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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钗-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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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联最初的雏形是桃符,每逢春节,在桃木板上“神荼”、“郁垒”二神。驱邪避鬼,太祖爷赶走蒙古人后,定都南京,为贺开国立业,太祖爷在除夕夜传旨,上至公卿下至平民,都要再门上贴春联一副,以示庆贺,所以从大燕国开始,春节“题桃符”变成了张贴春联的习俗以上采用明朝朱元璋蓝本,具体请见作者有话说。
所以陈灏明面上是要春联,暗地里却是在给颜五爷示警,桃符,逃也。
颜老太太急问道:“你到底准备停当没有?如今得赶紧送孩子们先离开。”
颜九爷疑问的看着五哥,他对五哥的安排毫不知情。
颜五爷有些歉意的看了看颜九爷,说道:“九弟,事关父亲生前遗嘱,我不能和你说,连母亲也不知的,如今我只能说个大概……。”
原来颜老爷子生前虽然将杨阁老连根拔起,但是因两位皇子的原因,未能将其斩草除根,那时老爷子就担心有后患,就想出来个保全之策。
颜老爷子暗中托人在西南某地造了户籍,买田置屋、户籍里的人口和颜府嫡支差不多,对外宣称家中主人在外地做生意去了,守在此地的仆从也都是以前伺候颜老爷子最亲信的追随者,他们在那里繁衍生息,等待老爷子嫡支后人在此地避难。
听到此处,颜老太太冷笑道:“哼,我那时还纳闷,你父亲走后然连一点私财都没留下,原来早就流出去了,我还以为是那几个人得了你父亲的赏,各自回老家荣养去了。”
颜九爷则失望的喃喃道:“父亲,父亲……。”
颜五爷置若罔闻,继续说道:“至于那个地方在何处、户籍姓甚名谁,我也是不知的,父亲交给我一个锦囊,里头写着地点,还有信物,只有我认定的家主才能得知。”
颜五爷自嘲一笑,说道:“父亲是担心,一旦颜府在劫难逃,怕我熬不过酷刑折磨,失言说出了地点和名姓,连孩子们都保不住。此事越没有人知道,孩子们就越安全。”
颜老太太和颜九爷沉默良久,颜老太太问道:“你选了谁做家主?”
半个时辰后,彩屏将九小姐颜睡莲、八少爷宁佑请到了松鹤堂。
宁佑和睡莲站在佛堂中间,听颜五爷缓缓将家中的困境、朝廷局势、还有颜老爷子的嘱托一一道明。
两人初时都很震惊,但是慢慢平静下来,尤其是睡莲,然比二十岁的宁佑镇定许多,颜九爷面露欣慰之色,睡莲果然有大姐的气质风度!
最后,颜五爷取出一个锦囊,先是将一个小纸团给睡莲,说道:“打开,牢记。”
颜老太太皱了皱眉头,果然还是偏心自己那一房,防着宁佑呢。
睡莲记牢了,颜五爷又说:“吞下去。”
睡莲毫不犹豫的放在嘴里,颜九爷将自己丝毫未动的茶杯递过去,睡莲接过,借着已然凉透的茶水将纸团咽了下去。
颜五爷又从锦囊里拿出两把钥匙,一把给了睡莲,另一把给了宁佑,说道:“这就是家主信物,合在一起才能得到承认。”
次日清晨,燕京城门刚刚打开,两辆马车悄然出了城门,马车在离通州港码头不远处的义庄停下,里头的男男女女到了义庄换上白麻布孝服。
出殡的队伍拥着棺材前行,纸钱儿在空中飞舞,一行人登上河港码头等候在此的灵船,灵船上哭声震天。
他们不知道,此刻正有一个人正在河港灯塔上,用西洋望远镜看着这一幕。
东平郡王世子缓缓放下望远镜,对下首军官说道:“那个灵船没有问题,放行。”
军官迟疑道:“可是我们家王爷吩咐说,对来往船只都要严加抽查——。”
东平郡王世子立刻面色一沉,打断道:“昨天谣言刚起,今天就要一个个查检船只,未免打草惊蛇。此次我们东平郡王府冒着偌大的风险全力拥护肃王,难道肃王不相信我这个世子的判断?”
军官忙道:“都是下官失言,请世子爷恕罪。”
东平郡王冷哼一声,他站在灯塔上,直到挂满白色幔帐的灵船渐渐远去,刚才那个穿着白色缁麻孝衣的少女又浮现在眼前,和梦中的那人真是相像啊!
以前我没能救得了她,今日救了她的家人,不知道来生,我和她是否能够相逢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早就说过,东平郡王世子对颜大小姐痴狂到极致的爱恋,并不是闲笔。
图1为桃符,在春联没有出现之前,中国人过年是将此物悬挂在门上驱邪避鬼,求的来年安泰。
春联,起源于桃符。“桃符”,周代悬挂在大门两旁的长方形桃木板。据后汉·礼仪志》说,桃符长六寸,宽三寸,桃木板上“神荼”、“郁垒”二神。“正月一日,造桃符著户,名仙木,百鬼所畏。”所以,清代燕京时岁记》上说:“春联者,即桃符也。”
到了五代,桃符上开始出现联语,代替了神荼和郁垒的名字,人们一般都在上面写上一些吉利的词句。
宋太祖乾德二年后蜀君主孟昶于除夕令学士幸寅逊题桃符志喜,蜀主对学士所题词语不满意,即挥毫写了“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孟昶的题词改变了传说中桃符的内容与性质,使桃符由原来驱鬼的桃木牌变为表达某种思想的特殊文体——联语。有些专家认为孟昶的题词是我国的第一副春联。'2'。
明太祖朱元璋建都南京,为庆贺开国立业,在除夕时传旨,公卿士庶门上须贴春联一幅。这种把“题桃符”变成张贴春联的习俗,一夜之间,由官廷豪门推广到了百姓门户。第二天清早(大年初一),朱元璋微服出行,漫步大街小巷,鉴赏春联。当他发现有一屠户人家因没钱买纸所以没贴春联时,他便命人取来纸墨,当下挥毫,为屠户题下一联: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斩断是非根。
157、月落乌啼风霜满天,灵船灯火喜忧参半。。。
157、月落乌啼风霜满天,灵船灯火喜忧参半
五日后,松鹤堂。
当家主母杨氏伺候颜老太太用早饭;乌木包银的公筷夹了一只萝卜羊肉水晶饺;沾了沾姜丝醋碟;然后才放在颜老太太跟前的青花缠枝莲纹小碟上。
颜老太太缓缓摇头道:“彩屏、添一副碗筷来。”
又对杨氏说:“你坐下来陪我一起吃;孩子们都不在,怪冷静的,我一个人吃着没意思。”
杨氏乖顺的坐下,喝了几口粳米粥;欲言又止的看着颜老太太。
颜老太太对彩屏使了个眼色,彩屏会意退下,杨氏这才压低声音迫不及待的问道:“也不知他们路上顺不顺,万一——。”
“你别胡思乱想了。”颜老太太打断道:“不就是去徐州世交那里避一避么?等到燕京局势平稳了就回来,一个当家主母先慌起来;如何震慑住下人?若出了纰漏,你的慧莲和宁嗣境况就危险了。”
杨氏连忙说道:“母亲放心,我早就按照您吩咐的,对下人们说因您梦见老爷子在地下说想念几个孙子辈,醒来后一早便命他们去城外的寺庙里吃斋念经,为祖父祈福做法事一个月。”
“为显诚心,他们这一去都没有带下人过去服侍,横竖寺里也有知客僧安排起居。因担心孩子们不懂事,就要柳氏跟过去照看着,顺便也替我这个媳妇上几柱香,尽尽孝心。”
“那就好。”颜老太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补药还在喝么?也该再给宁嗣添个弟弟了,听说老爷这几日都在你房里歇着?”
杨氏脸一红,说道:“一直在喝来着,就是不见效,媳妇心里也不做什么指望了,横竖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唉,我们五房若要再添丁加口的,估摸还是要指望那两个通房争气了。”
颜老太太说道:“五房不缺庶子,就还缺个嫡子,三十多岁又怎么了,姚府二夫人快四十岁还生下一个大胖闺女呢,你瞧瞧,如今知菲这小丫头长的多好看,你好好调养身子,机会还是有的……。”
八日后,半夜的京杭大运河上,睡莲在船舱的大通铺里睡的正熟。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乘船南下了。
第一次是为了母亲的丧事,睡莲不到两岁时,和亲娘魏氏的棺椁一起被打包,母女两个虽然阴阳相隔,但都被甩包袱似的打发去成都老家。那个时候睡莲身体还不好,一路上几乎都是昏睡,细细小小的两岁小女童、奶娘周妈妈又是个粗心的,睡莲差点没能挺过漫长的路途。
第二次倒是个喜事,三年前大房大小姐宁壁出嫁,颜老太太带着她们烟花三月下扬州,路上还算顺当,只是到了扬州港时被许三叔在港口码头狠狠为难了一把、后来还差点被徐汐算计。
这第三次,便是现在了,只是这一次是逃亡。
灵船挂满了白麻幔帐,又是在夜航,大船除了燃烧沾满火油的火把以外,还亮着许多白灯笼,隐隐约约传出女子呜咽哭泣之声,远远瞧去,真是鬼气深深,每遇到过往相逢的船只,那些船只都会主动避让开,怕沾了灵船的晦气。
已经是半夜了,七夫人柳氏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看见身边同在大通铺上熟睡的睡莲,不禁暗叹这个女孩果然不愧为是五哥选定的家主,大难当头了,都能那么镇定,自己儿子儿媳惶恐未定、心神不宁、怡莲和宁康在上了船之后就静静抱坐在一起不说话。
慧莲更是哇哇大哭,吵着要回去找母亲杨氏,被睡莲一个严厉的眼神吓的止了泪,宁嗣正待开口问几句,被睡莲抢了先说道:“祖母、父亲、还有九叔以身饲虎,换来我们逃亡的机会,你们想要他们的付出功亏一篑?再说这也只是暂时避一避,等圣上班师回京,燕京风波平息了,我们就回去。”
后来睡莲照常吃吃睡睡,不仅不见憔悴,反而精神奕奕的翻看舆图,若有所思,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连带着另一位家主宁佑也慢慢镇定起来,安慰几个小的,大家情绪方定。
柳氏给睡莲掖了掖被角,悄悄起了床,打算去船尾灵位处烧纸钱,一来是做给外人看,掩饰逃亡的身份,二来可以慢慢(www。fsktxt。com)看书吧自己的思绪。
重孝期间不能穿狐裘等御寒的衣物,柳氏只得在中衣外面穿上臃肿的粗布大棉袄、棉裙、然后在外头披上缁麻大袖孝衫、长裙、和盖头,简单绾起一个发髻,插上竹钗,下着麻鞋,衣裙边缘都散着线头,没有缉边。
这是五服中最重的斩缞服饰,按照睡莲统一口径的说法,如今他们姓叶(即颜字一半“页”的同音字),是在外地贩茶的游商家族,因当家的去世了,寡妇沐氏(即柳字一半“沐”的同音字)带着长子、长媳,还有三女两男回老家去,安葬亡夫。所以此行所有人都穿着最重的斩缞缁麻孝衣。
这是一艘普通的商船改成的灵船,和以前乘坐的宽大官船没法比,只有两层,上面低矮的小层只有两个小船舱,按照男女分开打了两个大通铺,吃睡都在这里。
下面是简易的小厨房,一对聋哑夫妇负责做饭;还住着护送的五个镖师,十个水手,船舱的最底部还有个棺椁——里面真的有具尸体!是横尸街头的流浪汉,颜五爷命人细细做了防腐处理好生装裹了,运到城外的义庄去,作为此次逃亡最重要的道具。
灵船简陋,好在是船体轻,速度快,远离燕京那个是非圈的速度也快,每一秒,几乎是在和死神赛跑。
此时已经是十月初了,霜满长河,寒气逼人,日夜兼程航行了五天四夜,灵船已经过了淮安府,后日应该能到扬州。
至于目的地到底是哪里,只有睡莲一人知道,她不说,谁也不敢问,负责护送她们一行的路镖头也只是得到睡莲“向南,先到扬州”这句话而已。
柳氏出宫后在内宅过的太久太久了,已经没有当初在皇宫时对政治、对宫廷争斗敏锐的判断力,可她毕竟做过高等女官,宝刀生锈了,再磨砺磨砺,还是一把好刀。
所以在船上思前想后几日,柳氏心里慢慢有了自己的判断:这一次颜府看似凶险,但安然度过难关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要肃王还不是太子,或者有野心、有本事杀父登基,一个监国的皇子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诛杀朝臣。
皇上对贤妃娘娘所出两个皇子肃王和楚王的态度一直很模糊,在贤妃娘娘在宫廷最得势的时候,在杨阁老权倾朝野,几乎一手遮天时,皇上对这两个皇子谈不上多宠爱;在杨阁老倒台,贤妃娘娘疯癫之后,两位皇子战战兢兢时,皇上对这两个皇子也并不冷漠疏离。
在皇上对杨阁老一党动手时,柳氏那时还在宫中,当时她还以为皇上对皇长子肃王是看中的,可是肃王外戚势力太大,将来江山不稳,外戚弄权,大燕国千秋伟业毁于一旦,所以皇上要铲除杨阁老。
可是当杨阁老倒台,势力瓦解,没有任何外戚可以威胁到皇权时,皇上也迟迟不提立储之事,那个时候,柳氏就判断——皇上没有打算立贤妃所生的两个皇子肃王和楚王为太子的打算。
剩下的三个皇子,就是浣衣女出身的陆才人所生的三皇子魏王、康妃所生的五皇子赵王、曹妃所生的六皇子齐王——齐王才是个五岁的小娃娃,已经可以排除开了。
所以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选,应该是赵王或者魏王。
可是为何皇上御驾亲征,把魏王带走,留下赵王,却让肃王监国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肃王是皇长子,监国能名言正顺一些吗……?
不会那么简单啊!柳氏缓缓摇头,蹙眉思索着,突然,脑子里出现一个大胆的判断:皇上可能是以肃王和亲征为试金石,一个考验在燕京这种复杂环境下的赵王,解决内忧;另一个是在战场上考验魏王,因为鞑靼始终都是大燕国的外患。
赵王是守成,魏王是进取,而肃王,不过是皇上用来打磨这两个太子候选人的磨刀石!
想到这里,柳氏觉得脑子清明起来,慢慢的,一股久违的力量开始在身体里打转,宫廷女官敏锐的直觉和思考开始慢慢苏醒。
“婆婆?”半夜起来的宋氏愣愣的看着柳氏眼睛里异样的华彩,好像婆婆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睡不着,想你爹娘了吧?”柳氏问道,顷刻间,眼神恢复了古井般的沉寂。
宋氏和柳氏一样的打扮,跪坐在柳氏旁边的蒲团上,摇摇头道:“不是,我爹在鸿胪寺,他的职位牵扯不到立储风波,媳妇是放心的,只是——。”
宋氏讷讷道:“只是媳妇——媳妇小日子已经两个多月没来了,媳妇担心——。”
柳氏猛地一怔,似乎是狂喜、又像是忧虑,她紧紧握着宋氏的手,语无伦次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船上风大,露水重,你还穿这么少——宁佑知道吗。”
宋氏低头道:“因日子还短,媳妇不敢说,怕相公空欢喜,而且媳妇也没有什么呕吐等特别的反应,所以就瞒着没说,如今第二月已经过去十天,还是没有来的迹象,媳妇就怀疑是不是——是不是喜讯。”
“可如今这个局面,媳妇更不好说了,怕影响大局。可媳妇又担心若真是喜讯,这几天担惊受怕,哭丧举哀,还一直吃着素,会不会伤了胎儿。媳妇纠结于此,入夜难眠,今夜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找机会和您说一说。”
柳氏听了,沉吟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请个大夫看看,如果胎儿不稳,就要吃药安胎。”
宋氏眼圈一红,道:“这孩子——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咱们日夜兼程赶路,就是怕误了时辰,如今还要靠港寻大夫抓药,若是——若是因为媳妇拖了后腿,误了行程,媳妇就是万死不得其咎啊。”
“傻丫头,有孩子是喜事,那里有不是时候的?”柳氏轻轻抚摸着宋氏的小腹,说道:“咱们不一定要进港口,等天亮行到一座小镇,我和宁佑带着你去寻大夫抓药,顶多半个时辰就能买药回来,再买些滋补身子的肉食禽蛋,说不定你这孩子就是个小福星呢……。”
次日一早,灵船在一小镇停下,半个时辰不到,柳氏一行就大包小包的回到了灵船,速速起航。
柳氏带来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宋氏果然有孕,脉象平稳。
坏消息是柳氏单独和睡莲、宁佑这两个家主说的:小镇上疯传皇上的异母四哥、西北藩王秦王叛乱、勾结鞑靼反扑御驾,皇上被刺,生死不明;而都城燕京全城戒严,城门紧闭,成为一座“孤岛”!
作者有话要说:战场西北,孤岛燕京,谁主沉浮。
在混乱的局势之下,颜家的命运,真的不由自己决定,只能被动的卷进去。
图1是妇人斩缞标准服饰,边缘处不能缝边。灵船女人都这么穿。
图2是男人斩缞标准服饰。灵船男人都这么穿。
158逃亡路道阻且漫长,虎落平阳遭遇犬欺
柳氏此话一出;还沉浸在宋氏有孕的狂喜中的宁佑不禁目瞪口呆。
睡莲打破沉默,问道:“婶娘,您觉得小镇这些传言又几分真假?”
柳氏沉吟片刻,说道:“秦王谋反应该是真,燕京城戒严也是真;因为这两者很难造假,但是皇上被刺;生死不明就很耐人寻味了。”
“真假掺着的传言最能迷惑人。”睡莲说道:“我这些天一直看着舆图;无论是西北沙场;还是都城燕京;离这里都很远;小镇消息闭塞,我们乘坐快船;日夜兼程才到此地,怎么可能这偏远
小镇还比我们先知道燕京形势呢?何况谣言传播开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宁佑缓过神来,抓住了重点,问道:“九妹是说,有人故意在全国散布这种谣言?”
睡莲点头道:“是真是假很难断定,但是这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令民心大乱,乘机浑水摸鱼,从中得利。”
柳氏眉头紧锁,脑子里各种念头风驰电掣般掠过,最后定格在一处,双拳顿时一紧,喃喃道:“睡莲说的没错,这消息传的是在太快了,尤其是谋反、皇上被刺这种大事,除非——除非有人提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个人,便是背后的操纵者!”
宁佑问道:“这个操纵者会是谁呢?”
柳氏冷笑道:“无非是那几个窥觊帝位的皇子、或者在外地就藩的皇叔们,为了争夺那个位置,不惜手足相残,天下大乱。”
睡莲叹道:“不管背后的那个人是谁,这天下肯定是要乱一段时间了,民心不稳,乱世中最容易出匪乱,甚至官匪勾结,谋财害命,如此一来,我们行程就更艰难了。”
活在当下,即使猜中真相也没有用,一船的孤儿寡妇,在天下面前,是若蝼蚁一般的存在,蝼蚁撼动不了大树,只能先自保。
家世巨变,睡莲刚开始其实也是内心大乱,只是多年来的习惯令她强作镇定而已,毕竟被父亲选作了家主,她有责任、也必须让家人觉得她是有担当,也有能力担当的。
否则,人心惶惶之下,他们这些在大厦将倾之前逃出的完卵,恐怕还没逃到目的地,就被已经破碎了。
睡莲毕竟是活过两世的人了,她必须识时务,她当初来到这个新环境里面,也不就慢慢适应了么?大厦将倾,天下即将大乱,她一个小小女子,没有那种倾国倾城的本事力挽狂澜,只得接受命运,适应新身份,新的户籍家庭,哪怕是被士大夫阶层瞧不起的商户人家呢,人活着,才有希望。
大不了,就当做第三次投胎吧。
所以当柳氏母子思考着谁是主谋“大事”时,睡莲想的却是更实际的问题——路途越来越艰难,他们要小心官兵、还有土匪,甚至还有歹意的平民。
柳氏很快反应过来,不仅觉得自己好笑,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还是先逃出去是正经,于是对宁佑说道:“你赶紧下去找路镖头说一说此事,要他多加小心,这路上很不太平。”
临行时,颜五爷曾经说过,这位路镖头的父亲受过颜老爷子莫大的恩惠,曾经立下誓言,听候差遣,江湖之人,最重承诺,是可以信任的,况且颜老爷子早就给了丰厚的钱财,一旦将他们送到目的地,路镖头一行人就远走西南边陲大理国,等一切尘埃落定方可回中原。
宁佑应声下去,过了不久,又折返回来,他面色凝重,手里捧着一个简陋的木匣子,打开时,里面放着几把简易的匕首!
宁佑说道:“路镖头说,他知道了,会小心行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给了儿子这个,说分给咱们防身用。”
柳氏挑出一把来,从牛皮鞘里抽出匕首,寒光闪闪,很是锋利,柳氏将匕首藏在孝衣里。
宁佑将匣子递到睡莲面前,睡莲摇头道:“不用,我已经有了这些东西。”
柳氏吩咐道:“你媳妇才刚刚有孕,日子浅的很,不能随身藏这些利器,怕伤了胎气。”
“母亲放心,有我在,会全力护着她的。”宁佑眼眸里有了前所未有的坚定,那一刻,他像个男子汉了。
睡莲开解道:“我们这毕竟是灵船,被土匪盯上的可能性很小,即使有官兵上来查验,我们也有户籍和通关文的,路镖头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你慢慢和嫂子说,让她放宽心些才好,莫要伤了神。”
宁佑目光一暖,说道:“多谢九妹妹提醒。”
次日,灵船到了扬州,路镖头来问接下来该往何处走,睡莲写了张纸条给路镖头看了,路镖头眼里有了然之色,默然退下,不一会,灵船转舵,到了长江,杨帆起航,逆水西去。
船舱里,隔着窗户竹帘的缝隙,慧莲看着熟悉的景致,问宁嗣:“我们到底要去那里?”
宁嗣捧着一卷,头也不抬的说道:“只有九姐姐知道去处,总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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