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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绑定错误-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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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拼命握紧了,却仍然会离开的沙子。
其实即便是在如今,易擎也不那么肯定苏怀静在想些什么,他经历过很多看似亲密的关系,比如说像是与北丘的友情,纵然这个人已经垂垂老矣,甚至死亡,可是见到这张苍老又熟悉的面孔,他仍会想起当年玩乐时的愉快与所曾经得到过的欢喜。
还有赤尊者,易擎遇见他的时候,他还很年幼,非要说的话,只不过是个货真价实的青年人,怀揣着过分天真的幻想,不过那时的赤尊者已有些残忍,尽管青涩,。他很熟悉赤尊者,熟悉到对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了若指掌的地步,只是这种熟悉也令他乏味。
曾经易擎一度也觉得他会熟悉苏怀静如同熟悉赤尊者,然后厌倦、疲惫、乏味,最终失去所有的吸引力,但是每当他自以为自己会了解苏怀静一些时,却又觉得自己全然不曾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你也会死吗?”
易擎很突然的问道,他仰起头,袖子上还黏着北丘的血,神情却纯净的像个婴儿,站在许许多多的尸体之中。他全心全意的问着苏怀静,语气恍惚像是苏怀静看过的某出八点档里神经脆弱的女主角质问病重的男主角会不会离自己而去一样。
这样突兀又蛮不讲理的质问说是少见也并不少见,说常见倒也没有,毕竟易擎疯疯癫癫的情况自隐居之后就很少突发,可也并非没有过。
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对于对方的想法到底是顺着毛抚摸还是忽视他的意见亦或者是打击信心都得心应手的超出苏怀静自己本人预料,这本是个孩子气的问题,胡乱应付过去就是了,但是这次苏怀静却思考了很久。
最终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这满地的死人,忽然道:“人都是会死的,或早或晚而已。”
“果然是你的回答。”易擎笑了笑,只当苏怀静随口打发自己,因为这话并不诚恳,说来空泛,不过苏怀静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除了与自己相关的,惯来也很少能勉强他,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太不甘心的地方,只当罢了。
他这时与当时已经很不相同了,并不再像当初那般病态似的反复询问,从寡言少语的苏怀静口中抽取蛛丝马迹般的线索来好获取那些许的安全感。
“你当我撒谎么?”苏怀静淡淡道,“你瞧他们都死了,咱们也指不定哪一日死呢。”其实苏怀静心中未必觉得自己会死,他对生死这件事虽然经历过一遭,但是打定注意绝不干涉什么魔族与人族的事情。心中自然也是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然而那日在殿上慷慨激词罢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义务要赔上性命守护这个世界的河山。
人也好,魔也罢,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会有什么东西千秋万代永恒不变的。
他这么说,其实只不过是觉得人生无常,就好像那日在谷里一般,好端端就剩下几日光景了,忽然冒出来一个寻仇的,明明境界不高,哪来那么多打斗的经验,自己不幸被捅死,也只能说是命,易擎的命还没有到头,又或是天都不准他死。
易擎忽然笑了起来,他把手从北丘脸上撤开来,从怀中掏出手帕来擦了又擦,慢腾腾道:“你很怕魔族吗?”他的态度变得很诡异,就像一瞬间从失落与哀伤里走了出来,那哀伤未必是对北丘的,也许是对过往的,毕竟这个男人刚刚像个被父母丢弃的孩子一样靠在他肩头哭了半天。
于是又变成了那个苏怀静有些惧怕的易擎了。
苏怀静不是那么肯定,他并不是很害怕姒明月,也说不上害怕那些低等的魔物,事实上杀起来并没有什么负担。他对抹杀一个生命并不是抱有很强的罪恶感,就像幼年无知的时候撕扯蜻蜓的翅膀;或者是在田地附近的河道边看到水蛭,好奇的撒上盐粒那样的寻常。
“也许吧,我不喜欢很多很多的东西,会不舒服。”苏怀静委婉的斟酌着用词,这显得有点缓慢,他很清楚自己对战争的厌恶感,就算到如今仍然没有实感,也不妨碍他的排斥。
情感的缺失或者说是难以识别这种情况并没有完全的好起来,苏怀静意识到除了易擎以外,他对任何事情与以往并没有任何不同。死了人也好,他只有生理性的不适,没有情感上的悲哀,即便知道倘若魔族踏破了上云界的山河,可悲之事只会多不会少,他也没半分的保家卫国之情。
说到底,这个世界本就没他的国,也没他的家。
只是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清楚明白,折中调和一些,总不会显得那么刻薄。
易擎这次却看穿了他的把戏,体会到了他含糊不清的言辞里所蕴含的意思,便恍然大悟般的长“哦”了一声,平缓的说道:“我知了,你不喜欢战争,不过世上总要乱的,魔族不来乱,人族也要乱的,没有什么不同的。叫他们提心吊胆一些,说不准还好一些。”
若是说苏怀静不懂人情世故,那易擎就未免是太深于世故,他活得毕竟长久,偶尔叫人管束着,可毕竟活得年头摆在那里。
虽说老的未必就比小的精明,可活久了,总归是有阅历上的好处。
“是么?”苏怀静这才反应过来,没什么惊奇的模样,他早知道易擎做事情很超过,可从没有想到会这么超过,只是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哦,这事当然也在你的预料之中了,又或者你本来就想这么做。”
其实这事已经很早了,想起来,还是苏怀静之死那时造成的后果,那时连苏怀静都死了,纵然易擎知道他会活转过来,可心里暗暗深处,仍是觉得他好不过来了,不愿意将人埋了,只不过是留个念想,觉得指不定哪一日苏怀静当真就活过来了呢。
就好像指望他幼年每个夜晚,一个人在床榻上睡不着的时候,盼望着娘亲半夜起来掌着灯,进房来摸摸自己的头,哄一段歌谣;就好像他在魂灯里日日夜夜的煎熬,千年百年的受罪,形销骨立,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的时候,盼望得一个人来给自己一个解脱……
都是心知肚明没可能的事,却都满怀期待的去盼望着。
那时候隐居的三年之约刚破,苏怀静又离开了他,易擎没能当场发疯已是定力惊人,他自然而然想到的当然是报复,寻找默徵也绝不是巧合,天底下名医那般多,他找个脾气好的又不会怎样,找默徵找个以搅乱天下为己任的,心中多多少少,自然还是有些算计的。
只是易擎又忽然想起来静姐似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她虽然话语寥寥,但是却颇为悲天悯人,那也是苏怀静性格当中的一部分么?这倒叫他有些敲不定了,只不过事情早已经做下,还得多谢易斐玉阴差阳错的巧合配合,纵然苏怀静不悦,这时也木已成舟,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了。
出乎意料的是,苏怀静并未动容,他看了看这满地死尸,也与看寻常景物没什么不同,除了方才神态反感以外,并无任何动怒的征兆。
他大抵是永远也猜不透苏怀静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感觉我这条伏笔可能埋得太长而且写的太不清楚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有记忆
第109章 战争
两人离开水底的时候; 尸堆已经很多了。
苏怀静至今还不曾听到半响鼓声; 也未曾听到兵戈撞击,然而这满地尸体; 却像是战争的一部分缩影; 他走得越快; 行列便拉得越长,像是噩梦一般。易擎已经看习惯了,甚至是看麻木了,他看着这些死去的人; 与看花花草草并没有什么区别。
快要见到光明的时候,苏怀静轻轻松了口气,那长长的洞窑里摆满了沉默寡言的尸体; 却像是每个人都拼凑出了战火的模样; 哀鸣与愤怒; 悲伤与绝望。直到他步入光明的那一刻,忽然瞥见了一名女子的胸膛正在起伏; 她躺在地上; 从衣饰上来看,应当是雪照山门下,厚实的长袍上干涸了血迹,像是一条红裙。
她还活着; 说不清楚神态,十分平静的依靠着一具缺了右手的尸体,头微微相抵着; 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人世间的痛苦绝望与美好幸福都再也无法加注到她的身体之中,仿佛身旁这个人的死去,带走了她所有的生命。
除了那浅浅的呼吸声,她看起来几乎就是一个死人了。
那种麻木从她的面容上浸透到了身体的每个地方,她漆黑的眼睛稍稍转动了下,似是对上了苏怀静的目光,平静而空洞的,又像是透过他,看向了天际遥远的地方。
女子看起来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她的呼吸平稳,灵力也还在,只是一无所有。
苏怀静呆呆的看着她,他很少会善心发作,与雪照山也没有什么交情,更不会为旁得什么人流过眼泪,他修道修行了数十年,在这一刻却忽然意识到,战争发生的时候,无论是什么人都是一样的,死亡就是死亡,生命就是生命,人有没有修为的区别,只不过是让所有不稳定的因素更加不稳定起来而已。
于是他忽然迈开步子走了过去,蹲下身来伸手放在了那女子的肩头,轻轻晃了晃,柔声道:“你还好吗?”他一连说了几遍,腔调温婉动人,藏着自己也不清楚的耐心,好似能在这个地方,就这么对着这个姑娘不厌其烦的问上千遍万遍,直到对方重新活过来,张开口与他说上半个字。
他与这姑娘,其实是素不相识的。
苏怀静从未有这般冷静的意识到,原来学会共情,也并不是什么快活的事,他看着这个姑娘,再不能如以前那般干脆利落的开口道:人已经死了,没有意义了。因为这一切的确都没有意义了,死去的人带走了活着的人,讥笑嘲讽甚至同情与怜悯,都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忽然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为这一切发生的,与他毫无干系的战争,还有这与死并无差别的姑娘,伤心欲绝。
其实苏怀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了,他本该就此放弃,却仍是一声声的唤着,到最后,口中便成了:“你好起来罢。”他反复说了几声,女子也由他碰着,像是一滩毫无生机的死肉,目光缓缓落在身旁那尸体的面容上,肢体不自然的抖动着,只是外力带着的,自己软趴趴的,仿佛再也不能动了。
易擎倒是很平静,他当年为了人族与魔族拼杀的时候,苏怀静还不知是在什么地方,这种情况见得并不少。
修士是没有纯粹的士兵的,两大仙国情况稍好些,但士兵多是些淬体过的普通人罢了,修仙不易,哪来那么多绝世强者。所以争斗也多是很有规律的,强者与强者打,弱者与弱者打,总不会贸贸然冲向前去,实力差距偌大,人多人少并不是什么大事。
法器在空中飞来飞去,人便在底下打来打去。
那时候兄弟结伴,或是夫妻一道迎战的并不少,战争的残忍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退。易擎还记得魔族的残忍,他们要是打不过,又受得伤重了,拼着不能再生也要自爆多带着死一个,凶蛮狠毒的根本没有人性。
死了亲人或是爱侣的修士很容易“失魂”,尤其是在大战的时候,像是他的魂魄一下子被人抽去了,便轻而易举的就能绞杀了。
“她失魂了。”易擎轻松而平静的说道,对这一切司空见惯,“运气倒是好,倘若在战场上失魂的人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而且死相通常都不是很好看,当初我身旁有好几个人,就是死在这样的情况下。”
战争瞬息万变,哪管得上谁是谁,许多大能虽然空有一身修为,但是心性与反应能力有时候甚至远远不如打惯了仗的老兵。
苏怀静知道易擎说得是什么东西,搁在现代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有时候会有情感分离与麻木感的征兆出现,对于易擎他们而言,当然是没有那么复杂跟详细的说法,自然也就成了所谓的失魂。
“可她?”
苏怀静的嘴巴张了张,有些无可奈何,轻轻道:“难道咱们就将她留在这里吗?”他的袖子上染了血,还有一些不知道是哪位亡者的碎肉,易擎帮他抚了抚,克制又冷静,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微笑,像是这所有的死亡都是一场玩笑或是盛宴。
“死,对她反而是解脱。如果她运气够好,也许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的魂。”易擎淡淡道,“人死不是很正常吗?死了的人,要让活得人背负罪孽跟憎恨,痛苦与绝望,也再公平合适不过,你说对吗?”
他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苏怀静,又伸出手指来轻轻抚摸着眼角。
“当初我爹死的时候,魂灯分明护着我,可我却照旧失魂,我总是不断的想,倘若那日有人为我落泪就好了。可人家只是笑得畅快,我听着他们喝酒欢歌,便只好自己为自己流泪了,血债血偿,我从没有后悔这么做过。你倘若后悔了,也千万不要叫我知道。”
易擎轻声道:“咱们出去之后,到了晚上就可以休息,那时候我会睡得很死,你明白吗?”
苏怀静看着他,只好无可奈何的流下泪来,轻轻将脸压在了他的掌心里。
两人走出去很久,苏怀静还是偶尔会回头看看那个姑娘,对方淹没在尸体当中,再分辨不出来了,可他还是回头,直到完完全全的看不见为止。
易家已经大半成了废墟,当初那种叫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荡然无存,只见一片焦土,尸骸满地无人收,苏怀静曾经用静姐的身体停靠过的老树被摧毁了大半,仅存的部分也形如焦炭,简直像是人间地狱般,他们在这片残垣断壁里行走着,满地碎石,隐约可以窥见此处曾经被当做战场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战火。
地上还有些尸骨,隐约像是人体的胸腔,苏怀静微微挪开步子,避让了开来,抬起头看去,许多山头被平去了,竟一下子都有些认不出方位来了。他在易家住了好几年,回到千年之后的这座废墟当中,无端生出几分恍惚来,竟被易擎牵着四处走,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
易家大半都被毁了,还有一小半只是模样狼狈些,却倒没什么事,单独的立在废墟之中,显得格外不合群,易擎走过破了扇门的门口时,忽然一阵风吹过,尘土飞扬,四周死寂无声,却有飒飒的风声在空中窸窸窣窣的袭来,苏怀静仰起头,看到一张摊开的字轴在空中飞着。
岁岁平安。
浓墨重笔,鲜红的印章,看不清楚落款,只是在这会儿显得格外讽刺。
苏怀静看着它平静的借着风在空中飞了好阵子,像是只风筝似的跌落在地,盖在了一具焦炭般的尸骨上,不多会儿又被吹起来,岁岁平安染上了痕迹。他被易擎牵着手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看着那长长的纸在空中游龙般动弹着,忽然跳出火焰来,焚成了灰烬。
然后就听见易擎开了口:“那是我写的,没想到还留着。”
苏怀静便转头看他,只看到那脸上浓重的阴影与讥讽,被握在对方掌心之中的手腕热得发烫,便快步赶上去,并肩往出走。
这次走的很快,再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也没有什么东西飘出来,易家大概是废弃很久,并不见有人气的模样,甚至他们在废墟之中走了好一阵子,也不见什么人与魔的,像是被隔绝开的孤岛,寂静无人烟的模样。
在两个人里,惯来是易擎有主见也有目标,苏怀静随波逐流,任由他做什么,只管着跟对方走就是了。
易擎这个人说好不算太好,说坏不算太坏,但经过刚刚那个女子的情况,其实苏怀静也不太确定还能不能说易擎不太坏,只是血海深仇,总要有什么人来偿还。苏怀静不是当事人,即便与易擎在一起了,也不能够阻碍他的复仇,也不能站在冠冕堂皇的地方虚伪的理解他。
那些充满伤痛与仇恨,绝望跟丑恶的过往,苏怀静不曾经历过,那千年的孤寂,那被迫折磨着的饱尝自己的无力是怎样钻心的可怕,他也全然不知晓。
而易擎的报复,他更是无力阻止。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我很讨厌随手对别人过往的经历指手画脚的人呢。
什么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当事人的想法
随意的斥责对方,真的很糟糕。
当然,易擎这种复仇行为是绝对错误不可取的,一定要立刻踩死【喂】
第110章 分手
稍晚些的时候; 两人找到了个山洞落脚。
易擎到外头随便捡了些木柴回来; 生起了一团篝火,这会儿的上云界与往常已有许多不同; 硝烟四起; 路上两人还遇见了不少魔兵; 但都被易擎与苏怀静杀了。一路上没什么悲声,只有神色麻木的人流四处奔逃着,像是形成了一道暗河,缓缓的涌动着; 偶然婴儿小童发出几声哭泣,也很快淹没在了死寂里。
众人扶老携幼,皆是衣衫褴褛; 神色麻木; 四处都是焦土与废墟; 易擎与苏怀静二人衣衫整洁,神态自若的在路上行走; 倒像是两个异类。
路上没什么猎物; 易擎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抓了只野山鸡回来,拔毛剖腹,简单清理了一下之后就穿在树枝上烤了起来。篝火生的很大,照得整个山洞都亮堂堂的; 格外暖和,苏怀静靠在山壁上,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目光往洞口外看去,只觉得黑云压压,连半颗星子也瞧不见。
鸡肉翻转,虽然有些地方叫易擎烤焦了,但鸡油被烤的溢出,落在木炭上滋滋作响,冒出一阵阵香气来,除了烤焦,还有烟慢慢熏上来,也叫有些地方发黑。苏怀静走了一整日,闻着香气却并无半分食欲,易擎烤完了肉,撕下个腿来让他吃,他也接过来咬了几口,肉有些发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效果,嚼起来仿佛满口粉末渣子。
易擎将他的异样全都看在眼中,慢慢吃了两口山鸡肉,目光幽深,心中已有了几分定数。
两人胃口都不太好,一整只山鸡也没吃完,被放在了树枝上,斜斜的插在土堆里头,苏怀静将骨头丢进了火堆里,然后用手巾擦了擦手。山洞里之前约莫栖息过什么大型的动物,又或者是进食的场地,腥味与恶臭加上鸡肉的香气,混在一起显得格外难闻,他只觉得头晕,这整日下来,又觉得疲惫,不由蜷了蜷,与易擎挨近了些,靠在了对方的肩头上。
易擎轻轻歪着头,心里头忽然平静了下来,他与苏怀静依偎着,看起来两情相悦,甜蜜无比,可是想得事情却薄情寡义的很。
这一切,大概到此就结束了吧。
从很早以前,易擎就知道并不是人人都爱斗争的,有些人是没有办法,有些人是迫不得已,自然也有人享受争斗,可像是这样残忍蛮横的屠戮残杀,不要说喜欢的人,就连不在意的人也是很少的。
他曾经不太喜欢,只是有些事情习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人生天地之间,如同水中一抹浮萍,谁知道来日会是什么模样,他是久经磨难,心里头老了;大概也正是因为老了,才会心软,才会想要放手,由着苏怀静离开。假使还是当年那个他,即便再怎么与苏怀静置气,也绝不会有这样颓丧的念头。
苏怀静觉得易擎是个很矛盾的个体,有时候看着他,像是看着一面镜子般的湖水,但有时候看着他,却又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在很久之前,苏怀静躺在他的沙发上,看着新闻里的灾难,觉得死是一种很遥远的事,他参加老人的葬礼时,人们的神情带着淡淡的哀意与叹息,但那都是很轻的,只有那具棺材是很重的,可进了火,捧出来的又是很轻的一坛骨灰了。
仿佛死是那么一件轻率又平常的事。
可今早他见到那个姑娘脸上的神情时,却又觉得这大概是很沉重的一样东西,人这一生得到的东西是很少的,真正想要的就更不会太多了,想要守护的心情越急切,也许失去的可能就会越大,或者是失去后的痛苦就会越剧烈。
当初易擎与其他大能一起抗敌,却遭到背叛,被强行封印成四侯之门,甚至连唯一的亲人都失去了;千百年后,他故意破开四侯之门,引得人魔混战再起。一饮一啄,因果天定,战是因他,和也是因他。
修仙这种事,像是怎么也逃不开因果,你会发现所有的事在你本以为结束的那一刻继续蔓延了下去,直到临到了头才会意识到从未结束。
三界为当年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易斐玉也同样;那易擎又该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苏怀静知道自己是个极庸俗的人,他没有那么多心思,也不像易擎那样藏着滔天的恨,只是忽然觉得,倘若那一日他没有逞能,并不为易擎担罪,也许一切就大不一样了。就算……就算往后易擎对他不曾心动,那么两人在世上过完最后的那几日,他送易擎安安心心的走,又回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苏怀静,那该多好。
只是这……再不可能了。
待到深夜的时候,苏怀静慢慢从易擎肩头挪开了头,易擎似是已经睡熟了,其实无论他睡没睡着,意义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别的好说的,两个人纵使面对着面,又能说些什么呢。他自然不是为此事怪易擎,只是想着往后不知道对方还要做些什么,就觉得心惊胆战,这世上的事,有些承受得起,有些承受不起,他心里头到底是很怕的。
“我不该喜欢你,易擎。”
苏怀静微微皱着眉头,伸出双手将易擎的脸颊托起,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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