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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苏培盛了-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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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挑年节时开张啊,”张起麟蹙了蹙眉,“咱们爷明儿个不得去畅春园参加朝宴吗?”
  “是想图个吉利吧,”张保叹了口气,“等过了年节再看吧,我先进屋跟主子说一声。”
  书房内,四阿哥翻着宗亲皇戚的名册,时不时地皱皱眉头。
  张保躬身而入,垂首行礼道,“主子,刚小英子回来传了消息,苏公公的铺子明儿个开张了,就在西堂子胡同口。”
  “明天爷得去畅春园,”四阿哥敛着眉目道,“你派个人送些贺礼去吧,别打着咱们府的名号,苏培盛肯定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呢。”
  “是,”张保低了低头,犹疑了片刻又抬头道,“主子,小英子又送来了两罐腐乳,这回有一罐红的,并不臭。小英子说,这腐乳对着芝麻酱蘸锅子最好吃了。午膳时,奴才让厨房给您备上?”
  “不用了,”四阿哥依然那副神情,语态淡然无波,“午膳爷去钮祜禄氏那儿吃,她大着肚子,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是,”张保低头行礼,领命退下。末了,无声地叹了口气。
  八爷府
  八福晋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近来才能略微下地走走。
  八阿哥陪着她在后院慢慢闲逛,有奴才准备好了礼品单子呈给八阿哥看。
  “爷明天还打算参加朝宴吗?”八福晋扫了一眼礼品单子,秀眉微蹙。
  “当然得参加,”胤禩将单子递给伺候的奴才,“皇阿玛越是不待见爷,爷越不能退。”
  “可,”八福晋略微踟蹰了片刻道,“皇上已经忌讳爷得群臣保奏了,爷再明目张胆地四处送礼,不是更让人诟病吗?”
  胤禩轻笑一声,低下头道,“我一堂堂大清皇子,上赶着给朝臣们送礼是够丢人的。但我就为了让皇阿玛看看,我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无力。皇阿玛若是因权臣的势力忌讳我,我就要把我无能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爷有所打算就好,”八福晋抿了抿唇,生硬地扯出一抹笑容,“如今妾身小产,以后也再难有所生育了。本来妾身是想先给爷生个嫡子,再多多开枝散叶的。如今,天公不作美,妾身也不争气。等过了年关,妾身就进宫跟额娘商量商量,给咱们府上填几个新人吧。”
  胤禩略一征愣,转头看向八福晋,摇了摇头,“福晋不要为这些事儿伤神,先调养好身子。孩子的事儿不着急,爷跟你都还年轻,不怕等。”
  八福晋目光闪烁,强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吭声。
  四爷府
  四阿哥在钮祜禄氏屋里用了午膳,嘱咐她好生修养,便起身离去。
  格格耿氏恰好由福晋院里而回,正迎面碰上,“妾身耿氏给贝勒爷请安”。
  “恩,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容月了,”四阿哥泰然道。
  “都是武姐姐在辛苦,妾身没帮上什么忙,”耿氏起了身,看了四阿哥一眼道,“贝勒爷有心事?脸色不太好。”
  “一些政务上的事儿,没大碍的,你回去休息吧,”四阿哥缓了口气,转身欲离去。
  耿氏一愣,抿了抿唇抢声道,“爷要是不嫌弃的话,能不能跟妾身说说”。
  四阿哥脚步一滞,转头看向耿氏。
  耿氏捏了捏手帕,上前两步道,“妾身冒昧,以前在家时,常听父亲说起朝上的事儿。妾身虽然懂得不多,但时间长了也算有些心得。妾身知道,后宅不应干涉政事。但爷如果想有个人说说话,妾身还是能应上一两句的。”
  耿氏的话,让四阿哥有些讶异,随侍的张起麟就是惊诧了。这位耿格格自入府起,几乎就没什么存在感,人前也很少露头,怎么今天这么大胆了。
  另一边,耿氏紧抿着唇,等待四阿哥的吩咐如同一名囚犯等待衙差的刑责,不是她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只是不想再次错过。自她入府,已将近四个年头,四阿哥到她屋里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的完。
  如今,比她晚入府的钮祜禄氏怀有身孕,年氏则直接为侧福晋。年华易老,一个女人能等待的时间又有几个四年呢?她实在不想余生的日子都在无声无息,无依无靠中庸庸碌碌地度过。
  四阿哥打量了耿氏半晌,沉如深潭的眸子似乎不含任何波澜,片刻后道,“既是如此,你跟爷到东花园走走吧”。
  耿氏无声地舒了口气,低了低身道,“是”。
  东花园
  一路走来,四阿哥几乎没说什么话,冬日里的院子有些萧瑟,但洁白间错落着假山亭木倒也算精致。
  耿氏走在四阿哥身侧,颇有趣味地左看右看。张起麟挥退了其他奴才,自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心里不住打鼓。
  “爷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午膳用得多不多?我午时陪着福晋来着,福晋也不怎么精神,”耿氏看了四阿哥一眼,放轻音量道。
  “福晋身子一直没好利索,”四阿哥背着手,顺着石子小路慢慢走,“等过了冬日,应该能再恢复些。”
  “妾身的母亲身子也总是不好,背地里常跟儿女们埋怨父亲总是忙着公务,没时间陪她,”耿氏略微颔首,“爷这阵子忙,等过了年关,再多陪陪福晋吧”。
  “爷近来常去福晋院里的,”四阿哥低头理了理袖口,“弘晖离世,爷和福晋也算感同身受”。
  耿氏抿了抿唇,略沉了声音道,“相近不等于相陪,相陪不等于相伴,爷的心思终究不在府里”。
  四阿哥看了耿氏一眼,微扬眉梢道,“你方才说,在娘家时常听你父亲讲起朝中的事?”
  “是,”耿氏低了低头,“家里没有男丁,父亲也不愿我做个深处闺阁的无知妇人,就常讲些外头的事情给我听,提到最多的,就是朝廷上下的尔虞我诈了。”
  “哦?”四阿哥略有兴致地吐了口气,“那你也猜猜,爷是为了什么政事心下烦闷呢?”
  “这个倒是不难的,”耿氏很是直白,“爷是皇子,皇子预政,肯定跟夺嫡争储脱不开关系。”
  “好,”四阿哥弯了弯嘴角,“难得你说话爽快,你在家时,你父亲跟你提过皇子间的争斗吗?”
  耿氏点了点头,“我父亲虽只是个小小的管领,但在京城总绕不开权臣的拉帮结伙。有一阵子,父亲跟我提过最多的,就是索相跟明相,也提到过太子跟大阿哥。”
  四阿哥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看天,“再辉煌的日子也总有湮灭的时候,如今,那都是过去时了。”
  “妾身现在安居后宅中,不知外头是何光景了,”耿氏压了压嗓子,“但我还记得,父亲酒醉时说过一句大不敬的话。”
  “什么话?”四阿哥扬了扬眉,“你但说无妨,爷不会追究的。”
  耿氏轻吐了口气,“我父亲说,当初圣上着急册立太子就是错的,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想要挽回已经来不及了。想要彻底压制皇子间的争斗,必须从根源开始。”
  “怎么个从根源开始?”四阿哥眯了眯眼。
  “我父亲说,新君上位,不想皇子间兄弟阋墙,一个法子是压根不立太子,待到新君老迈,再行册封,只是有些冒险。再有一个,”耿氏顿了顿道,“就是秘密立储,若皇子与朝臣都不知道皇上有意于谁,自然就少了很多明争暗斗。”
  四阿哥静默了半刻,耿氏也不再吭声,半晌后四阿哥轻叹了一声,“你父亲倒是个有见识的”。
  “父亲早年重病,落了顽疾,如今已是告老乞休了,”耿氏低着头道。
  四阿哥有些惋惜,看了看耿氏,又轻抿唇角道,“只是眼下的形势,已无关怎样立储了。太子的位置战战兢兢,大哥已然势败,新冒头的皇子层出不穷,最得皇阿玛意的胤祥落下了腿疾。爷只是担心,若一步走错,卷进了这场漩涡中,难以全身而退”。
  耿氏目光微闪,略一思忖后道,“爷有没有见过秋日里树丛中刮起的小小旋风?”
  四阿哥看了耿氏一眼,略有不解,耿氏弯了弯唇角道,“妾身闲暇时,曾经仔细地观察过,旋风中所有的树叶都被卷得飞起,有的断了叶梗,有的碎了叶脉,只有几片除外。”
  耿氏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四阿哥道,“他们身处旋风的最中心,摆正了位置,不偏不倚,不被身旁的叶子影响,也没有任何旁牵的枝桠。”
  “旁牵的枝桠……”四阿哥慢慢地吐出口气,“你说的没错,进了这场漩涡,除了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最关键的,是不能有任何弱点、任何牵绊,露于人前”。
  耿氏低下了头,眉目柔顺,不远处的张起麟却是身子微僵,无声地叹了口气。
  元月一日
  四阿哥自耿氏的院中走出,面沉如水,跟张起麟换班的张保有一刻的愕然,竟忽觉眼前的人好似不是他们熟知的四阿哥了。
  马车驶出四爷府,往畅春园晃晃荡荡而去,因不需听政,他们也没走的太早,等出了长街,已将近巳时了。
  张保坐在车门外,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昨天耿格格跟四爷的对话,他已听张起麟加油添醋地说过了。虽不知四阿哥心中到底想的什么,但他大体猜出,他们家主子是下了什么决心了。
  “张保!”
  马车里一声喝令,张保连忙推开车门,“主子,有什么吩咐?”
  “时候还早,”四阿哥抿了抿唇,“绕到西堂子胡同一趟吧。”
  “嗻,”张保利落地一应,回身命车夫掉转马头,往城下而去。
  因是年关,苏伟以为来道贺的人不会太多,没想近来相交的财东掌柜,虽不至于亲到,但都派人送了贺礼来,胡同口一时马车罗列,人声鼎沸,倒也热闹。
  “师父,吉时快到了,咱们放炮吧,”小英子蹦跶到苏伟身旁道。
  苏伟又抻着脖子往远处看了看,神情有些落寞,小英子拉了拉他的手臂道,“爷让人送贺礼来了,就说今天得去参加朝宴,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苏伟瘪了瘪嘴,叹口气道,“放炮吧。”
  “哎,”小英子欢实地举着燃香往挂鞭跑去,苏伟堵着耳朵,走到了店铺檐下。
  他不知道的是,在胡同的另一头,停着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马车两旁护卫重重。
  “主子,看起来还挺热闹的,”张保站在车窗旁,“只是看不大清楚,要不咱们再往前凑凑?”
  四阿哥掀着车窗,看着尤为喜庆的胡同口,耳旁响起了鞭炮和人群的欢呼声。
  “不用了,咱们走吧,”鞭炮放完,四阿哥放下了车窗。
  张保抿了抿唇,跟着跳上车梁,一队人马扬长而去。
  这一年的朝宴,很多人看向四阿哥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四阿哥并未在意,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最后提前退席而去。
  因时间太晚,皇子们都被皇上留在了畅春园,四阿哥依然住在承露轩。
  畅春园地气流动,冬暖夏凉,湖边的水还漾着春意,四阿哥在湖边静静地站了片刻,回身进了卧房。
  张保端了醒酒汤进屋,四阿哥正卧在榻上摆弄魔方。
  “主子这几天都没转这骰子了,”张保抿了抿唇,放轻声音道。
  “这叫魔方,不是骰子,”四阿哥头没抬,眼没掀地道。
  张保笑了笑,“奴才们不懂什么叫魔方,只是觉得它就是个骰子的模样。”
  四阿哥也弯了弯嘴角,“他一贯不会做东西的,虽然满脑子奇思异想,做出的东西总是怪模怪样的。”
  “奴才见过,”张保轻扬嘴角,“苏公公的手不算灵巧,但是为了爷,宁肯费尽力气亲手去做。”
  四阿哥沉默了片刻,突然轻叹口气道,“你是不是觉得,苏伟为我做的这一切,眼看要白费了?”
  “奴才不敢,”张保慌忙俯身。
  四阿哥摇了摇头,“你起来吧,不怪你,其实爷也是这么想的。我跟他,就像是一条循环的死路,无论怎么绕,最终都会走向那个节点。眼下,爷已经不能再安于人后,他也离开我身边将近一年了。”
  张保抬头看向四阿哥,竟发现四爷的眼中有一丝丝晶亮,“主子——”
  “就是这么个东西,”四阿哥苦涩一笑,“一堆骨块儿,硬生生地把我和他隔在一道墙的两边。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们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我还是想埋怨他,怨他为什么不肯来见我,怨他都攀上了墙头,却不肯让我看他一眼。可如今,我却不想再怨了,也不能再怨了。”
  张保垂下头,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他能听出四阿哥声音中的仓皇,他不敢抬头去看那张在弘晖阿哥离世时,都未在人前露出过脆弱模样的脸。
  “爷选了这条路,已经是不能回头了,”四阿哥哑了嗓子,“其实,在一开始,爷就没什么回头路可走。好在,因着这枚骰子,让苏伟离开了这条死路,让他跳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里。”
  “主子,苏公公他未必——”张保想解释,却又被四阿哥打断。
  “时间总能抹去一切的,”四阿哥沉下嗓音道,“苏伟很厉害,很聪明,很执着,爷今天看到那铺子开张,爷就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只要远离这乱七八糟的朝堂宫廷,他就不是奴才,不是太监,不用给别人鞠躬行礼,不用低三下四,不用担心,哪一天会掉了脑袋。”
  “主子,您以前不会这么说的,”张保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四阿哥却将面目隐在了阴影中,让人看不清神态。
  “时间能抹去一切,也能让人看清现实,”四阿哥低头转着手上的魔方,声音已经哑然的让人不忍耳闻,“你出去吧,让爷静静。”
  张保还想说些什么,嘴唇抿了又抿,最终还是低头道,“奴才告退。”
  世间,并不是所有事都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苏培盛跟四阿哥的感情,张保几乎是一路看过来的,如今似乎已然到了尽头,有什么东西牵扯张保的情绪,让他头一次失了往日的利落劲儿,起身、转身、向外走都慢得犹如耄耋老人。
  难道,二十余年的感情真要这般无疾而终吗?如果苏公公在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苏培盛当初选择离府,一年时间未与四阿哥见上一面,到底是错还是对。
  迈出门槛的前一刹那,张保还在叹息,还在挣扎,下一刻,却被一声奇异的咔嚓声,及掉落一地的细碎声惊在原地。
  转过身,四阿哥征愣地坐在榻上,手里的魔方散成两截,满满的红豆从魔方中弹落,流到榻边,落到地上。
  “经过我的言传身教,营造司把这个十二面的魔方做成了一个机关盒,爷要是对上了十二种颜色,就能把魔方打开,看到里面的宝物。”
  “这东西不是白送你的,咱们得做一个约定。”
  “魔方一天没打开,你我一天不相见。”
  “奴才不懂什么叫魔方,只觉得它是个骰子的模样。”
  时间真能抹去一切吗,如果一年可以抹去什么,那么二十四年能建立什么?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张保竟想不起来,这句话是谁教他的了……


第228章 重逢
  康熙四十五年
  畅春园,入夜
  承露轩内烛光大亮,四阿哥由榻子上蹦下来,光着脚就开始套袍子,结果差点被一地的豆子滑的摔倒。
  “爷,主子,”张保见状一边挥退闻声进屋的奴才,一边上前拦着,“主子,天都已经黑了,城门都关了,您现在去也见不着苏公公啊。”
  “苏伟是回庄子上了,还是留在铺子里啊?咱们架着马车先到粮庄看看,万一他出京了呢!”说完也不管张保的阻拦,开始拎着靴子往脚上蹬。
  “哎哟,主子,您糊涂了,”张保抢走另一只鞋,把四阿哥按到榻上,“咱们是在畅春园,您这冒冒然地驾车走了,回头皇上问起来怎么交代啊?”
  “随便交代吧,就说爷病了,”四阿哥伸手去抢张保手上的靴子。
  “那怎么行啊,”张大公公头一次有想哭的冲动,这位爷刚才还张罗着要跟人家分开呢,“您之前不是还担心皇上在注意到苏公公吗?再说,苏公公就在城里,又不会跑。您就再等等,总是万无一失的,再见面才放心不是吗?”
  四阿哥缓了缓神,愣愣地坐了一会儿,有些颓唐地扯掉身上的袍子。
  张保连忙收了一地的凌乱,讨好地上前道,“主子别着急,您今晚好好休息。明儿个一早,咱们就直奔苏公公的铺子里去,准能抓个正着。”
  四阿哥勉强恩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肚子,“爷饿了。”
  “您朝宴上也没吃什么,”张保躬了躬身,“奴才到膳房给您要两道点心?”
  “不要,爷要吃锅子,”四阿哥冷着脸,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你不是说那红的腐乳蘸锅子最好吃吗,正好拿上来爷尝一尝。”
  “额,”张保愣在原地,“腐乳都在咱们府里呢,奴才没带来啊。”
  “你怎么不带着呢?”四阿哥一脸不满。
  “奴才知错,”张保无力地垂下脑袋,谁能告诉他,四阿哥到畅春园参加朝宴,为什么要带着腐乳啊?
  清晨,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的四阿哥,起了个大早,头一个到清溪书屋给皇上请了安,随后匆匆驾车离去。
  苏伟的铺子挂着的是吉盛堂的牌子,第一天正式营业,伙计们都很精神。四阿哥与张保一路急行,进城时也快晌午了,迈进店门后,立马有人上前问候。
  “我们不买东西,是来找人的,”张保左看右看都没看到苏培盛的影子,一时火急火燎。他们家爷一夜没睡,这再扑个空,不是要人命吗?
  “贝——”正巧库魁由内而出,见到第一伙客人立时愣在了原地。
  “还好你在,”张保一把拉住库魁,不敢回头看四阿哥冷成冰山的脸,压低声音道,“你们苏掌柜去哪儿了,怎么没看到他?”
  “哦,”库魁向四阿哥躬了躬身,强撑着没行大礼,“今天不少财东掌柜来道贺,我们苏财东跟王掌柜到淮舫居设宴招待去了。”
  “主子,咱们——”
  “去淮舫居,”四阿哥沉着嗓子,扫了一圈铺面,转身往外走,张保连忙跟上。
  “这谁啊,不买东西还这么横!”一个小伙计不满地撇着嘴嘟囔了一声。
  库魁上去就是一巴掌,“没大没小的,不知道是谁,就别乱说话!”
  淮舫居
  苏伟跟王相卿包了一楼大厅,八大碟、八小碟的席面算得上精致,昨天送贺礼来的今天又都亲自登门道贺。纵然苏伟把荷包握的死紧,这该花的钱还是不能含糊。
  四阿哥跟张保下了马车,淮舫居门口是人进人出,热闹非凡。
  一帮人围着苏伟,苏财东长,苏财东短,苏伟一身宝蓝色长袍,外罩墨狐皮马褂,很是精神。
  四阿哥拦住想要进门的张保,两人一路走到了大厅的南窗下,“这家酒楼,爷跟苏伟来过,”四阿哥透着窗子望着酒席上那人少见的模样,弯了嘴角。
  见主子总算乐了,张保暗暗地舒了口气,“爷什么时候来过?”
  “当初爷带着苏培盛第一次出宫,就在这家酒楼吃的饭,”四阿哥抬头看了看,“十多年了,好像没怎么变。”
  张保低头抿了抿唇角,随即向里看了看道,“要不,奴才去把苏公公叫出来吧。”
  “不用了,”四阿哥拦住张保,“别耽误他的正事儿,做生意的最看重的就是这种人来人往的场合了。”
  “是,”张保停住了脚步,陪着四阿哥在一月的冷风里站着。
  片刻后,本来一脸满足的四爷突兀地蹙紧了眉头,用手指了指道,“那个戴狗皮帽子的是谁啊?”
  “狗皮帽子?”张保顺着四阿哥的手看过去,苏公公身边站着一个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时不时地帮着挡挡酒,看起来跟他们苏公公颇有默契。不过,人家头上戴的摆明是貂皮小帽,质料虽不算上乘,但也是民间少有的好东西了。
  他们家爷的眼睛,这是出问题了?
  一个下午,苏伟陪着往来不断的客人吃了一局儿又一局儿,很是庆幸这个年头玩乐的地方少,要是有个k房夜店什么的,估计得通宵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所有的客人,苏伟已有些微醺。
  王相卿扶着他回了铺子,看着东倒西歪的苏大财东,十分担心,“不如今晚就住在铺子里吧,后院还有空着的屋子”。
  “不行,”库魁打断王相卿的话道,也不管别人诧异的目光,硬是上前扶起苏伟道,“财东,小的送您回住处啊。”
  苏伟看了看库魁,又看了看王相卿,咧着嘴摆了摆手,跟着库魁踉踉跄跄地上了马车。
  一行人赶在城门下钥前出了京,往郊外大粮庄赶去。
  苏伟哼着小苹果在车内晃荡荡地坐着,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他的酒量还是增进了不少的。
  到了粮庄,一排的护卫守在院外,苏伟被扶下马车时愣了又愣。
  张保捧着个木盒出了院门,在苏伟面前打开盒盖,里面是裂成两半的魔方,和大半盒的红豆。
  苏伟看了看张保,张保舒了口气道,“爷在屋里等着你呢。”
  四阿哥坐在苏伟的木桌旁,翻看着苏大公公亲笔记录的账册,两万两银子,每一笔花销都清清楚楚。偶有一笔大的开支,苏伟就在后头画一张泪流满面的人脸,以示自己分外心疼的情绪。
  这边木门一响,一个晃荡荡的人影迈进门槛,不远不近地站着,似乎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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