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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钗-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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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老太太听了,到底放不下心,吩咐彩屏去开了库房寻了好些伤药、返魂丹、老人参、虎骨膏药等物,装了满满一个大药匣子,要素儿捎给姑爷。
许二爷是个知礼的,看到妻子打开药匣子,当晚就来颜府松鹤堂给颜老太太磕头道谢。
颜老太太很满意,叮嘱了一箩筐的话,最后还送了几匹尺头、几个小孩子的玩意儿给许二爷,说是给茗儿许二爷的嫡长女的。
永定侯府满月宴,颜府做为亲戚收到了侯府的请帖,颜九爷、颜老太太、当家主母杨氏带着睡莲和慧莲到场庆贺。
永定侯府坐落于权贵云集的燕京西城、鸣玉坊的石老娘胡同,几乎占据了整条胡同,前面的两个街坊分别是泰宁侯府和武安侯府。
睡莲跟着嫡母和祖母先去见了永定侯夫人,杨紫丹抱着襁褓中的儿子,丝毫不见初见时豪门闺女的尖刻和不可一世,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慧莲和杨紫丹交好,私底下准备了一对金铃铛打算逗婴儿玩耍,只是这孩子从抱出来到现在,都闭眼呼呼大睡,这对金铃便没有派上用场。
襄阳侯夫人接过女儿怀里的外孙,爱不释手的亲吻着婴儿粉嫩的脸蛋,末了,将襁褓递向儿媳妇襄阳侯世子夫人薛敏,说道:“你也抱一抱紫丹的孩子,沾一沾福气。”
世子夫人薛敏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抱着襁褓的姿势有些僵硬——她嫁入襄阳侯二年多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小姑杨紫丹嫁进永定侯才一年多,便生了个大胖小子,唉,不能比啊。
不过——自己已经有了世子夫人的名分,而杨紫丹的夫婿因为其三叔的原因,一直未能册封为世子,所以紫丹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奶奶而已……。
想到这里,薛敏的心情便好了许多。杨紫丹看到薛敏多云转晴的表情,便大概猜出其想法,她和薛敏作对了一辈子,以前她取笑薛敏是凶蛮蒙古人后裔,薛敏则联合同蒙古人后裔的永顺伯府的薛贤、薛慧两姐妹拿着紫丹是杭州盐商的后代的把柄,取笑她“杭州风、一把葱,花簇簇,里头空”。
杨紫丹恨不得活撕了薛敏,但是后来母亲为了尽快给哥哥册封世子,培植势力,不得不和宿敌安顺伯府化干戈为玉帛,娶了薛敏为嫡长媳,薛敏就这样由杨紫丹的死敌,变成她的亲大嫂。。'
杨紫丹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掐丝珐琅怀表,说道:“这会子该喂奶了。”
奶娘会意,伸手过去道:“夫人,奴婢先抱着小少爷下去。”
谁稀罕啊!薛敏有些不高兴,但面上没有什么,小心翼翼把孩子交给奶娘,对着小姑杨紫丹笑道:“这孩子养的极好,白白胖胖,秤砣似的,抱了一会就手酸了。”
“是啊,这孩子长的真好。”襄阳侯夫人恋恋不舍的看着奶娘抱着婴儿去了里间,对着又是亲家、又是小姑的永定侯夫人笑道:“再过几个月,这孩子就能满地爬了。”
睡莲看着薛敏和杨紫丹虚与委蛇,襄阳侯夫人和永定侯夫人一派和气,暗想世家贵妇表面功夫都是可以的,尤其是嫁人以后,那个和善的面具便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比如永定侯夫人和襄阳侯夫人,永定侯夫人杨氏是襄阳侯府的写在嫡母名下的庶女,这两位既是亲家,也是姑嫂关系,但是彼此瞧不起。
永定侯夫人觉得是襄阳侯夫人马氏是盐商后代,玷辱了侯府门楣,而襄阳侯夫人觉得这个小姑不过是个庶出,摆的谱然比嫡出还大,要用到娘家时,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用不到娘家时,横竖看自己都不顺眼!
须知襄阳侯是过继给老侯爷的,和这位姑太太没有多少血缘关系,一个女人夫家再强大,也需要有娘家支撑。
当初求娶紫丹做儿媳妇时,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嫡长子许应辕绝对能册封世子,紫丹嫁过去不久就封世子夫人,可如今呢?有那位许三爷拦在前头,女婿册封世子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襄阳侯夫人觉得宝贝女儿嫁的亏了,可是也没法子,儿子都生了,侯府两家已经牢牢绑在一条船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颜老太太和诸人闲话了片刻,就由许二夫人王素儿请到自己院子里叙话,五夫人杨氏、慧莲和襄阳侯夫人母女谈笑风生,比和永定侯夫人更像一家子似的。
睡莲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的喝着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TVB名言,杨氏是想把慧莲嫁给襄阳侯府嫡次子,襄阳侯夫人似乎对慧莲也挺感兴趣的,而杨紫丹似乎很愿意促成此事,毕竟手帕交成为弟媳也不错呢……。
——只是,父亲和颜老太太未必会同意,五房这些儿女们的婚事,这两位大BOSS似乎早就剥夺了杨氏的权力,估摸着杨氏很难如愿。
午宴过后,永定侯府后花园设了戏台,九月的天气总是不错的,睡莲端坐在圈椅上看戏,时不时和周围的闺秀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闲话。
没办法,颜老太太吃罢午饭就去王素儿院里歇午觉闲话,根本没有带着睡莲一起去的意思;杨氏慧莲和襄阳侯府人在杨紫丹院子里私聊。偏偏今日张莹和姚知芳都没来,所以睡莲彻底落了单,成了孤家寡人,她又不想和一群闺秀赏花划船,须知在这种人员复杂的宴会中,赏花划船最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待在人流最聚集的戏台周围看戏比较安全。
自打三年前在扬州瘦西湖差点被徐汐暗算,睡莲外出就一直很谨慎,老天不会给她犯同样错误的机会。
永定侯府请的是最当红的昆曲班子,唱的一出老戏思凡》,说的是个叫做色空的小尼姑动了凡心,逃出寺庙,寻求红尘男女之爱的故事,只是简单的一折戏,却和牡丹亭》这样的大戏并称为经典,经久不衰,此戏大部分都是女尼色空的独白唱词,极考验旦角功底,所以有了男角怕夜奔》林冲逼上梁山,女角怕思凡》的说法。
今日是戏班台柱、燕京第一闺门旦角落玉扮演色空,明明是个男子,抹上油彩,水袖一摆,秋波荡漾,比女人还窈窕妩媚。
闺门旦角落玉的名字也是有来历的,取唐朝诗人白易琵琶行》“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意,意寓音色优美,落玉手舞拂尘,唱了一出山坡羊: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死在阎王殿前由他。”
落玉明明一副超脱红尘的修行者打扮,但是眼若秋水,声音妩媚婉转,活脱脱一个思/春少女。
睡莲不仅暗暗叫好,双手藏在宽大的纯白鸟毛大氅里,和着丝竹之声打着节拍,正听得入神,在一旁服侍自己的添菜突然汗如雨下,低声道:“小姐,奴婢先去一趟净房。”
睡莲问道:“怎么了?”
添菜微微躬起身子,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做出捂小腹这种不雅的动作,说道:“奴婢中午好像吃坏了肚子,或者吹了凉风。”
下人们的净房就在戏台后面的耳房里,并不远。
睡莲忙说道:“赶紧去吧,你就呆在那里不要出来,我去许二夫人院子里要些药丸找人给你送去。”
添饭匆匆离去,睡莲皱了皱眉,中午人们在厅堂吃饭,跟随而来伺候的丫鬟们都是由永定侯府大厨房的人提着食盒送饭,丫鬟们吃的都是一样的,怎么就添饭吃坏了肚子?
是被风吹坏了?可是添饭今天穿的不少,外头还罩了一件夹棉青缎比甲。
因为永定侯府人多,小姐们都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服侍着,添饭去了净房,同来的祖母嫡母妹妹都在别处,自己就真的落了单。
睡莲隐隐有一种感觉借用一句狄仁杰台词,这些并不是巧合,只是,自己不能丢下添饭不管。
睡莲缓缓站起,先对同桌的小姐们说:“我去瞧瞧我表姐去。”
睡莲故意慢吞吞的(www。fsktxt。com)看书吧大氅,期待有人和她一起去,可惜在座的闺秀们对王素儿都不感兴趣,再说台上的落玉实在唱的太绝了,没有人想离开,主动提出同去。
这时,有个穿着桃红交领比甲的丫鬟主动凑过说道:“小姐要去找我们家二夫人么?奴婢带着您去吧。”
永定侯满月宴,来伺候的丫鬟都是一身桃红比甲,很容易辨识,只是,这个丫鬟肯定是侯府的人,可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吧?
睡莲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道:“不用了,我识的路。”
那丫鬟眼神一闪,笑道:“还是奴婢带您过去吧,侯府小径岔路甚多,没得走错了路。”
睡莲懒得和她纠缠,道:“侯府景致甚好,我慢慢走过去便是。”
说完,不等那丫鬟反应过来,睡莲离了席面,那丫鬟咬了咬唇,跟了过去。
席面上看戏的两个闺秀咬起了耳朵,一个低声道:“侯府丫鬟真是没规矩,然说人说‘没得走错了路’这种话,若是我们家丫鬟对人这样不敬,早就打了板子撵出去。”
另一个闺秀也说:“颜九小姐涵养好,不和这丫鬟计较,若换了个急脾气的,哼,侯府会为了一个丫鬟得罪了人?说不定就要打死谢罪了。”
“嘘,小声点,这不关咱们的事,坐下听戏是正经……。”
睡莲走出看戏的楼阁,眼角的余光瞥见后面的丫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这个丫鬟虽然穿着侯府桃红比甲,可是她的腰间有一个羊脂玉扭丝环佩!如此珍贵的物事,侯府的丫鬟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挂在腰间?
如果是在比较熟悉的姚府或者英国公府,她肯定能甩开这心叵测的丫鬟,
可是这里是第一次来的永定侯府,她人生地不熟——更何况,她确实要去王素儿院子里要药丸,也确实不知王素儿院子所在。
怎么办呢?睡莲定了定神,见前方有个提着食盒的婆子走来,她便拦住问道:“我是你们许二夫人的表妹,要寻她说话,二夫人院子何在?”
那婆子连说带比划的指明了方向:“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到第三个小径,穿过金鱼池……。”
睡莲记住了,塞了个小银馃子给那婆子,婆子忙不迭的谢过。
睡莲按照那婆子说的路线往前走,走到第二个小径时,又拦住一个途径此地的丫鬟,问了同样的问题,那丫鬟和婆子说的差不多,睡莲放下心来,按照路线前行。
可是当她穿过金鱼池之后,并没有看见婆子和丫鬟描述的垂花门,反而是一处极僻静的假山石林!
还是中计了吗?睡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微微侧身,瞥见旁边金鱼池水面上映出一个男子的轮廓。
睡莲向前踉跄一步,借势半蹲,纯白鸟毛大氅包裹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落玉这个闺门旦在下一卷会经常会出现,所以写的比较详细,可能大家已经猜出尾毛了,呵呵,毕竟有人有龙阳之好嘛。
思凡的唱词很大胆,兰舟摘抄几句;
你看两旁的罗汉,塑得来好庄严也。又只见那两旁罗汉,塑得来有些傻角。一个儿抱膝舒怀,口儿里念着我。一个儿手托香腮,心儿里想着我。一个儿眼倦开,朦胧的觑看我。惟有布袋罗汉笑呵呵,他笑我时儿错,光阴过。有谁人,有谁人肯娶我这年老婆婆?
佛前灯,做不得洞房花烛。香积厨,做不得玳筵东阁。钟鼓楼,做不得望夫台。草蒲团,做不得芙蓉,芙蓉软褥。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缀?见人家夫妻们,一对对着锦穿罗,啊呀天吓!不由人心热如火,不由人心热如火!
图1为可疑丫鬟腰间严重不符合身份的羊脂玉扭丝环佩,明朝古玉,这个扭丝工艺比上次如玉送给睡莲的差很多,不过也算可以。
154许三叔将心向明月,风情不识月照沟渠
每当想起肥莲;许三叔心里总是痒痒的;有时忍不住挠一挠;嗯,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挠了还痒、痒了还挠;痒痒挠挠无穷匮也;很是折磨人。
唯一能解开这种痒症的方子;就是早日把颜府九小姐;变成自己的许三夫人。
乘着家里大摆宴席、肥莲也落了单;许三爷设计单独见一见她;三天后就要拔营出征了,他想着总得和这丫头说些什么;不然多年的眉眼都抛给瞎子看了,不值,不值啊!
依三叔的个性,他是不会做赔本买卖的,心里痒了这几年,总不能白痒。这次伴御驾出征,运气好的话半年就回,积攒的军功加上这些年为皇上办了那么多事,请求赐婚就顺理成章了。
三叔打算对睡莲摊牌,心想这世上的女子,都是希望被人仰慕的吧。他深知睡莲多疑,为了将睡莲引到假山石林这边,他颇费了苦心,给添衣下药,安排好几个“路人”指路,终于等来自投罗网的未来许三夫人。
可还没许三叔开口,肥莲一个转身,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果然还是留有一手啊,狡兔三窟,不愧是我许三爷选中的夫人!许三叔一乐,向前走一步说道:“肥莲是我。”
睡莲往后退了一小步,手里的燧发枪依旧稳稳的对准了许三爷的脑袋,“三叔给我的丫鬟下药,还把我哄骗到了这里,意欲何为?”
这丫头也太见外了吧!我好歹也是救过你的!许三爷顿时怒火中烧,说道:“把燧发枪放下,工部铸造的新枪,还很不稳定,里头的燧石簧片一旦摩擦,这枪便走火了。”
“请恕睡莲无礼了,不能放下枪。”睡莲冷冷道:“三叔若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话,还容睡莲先行离开。”
枪口依旧对着自己的脑袋,许三爷气得咬牙切齿,这丫头翻脸就不认人!三年前,若不是我将计就计把徐汐和胖子宁珂凑成一对,你此刻早就是那废物徐潮的未婚妻了!
费了那么多精力,还心痒痒了这几年,这丫头不仅不动心,还把自己当做坏人——当然,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一腔热血被活生生浇上一桶冰块,媚眼果真抛给瞎子看了,也对,我声名狼藉,确实配不上你。
许三爷事先准备表露心迹的好话全部被撕碎,他冷冷一笑,自嘲道:
“我便是不让你走又怎么样?问我意欲何为?哼,我是这燕京城赫赫有名的浪荡子,坏透了的人,撞大运得了圣眷一飞冲天,就翘起尾巴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暴发户,我能做什么好事?”
“我看到颜九小姐落了单,又是天仙般的人,便起了歹心,这里恰好有个金鱼池,颜九小姐失足落水,被我救起,众目睽睽之下湿/身抱着,为了保全颜九小姐的名誉,我当晚就托媒人上门求娶,想必颜家会答应这门婚事,将丑事变成一桩天造地设的美事,不再去想那些英国公府、魏国公府的亲事。”
“你——!”
没想到许三叔会如此“坦白”,睡莲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枪口往下一移,从脑袋转移到了胸膛,不至于一枪毙命就是了。
“来啊!动手!”许三爷不要命似的向前走了一步,说道:“开枪,解决掉我这个京城一霸,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杀了我再把燧发枪扔进金鱼池,没有人知道是你颜九小姐动的手!”
睡莲第一次见许三叔失态,顿时懵了——许三叔脸上的纨绔子面具荡然无存,她现在看到的,是一个遗腹子内心的挣扎、对现实的愤怒,对命运的不满和嘲笑。
看着许三叔漆黑的眼眸里燃烧着的熊熊烈火,睡莲心里蓦地一动,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来到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防火防盗防家人还要防外人,好不容易熬到了快要成年,又即将面临着及笄之后容忍婆家一妻多妾的日子,她内心同样挣扎着,对现实也有愤怒、不满、嘲笑。
可许三叔是个男子,他可以通过努力,夺回本属于他的地位尊荣,而自己身为女子,却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哪怕现实是一坨狗屎般的存在!
尼玛,这天底下悲摧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你要讨债,去找欠账的人啊!找我干什么!你给我的丫鬟下药,又哄骗我来到此处,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寻求自保还要被你咆哮一顿。
你鬼鬼祟祟从假山石林绕出来,两双眼睛还贼兮兮的打量着我,眼神之通透猥琐胜过采花大盗!
天知道你想干什么!天知道你背后还有没有人!我不拿枪指着你,难道还用抢指着自己,保全名节,自我了断,做一个贞洁烈女,等着颜家给自己请一座贞洁牌坊立在什刹海不成!
睡莲越想越火起,手里的燧发枪有些颤抖了,说道:“三叔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您也知道,这燧发枪很容易走火的。”
本带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许三爷气的脑门快要冒烟了,这丫头如此倔犟,早晚把你给收拾了!
许三爷咬咬牙,恶狠狠道:“肥莲你给我听着,我三天后出征,回来就请旨给你我赐婚,你乖乖待在闺中不许打什么鬼主意。”
顿了顿,许三爷又威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魏国公府的事,我搅黄了英国公府张溶那门婚事,更不怕魏国公府!”
末了,许三爷忿忿然拂袖而去,刚刚转身,又回头嚷了一句,“你别以为陈灏那小子是个好人!英国公府亲事不成,他功甚伟!”
睡莲在原地石化,连燧发枪都忘记收起来——这转折也太快了!刚才三叔在说些什么?出征?赐婚?搅合?啊,他怎么知道魏国公府求亲的事情?英国公府那边几乎要定下的亲事突然夭折,难道是真是三叔在捣鬼?怎么里头还牵扯到陈灏……?
睡莲脑子里掀起惊天巨浪,许三爷见睡莲手里的燧发枪依旧直指自己,以为她不想嫁给自己,甚至还想一枪把自己解决掉,以绝后患,心头更是火起!
许三爷怒道:“你就这么讨厌我,打算一枪崩了我?哼,我告诉你,即便是我死在枪下,或者战死沙场,也要赶着快点投胎,赶在下辈子再娶你!”
睡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叔您老开什么玩笑?你就是现在即刻投胎,我十五及笄,您还没出生;我十六,您一岁还没断奶;您十六岁,我已经三十一了!你能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娶一个三十一的女人吗?!
拜托!您这是娶新娘还是娶老娘啊!
谁说年龄不是问题,这问题大着啦!睡莲暗自算了算自己和许三叔的年岁,足足相差十三岁,等到自己四十如虎的年岁,许三叔五十三岁。
敢问廉颇老矣,尚能那啥否呵呵,你们都懂得?
到时候,许三叔这朵老梨花,能否压住自己这支开的甚艳的海棠?
三叔啊,嫩草还是留给张溶这样的嫩牛吧,您这个老牛腆着脸啃过来怪没意思的……。
睡莲闷闷的想着,收了燧发枪,半蹲着身子插/回靴子的暗袋里,这个时代女子的裙长要过脚面,直能露出鞋尖,她又披着宽大的氅衣防风,所以小腿靴子隆起这么一块不会有人发现。
自打差点被徐汐暗算,睡莲出门都会藏点防身的武器,发髻的簪子都能当凶器用,秋冬穿羊皮小靴时,就在里头藏一把小匕首什么的,后来得了姚知芳送的燧发枪,她就将凶器从冷兵器升级到了热兵器。
谁知许三爷走了几步,又气呼呼的折返回来!
睡莲心下一惊,再拔枪已经来不及了,睡莲忙从衣袖里取了一支犀角长簪在手,三年前在扬州对付神出鬼没般的许三叔就是用的这个,簪尾锋利坚韧,一戳就是个血洞!
隔着纯白的鸟毛大氅,许三爷火眼金睛,然瞧出睡莲在里头的所为,他冷哼一声,说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回来给你指路,你是想在石林里转到天黑?”
许三爷在半盏茶时间唱川剧似的变脸好几次,睡莲一时适应不过来,只得侧身让出路来,说道:“还请三叔带路。”
“谁是你三叔?以后不准这么叫我。”许三爷边走边说道:“你以后就叫我三——三郎吧。”
三郎?睡莲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咬唇忍住不去笑,怕又引起这位暴龙暴走了,心想先脱身,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位许三爷未免太过自信了,赐婚这种事情,他能左右的了君王的意思不成。
许三爷先是气冲冲快步走着,睡莲踩着小碎步跟上,许三爷突然脚步一滞,睡莲差点收势不住,鼻尖在离他的脊背约一拳的距离停住。
睡莲清晰的闻得许三爷嘿嘿两声轻笑,暗骂他卑鄙无耻,连这种低劣的小把戏都使出来。
接下来的路程,堪比骑白马的三藏法师带着三徒弟跋山涉水、翻山越岭。
许三爷展示了他更卑鄙无耻的一面,在假山石林里转了一大圈,脚步跟蜗牛似的,睡莲耐着性子和许三爷保持三步的距离,明明刚才还在前头的,一转过假山,连人影子都没了。
三叔您这是带路还是捉迷藏?!这次轮到睡莲心头火气,却在身后响起许三爷懒洋洋的声音,“喂,等以后圣上下旨赐婚,你还是死了逃婚这个念头,跟着走都能走丢了,还逃什么逃。”
睡莲权当他是在说梦话,依旧做了请的姿势,道:“请带路。”
许三爷又是轻笑了两声,这下没有再绕路,径直带着睡莲走出了迷宫般的假山石林。
石林的尽头是个担梁式垂花门,许三爷停下说道:“我只能送你到这,你顺着左边的小径一直走,过了桥第一座院落就是二房的院子。”
“多谢三——爷。”睡莲不敢再叫三叔,也没有那么厚的面皮叫三郎,干脆叫三爷得了。
“我对你并无恶意。”许三爷看着睡莲的眼眸,说道:“我若真的是那不计后果的登徒子,三年前跳进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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