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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完结-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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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齐,必然是惠心你拖上了最守礼的阿澜。说吧,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这几个月我都快闲得发慌了,恨不得打出门去好好松乏一下,赶紧说来我听听”
看到宜兴郡主果然是意料之中的兴致勃勃,陈澜不禁看了一眼张惠心,见其满脸的得意,那眼睛一眨一眨,似乎还在说我没说错吧,她丢了一个无奈的苦笑过去,就把之前那个消息一一说了。她一面说一面观察着宜兴郡主的神色变化,见其先是皱眉,又是凝重,随即则是靠着炕椅靠背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轻轻敲着炕桌,末了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
陈澜还沉得住气,张惠心就有些忍不住了,干脆跪坐着直起腰来,隔着炕桌按住了宜兴郡主的手,面带微嗔地说:“娘,都这时候了,你别卖关子,我都急死了”
“你急什么?”宜兴郡主这才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似笑非笑地说,“又不是你的宝宝哥哥或是贤妃娘娘出了什么事,就是三个太监……”
“娘”张惠心终于耐不住性子,不等宜兴郡主说完就忿然嚷嚷道,“您怎么能这么说成公公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我每回过去,他都对我和善得很,上一回我进宫看贤妃娘娘的时候,绕道坤宁宫后花园,还瞧见他在那边焚香拜祭,这样念旧情的怎么会是坏人夏公公管着御用监和酒醋面局,可去世的公公在光禄寺里那几个同僚诰命过来看婆婆的时候,背地里都说他的好话,说是从不克扣,也从不讨要好处,这样干净的总是少见的吧?至于曲公公,听说他独来独往甚至没几个亲近手下,这样的人总比那些任人唯亲的家伙好”
听到张惠心一口气说了这许多,陈澜不禁诧异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才注意到宜兴郡主的目光亦是紧盯着张惠心。只和平常宜兴郡主看女儿时的宠溺不同,此刻那眼神异常犀利,竟是一如平常带着挑剔和怀疑审视别人时的那种感觉。她原想出口转圜两句,可瞥见宜兴郡主那被张惠心按着的手一动不动,心里就有了计较,又安心地坐了回去。
“难得你不是和我光说情分,竟能拉拉杂杂说上这一堆。”说着赞扬的话,宜兴郡主眼里却没多少笑意,“你既是起了头,那我也不妨和你说说实话。成公公是坤宁宫的管事牌子,对皇后忠心耿耿,所以皇上才乐意用他。只不过,你知不知道当年皇后多病休养的时候,东西六宫犯在他手中的大太监少说也有一二十,运气好的没命,运气不好的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夏公公打理御用监期间,累计克扣下的银钱少说有万儿八千的,往他名下投献田地的也有不少,放在外头官员身上,那也是贪贿当死?至于曲永……你不知道他手下了结的人命,就比咱们家使过的所有下人都多?你什么都不明白,就学着别人在我面前说情?”
张惠心越听脸色越是发沉,到最后突然二话不说跳下了炕,趿拉了鞋子便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屋子。陈澜吓了一跳,原是想立时出去把人追回来,可才一伸手,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转头看着宜兴郡主。
“娘,您这又是何苦”
“她心性纯良,大大咧咧,若不是我的女儿也就罢了,是我的女儿,就难免有人打她的主意,这也原本是我的错。我只是一直觉得,让她这么个明媚大方的女孩儿沾上阴谋诡计,便犹如那一碧如洗的天空上添了阴霾,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说到这里,宜兴郡主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这才抬起头看着陈澜:“你很熟悉她的脾气,当明白这番话是不是她能够说得出来的。我和她爹如今还在,万事都能为她遮风挡雨,不用她去想这些,她怎会突然去管这档子闲事,还说了这么头头是道的一番话?我今天教训这么几句,她就会自己动脑子去想一想,免得受了人算计还一无所知。”
陈澜想起今天张惠心到了镜园时,先是在江氏面前大声说笑,等到单独见了自己才合盘托出,这样有分寸的举动往常确实少见。她那时候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惊,也没细想,如今再仔细斟酌,那种反常的违和感顿时异常强烈。
“娘的意思是说,今天惠心姐姐在宫里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身边必然还有别人?而且那人恐怕和她说了不少话?”
“还是你聪明。”宜兴郡主看了看眼睛闪亮的陈澜,不觉哑然失笑,“有时候我看着你就不免想,你真不像是我的干女儿,倒像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来人”
随着这声音,一个丫头打起门帘进了来,正要行礼时瞧见宜兴郡主招手,慌忙走上前去,弯下腰侧过耳朵去。听完了那低低的嘱咐,她肃手应是,旋即立刻快步出了门。等到那门帘落下,宜兴郡主才看着陈澜说:“我已经嘱咐她去盘问跟着惠心入宫的那位妈妈,问明她去了哪些地方之后,咱们就能知道个大概了。等到这傻丫头好生想明白了,剩下的她自己会过来说。咱们先不提这个,宫中一下子这么大动静,我倒觉得实在不像是单单皇上震怒,也许另有文章。只我毕竟多日不管外事,前头的那些事情,你也说来我听听。”
此时此刻,陈澜着实是目瞪口呆,见宜兴郡主笑得狡黠,她哪里不知道这位是不忿之前一应消息都对其封锁,于是不禁有些斟酌。可是,在她这位老神在在的干娘面前,她终究还是败下了阵,只得无可奈何地将这一两个月来的所有情形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遍,末了才仿佛画蛇添足似的说:“若皇上知道了恐怕又得埋怨,娘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好好好,不说不说,这下我总算不是睁眼瞎了”宜兴郡主笑着向陈澜招招手,见她从对面挪了过来,挨着自己坐下,那种依偎在旁的感觉让她异常贴心,不免就伸手揽了揽她,“难为你了,出这许多事情,也从来不到我这儿来说头七赶不上了,等你三婶二七或是三七的时候,我再遣人致祭吧。唉,女人这一世,就怕嫁错郎……”
感慨了一句之后,她并没有伤春悲秋地继续说下去,而是词锋一转道:“宫中我已经多日不去了,如今骤然出了这样的事,料想起始是有人设计,但他们想来也只是料中了开始,必然料不到结局,所以才会有人撺掇惠心来寻我你放心,皇上素来是念情分的人,处断那些勋贵,是因为他们大多是国蠹,根本说不上情分,但这三个却不一般,就算下了大牢也不会受苛待。且看一看,不要着急,这事情还没完呢”
眼看陈澜连连点头,宜兴郡主冷不丁问道:“你的剑法可是和叔全学的?”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三百二十章 惺惺相惜
第三百二十章 惺惺相惜
“嗯?”陈澜应了一声才明白宜兴郡主问的是什么,随即才讶异地说,“娘您怎么知道?我这才学了没几天,刚刚习惯了握剑的姿势”
懒洋洋地拿起茶盏呷了一口,看到陈澜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宜兴郡主才微微笑道:“就是你说的,看你那握剑的姿势。这不懂行的人看不出什么差别端倪,我却一眼就瞅见了。你这丫头,当初我有心教你,你偏把你家小四推了给我,如今嫁了人倒是跟着夫婿学起了打打杀杀的好嘛,看来你和惠心一样,都是有了男人忘了娘”
“娘,我哪里敢”知道宜兴郡主只是在开玩笑,陈澜自是半点不怵,索性把头靠在了宜兴郡主的小腹上轻轻听了听,随即才满脸遗憾地移了开来,又看着宜兴郡主说,“倒是娘,今后别有了弟弟妹妹就忘了咱们”
“好啊,你这丫头竟是打趣起我来了”
宜兴郡主冷不丁伸出手去在陈澜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见她挨了一下就笑着赶紧起身躲开,她这才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心眼比谁都多,说起来也都是儿时命苦。罢了,叔全教你就叔全教你吧,我也遂了你的心愿,好好教导小四那孩子。赶明儿我便让人教授他驰射要诀。虽然他入门晚了,可二十岁之前文武全能未必能够,武艺小成却有把握。”
要说如今在这个世上也有了许多亲近的人,可是,对于陈衍这个弟弟,陈澜却别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所以,她一直在费尽心思为他谋划婚事,谋划未来,如今听得此言,她怎能够不又惊又喜?她强忍住开口再问的冲动,只喜悦地攥紧了拳头,甚至连有人悄悄闪进了门也没发觉。
“郡主,二小姐那边的大丫头玉树说,二小姐之前除了去过长乐宫贤妃娘娘和周王殿下那儿,最初在皇贵妃那儿分派贡品的时候,还有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并好几位公主在。”进来的丫头言语了这么一句,见陈澜看了过来,忙又躬了躬身,这才接着说,“奴婢过来的时候,大小姐还闷在书房里不肯出来,兴许真的想不通,要不要让赵妈妈……”
“不用有些事情,总得让她自己想清楚才行。”宜兴郡主二话不说就打断了那丫头,摆手示意她下去,随即才面带怅惘地说,“我终究不能护她一辈子。”
尽管宜兴郡主说得斩钉截铁,但陈澜思量再三,还是悄悄出了屋子去。到外间她才向赵妈妈问张惠心的去向,赵妈妈立时拉了一个丫头做向导,随即竟是还巴巴地将她送出了房门。临到台阶下头又拉住了她的手。
“二小姐那儿就拜托夫人您了。从小老爷和郡主就向来最是由着二小姐的性子,再加上二小姐为人善良大方,丝毫没有那些骄狂习气,更是连重话都没有挨过。我就担心这一回郡主的提点弄巧成拙……”说到这里,赵妈妈却再也不敢往下说了,收回手深深屈膝行了礼,直到感觉有人托了她起身,又在她的腕上轻轻一拍,她才如释重负地抬起头来。
和什刹海边上规制严整的韩国公府相比,这座小小的别院并不算大,统共也就里外三进,但既是只住着宜兴郡主和张铨两个,自然还算宽敞。位于外头第二进的大书房统共是朝南向的三间房,东屋顶天立地一横两竖三座高高的书架,西屋则是设着围棋桌、琴台和几个供休憩自省用的蒲团。此时此刻,张惠心就是坐在其中一个半旧不新的蒲团上,脑袋就快凑到地面上去了,手里却拿着一枝几乎已经扯得光秃秃的绢花,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
“回去,不回,回去,不回……唉,怎么还是不回”她气咻咻地一丢手中的东西,懊恼地托着腮帮子摇了摇头,神情低落地嘟囔道,“我知道我耳根子软,兴许被人骗了,可娘就不能稍微软和点么?算了,娘正怀着弟弟妹妹呢,我去认个错……”
张惠心把心一横,曲起一条腿才要站起身,就看见一个人打起门帘进了来。发觉是陈澜,她顿时眼睛一亮,可随即就收起腿坐了回去,面上露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直到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才咬着嘴唇说:“你是来劝我去见娘的?”
“哪里还用得着我越俎代庖劝,你不是已经想好了么?”陈澜笑说了一句,见张惠心果不其然立刻歪着脑袋看了过来,她便在其旁边屈膝蹲了下来,“娘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她不是那等居高临下不讲道理的母亲,你也不是自以为是不知分寸的女儿,你们两个还能闹什么别扭?再说,你素来不喜用心机,又不是不会用心机,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会不明白?”
“还真是能说的都给你说完了”
张惠心不觉冲着陈澜皱了皱鼻子,又拉着她的手站直了身子。随手理了理刚刚跪坐时弄乱的裙子,她才挽着陈澜的手往外走,嘴里又低声说道,“我这不是想不通么?今天进宫的时候,正好在皇贵妃那儿遇到几位公主。那会儿皇上发怒,几个公主都吓得不得了,悄悄都告退了,晋阳公主和我一块出来,顺带就说了说三位公公的事。那会儿没觉得,可刚刚细细一想,似乎很多东西都是她有意套着我说的”
“晋阳公主?”
陈澜依稀记得当初自己拜宜兴郡主为义母的时候,这一位曾经出现在韩国公府。那是当今皇帝的长女,生母去世追尊了昭仪,丈夫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再加上那一日这位晋阳公主远不像隆佑长公主和清远郡主等人这么活跃,所以她几乎忘了这么个人物。
她对皇室人物向来并不熟悉,因而此时听过也没有贸贸然评述什么,只带着张惠心回了正房。路上,张惠心又嘟囔着说:“其他人也就罢了,但皇后故世之后,坤宁宫那些宫女有的守灵,有的分派了出来,听说分给你的那两个姑姑也都是得了成公公的力荐方才有了自由,对其深为感念。就算成公公真不是看上去那么慈眉善目,可必然总是忠心耿耿的人……”
果然,两人才一进东屋,刚刚还有些扭扭捏捏的张惠心就直接到了宜兴郡主脚边,提着裙子正要跪下就被一把拉了起来,随即又给宜兴郡主按在身旁坐了。忖度着接下来多半是一场母女交心的戏码,陈澜就识趣地闪了出去,只到外间寻了赵妈妈说话。她原只是消磨时间,却没想到赵妈妈竟是对她说起了杨进周从前的事。
“那时候杨大人初进京城,一个人就往那一站,自有一种冷峻凶狠的架势,一度锦衣卫里头没人敢跟他,最后卢帅动了怒,还是他向卢帅陈情,让他从犯了差错要挨军法的人里头挑了十几个,后来又添了一些,可从始至终都没超过二十之数。”
“他如今比当初说话可是多多了。最初那会儿带着周王出去,我随着郡主正好也跟着,结果他被周王闹得手足无措,偏生后来还相处得和谐,还真是难得。据说,周王送过杨大人一面护心镜,后来在一次办事的时候,那东西救过他一命。至于杨大人,周王看什么都好玩,单单把人从池塘边上拉回来,他就不是一两回了。由是连皇上也说,兴许这就是天生的缘分。”
“对了,前两天我替郡主出门去韩国公府送信,倒是瞧见过杨大人和罗世子。两人谈笑风生,似乎交情极好的熟络样子。要说如今京城那许多年轻人,能如他们两个这般出色的却是少见,大概是英雄惺惺相惜,所以走得才格外近。”
罗旭和杨进周……他们最近又在常常见面?
陈澜冷不丁想到了某一晚罗旭送来的信,心中想象着男人这种交情,不禁大感高兴,可同时又生出了抑制不住的好奇来。是单纯的喝喝酒谈天说地疏解心情,还是彼此交心……彼此援手?话说回来,罗旭替张冰云去查的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来的时候两人,回去的时候陈澜却不得不形单影只——因为那位张二小姐耍起了赖皮,说是晚上要留在别院陪母亲住一晚上,打发了个人回戴家报信,而宜兴郡主竟是也惯着她。她想着那位偏疼妻子的戴文治得信之后会不会亲自过来再接一遭,嘴角不知不觉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妮子,幸亏得了个体贴的丈夫
镜园专给陈澜驾车的车夫并不是早年就跟着江氏和杨进周的老家人,而是阳宁侯府的一房老家人,对京师的路途最熟不过。上了宣武门大街,他就很从容地驾着马避让来回的车马轿子,只当到一处胡同交错口时,因迎面好几十辆大车过来,前头又打着酒醋局外厂的大旗,前头本待喝斥人避让的亲随退了回来,这车夫也不得不将马车靠到了一边,随从的护卫因那赶车的车夫以及四周随车的汉子和百姓有些冲突,都四下散开,免得有人惊扰。
就在这时,后头胡同里一个人影突然窜到了车旁,趁人不备猛地一扬手,立时一团东西从手中飞了出去。陈澜正好不曾合眼,突觉窗帘一动,又被窗外骤然卷进来的寒风一激,再看到了那一团飞进车内掉在车厢地毯上的纸团,不禁目光一凝。因今天来时和张惠心同车,柳姑姑做男装打扮骑马随行,这会儿也仍然在外头,车厢中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几乎立时三刻拉起窗帘,瞅见的却只有四周的护卫。只忖度片刻,她就弯腰捡起了那东西。
纸团里包着一块三四钱重的碎银,而巴掌大的纸上只写着寥寥草草的三行字,却是一行比一行字少——十万火急,护国寺,冬银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三百二十一章 善有善报
第三百二十一章 善有善报
“来人”
酒醋局外厂那十几辆大车的车队尚未过去,车辕前头的车夫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女主人的声音,慌忙往后靠了靠:“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叫个人去问一声,这酒醋局外厂的车队是怎么回事?是正好碰上咱们,还是在前头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
这吩咐说得异常清楚明了,因而车夫虽觉得有些奇(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怪,仍是立马叫了一个护卫过来,原原本本将陈澜的话复述了,那护卫自是毫不迟疑地纵马驰了出去。不消一会儿,十几辆骡马大车就从旁边过去了,车夫轻轻一抖缰绳,刚刚停顿了没多久的马车就缓缓前行了出去。才走到前边太平仓时,后头传来了一声叱喝,就只见刚刚去打听消息的护卫一阵风似的从前头迎面疾驰了回去,又在车边稳稳地勒住了马。
“夫人,小的已经去打探过了。”
见窗帘微微拉开了一条缝,马背上的护卫连忙躬身低头,不敢去看车厢内是什么光景,只毕恭毕敬地说:“那酒醋局外厂的车队是从鼓楼下大街过了海子桥从皇墙北大街过来的,但却在皇墙北大街遇到了外皇城红铺调防,不得已绕道了崇国寺街过来,不合又逢护国寺腊月里舍粥,那里云集了不少百姓,听说之前闹了好一阵子,所以才正好和咱们迎面撞上。”
“不错,你打听得很细致。”
赞过那护卫之后,陈澜便让他去叫柳姑姑上车。及至柳姑姑上车,马车又重新起行,她盯着其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直截了当地说:“柳姑姑可知道,今日宫里出了大事,司礼监曲公公、御用监夏公公、还有乾清宫管事牌子成公公,三个人全都下了内官监大牢?”
年过四十的柳姑姑素来经惯了风浪,可是,在这样一个消息面前,她立时脸色变了,恰逢车子一个颠簸,她险些趔趄倒地。若单单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成太监偏是从前的坤宁宫管事牌子,女官也好,她们这些下头的宫女也罢,多半是颇受其照拂。
最要紧的是,若不是成太监认为她老实稳重,于是拣选了她和云姑姑,她就算不去守陵,也不外乎是分派另一个主子或是一座偏殿守着,哪里能有如今这般的自由?
“夫人……”她几乎是一闪念间就做出了选择,竟是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声音低沉地说,“奴婢受过成公公厚恩,这一生怕是也没法报答她了。这样天大的事,奴婢不敢奢求您出面求情,只请您设法打听打听消息。”
“柳姑姑快请起来,这是我力所能及的,我自然会打听。”陈澜连忙扶起了柳姑姑,随即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毫不避忌地将手中的纸团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柳姑姑吃了一惊,但立时就接了过来,展开抚平了一看,她不觉眉头一蹙,随即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夫人,这是……”
“这是刚刚咱们在路旁避让时,有人从外头突然掷进来的。”陈澜见柳姑姑满脸诧异登时变成了警惕,这才继续说道,“接到东西之后,我打起窗帘往外瞧看,可却已经不见了人的踪影。刚刚我让人去打听的事,你也应该听说了,想来总能明白一二。”
“夫人是说,这酒醋局外厂的车队是有意候着咱们?”柳姑姑亦是心思机敏的人,想到这一茬,渐渐就想到了更深一层的东西,“这纸上落款是冬银,冬对夏,银对金,当是隐语。夏自然是御用监夏公公,金则是酒醋局外厂的金公公,夏公公既然已经下狱,酒醋局外厂又设计了刚刚那么一出,那么,是金公公要寻夫人说话?”
在不清楚护国寺是否有陷阱的情况下,陈澜深知自己就这么直接过去太过莽撞。但是,完全撂下这封信不管亦是不可取的。她当然也可以从外头护卫中随便挑一个去护国寺中瞧一瞧,可若真是金太监传话,只怕不会相信外人。于是,她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柳姑姑身上。尽管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从张惠心先前的话里的信息来看,至少能有七八分准。
“当是如此。”她轻轻点头之后,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夏公公和成公公一样都是皇上在潜邸时的旧人,也许这后头会有什么突破口或是线索也说不定。圣心如何尚不可知,我从前和夏公公有些交情,在宫中时亦得过成公公照应,可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次只能请柳姑姑帮忙。请您带上两个人,代我去那儿走一趟,至少看看这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奴婢该当的。”
电光火石之间,想到司礼监前些时日辗转送来消息,让她不用再监视奏报,柳姑姑顿时下了决断,竟是不顾车厢颠簸,又跪了下来:“这些天来,夫人待奴婢一直极其亲厚,可奴婢服侍您的这些时日,颇有将您和老爷的一些事情禀报上去,心中早已深怀愧疚。如今这种时候,本就该是奴婢报您收容厚待之恩,更何况奴婢也想为成公公略尽绵薄之力。”
此前只是猜测,如今柳姑姑终于说了实话,陈澜只觉得心头大大舒了一口气。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去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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