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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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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万福金安。”雅福亲自端着一只金丝烫花的碗,看起来精致华贵,笑容可掬道:“太后闲来无事,亲手熬了一碗薏仁粥。就打发奴婢给皇上您送来了。”
弘历脸上的喜悦之色还未褪尽,这会儿子说起话来,比平常更温煦不少:“这么冷的天,老姑姑走一遭了。就搁在几上吧,朕批完折子就进。多谢皇额娘一番心意。”
“是,皇上。”雅福没有多口,按照皇上的吩咐将粥碗搁在几上。“若是皇上没有其余的吩咐,那奴婢便告退了。”
“老姑姑走这一遭,记得替朕问候皇额娘,天寒地冻的,望皇额娘好生安歇,保重身子。得空了,朕便去慈宁宫探望。”弘历一口一个皇额娘的唤,只因为见过太后手中的玉牌。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相信这一切,不要再分心于可能是事实的事情上。
自己嫡亲的额娘就是钮钴禄氏,就是先帝的熹贵妃,就是当朝的太后,这个结论或许比什么都要紧。弘历不断的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眼中的流光渐冷,却是旁人怎么也看不出来的心寒之意。
“皇上,粥凉了就不好喝了。奴婢怕浪费了太后的一番好意,不若让奴婢伺候这您进一些吧。”莫桑体贴的走到几边,亲手捧着粥碗走近桌案。
弘历看了一眼窗外,并未有奴才立着伺候的身影。想着陈进忠不在,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莫桑,这里没有外人,你便不要自称奴婢了。你的底细旁人不清楚,朕如何会不清楚。若非朕才登基不久,前朝后宫之事均没有处置妥当,也实在不必委屈你,有着身子还得成日站在朕身侧,佯装女官。”
莫桑心里暖融融的,这里没有旁人,皇上待自己的温存并不比皇后少。这样一想,她心里也总算踏实了些:“皇上言重了,要怎么抉择是奴婢自己的主意。何况能日日陪在皇上身侧,是奴婢天大的福气。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要比后宫里的娘娘、主子们好许多呢。
莫桑宁愿以奴婢的位分陪在皇上身侧,默默无声的立着,也不想苦苦的盼着皇上来,一等就是好些天。”
唯有弘历明白,莫桑不是再说宫里女子的命苦。而是害怕了独自等在宫外的那些日子。心里有些小小的愧疚,若不是她有了身子,必然得安排入宫才方便周全,恐怕这一会儿,莫桑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见皇上的脸色有些阴沉,莫桑连忙伏跪在地:“皇上恕罪,奴婢失言了。奴婢心里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儿,就比什么都好了。皇上,莫桑也是很无可奈何的,身世家族不是奴婢能选的啊。可奴婢认识皇上的时候,您还仅仅是四阿哥,谁又能料到,这匆匆一别,就是翻天覆地。”
“莫桑,你起来,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弘历总觉得愧疚,他对莫桑是很真很纯的情意,那时候不过十二三岁,可谁有能料到,先帝的一个决定,便让莫桑颠沛流离,家破人亡。
心底腾升起刺骨的寒凉,弘历不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将莫桑的身份公诸于众。或许可以这样说,弘历是不知道自己敢不敢违背先帝的圣旨。毕竟关乎皇家的颜面,区区一个莫桑,在权势与帝位面前,太微不足道了。
甚至,弘历不知道将她接进皇宫是好是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太后是见过莫桑的。虽说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可未必就记不得了。
“皇上……”莫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她低低的语调,让人听起来既心寒又心疼:“奴婢是不是不该入宫?”
不待弘历开口,莫桑又垂下头自语道:“若是奴婢能硬下心肠,将这个孩子滑去,皇上也不必为难了。可莫桑……真的不忍心,情愿他能成为旁人的孩子,能在阿玛身旁健康平安的长大,那莫桑也就于愿足矣了。”
弘历碰了碰薄唇,并未接这个话茬。
却是莫桑善解人意般,认真的说道:“莫桑请皇上放心,待到孩子平安降生,便心甘情愿的离宫而去。永远不奢望再见一面,确保这孩子能安安稳稳的长大。”
“朕知道委屈了你。”弘历长叹了一声,转念道:“不过你也可以安心,慧贵妃必然会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而朕也一定好好疼惜他,亲自教授他骑射读书。咱们的孩子,必然能成为大清的有用之才。”
莫桑的脸上,缓缓绽露笑意,其实心里还是很不甘。很想问一句为何这孩子,不会成为大清的一代明君。可循序渐进的道理,莫桑还是懂的。打从她决计要冒险,再度接近弘历,犯险入宫开始,她的野心便不是区区一个“人才”可以满足的。
父辈们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莫桑至死也不能忘记。那血与泪的教训使她明白了一个真理,要成为皇上身边最得宠的人,就必得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爬。唯有抓住了皇上的真心,才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心里的冷寂,逐渐被融化,映在脸上的永远是十几岁天真无邪的模样。莫桑温柔的将粥碗端在弘历口边,小心的舀起一勺,慢慢的送到他唇边。“皇上当心烫。”
“呦,慧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陈进忠正倚着庑廊下的红漆柱偷懒,却见慧贵妃领着几名侍婢,由着王喜子带路,匆匆忙忙的往书房来。“这天寒地冻的,看风凉刺骨,伤着你奴才可担待不起。”
高凌曦温然一笑,不以为意的看了陈进忠一眼:“放心吧,本宫的身子没有那么娇贵。就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劳陈公公担待。去通传一声,说本宫来求见皇上了。”
“嗻。”陈进忠哪里敢打马虎眼,又硬着头皮往皇上的书房去。
碧澜最是了解慧贵妃的性子,看她这会儿笑靥如花,便知她心里必然恨意盎然。遂低低的劝道:“娘娘,咱们还是回宫去吧。这会儿子皇上一定在批阅奏折,无端的搅扰总是不好。也显得咱们太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高凌曦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依然温和的笑着。“她成日里挺着个肚子,陪着皇上批阅折子就无妨,我这没有揣上肚子的,还不能走动走动来瞧瞧么?”声音尤其细微,高凌曦确保身后的人一个也听不见。
她是真的按耐不住自己的心了,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能让自己替她背负这么虚幻的所谓恩宠。深深的提着一口气,高凌曦见陈进忠去而复返:“怎么样啊公公,皇上这会儿得不得空?”
陈进忠谄态十足,连连道:“得空,得空,慧贵妃娘娘求见,皇上必然得空。奴才这就给娘娘领路,娘娘您请。”
“碧澜、王喜子,你们就在这里候着。”高凌曦的语调,依旧是从容温和的。可她心里翻滚的恨意,险些令她失去理智。走着瞧吧,本宫偏要看看是谁有这么狐媚的手段。她越是这样想,心里翻滚的恨意越是令她头痛欲裂。
第一百八十六章:随花飞到天尽头
谁知高凌曦抬脚还未曾迈进书房,却是那女子忽然推开门,欲走出来。
两人于南书房飞龙在天,气吞山河的双扇门前,一进一出的僵持着。两双同样善良的眼眸,蕴藏着各自的心事,却妄图将对方看穿一般,直直的逼近各自不同的角色容颜。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剑拔弩张,可就是格外的安静,看不出一丝不同寻常。
最终,还是莫桑软折腰肢,毕恭毕敬的向慧贵妃福了福身:“奴婢女史莫桑,见过慧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高凌曦见她行的是寻常的参见礼,心中已经不悦,加之她还自称女史,满腔的怒火几乎要从口中喷出。最好是将眼前的人灼烧成灰烬,方才解气。“平身吧。”简答的三个字后,高凌曦便将目光从莫桑身上移开,只平和的走了进去。“皇上万福金安,臣妾这会儿来,不曾搅扰皇上批阅折子吧?”
弘历虽然一直沉着头,未曾看向二人。可似乎已经感觉到那股迫近的敌意。若此,他轻轻的抬起头,搁下手中的笔,宽和笑道:“朕已经批完折子了,凌曦你来的正是时候。”
高凌曦只觉得一股凉风钻进脖颈,冷的让她发怵。抬起头才发现,莫桑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未曾走出去。自然,那门扇也便没有关上。“劳烦莫桑姑娘将门掩好,这天有点凉,书房里又热。一冷一热的,扑着了皇上不好。”
莫桑身子微微一抖,随即喜声应下:“是慧贵妃娘娘,奴婢告退了。”言罢,她没有再转回身子,只留下一抹孤清的背影。而掩上房门的动作更是轻之又轻,像是怕极了打搅皇上的好兴致。
她才是怀有帝裔的人啊,为何被赶出来的是她呢?莫桑承认自己有野心,可若不是爱慕皇上,她何必要以皇嗣作为晋身阶呢,她大可以在枕下藏一把匕首,待到皇上睡熟,一刀刺进他的胸口。
自问仁至义尽了了,可没想到皇上真就会如此的薄情。莫桑沿着蜿蜒的庑廊一直走,没有离开书房的范围,却也不知道会走到哪儿去。
真就是有那么一天,她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皇上会不会觉得她已经没有用了。会不会将她赶出紫禁城。到那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再提起她,甚至连那个孩子都将以为,自己的生母是高高在上的慧贵妃……
泪水噼里啪啦的往下落,莫桑忽然觉得自己可悲至极。这便是博宠的滋味吧,不是人前显贵,就是人后受罪。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姑娘留步。”
忽然背后一个不算清亮的声音唤住了她。莫桑身子一颤,旋即转过来,动作十分敏捷麻利。“是你……你怎么还没走?”
雅福自然没有必要与她废话什么,也确实没有必要兜圈子,便道:“太后请姑娘你前往慈宁宫觐见,既然这会儿皇上有话要与慧贵妃畅谈,不需要姑娘相伴,那么就请随奴婢来吧。肩舆已经在外头备好了。”
莫桑的双眼,不经意透出些许恐慌,却强自镇定在心,不紧不慢道:“奴婢才入宫不久,唯恐礼数有不周全的地方。太后是何等尊贵之人,怎么会有功夫传召奴婢一个小小的女史。还望姑姑周全。”
虽然知道说这番话也躲不过去,可莫桑还是心存侥幸,希望皇上能与慧贵妃早些聊完。一旦发觉自己不在书房了,便会着人来寻。兴许能多过这一劫。太后传召,岂会是好事。莫桑心里畏惧的不行。
雅福冷哼一声,脸色已经十分不悦:“莫桑姑娘,你是想要抗旨么?不瞒姑娘,奴婢伺候在太后身侧数十年,还从未见过有人敢违背太后的。即便有,骨头渣滓怕也黄了,脆了,到了此时恐怕也不剩下什么了。姑娘莫不是耳背,非要奴婢再说一回吧?”
显然是恐吓之言,莫桑还真就是没有法子。太后不过是请她去慈宁宫觐见,她有什么借口婉拒呢。皇上又不在身边,除了顺从,莫桑不知道还能如何。
嘴角扯出僵硬的笑意,那么的不自然:“那就劳烦姑姑带路了。”
雅福轻蔑一笑,这些年陪在太后身边,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无论开始多么张牙舞爪,多么自恃清高,到了最后,不是一样白折服于太后的脚边么。“这就对了,太后喜欢有礼而顺从的奴婢。”
奴婢这两个字,雅福咬的很硬很重。在她看来,莫桑就是彻头彻尾的奴婢,别以为借着肚子就能一朝凤凰腾达,扶摇直上九万里了。
皇宫里的孩子,莫说不易诞下,即便是能,亦已经指给了慧贵妃,再与她莫桑没有半点干系。雅福很想告诉她,其实皇上喜欢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肚子,仅此而已。
太后手持着黑白两子,正自得其乐。见雅福将莫桑带了来,手里的白子便落定一处。
“奴婢女史莫桑,参见皇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莫桑不敢向方才对慧贵妃行礼那样,稍微屈一屈膝便算完。反而规规矩矩的跪下,依足了大礼向太后请安。也唯有这样做,她的心才稍微安宁了些。
只要太后挑不出错来,即便认出了她是谁又如何,总不至于为了当年的恩怨,连自己嫡亲的皇孙也不顾了吧。
“仰起头来。”太后的声音很清冷,略带一丝沙哑。
莫桑恭敬的伏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奴婢无盐,不敢玷污太后的凤目。还望太后恕罪。”
虚了虚眼,太后没料到这个莫桑还挺有心性的,只可惜用的不是地方。若换做是皇上、皇后,可能还会觉得她清高她自命不凡之类。
可这里是慈宁宫。太后要的是绝对服从。
“你才入宫,或许不知道哀家的脾性。这一次便罢了。”太后冷哼一声:“倘若再有一星半点违背哀家的心意,保管叫你走不出这慈宁宫。”
莫桑惊得险些跪不稳,惊恐万状的扬起脸来,正对上太后阴戾可怖的目光。当即一张粉团似的小脸,就唬得青白交加了。“奴婢罪该万死,求太后息怒。”
只看了这一眼,太后便知道她是谁了。果然先前猜的十之**,皇上之所以不敢堂堂正正的册封了她,反而还要将她偷偷带进宫来,皆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
“没想到你还能苟活至今。”太后清冷的目光,似乎要从莫桑脸上揭下一层皮来。“你父亲可是先帝的开国功臣,姑母也是先帝最宠幸的妃子之一。这会儿,是要轮到你来惑乱宫闱了么?胆子不小啊,竟然敢与皇上珠胎暗结,还挺着肚子大摇大摆的进宫来。好么,好么!”
太后的声调陡然提高,尖利的极为刺心:“好大的胆子,你当哀家死了是不是,当哀家认不出你了就能为所欲为了是不是?还是你觉着族人死的太过悲惨,这就是要来替他们复仇了是不是?”
雅福惊得禁不住哆嗦起来,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太后这样勃然大怒。虽然她也知道莫桑很可能是先帝爷发落的罪臣之女,却终究没有猜到,这罪臣竟然是太后最为痛恨之人。
提起了一口气,雅福定了定神,才道:“太后息怒,当心凤体啊。区区一个罪婢岂会如此大胆,即便她居心叵测,皇上也断然不会受她的蛊惑。您就安心吧。”
“不会?”太后怄红了双眼:“那敦肃皇贵妃的陵墓不是还在那里么。你去看看她的陪葬,你去看看先帝赐予她的死后殊荣。你再来告诉哀家,她不会蛊惑皇上,不会和她的姑母一样。”
莫桑闻听此言,终于忍不住落泪,她知道太后狠毒了年氏一族,而她又是年羹尧最小的嫡亲女。横竖都是个死字,不博这一回未免太对不起自己。将心横了又横,莫桑猛然跪直了身子。
“臣女的父亲、姑母已经被先帝爷治了罪,难道臣女还有错么?太后容不得姑母,难道就要将当年之事,尽数搁在臣女身上,让臣女带领罪责么?”莫桑的心抑制不住的颤栗,面容却格外的镇定:“究竟是臣女不该入宫,还是太后没有容忍的气量,根本显而易见。
莫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当年先帝爷开恩,才让臣女于为婢,没有陪同领死。如今臣女又遇皇上,还得了皇上的骨血,太后怎么敢说这不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呢?”
“岂有此理,你胡嚼什么?”雅福不待太后开口,已经怒不可遏的朝莫桑发难。“亏得你还说得出口,做出此等有失德行之事,竟然还敢忤逆太后。莫桑,你看看清楚,这里是紫禁城,是慈宁宫,还当是你小小的年府么?”
“当年的年府,何其风光,哀家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今日,你一个罪臣之女,命薄如纸。”太后并没有因为恼怒而失了贵气与风范,她反而笑了,阴森狠戾的笑着。“雅福啊,你送她回去,回皇上的南书房去。哀家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能重蹈敦肃皇贵妃的覆辙。”
第一百八十七章:玉笙声里鸾空怨
雅福没有立即动弹,甚是怕太后的决定轻率了些。稍微一想,又觉得除了送这莫桑回去,或者也没有更好的安置了。毕竟她腹中怀的是皇上的孩子。“是,太后,奴婢立即就办。”
莫桑听闻此言,戾气才缓缓隐退。头上的冷汗却依旧顺着光洁的额头,至脸颊,无声的往下滚。不得不说,宫里万分险恶,这才入宫几日啊,遇着了皇后、遇着了贵妃更遇着了太后。哪一个不是红口白牙,欲将她撕扯成碎片,吞之下腹啊。
表面上依旧小心的维系着该有的恭敬,莫桑复又向太后跪叩,口里幽幽道:“奴婢告退。”
太后轻嗤了一声,泫然摇头,语调凉薄:“动不动就是跪叩,动不动就称自己为奴婢,你姑母敦肃皇贵妃若是有命活到今日,也必然给你这没用的丫头活活气死。”这怨气正好哽在喉头,太后好不容易才倒过来:“不过你们年氏总归是有福气的,诞育皇嗣这一条功劳,便能博得不少恩宠啊。”
听着忍着,莫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雅福从太后的寝室退出来的。
雅福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才嘱咐门口的小太监:“人是怎么抬来的,再怎么送回去。一路上都不要耽搁,亦不要让她下来。好模好样的送回南书房,晓得了么。”
小太监不知就里,连连应声:“大姑姑您就放心吧,奴才晓得了。”
“姑姑请留步。”莫桑还是难以忍受心里的委屈,禁不住唤了这一句。
“怎么?”雅福看也不看她,如同对着满空而语。
“太后真的就这么不喜欢奴婢么?”莫桑要紧了唇瓣,一字一句像是刀凿斧劈一般,尽数落在自己心上。
雅福冷清发笑,嫌恶的回道:“太后喜欢不喜欢,奴婢可说不好。但姑娘你是否招人喜欢,却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哦,奴婢差点忘了,姑娘你可是极有本事的。”目光落在莫桑怀着龙裔的腹部,雅福轻轻感叹:“这满后宫的娘娘们无不是这个心思,偏是让您得蒙天恩了。独独是这一份本事,就非人人都有的。走吧,晚了看皇上记挂。”
朝着小太监摆一摆手,雅福便没有再理会莫桑。沉着脸子返回内寝之中,见太后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不动,雅福便迎了上去。“不过是下作的人,不值当太后费心。远的不说,光是慧贵妃也容不得她留在皇上身边儿。更何况还有皇后与娴妃呢。”
“你说莫桑?”太后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嫌恶与轻蔑:“她还不配劳哀家来忧心。”欲站起身子,太后示意雅福相扶。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才接着说道:“不过是看见了年轻貌美的莫桑,想起了从前的年妃罢了。
那年妃可是足足诞下了三位皇子,一位皇女啊,足足拴住了先帝大半颗心去呢。光是这一份恩宠,哀家便已经穷追不上了。”
雅福抿着唇瓣冷冷一笑,眸里冷光一聚,炯炯生光:“太后哇,奴婢可不赞同你这话。敦肃皇贵妃再尊贵又如何,早已经驾鹤西去了。您又何必去想那些陈年旧事。左不过是现在的福气才打紧。”
收回了思绪,太后定了定心神。“那莫桑怀着皇嗣,哀家也拿她没有办法。更何况皇上不是糊涂之人,他既然有了这样的举措,便是不会为了一个寻常的女子辱没了先帝去。瞧她那身子,至少也快四月了,哀家再耐心的等待几个月便是。待她的孩子平安降生,便是母为子亡。”
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默许皇上略显荒唐的行径。雅福在心里微微掂量一下,才道:“太后真的不怕那莫桑凭借腹中的骨肉,而令得皇上改变初衷么。再者,那皇嗣是皇上的不假,却也是年氏一族死灰复燃的唯一可能。”
闻听此言,太后森然一笑,随即停下了脚步:“哀家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了,却不想雅福你竟然也如此狠心。毕竟是哀家的亲孙,要哀家如何能狠下心肠。更何况,皇上与哀家的关系才缓和不少,没的为了区区死灰而再生偏差。
左右不过是生了下来,能不能抚育成人还言之过早呢。罢了,别说这些了,哀家有些疲倦了。”
“是。”雅福恭敬的扶了太后往床边去,西番莲的帷帐是淡淡的乌青色,映在人脸上显得格外枯槁,没有生气。“那奴婢就伺候太后小憩一会儿吧。”
莫桑受了屈辱,又让奴才们一路颠簸的送回了南书房。脸上的泪痕还未来的及抹去,便是慧贵妃神清气爽的从养心殿走出来。
“娘娘,快带上这绵手捂子吧。皇上的暖阁里四个鎏金火炭,耀的犹如春日。这一出来,定然觉着风凉的厉害。”碧澜乖巧而细心的替慧贵妃紧了紧系在领口的斗篷:“这还是正月的时候,准格尔使臣进京,贡的貂皮。皇上吩咐人按照娘娘您的身形裁制的,一准儿让您暖到心里去。”
高凌曦正欲嗔她嘴上伶俐,一仰头却看见莫桑悄无声息的立在那里。看样子显然是才从外面回来,有些茫然无措。“做宫里的女官真心是好,非但能日日陪在皇上身侧,满后宫的走动也无妨。羡煞旁人啊。女史姑娘,旁的也就罢了,可别忘了你现下腹中还怀着本宫与皇上的骨肉呢。即便不顾着你自己个儿,也得顾着他是不是。”
这话让人听了刺耳,心想便剜心。怎么是皇上与慧贵妃的骨肉呢,分明就是莫桑自己的骨肉。她抑制不住心酸,将手轻轻搁在宽大的衣裳,缓缓划向腹部:“不劳慧贵妃娘娘记挂,奴婢的身子,奴婢自己会好好照看。”
“呦,这是怎么说话的。”宝澜冷哼一声:“贵妃娘娘是为了你好,怎么你非但不领情,还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难道说贵妃娘娘的关心你竟不领情么?”重新回到慧贵妃身边儿,宝澜已经是不再得脸的侍婢了。
可凭着她对慧贵妃的了解,这个时候,必然得有人站出来好好刺一刺这莫桑的心,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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