎么来的这样迟,可是让长姐等了你许久呢。”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行过了礼,傅恒才走上近前脆朗的唤了一声:“长姐。”

“知道你最喜欢芝麻糊,现磨的,快尝尝。”兰昕关怀的语气,十足十的呵护。好像无论怎么疼惜,也不为过。

“还是长姐最惦记我。”傅恒落座,忙不迭就端起碗来:“好香。”

兰昕满目慈爱,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心也跟着暖和起来。“看你春风得意的样子,是不是府中又添新人了?”

傅恒脸皮一紧,手上的动作也迟缓了半拍,一瞬间的凝滞跟着才笑道:“长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仅仅是以为他有些害臊才显得那么不自然,兰昕温和道:“无碍的,本宫也是希望你能多为咱们富察家开枝散叶。”

深吸了一口凉气,傅恒忽然觉得长姐这句无心的话,令他倍感压抑。倘若他心仪的女子不能为富察家开枝散叶那又当如何呢?仅仅是不能诞育子嗣也就罢了,如果这女子的存在,还会威胁到整个富察家族的命运,又当如何呢?

谁让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想什么呢?”兰昕见傅恒有些走神,柔声问道。

“没什么。”傅恒哂笑道:“春和不过是在想,要是每天都能吃上一碗长姐准备的芝麻糊该有多好。”

兰昕掩着唇瓣笑了起来:“你呀,永远长不大似的。”

收起心底的不安与隐虑,傅恒腼腆笑道:“只要长姐疼惜春和,长不大又有何妨。”他的畏惧,并非来自自身的安慰,反而是怕自己祸连长姐。虽说贵妃皇后娘娘,已经是富察家无尚的荣耀了。

可谁敢说,荣耀的背后就是富贵荣华而不是悬崖绝壁?

“本宫怎么会不疼你。”春和是兰昕一手带大的,对这个弟弟宠溺可谓甚笃。“本宫就是担心,怕自己疼不到不用去疼的那一日。”

傅恒脸色一僵,连忙搁下手里的芝麻糊,担忧道:“长姐,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

兰昕只是心底苦闷罢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顺嘴说了这么一句有些吓人的话。见傅恒的脸色都变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不是,宫里虽说人心难测,可左不过来来去去都是些拈酸吃醋的事儿。本宫就是觉着有些心力憔悴,无碍的。”

傅恒看了一眼朵澜,警惕的垂下头去。

兰昕明白他的意思,吩咐道:“朵澜,你去拿些莲蓉酥饼来。”

朵澜记得小厨房没有准备这样糕点,皇后这么说无非是想让自己别急着进来。遂连忙福身,领着身边的宫人一并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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