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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美人-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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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著名的永乐盛世，万国来朝之景即将来临。
可妙锦知道此时的朱棣并不安心。因为这个江山不是通过正常渠道得来的，这座皇宫内死了太多人，充满了太多的血腥味，更因为他不确定那具烧焦无从辨认的尸体就是朱允炆。他确定徐妙锦一定知道真相，但他从未在她的面前提及过此事。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他的惶恐不安。
他永远都是那副王者之相，仿佛天地万物他都能轻松驾驭。
今日的听雨阁已不再是昔日的听雨阁。虽然还是同样的石凳，同样的石桌，可是眼前的景色已不如往日迷人。
妙锦坐在阁中，放眼远眺，思绪也随之飞去了好远。
听雨阁下，奇珍异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而立，他看着妙锦，悠悠道，“她好像很喜（fsktxt…提供下载）欢那里。”这句话被他身旁一个太监听去，轻轻地搭了句话：
“从前徐小姐经常与先皇在那吟诗作曲。”
“哦？”他笑，目光还未移动，只是瞬间又冷冽了下来，“明日把它拆了。”说罢，转身离开。
这座皇宫其实没有给他留下太好的感觉，他觉得这里一切都充满了朱允炆的味道，就如同鬼魅一般挥之不去。他给了徐妙锦很多空间，让她舒适地生活，也从未向她提出过过分的要求，他就是希望他所作的一切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什么，可是徐妙锦仍然整日想着朱允炆郁郁寡欢。
他的眼睛一亮，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迁都北平。
在北平他们也有着曾经美好的回忆。是不是只有那样才能将朱允炆给她刻下的烙印给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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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让我走
当妙锦再次到听雨阁时那里已被夷为平地，抱着的琴从怀里掉了下来，发出沉重的声响，犹如呻吟。曾经的一切都被有意识的抹平，她知道有人刻意地将她从回忆里拉扯出来。
“皇~”小太监刚喊出一个字就被朱棣制止了，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看着妙锦柔弱的背影，许久都未上前打扰。
妙锦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腿上，独自弹奏了起来。熟悉而美妙的琴音响起，祭奠着这里的花花草草。朱棣悄然向她靠近，在她背后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她用情地弹奏，他静静地听。世界仿若只剩下他们二人。
“咚~”尾音落下，一曲终了。妙锦抬头，直直看着远方，悠悠问道，“不知皇上可否记得曾经妙锦弹奏的周郎顾。”
“为得周郎顾，时时误抚琴。”他道，“当然记得。”
“想来妙锦是老了。”她站起身，轻轻行礼，抬头看着朱棣，笑道，“近来总是回忆起十几年前的事。”
“哦？”他一顿，“什么事？”
“不知王爷还记得曾后山竹林练剑一事？”未等到朱棣答话，她的视线便远飞，看着碧蓝的苍穹，念叨，“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语毕，她闭着眼睛品味了一番，这才缓缓睁眼，看着朱棣，补充道，“这是何等的豪迈之情。”
再次重提往事，仿佛发生不久，如此记忆犹新，却又似前世之事，只叹世事变化无常。
“还记得曾经皇上说愿意娶我。”
“……”他看着她笑，其实现在也想。
“当时妙锦只问了皇上一个问题。”认真看着朱棣，再次问道，“你爱我吗？”
“……”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不知该不该答。
“皇上犹豫了。”她笑着补充，“和现在一样。”转过身，弯腰捡起地上的琴，轻轻拨动琴弦，“皇上当时笑妙锦，说妙锦太小了。”转身，她赫然跪下，垂头道，“可是每个人的追求总归是不一样的。妙锦是执着的。就如同皇上一样。只是皇上天命所归，所追求的是天下苍生；而妙锦所求的不过就是平凡女子所要的爱情。”
“……”他脸上的笑容散去，换来的是对朝廷大臣一般的严肃，“你想说什么。”
“七年后的今天妙锦仍然没有变。”
“所以曾经没有答应嫁给我，现在也不会同意。”他揭露她话中的意思，弯腰用手抬起她的头，“是吗？”
“妙锦从未想过皇上还愿娶我。”虽然与他相对，但她的视线还是看着下方，“我是朱允炆的妻子，是朱文圭的额娘，是……”
“够了。”他打断她，“若朕还愿意呢？”
“妙锦不愿。”她答的坚定。
“你就不怕朕杀了你，杀了朱文圭，杀了徐辉祖？”他看着她，咬牙切齿。
“皇上，你要明白。”她抬眼，与他对视，“你是威胁不了我的。”
“你？！”他手一颤。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妙锦只求皇上能念当初的情谊，放我们一条生路。”
“放？”朱棣看着她苦笑，“怎么放。”
“让我走。”
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狠狠打在朱棣心上。他被劈得半响没有回神。他一直以为他是这个苍天都承认的强者，他一直以为他战胜了千军万马，战胜了朱允炆，战胜了祖制，战胜了一切。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他的对手，这个世上没有不尊敬，不畏＇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惧他的人；这个世上更没有敢拒绝他的人。可是……眼前的徐妙锦无疑在挑战他的耐性，挑战他的威严。重要的是，他还不能把她怎样。杀了她？自己是否真的输了？成全她？那自己到最后仍然没有得到这个他想了整整六年的女人。
难道他就算赢了朱允炆，赢了全天下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赢得这个女人的心吗？
“除了这个。”所以他妥协了，他后退一步，委曲求全，“你要朕怎么做才会同意？”
“洪武十八年，二月，南京下起了大雪。四岁的妙锦第一次见到了皇上。”她答非所问，沉寂在回忆中，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皇上的威武，那王者之风让妙锦记忆犹新。”曾经因为知道他是明成祖，崇拜之情挥之不去，“还记得皇上带着妙锦骑马。在马背上我就已经看见属于皇上那波澜壮阔的景色。”他本就是属于战场，属于马背的，没有人比他更加威武，“洪武二十八年，妙锦曾对皇上说过，不愿嫁入王侯。皇上放任妙锦任性了一年。”她笑，若记忆永远停留在那里他们之间也不至于同现在一样，“这么多年中，妙锦自认是最了解皇上的。皇上的失落，快乐妙锦总是看在眼里……皇上不同其他王侯，三妻四妾，和姐姐一直都相敬如宾。我佩服你，尊敬你。”她轻轻磕头，“只因妙锦从来都只把皇上看做长辈，如父如兄的长辈。从来不敢有其他想法。还请皇上成全。”
“好啊，好啊~”他连连感叹，旋即起身，俯视着她，“说了这么多，朕可算听明白了。”她在帮他回忆，让他步入她的逻辑之中，她认为，他们是兄妹也好，父女也罢，若成为夫妻那就是天理不容的孽情，“你是说朕逾越了。”他虽然是掠夺者，他虽然是入侵者，他虽然熟知暴力法则，可他明白，有些东西确实不是用暴力就能解决的，比如眼前的徐妙锦，“在燕王府的十年里，你很快乐。朕答应你，你可以回到以前的日子。朕的妻子只有你和妙云，你绝不会陷入后宫女人的争斗中。”他知道这些年为了对付马皇后，为了对付朱允炆的三妻四妾她很累了，他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妻妾孩子，他也不需要为了拉拢权利兵力而娶妻纳妾，这是他和朱允炆不一样的地方，这是朱允炆给不了的安定。
“皇上？”抬头，仰视着她。他对她的耐心让她有些感动。
“妙锦。”他深深地看着她，“那场斗争是男人之间的斗争，我不希望你也牵扯进来。更不希望你因此对我存有隔阂。你能理解我吗？”
“皇上，那我们换一个问法，换一个思维。”
“恩？”
“你要怎样才愿意让妙锦离开？”
“……”他再一次愣住，表情又一次僵硬。原来他说了这么多也没用。她怎么就那么固执！
“皇上？”
“哼~”他冷笑，“让你离开？让你去和朱允炆汇合？一起过男耕女织的生活？一起远离俗世喧嚣，做一对神仙眷侣？！”他终于说出了他的疑惑，他并不认为朱允炆就那样死了。他感觉他还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等待着他想要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现在正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自己，到最后真正的赢家却成了失去江山的朱允炆！他不允许，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徐妙锦，要出去可以。等朕死了以后。”放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
罢了，她早已想到会是如此结局，只是心中还有不甘，还有希望。跪着的腿已经发麻，仿若早已不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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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徐妙云的干涉
慈寿宫。
朱棣至今也未曾封妃，目前只有徐妙云一个结发妻子，而徐妙云已为他诞下两儿三女，朱棣也几乎每日都会到她这来，其后宫地位可见一般。
“皇上。”侧过身，她看着枕边的朱棣，踌躇了半天，这才缓缓说道，“这几日臣妾看着妹妹又瘦了。想是不习惯宫中生活，臣妾觉得……”话刚说了一句，就被朱棣的目光惊住了。她垂头，躲避着他，继续道，“妹妹生性一直淡泊，不喜荣华。不知皇上能否成全妹妹让她远离……”
“远离朕？”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他笑，笑得让妙云毛骨悚然，“为何所有人都觉得徐妙锦在朕这，就如同在地狱呢？朕就有如此可怕？”
“没有，只是……”
“妙云啊，你与朕夫妻几十年，朕一直对你疼爱有佳。一直未纳妾，别人不了解朕，你也不了解吗？”朱棣与徐妙云一直相敬如宾，这事所有人都知道。徐妙云对他从未有过疑虑，以及意见不同之时。
“这么多年来朕要感谢你。你不仅替朕生儿育女，打理后宫。曾经北平的保卫战中，若没有你的不顾生死调动城中妇女，亲自上战抗敌，也没有朕的今天。这一切的一切朕都是记着的。”他看着她，目光坚定，“你知道，朕并非薄情寡义之人。朕疼爱了妙锦十几年，自然现在也不会亏待她。”
“……”她说不过他。本是想吹吹枕边风，却不料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妙锦现在还未习惯。你作为她姐姐，作为皇后应该多开导开导她。懂吗？”而不是在这里数落他的做法。
“是，臣妾知道了。”
“好了，睡觉吧。”他转身，背对着他。
徐妙云知道，虽然朱棣并未发怒，言语中也是给足了她面子，但他已经生气了。她从未忤逆过他，向来是顺着他的意思打理生活，一直以来也是过得小心翼翼才得了今日的地位。她知道徐妙锦一事更是他的伤口，所有人都刻意避讳着，她这样的做法无疑是自讨苦吃，可一想着妙锦整日那郁郁寡欢的样子，让她怎能坐视不理？
正在她思量之际，朱棣坐起身，穿起了衣服。
“皇上？”见状她也坐起来，疑惑地看着他。
“太热了，朕出去走走。”
“让臣妾陪皇上去吧？”
“不用了，朕想一个人走走。”他阻止了她，谈话间已经将衣服穿好，转头淡淡补充道，“你早些睡吧。”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徐妙云眼眶红润了。她早已知道自己的丈夫更爱自己的妹妹，他们之间永远都是礼貌太过，关心太假。虽然她一直觉得夫妻关系理应相敬如宾，谦逊有礼，可时日一久，总觉得少了什么。
外面月光很皎洁，柔柔地洒在身上。让人的心也软了下来。他失魂地游走在花草间，什么也没想。当回过神来时自己却已走到了雪溶轩。
这里是朱棣赐给徐妙锦的宫殿，虽然她在宫内手机无份，待遇却比以往的妃嫔都要优厚。他看着雪溶轩三个大字发呆，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如雪一般的女子，那般洁白无瑕，柔静的让人不忍伤害。一直以来他对雪都有着莫名的喜爱，冬日大雪飘飞的北平，那里寄托了他太多的欢乐。
一步步朝雪溶轩靠近，想必妙锦是睡了，她屋内的灯已经灭去。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斜斜照入。周围时而响起的虫叫声更是让夏夜显得安详寂静。
园内的玫瑰争相开放，纵然是在夜晚也不想逊色。火红的身体发出诱人的香味，让人不禁弯腰抚摸。朱棣斥退了几个守夜的宫女太监，独自一人欣赏着夜晚的美景。仿若看到这里的花花草草就能想象出妙锦一日的生活。
手轻轻触碰到凉爽的紫檀木门上，轻轻推开，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屋内顿时射入皎洁的月光，将大半个屋子都照亮了。他蹑手蹑脚地走着，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美人儿。
她的脸好苍白，特别是在月光的映衬下，细腻如瓷的皮肤散发着白色的光晕。她睡得很安静，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哪怕一点点稍显沉重的呼吸声。她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他的心没来由的一沉，骤然缩紧。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白皙的脸庞——还好，是热的。
“哼~”他嘲笑着自己的幼稚和神经。这样的敏感简直让他无法解说，无言以对。但他并不否认，她的快乐，她的生命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他可以简单的决定别人的生死，他可以一夜之间灭人九族，诛杀上千上万的人；他也可以浴血奋战，在战场上厮杀，夺取敌人热腾腾的头颅。这些事都不会让他感到恐怖害怕，可是他就是畏＇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惧自己眼下这条弱不禁风的生命在有一天猛然消失。如果真有那天，他会觉得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消失了……只是，他不明白，这算不算爱情。
睡熟的人儿突然一颤，一双美丽的眼眸轻轻眨了几下。随后慢慢睁开……里面一片朦胧，比月光还要让人着迷。
“皇上？！”她一惊，连忙撑起身体，往后退了一点。
“怕什么？”他的手在空中顿住，“以前朕也是这样看你入睡的。”
“都这么晚了，皇上怎么来了？”她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身体，扯着那薄薄的被子。可是她的本能却刺痛了他，原来那个放肆在自己怀里哭闹的妙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排斥朕了？”好像找不到一个转折点，就是猛然的，六年后再次重逢后就顺理成章变成了现在这样，“是你长大了？”他浅浅一笑，“还是为人妻后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他靠近了她一点，“可是，我不是别人。在你那里我是永远的燕王，永远的朱棣。”伸出手欲要抚摸她的头，可这样的举动真的把妙锦惊吓到了，她卷缩着，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猫，躲在床脚。
“哎~”他长叹一口，无奈地收回手。在战场上，在政治上运筹帷幄的他真拿眼前这个小东西没有办法了。看着她在夜晚里无比闪耀的眼睛，他的心最终软了，“过来。”他只是想像曾经那样抱抱她。
“我……”她仍然蜷缩在那，一动不动。
“这是朕的命令。”
“我……”
“皇上。”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柔和的声音，“皇上怎么到妹妹这来了。”徐妙云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件衣服，“臣妾本想着夜晚风大，怕皇上着了凉就一路跟了出来。”没想到她就听到了，看到了这一幕。若不是这样她永远不会想到朱棣居然还有如此柔情的时候。
“你？”朱棣转头，眼神在瞬间冰冷了。
“皇上，夜深了，我们还是别打扰妹妹休息了。”她微笑地说着，可是她当然知道，不管她的话说得多么柔和，多么得体，这本就是一件很放肆，很不要命的事。
“……”转头，他再次看着妙锦，硬生生将怒火压下了。起身，离开。
“明日你去看看徐辉祖和朱文圭吧。”他知道目前来说只有这件事才能让她高兴。
朱棣从徐妙云身边走过时，她感到了一阵凉风，和之间夹杂的怒气。她知道有了今天这一出，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妹妹，好生休息吧。”她冲着妙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姐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只是她还没有意识到，徐妙云的这些举动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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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我的亲人
刚踏入徐府那一刹那，她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身边已经离开的人突然涌现了出来，他们忙碌着，来来往往，一个个全是熟悉和善的面孔。
徐府门庭若市，一个个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她好似都清楚的听见了他们的贺词。
“恭喜徐将军又得一名千金！”
“听说令千金长得水灵，可否让我去看看？”
“徐将军……”
一阵风吹过，将所有人影都一并席卷而去，除了徐府外站守的士兵，徐府内一片冷清，曾经的仆人因为这些变动不是离开了，就是死了。现在朱棣只安排了几个年轻的生面孔在徐府打理着。
要说徐家这一生也是起起伏伏，悲喜交加了。英勇忠心，能某善战的徐达，最终抵不过一个功高震主，被赐死；能文能武，刚直不屈的徐辉祖，最终也抵不过朱棣一声令下，囚禁至此。想来徐家还是被朱元璋加封了的，后人世代为爵。可是，只此虚名，又能如何？
如今的徐府是萧条了，段不如前，虽然还有个做皇后的长女，却也抵不过她这个先皇所留下的余孽。朱棣是要告诉她，她的妥协可以换来失去的一切。她的妥协就有那么重要吗？还是帝皇就容不得自己人生中存在一丝的污点。曾经朱允炆用真心的等待，等着她的妥协；而如今朱棣却用强硬的手段，逼着她妥协。
“呵呵~”她失笑，一个人独步走到了湖边。湖水早已干枯，湖中凉亭也已破旧不堪，只有湖边的杨柳，却依然茂盛。
“妹妹。”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看来人还是不如这些花花草草要来得坚定呢。”她笑，回头，在看见徐辉祖那一刹那呆住了。有段时日未见，他原本漆黑如墨的头发都已经花白。如今刚入秋，他身上却穿得很厚，还未满四十的他已经拄起了拐。她的心抽痛，眼睛在不知不觉中就红润了，连忙上前扶住他，担忧地问道，“哥哥这是怎么了？”这哪还像一年前那个英姿飒爽，强硬刚正的徐辉祖啊？一年的时间可以让人变成这样吗？可以将人摧残成这样吗？
“最近染上风寒，不碍事。妹妹别担心。”他还是笑笑，这个笑容让妙锦想到了徐达，那么和蔼，却也如此沧桑。
“哥哥，妹妹对不起你。”她垂眸，“也对不起徐家。”她知道朱棣是不容许忤逆他的人存在于世的，徐辉祖力挺朱允炆，绝不承认他这个新皇，朱棣早已恼羞成怒，却也害怕他同其他忠诚一般寻死，故下过圣旨，若他自尽，将牵扯到徐家上下几百人口。要知道当时徐家虽然不济，却还有两个嫁到藩地做王妃，和三个在其他地方为官的后人。若再在牵扯上徐达的兄弟姐妹，人数再怎么也有八百余人。
徐辉祖有顾虑，朱棣自然也有。徐家是忠诚后代不说，至少手上还有可以留住以及威胁妙锦的筹码。更何况，曾经妙锦还问朱元璋要过三张免死金牌，朱棣是万万不敢妄动，但要他忍气吞声罢休，自然也是不可能。妙锦知道徐辉祖肯定吃了很多苦。若她早早从了朱棣，徐辉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妹妹。你做得很对。”他笑，里面有着自豪，“不愧为徐家后人。”
“……”她也看着他，领会地笑了。
“文圭现在都会写字了。和你以前一样聪明呢。”他想着文圭，脸上都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也开始会背人之初，性本善了。”他的笑容越来越深，皱纹也越来越深，“只是成天问我要额娘。”说到此处，他的眼神又软了下来，“文圭这孩子……”后面的话犹如叹息，被他狠狠吞进了肚子。
“是啊，文圭这孩子……”妙锦长叹一口。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但这么可爱的他，没有犯过任何错的他，却成了牺牲品。
“哥哥，你一定要告诉他，他的父皇很爱他。他的额娘，”她梗咽，“也很爱他。”转头看着远方，“而且他的父皇是一个很好的皇帝。”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泪的皇帝。
“我都告诉了他的。每天都会给他说。”他看着妙锦，“要去看看吗？”
“不用了。”她来过徐府好几次都从未去看过他，就连他长得多高了，变成什么样了都已不太清楚了。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害怕看见那么可爱的文圭，看见那么可怜的文圭，会让她心软，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陪着自己受苦，更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因为自己的决定而终此一生。
“他的额娘是个不负责任的额娘。哥哥还是不要告诉他，关于我的一切了。”她苦苦地笑着，“哥哥你说，人生悲苦，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转头，她看着他，期待着他的答案。
“妹妹。”他不忍心的看着她。要说这个妹妹，也确实命苦，四岁就失去了最爱她的父亲，跟随朱棣背井离乡，十五岁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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