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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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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碧澜,宝澜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碧澜见她的眼神里满是忧色,心里更加难受:“有话就直说,你看我干什么?”

高凌曦点了点头,不禁道:“还有什么,你只管说。”

“奴婢负责浣洗宫婢衣衫,曾经趁着送取之际,偷偷跟了乐澜几回。乐澜并没有察觉,于是奴婢果然亲眼见到她与萧风私会……”说到此处,宝澜稍微显露出得意之色,似乎很有谋算似的。“奴婢敢断定,那乐澜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倘若贵妃娘娘不信,尽可以将人抓来请嬷嬷验明正身。又或者布下天罗地方,将这一对儿不知廉耻的奴才抓他个现行。”

娴妃惯常与自己不睦,高凌曦往深里一想,便觉得痛快到不行。皇后娘娘坐拥凤椅,自己百般讨好,却还是不远不近的,不为旁的,正是期间夹了个让人不喜欢的娴妃。

若是娴妃教出了这样不守妇道的侍婢,那皇后脸上必然无光。届时,得宠的宫嫔便只剩下自己,皇后为能博得皇上的好感,必然会心存顾忌。

换句话说,倘若皇后觉得自己威胁到了她的凤椅,届时也找不到更有力的帮手来钳制了。分庭抗礼也好,互相顾忌也罢,总归没有了娴妃碍手碍脚怎么都觉得舒坦。

如此一想,高凌曦便有了主意,灿然笑道:“宝澜啊,别说本宫这个当主子的不念旧情。有没有本事重回储秀宫,只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宝澜面露喜色,听懂了慧贵妃的心意:“娘娘请放心,奴婢一定有法子,替娘娘您办好此事。一切就交由奴婢来办,您请好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万乘凝旒听秘语

“呦,这不是慧贵妃身边儿的碧澜大姑姑么,这是吹哪阵风啊,怎么把您吹到了这里来。”三等侍卫岑海图谄媚一笑。

说话的人碧澜根本就不认识,但能认出她的,肯定是有头脸的侍卫。否则一般的小喽啰,哪里敢在她面前叫嚣。“慧贵妃娘娘让奴婢来问问,怎么储秀宫的护卫越发多了起来,许多陌生的面孔见天在宫门外晃来晃去,就不怕叨扰娘娘安心养胎么?”

“奴才怎么敢让人叨扰慧贵妃娘娘安胎呢。”岑海图不紧不慢道:“慧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又怀有皇嗣,储秀宫的守卫必然得依足了宫规来分配才妥当。”

“依足了宫规?”碧澜不解道:“那怎么从前没见有这么多人,再者说,我们娘娘一入宫可就是贵妃之尊,你蒙谁呢。”

岑海图连连赔笑,低声下气道:“姑姑别动怒么,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慧贵妃娘娘身子贵重,有备无患才稳妥。”

懒得看这样低俗谄媚的嘴脸,但碧澜还是问了一句:“你是谁?”

“奴才三等侍卫,岑海图,给大姑姑请安了。”他这声调扬唤的厉害,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直逗乐了一旁的侍卫。

“行了,知道了。”碧澜敷衍一笑:“既然是皇后娘娘的眷顾,那奴婢就带贵妃娘娘谢恩了。”说着这话,碧澜恭敬的福身遥谢皇后恩德,礼毕,她又极为不舍的四下里环视一圈。终于还是心灰意冷的无声叹息:“本姑姑还要回宫复命,就不耽误你们了。”

岑海图又是相送,又是托碧澜向慧贵妃请安,一张嘴就没有个停下来的时候。

碧澜郁烦,不禁加快了步子,猛然从小门里拐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而来的人。

“怎么是你。”二人几乎异口同声。“你来这儿干什么?”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乐澜,碧澜恶心的险些吐出酸水来。不错,她的确有私心,想给萧风通风报信,哪怕是隐晦的提醒。虽说明知道慧贵妃娘娘唯有借助此事,才能扳倒娴妃娘娘,可说到底,她还是不忍心。

萧风是对她无情无义,可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不喜欢一个人同样也不是错。她没法子让自己狠下心来怪他。

然而对乐澜,却又是不同了。几乎不假思索,碧澜开口便是揶揄:“慧贵妃娘娘吩咐奴婢来办事,难道还轮得着你来过问么?”

乐澜知道碧澜不是凌厉的性子,可惜主子风头太盛了,她想不跟着得意都不行。“姐姐说的是,奴婢哪里敢过问慧贵妃娘娘事。”言罢,她轻巧的行了礼,转身就要往侍卫房去。

“慢着。”碧澜掂量再三,还是忍不住唤了她一声。“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奴婢也是奉命来办事。”乐澜乖巧的答着话,并不见有什么微变的表情。

如此一来,碧澜倒不晓得如何接口了。她心里真的很矛盾,一方面,主子待她浓情厚意,辜负不得。另一方面,对萧风无疾而终的爱慕,对乐澜嫉妒蚀骨的痛恨,交织成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楚,烧得她五内俱焚,恨不得自己了断了才痛快。可倘若自己死不了,那便是唯有解决了乐澜才能换回萧风的命……

碧澜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唬得不轻,从没发觉,自己竟然有这么可耻的一面。“我还没恭喜你呢,终于赶走了溪澜这颗眼中钉。”

乐澜眼尾一紧,随即又是微笑:“姐姐说什么呢,乐澜可听不懂。”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是极为一语双关的话,碧澜以为若是乐澜还算聪慧,必然能洞悉她的心意,若是她肯收敛一些总算不枉费她的苦心。

“什么意思?”乐澜敛息,从容的问道:“姐姐可是胡猜了什么?这儿也没有旁人,何不一吐为快。”

萧风的事儿碧澜不愿意宣之于口,可关于溪澜的事儿,碧澜心里真真儿就有一本帐呢。“我听说,那溪澜存了僭越之心,恬不知耻的想要勾引皇上。这样作死,如今的下场倒也不为过。可我还听说,她将皇上赏了娴妃的蔷薇硝随身携带,揣在自己的香囊里,可有此事。”

“不错,姐姐的消息很灵通么。”乐澜佯装无畏,语调也是随意的不行。

“那还真就是奇怪了。”碧澜顿了一顿,刻意锁定乐澜的表情:“你和她都是伺候娴妃娘娘的人,纵然你早一些,她晚一些,也不会离谱到她不知蔷薇硝的来由吧。那不过是有治疗功效的药粉罢了,虽然能当成香粉来用,气味也并不算最好的。

何况,皇上单单是赏了娴妃而已,又没说过最是喜欢这个气味。溪澜这么做,就能撑得起自己的身份,一朝攀上龙床么?远没有这么简单。”

方才还算得上是隐忍,这会儿乐澜已经觉得憋气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溪澜在香囊里放娴妃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碧澜字字铿锵道:“除非是让娴妃恨毒了她,即便知道她是有不得意的苦衷,也拗不过自己心里的怨恨,到底将她发落了。而如此晓得娴妃心思,又能神不知鬼不觉栽赃陷害的,除了乐澜你,我实在是想不出还会是谁!”

不待乐澜开口,碧澜又接着道:“可惜娴妃娘娘太信任你了,根本没有多心。于是溪澜顺理成章的滚出了承乾宫,亦再不会和你分宠,不能再给你脸色看了。”

“乐澜有自己的心思不假,但说到底,也是溪澜不配伺候娴妃。”不卑不亢的迎上了碧澜审视的目光,乐澜宛然一笑:“姐姐真是神机妙算,仿佛自己看见了一样,可说到底,承乾宫不是储秀宫,娴妃娘娘亦不是慧贵妃娘娘。姐姐一双眼,一双手,看着自己宫里的事儿,管好自己身边儿的人也就罢了,实在犯不着把手伸的这么长这么远,就不怕累着你自己么?”

碧澜真恨不得抽乐澜一耳光,眼看着萧风就快被她连累死了,竟然还胆敢理直气壮的与她叫嚣。“你说得对,或许有些事儿,我真的不当管。”

方才还是理直气壮,胸有成足的挑衅模样,转眼间又气馁的不行,恍若两人。乐澜还真是吃不准碧澜的心思了。“若是没事儿,那奴婢就不耽误姐姐的功夫了。”

碧澜没有说话,带着一肚子的怨恨,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为何,萧风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满腹诡计的乐澜?为何他明知道皇上不许后宫有这样的事儿,还是要铤而走险。或许,他大可以求皇上赏赐恩旨,将乐澜赐给她为妻……

寒冷的冬风,三两下便能吹干脸上的泪水,却吹不干痕迹。正如心痛一般,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感觉不到,但实际上,那滋味唯有自己才体会的清清楚楚。

让碧澜没有想到的则是,慧贵妃就立在储秀宫的院子里,孤身迎风,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难道她是在等着自己么?

“娘娘,奴婢回来了。”碧澜缓步走上前去:“内务府那里还未曾有好看的衣料,奴婢知道娘娘眼光好,不敢敷衍,遂空手而归。娘娘,您怎么一个人立在这风里,现下不同往日了,您得当心自己的身子。”

高凌曦温和的笑着,柔嫩的肌肤没有因为寒风凛冽而变得干枯粗糙。“你既然知道本宫的心思,何不实话实说。你我之间,根本不光是主仆这样简单的情分。难道这会儿子说话,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的不成么?”

碧澜心中愧疚,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娘娘恕罪,奴婢……奴婢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只是未曾见到。”

“见不到更好,见到又如何?”高凌曦一脸的苦楚,不知如何才能说清:“终究是他心里没有你罢了,既然如此,你又何苦勉强。宝澜的话,本宫也不是全信,可之前,你自己总归也看到了。难道说这些还不足以让你清醒么?”

“娘娘……”碧澜怪自己不争气,无言以对慧贵妃。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慧贵妃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腹部,忧心忡忡道:“你也能会觉着,我失去了这一次机会,也照样有法子扳倒娴妃。你可能会哀求我放过萧风,实际上他也是无辜的。可是碧澜啊,我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转眼娴妃捡起来,咱们的性命就堪虞了。你又明不明白。”

愕然惊讶,碧澜显然不知道慧贵妃何以要如此绝望:“娘娘,是不是奴婢惹您伤心了,您万万要宽心,不要想太多,奴婢答应您,往后再也不理会萧风的事便是。他是死是生,都与奴婢无关。至于娴妃娘娘,娘娘您尽可以发难,奴婢保管不泄露半个字。”

高凌曦忽然落泪,顺着她瘦弱的面颊,默默无声的流下来。

“娘娘,您……”碧澜慌张的递了帕子:“您现在身子不便,万万不可伤心啊娘娘。”

“碧澜,你我之间,不该有秘密是不是?”高凌曦轻柔的问道:“那么我有什么话都能对你说是不是?你会答应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告诉旁人对不对,啊?碧澜,你会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拣尽寒枝不肯栖

笃定的点了点头,碧澜丝毫没有怯懦或是逃避的想法。她并不明白,恩宠万千的慧贵妃何以如此忧桑,分明是最好的时候,怎么会有压抑不住的秘密。“娘娘真是憋在心里难受,不妨对奴婢说一说。碧澜或许没有别的本事,可至少能听娘娘倾诉心中郁结。”

托起慧贵妃硬而冰的玉手,碧澜有些心疼:“这里风大,娘娘还是进去了再说吧?”

“不。”高凌曦柔和一笑,环顾四周方道:“这里是当风不假,可这里空旷,没有人能听见咱们说话。我要说的秘密,一旦泄露,随时会让咱们身首异处。”

那样甜美柔顺的嗓音,偏是说着消极阴森的话。碧澜禁不住拉高了眉眼,定了定心:“贵妃娘娘,到底是何事……”

“本宫有不孕之症。”高凌曦空洞而鬼魅的声音,随着凛冽的寒风无孔不入的渗进碧澜的肌肤、皮肉、骨缝甚至骨髓里。像是猛的砸进去了铁块,又忽然连血带肉的拔出来。

“娘娘,话不能乱说。”碧澜屏住一口气,来来回回的张望了好几遍,才总算能轻轻的呼出来,再吸时,又是直冲心房的凉。“您现下不是正怀着皇上的骨肉么,如何会有这样的病?”

话问出口,碧澜心惊肉跳:“难道,您是……娘娘,您可别吓唬奴婢,若是没有子嗣而欺瞒皇上,假孕争宠,只怕到头来,会是不赦的大罪啊。何况,娘娘您没有皇嗣,已经贵为贵妃之尊了。您何必在大好的时候,冒死如此啊。”

说出了这样惊天的秘密,高凌曦只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看着惊恐万状的碧澜,她忽然轻缓的慢慢笑出来,语调是如常的亲舒:“本宫是和你说笑呢。”轻轻抚了抚自己平坦的腹部,唇角卷翘的更高了几分:“瞧你,还当真了。”

碧澜是真的懵了,慧贵妃一会儿一个样子,到底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她真的有心无力来区分。“奴婢不明白了,娘娘您这是何意?”

“碧澜,你与本宫相处了多时,算是可以交心的姐妹。”高凌曦锁眉冷目,无可奈何的凝视着眼前的丫头:“我的话你尚且分不出真假,更何况是一个不在意你的男子之心。并非我出于私心,不允你通风报信,破坏对付娴妃的好时机。

而是这么做,对你自己而言,亦没有半分的好处。碧澜,与其花心思在萧风身上,倒不如想想如何让自己放开心怀。待你出宫之后,你会发觉,原来红墙之外的蓝天根本不是四四方方的,它分明广阔无垠,看不到边际。”

“奴婢,记下了。”碧澜用双手合住了慧贵妃的手,轻轻的搓了搓:“娘娘,咱们还是回去说话吧。”心里始终弄不清楚,到底慧贵妃是真的有孕还是……还是根本就是欺君。

静下心来,碧澜忽然想起来什么,替慧贵妃请脉的御医是在慈宁宫诊断出了孕喜。在慈宁宫,难道是太后的授意?“娘娘。”碧澜脸色大变,将嗓音压到最低:“若是碍于太后的威严,您才迫不得已,不若早些想法子,除去这光环吧。没有隐忧,便没有顾虑了。”

高凌曦稀里糊涂的“嗯”了一声:“别说这个了,今儿有些冷,不如多熬些好汤,你一会儿送去养心殿给皇上滋补饮尝。”

碧澜似乎还想问什么,可这时正好走进了寝室之中。立在两侧的侍婢齐齐的朝慧贵妃屈膝,恭敬而又怯懦的样子,让人恍惚以为她们并不敢多话。实则,分明是看见她们才不敢乱说话,尤其是这样动辄得咎的话。

然而她扶着慧贵妃还没有坐稳,就听见王喜子匆匆忙忙而来,细着嗓子道:“主子,娴妃娘娘求见。这会儿正在前殿候着呢。”

算了算时候,高凌曦猜测娴妃必然是看过了皇后,才径直来了储秀宫。“请进来。”高凌曦稍微向后靠了靠坐垫,让自己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眉眼凝聚了些许笑意,好整以暇以待来者。

盼语跟在王喜子身后,临进门的时候,才对乐澜道:“你就在外头等着本宫,有吩咐自会唤你。”

碧澜与乐澜才闹过一出,转眼又见,心里很是别扭。然而当着两位主子,谁也不敢造次,只得犹如不见一般,互不理睬。“娴妃娘娘请。”尚且还算恭顺,碧澜对娴妃并没有冷言冷语:“娘娘正在里头盼着娴妃娘娘来,奴婢这就去奉茶。”

轻微点一下头算是回应,盼语的眼眸只瞧见风采奕奕的慧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她如是请安,动作分毫不差,眉目间看不清是恭敬还是顺从,恰到好处的维持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

高凌曦不愿意费神似的,揉了揉眉头,轻声道:“娴妃有心了,坐着说话吧。”

看了一眼周围的小宫婢,盼语有所保留的立在原地:“不必了,臣妾不过是来给娘娘请个安。见娘娘安康,也就放心了。”

“这话倒不像是娴妃一贯作风。”高凌曦抬眼,对领头的侍婢递了眼色,她便领着其余人退了下去。“娴妃有话直说,本宫孕中辛劳,无谓在小事情上费神。”

盼语点了点头,端身落座,这才慢条斯理道:“若是臣妾没有记错,慧贵妃娘娘最喜欢吃纯妃宫里的芙蓉翠玉糕是么?”

高凌曦听闻娴妃提及纯妃,心里已经明白她的来意。“从前是,现下却未必是。”

这么简单的一句回答,已经呛的盼语有些窒闷。是啊,她完全没有必要来做这个好人,但她还是禁不住来了。盼语自问和慧贵妃的关系一直不好,今日能来,也是碍于皇上、皇后的面子,以及她不愿意纯妃得逞……

这样安抚着自己,心里好受了些。盼语深吸了一口气,悬心未吁:“臣妾的话,娘娘可以信可以不信,芙蓉翠玉糕却不能吃。”

高凌曦轻嗤一声,没兜住笑:“娴妃大老远的来本宫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么一桩小事儿?”

对上慧贵妃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盼语忍住心里翻腾的那些滋味儿,诚然道:“或许娘娘觉得臣妾多事了。点到即止,臣妾也不预备再多口多舌,信或者不信,随娘娘喜欢。”

看着娴妃因为严肃而显得冷清的面庞,高凌曦缓慢的笑了笑,终于还是温和道:“多谢娴妃好意。”

“如此,臣妾便告退了。”盼语知道她嘴上道谢,可心里并不领情,有些懊恼自己的轻率。其实慧贵妃有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好处。反而借纯妃的手铲除了去,说不定还是更有效抑制慧贵妃扶摇直上的好法子。

可她终究是过不了自己的心。没有孩子的滋味儿,如何的撕心裂肺,盼语一时不曾忘记。

“难道娴妃当年失掉了孩子,就是吃了那芙蓉碧玉糕?”高凌曦见她沉闷哀伤,便知道她心里最痛是什么。于是不加掩饰且锋利的言语,变成一根毒箭,迅速的朝着娴妃心头最软的地方扎进去。

盼语神情呆滞,锥心之痛让她难以马上开口。硬是缓了好久,她才虚弱无力道:“只怪臣妾自己不当心,再无旁的。何况臣妾又不是慧贵妃,并不喜欢糕点。不过是那芙蓉碧玉糕是用梨汁加之杏仁粉末调和所制。前者寒凉,后者损胎,不是当季的佳品。又逢慧贵妃娘娘您偏爱,故而臣妾才提醒一句。”

“你何必这样处处小心呢?”高凌曦原本不愿意拆穿她,还是没能忍住。

“什么?”盼语不解道:“什么处处小心?”

高凌曦道:“在府上,争斗的最厉害的便是你和我了。入宫后,依然不曾改变半分。从前我处于劣势,你高高在上。现下调转过来,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何况你这个人,无所不用其极,能测算到的,必然算的一丝不错。说吧,你究竟为何而来?要本宫帮你铲除纯妃,还是假意投诚,伺机除掉本宫?”

“难道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还要让你反过来羞辱我么?”盼语没好气道:“慧贵妃不要以己度人,并不是你小肚鸡肠,旁人就得挖空心思来算计你的。若我有这样的心思,为何从前在府中不加以拦阻,让你有机会从使女成为侧福晋。”

冷冷一笑,高凌曦并没有动怒,反而是将一抹无奈,深深藏在眼底:“你信不信都好,这后宫之中,没有人比我更能算计到你的内心所想了。娴妃啊,你并不是冲着我才来提醒什么,而是冲着纯妃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司马昭之心,你能回避几时?”

“我的事,不着慧贵妃娘娘您操心。”盼语恨的牙痒,慧贵妃根本是油盐不进。

高凌曦却审时度势一般,兀自喋喋道:“纯妃入宫以来,恩宠有增无减,而他的三阿哥也日趋更讨皇上的欢心。所以你看不过,你受不了,趁着皇后与纯妃争斗不止之时,你再旁敲侧击的将众人的怨怼引向纯妃。

表面上是为皇后分忧,实则怎么会不是宣泄你自己心中的不满。你巴不得我恨纯妃,防着纯妃,将满腔的怒火宣泄她一人之身,以求能让你未来的日子好过一些。你尊贵的满族血统让你无法承受,与一个汉家女子比肩,而她还有你不曾诞下的阿哥,你嫉妒的心恨难平,娴妃啊,我说的对不对?”

第一百六十三章: 银筝断绝连珠弄

盼语表面依然平静,可内心却波涛汹涌的难以言说。“我一片好心,倒让你如此猜忌了。慧贵妃娘娘若是不喜欢,只管当我今日没有来过。狗咬吕洞宾如何释疑,慧贵妃比臣妾更清楚。”

“你别急着走。”高凌曦忽然站了起来,快走几步挡住欲离去的娴妃:“皇上从前待你是多么好,府中每个人都瞧得一清二楚。为何今时今日,你的地位反而不如汉军旗出身的纯妃了?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诞下了三阿哥么?”

“慧贵妃又想羞辱我么?”盼语没有忍下去,横问道。

“羞辱倒不至于。”高凌曦平和了脸色:“我不过是想说说自己的心德罢了。”

抚弄着脖颈上一串水亮的玛瑙项链,高凌曦暗恨丛生,她很清楚,皇上从来没有真的放下过娴妃。那是一种旁人无可替代的情分,即便她此时得宠,却也到不了这样的境地。

“娴妃你故意惹恼皇上,让他对你又爱又恨。斗不过三宫六院那些玲珑剔透的女子,你就想法子避开皇恩,甚至不惜惹得皇上对你生怨。如此一来,旁人挖空心思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你非但毫发不伤,还让皇上刻骨铭心。这一份本事,那些庸姿俗粉怎么能看得透彻。到头来不过是为你做嫁衣裳,让你占尽了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恩宠,我说的对不对?”

“慧贵妃身怀有孕,最忌讳的便是心浮气躁,情绪不稳。”盼语缓和了一下胸中的怨恼污浊之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犯不上为臣妾操劳忧心。若换做是我,必当想想如何才能保住自己腹中的骨肉,秀贵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高凌曦怔怔的没有说话,眼中却泛起斑斓的泪花,纵然是笑着,那笑里的凄楚之意如皎洁明月当空时,扬洒下的银光,朦胧却苍凉,让人动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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