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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苏培盛了-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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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太子屋内,小初子点亮了白蜡,昏黄的火光将太子的脸色映得更加憔悴,“殿下,您身子还没好,早点歇下吧。”
“我再坐一会儿,”太子靠在床头,语气轻弱无力。
小初子微微垂首,抱了毯子盖在太子肩头,“索相大人就快来了,殿下不要太过操劳,一切有索相大人撑着呢。”
太子弯了弯嘴角,“索相也老了,还能撑我几年呢?如今弟弟们都成年了,一个比一个出息,今日是十三弟祭泰山,明日说不定就是十四弟祭太庙。江山初定,海内升平,我这个储君之位还早就失了安稳人心的功用了。”
“殿下,”小初子红了眼眶,“不管别人怎么看,在索相眼中,在公子眼中,在…奴才眼中,您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这世上最好的主子……”
太子转头看了看小初子,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你是他挑的人,是他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认输的。这一生,我已经把他丢了,总不能到最后,就那么无声无息地遂了别人的愿……我倒要看看,养育我二十余年的人,最后会把我放置何地!”
入夜
苏伟拉着四阿哥横在他腰前的手,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被身后的一阵挣动猛地惊醒,“主子!”
四阿哥满头大汗地坐起身子,在苏伟的安抚下,喘了很久的粗气。
“主子,你又做噩梦了?”苏伟蹙着眉头,轻抚着四阿哥的背。
四阿哥摇了摇头,“不是噩梦,是一片血腥……”
“主子,”苏伟往四阿哥身上靠靠,“你到底在怕什么,上次北巡,皇上派御前侍卫看守各位皇子,您也是做了好长时间的噩梦。”
“我在怕什么?我在怕什么……”四阿哥默默地念了几遍,“是啊,我怕了,我竟然怕了……我怕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怕有一天,我护不了你……”
“胤禛……”苏伟一把揽住四阿哥微微颤抖的身子,“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废物,我能保护好自己,我能一直跟你在一起!”
“不,你不懂,”四阿哥猛地转过身,铁钳一般的手箍住苏伟的肩膀,“小伟,你不知道,皇阿玛他——”
“主子,”门外突然一声响动,打断了四阿哥的话,“张保回来了。”
四阿哥与苏伟对视一眼,兀自缓了口气,敛了敛心神,下床坐到榻子上,“让他进来!”
张保迈进内室时,还带着一身风尘,见到四阿哥未行全礼,就匆匆半跪道,“主子,卫秦被带走了!”
四阿哥一愣,“被谁带走了?”
张保咽了口唾沫,嘴唇已经干得起皮,“御前侍卫!”
第155章 血人
康熙四十一年
德州
四阿哥的卧房内,亮着一盏罩着灯纱的白蜡,豆粒似的火光,只在四阿哥手边氲成个白圈。
“御前侍卫?”苏伟征愣地问了一声,没来得及穿鞋的脚,赤裸地站在地上,沁凉的寒意顺着小腿慢慢窜到内心。
“是,”张保低头道,“常赉大人告诉奴才,銮驾出京不久后,御前侍卫就进了太医院,先是秘密拷问了院判,然后就带走了卫秦。对外只是说宫中药材流入民间,卫秦以公谋私,其罪当诛。”
苏伟闻言看向四阿哥,过于昏暗的烛光照不到四阿哥的脸,只听四阿哥缓缓地叹了口气,“罢了,也就是如此了,你回去歇着吧。”
张保抬头看看四阿哥,抿了抿嘴唇,终是什么也没有问,垂首行礼道,“是,奴才告退。”
“主子,”饶是苏伟还是迷迷糊糊的,但有一件事他清楚,御前侍卫若是拷问了卫秦,那么四阿哥查出索额图是谋害温宪公主真凶一事,皇上就知道了。开福寺那天,康熙爷的一叶障目,怕就是对四阿哥隐瞒不报的警告。
有那么一瞬间,苏伟替四阿哥抱了一肚子委屈,隐瞒君上的人何止四阿哥一个,四阿哥这么做无非也是看到康熙爷的态度,考量轻重后的决定,“主子,那祭泰山的事儿——”
四阿哥摇了摇头,“皇阿玛做事不会只有一个理由,如今再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苏伟抿了抿唇,爬上榻子,跟四阿哥肩并肩地坐在黑暗里,“主子,你不是说卫秦的一面之词搬不倒索额图吗?那皇上即便抓了卫秦,也不能肯定什么吧,咱们没有禀报也是因为证据不充分,是人之常情。再说,针对纳兰明珠的证据可都摆在那儿呢。”
四阿哥轻轻一笑,伸手揽过苏伟的腰,“小伟,你记着,伴君如伴虎,不是因为群狼环伺,而是因为老虎喜怒只凭本心。我之前说温宪的死,证据俱是模糊的,只看皇阿玛怎么想。如今,也是一样。纳兰明珠与索额图,皇阿玛想让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至于我,为臣者尽忠乃是本分,为一己之私隐瞒真相,即便情有可原,也犯了当权者的忌讳,无可辩解!”
苏伟咬了咬嘴唇,有些气闷地扯扯披在肩上的宫服,片刻后满是不解地蹙着眉道,“既然皇上都知道索额图谋害温宪公主的事儿了,怎么还召他来侍奉太子啊?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万一让太子卷进什么风波里——”
苏伟话到一半,猛地一顿,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周身如坠冰窖。
四阿哥一直垂头不语,苏伟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主子,皇上是真的有意……废太子了?”
四阿哥微微偏头,看了看黑暗中闪着眸光的大眼睛,嗓音略带些沙哑,“我还不能确定,我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有了怀疑。皇阿玛为什么在那次北巡中,突然派御前侍卫监视各位皇子?马家胡同的诗社又为什么关闭的那般急促?索额图原本一直在偷偷地培植势力,将各方人马调往京城,可在那次北巡后,一切动作都偃旗息鼓了。索额图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会为了一次无疾而终的监视那般干脆地断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心血?他到底在怕什么?”
苏伟困窘地拽拽自己的辫子,细细想了一番轻声道,“主子是怀疑,有人向皇上告了密,索额图调查出自己被人参奏,而皇上又在此时突然派人监视皇子,所以惊慌失措下匆匆地中断了所有行动?”
四阿哥点了点头,“在那之后不久,皇阿玛巡幸南苑,招高士奇伴驾,爷当时也在。当天,我并没有见到高士奇有何特殊举动,而且他赋闲已久,也没任何功绩,可是皇阿玛却在临别时兴致大发地赏了一副对联给他。‘忠为表,孝为里;言有物,行有恒’,一个被郭绣参奏过的赋闲老臣,何以当得起这几句话?”
“言有物?也就是说,是高士奇告的密!”苏伟裹了裹自己的衣服,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关节,“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索额图图谋不轨,为何不采取行动?只是在北巡路上监视各位皇子,回京后又无疾而终,能有多大震慑作用?在那之后,索额图祈退,皇上再三挽留不说,还提了索额图的胞弟心裕代领侍卫内大臣,前前后后根本就没有彻底断掉太子与索额图联系的动作。难道说——”
苏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四阿哥,“皇上在静等太子与索额图一起——造反?”
四阿哥慢慢地吐出口气,黑暗中呼出的气流好像结了霜,将屋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欲擒故纵,是诸葛孔明的千古良计。多行不义必自毙,是左传中的警世良言。可是,当这两条被用在父与子中间,却是那般的令人恶心,令人恐惧……”
余音未落,四阿哥闭起双眼,慢慢地蜷起了身子,好像正在经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胤禛,”苏伟紧紧抿着双唇,硬硬地压下内心的酸涩,伸手将弯腰蜷在榻子上的人死死搂住,“你还有我呢,我一直站在你身边,你不要一个人抗……”
苏伟将脸埋在四阿哥背上,眼眶涌起的热度带着他对这人的心疼,深深地熨烫在两人的骨血里。此一刻,苏伟才知道,四阿哥的噩梦到底是幅什么光景。
二十多年来,无论康熙爷多么高高在上,在每一位皇子的心中,他都有一个不可替代的神圣位置。皇者,父也,这是众位皇子与生俱来的骄傲,是支撑爱新觉罗家,乃至满洲天下的脊梁。
无论是太子,大阿哥,抑或是他们家四爷,即便对这位皇父有着千般万般的埋怨,最后还是逃不过一腔敬仰孺慕之思,躲不掉的骨肉至亲之情。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至深至浓的感情,当真相被揭开时,汹涌而来的惊愕与痛苦很可能给一个人,一个家带来灭顶之灾。
“小伟,你知道吗?”屋内沉默片刻后,四阿哥有些恍惚地抬起头,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脑海里闪过无数熟悉的画面,“自打我懂事起,就一直羡慕二哥,羡慕大哥。因为无论我们后面的兄弟怎样努力,皇阿玛的眼睛永远不会远离这两个人。后来,皇额娘告诉我,大哥、二哥出生时,天下不稳,前朝不平,后宫里一连夭折了数位阿哥。他们两个的到来,与皇阿玛而言就如同希望,如同黑夜中亮起的火把。康熙朝有了嫡子,有了长子,皇阿玛就有了依仗。二十多年来,我看着皇阿玛对大哥、二哥悉心教导,事事过问,一步步将两人培养成人中龙凤。可如今……我最近总在想,若是有一天,皇阿玛将目光转向了我,会不会更加冷血,更加无情。”
“不会的,不会的,”苏伟征愣着,搂紧四阿哥的脊背,“皇上到底是怎样想的,咱们也拿不准。皇上不处置索额图,说不定就是因为和太子的情分。爷不要瞎想了,好好休息,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
隔天,南巡大军起鸾。十月初九行至泰山,十三阿哥前往行祭。祭祀过后,皇上没有再继续南下,而是下令转程回京。太子被留在德州休养,索额图奉旨侍候在侧。
回京后,四阿哥不得皇上看重的流言渐渐兴起。康熙爷也不再令四阿哥入南书房办事,甚至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单独召见过。
内务府月末供上的用品直接下了一个档次,看着来送东西的奴才翘着高傲的尾巴,苏伟只是轻蔑地撇撇嘴,着人直接抬了东西就走,将那人干脆利落地关在门外。反正他现在是没什么心思去嘲讽那帮势力眼了,留待以后再看他们缩着脖子在自己面前发抖吧。这个时候,皇上的冷落,朝堂的孤立才是保证平安的关键。
四福晋想着德妃之前交代的话,本想再次向四阿哥进言,可府里的异样气氛让她很快意识到,此时不是探讨这些问题的有利时机。四阿哥不在皇上面前挣出地位,弘晖的未来势必要受到影响。而德妃那儿,想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向皇上为四阿哥要人的。
十一月,太子身体康复,与索额图先后返京。
沉寂了很久的四爷府,在一个夜晚,突然灯火通明,一连串的火把将一个倒在四爷府后门,浑身是血的人抬进了东小院。
四阿哥披着衣服由卧房走出时,傅鼐正给伤者诊脉。受伤的人看见四阿哥,还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苏伟由后跟出来,看着地上的血人十分奇怪,“这人是?”
傅鼐看了看苏伟,又看了看四阿哥,一脸为难,“主子,这就是一直潜伏在邵干身边的魏经国。”
第156章 聪明人
康熙四十一年
寅时,丁大夫在一阵近乎嘶哑的鸡鸣声中醒转,窗外天还未亮,庄子里人声稀薄。秋末初冬,庄户们难得地停下一年的劳作,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用再向往日一般闻鸡起舞。
吱呀作响的木门被推开,丁大夫借着一点曦光,在井边打水洗脸。他由江宁老家入京也有一年多了,在京城里的药房坐堂被京中的大夫多方排挤,最后气愤出走。出了城门,才发现自己已经变卖家产,无处可去,好在跟着一位路边的老乡进了这处庄子,因着世代行医的一点本事,被庄头安置在了这处荒废的小院里。日子虽然清苦,但还算自在,只不过时间长了,总是觉得少了些色彩。
将盆里的水泼在地上,丁大夫冲着微亮的天边,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吐出的气旋还未落下,一阵急速却不乱节奏的马蹄声伴着车轮远远而来。
马车在丁大夫的小院门前停下,一个藏青色长袍的青年男子跳下车梁,“是丁大夫吗?”
“是,”丁芪有点儿木愣地点了点头。
“我家主人请你入府看病,跟我走吧,”青年男子走到院门前,一手按在了栅栏上。
丁芪往后退了两步,脑中瞬间转了好几个回路。
做大夫的,望闻问切是基本功,而“望”一字更是基础的基础。看这人的动作与气场,他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自己出声拒绝,这人会直接跳过栅栏将他绑走。更何况,这人刚才说了一句“入府看病”,即是府邸那么定为达官显贵。他一个乡村大夫,是断然得罪不起的。
丁芪回屋取了药箱,仔细的锁上屋门、院门跟着来人上了马车。掀起车帘的一刻,丁芪无意地偏头一瞥,却见驾车而来的小哥颈间平滑,面无须根,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这人是个太监。
张保架着马车一路疾行,魏经国的伤虽然没致命,但经过一夜的耽搁,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四阿哥让人掩盖了魏经国逃到四爷府一路的痕迹,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所以只能等清晨城门开启,到城外去请大夫。好在账房到庄户里收账时,听说过一位外来的丁大夫,据说医术高超,张保便一大早驾了马车出城去接。
马车绕到四爷府旁门,张保一路未停地直接驶进了东花园。丁芪微微推开车窗,被眼前画一般的亭台楼阁震住了,他这一番到底是入了哪座神仙府邸了?
苏伟呆在东小院西厢房里忙活了一个晚上,魏经国的小命总算被暂时保住。但是横穿肩膀的那支羽箭,他们是谁也不敢乱动,只能在周遭洒了药粉,结果天光未亮时魏经国就发起了高烧。
“来了,来了,”小英子端着铜盆进了房门,“张公公把大夫请来了。”
苏伟短暂地舒了口气,直起身子看着张保领着一位布衫打扮,不惑有余的中年男子进了房门。
中年男子见到穿着宫服的苏伟,微微一怔,又略略地扫了一眼屋子,就背着药箱直奔床上的病人而来。
“这箭没伤到脏器,得赶紧取出来,我需要人帮忙,”丁芪查看了病人的伤势,一边把着脉,一边对苏伟道。
苏伟刚想上前,突然一阵眩晕,小英子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二师父,你一晚上没睡,去休息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
“是啊,你去休息吧,”张保上前两步道,“我们在这儿就行了,别让主子担心。”
苏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由着小英子将他扶回了堂屋。
四阿哥一早,照常进宫御门听政,尽管心中装着千斤大石,在人前也不得不装出平静冷淡的模样。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四阿哥脚步匆匆地往日精门走,却不想突然被人半路拦下。
“四贝勒,”梁九功微弓着腰,脸上带着几十年不变的笑容,“皇上在乾清宫等着您呢,跟奴才走吧。”
四阿哥微抿嘴唇,点了点头,跟着梁九功转道又折回了乾清宫。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四阿哥俯身行礼。
“起来吧,”康熙爷执了蘸着朱墨的笔,在一本折子上批了几个字,“这次南巡因着太子的病,路程只走了一半。朕打算过了年关,再下一次江南,还是你和老十三陪着朕和太子同去。你那府里边好好安排、安排,多带上几个人,咱们一走就是两三个月,也带着人服侍着。朕回想起来,你那后院也许久未添丁进口了。”
四阿哥微微一愣,慌忙垂首道,“让皇阿玛费心了,儿子平时醉心禅宗农耕,总是疏忽了后院,以后定遵皇阿玛提警,多多注意。”
康熙爷点了点头,“佛道自有形,农耕亦是民之大计,但都不能操之过急,更不可一心多用。免得坏了多年的潜修,让朕失望。”
四阿哥身子一凛,连忙俯身道,“儿子谨遵皇阿玛教诲。”
四阿哥回到东小院时,就见苏伟挂着一只鞋歪躺在榻子上,睡得迷迷糊糊。小心地替他脱掉鞋子,拿了毛毯盖在腿上,苏伟却猛然惊醒,“主子!魏经国——”
“没事,没事,”四阿哥坐到苏伟身边,抚着他的背,“刚张保已经禀报过了,大夫已经替他拔了箭,也开了方子,现在已经没危险了。只能他清醒过来,咱们就能问出事情究竟了。”
苏伟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还是有些紧张地瞅着四阿哥,却见他们家四爷一扫前几日的颓唐与憔悴,神色间倒多了几分淡然与平静。
“主子,你……”苏伟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眉,“今儿上朝没事吧?”
“没事,”四阿哥弯弯嘴角,让困得吊儿郎当的苏公公躺在自己腿上,将皇上召见他的话一一跟苏伟说了。
苏伟有些愤然地踢了两脚榻背,“说来说去,皇上还是想让主子隐退。凭什么这么多阿哥,非拿主子当把头啊,八阿哥不是也在蹦跶吗?”
四阿哥笑出了声,伸手掐着苏伟的脸道,“爷真是把你宠坏了,哪有这么说阿哥的。”
苏伟避开四阿哥的手,仰着头道,“我就是不高兴,皇上偏心,净挑软柿子捏,一点也不厚道……”
“你说谁软柿子呢?”四阿哥一个爆栗敲在苏伟头上,“爷这是忠孝仁义,是以退为进懂不懂?”
“不懂,不懂,不懂!”苏伟捂着被敲疼的脑门在四阿哥腿上打滚。
四阿哥伸手拦住他,在撅起的嘴上咬了一口,“皇阿玛虽然让我一心一意潜修,但前前后后都没提过卫秦口供的事,那句不要让朕失望,当真比加官进爵更为有力。这说明,爷这几年做的起码不是错的……”
苏伟眨巴眨巴眼睛,“切”了一声,转过头去,睡觉!反正他就是个小人物,安心当太监好了!
傍晚
马廉提着食盒悄没声地进了王钦的房间,“王公公……”
“大管事你这是?”王钦不解地看着马廉手里的食盒,“这不是往东小院送的吗?”
“是,”马廉将食盒放到桌上,凑到王钦跟前道,“你忘了兄弟上次跟你说的话啦。上面交代了,您要投靠那自是巴不得的,但总得交点东西做彩头啊。”
王钦抿了抿唇,转头看着那食盒道,“可这食盒顶什么用?莫不是里面——”
“不是,”马廉慌张一摆手,“这食盒过了咱们两人的手,哪能干那些事儿呢。兄弟是听说,昨晚旁门那边抬了一个人进东小院,今早张保赶了马车又拉回一个人。这东小院平时被看得严严的,兄弟是甭想进去,只能靠公公您了。这消息打听回来,也不经什么风险,上面又看到了您的诚意,不是一举两得吗?”
东小院
傍晚上灯,四阿哥把苏伟抱到了床上去睡,苏公公特自然地滚到了床里,搂着被子睡得昏天地暗。
“主子,”张保掀开帘子,被四阿哥扬手止住声音,见苏伟没动静,四阿哥悄声地出了卧房。
这些日子,他心里不畅快,苏伟也跟着难受,连续几天都没休息好,昨天又熬了一夜,今天好不容易能睡着了,不能再吵醒他。
“主子,魏经国醒了,”张保垂首低头道。
西厢房,魏经国侧身躺在雕云纹红木大床上,身体一阵阵的疼痛,让他额头布满了细汗。在一旁看着的小公公,时不时地拿着布巾帮他擦一擦。他身上中了一箭,背部挨了两刀,还从搭乘的马车上摔了下来,可说是一个舒服地方都没有了。但好在,老天有眼,让他保住了这条命,能不能飞黄腾达,就看今天这天赐良机了。
不得不说,魏经国是个颇有些小心思的聪明人,在受到傅鼐亲信的雇佣与控制后,他表面上很服从,内地里却一直想抓住对方的把柄,由自己掌握主动权。在几次与傅鼐手下交换信息后,他敏感地寻到了些蛛丝马迹,顺着这些细枝末节的线索,竟真的被他一路摸到了四爷府。
一直久不得重用,又分外贪恋权势金银的魏经国在得知自己的真正雇主是四贝勒后,下定决心要抓住这次机会。
随后,四爷府布下的每一项任务,魏经国都拼命的去完成,包括潜进马家胡同的诗社,打探邵干与索相的进一步动作。而这一次,在京城表面的风平浪静下,一直没放弃探查的魏经国在无意间又碰触到了一个重大消息。
四阿哥走进西厢房时,魏经国正挣扎着要爬起来,看见四阿哥走近,更是撑着身子要往地上跪。
“行了,”张保看了一眼四阿哥隆起的眉头,扬起声音道,“主子不讲究这些,你身上有伤,不要勉强了,说正事要紧。”
“是,是,”魏经国匍匐在床上,头叩在手上,声音急喘,带着微咳,“奴才在这儿给给贝勒爷请罪了。事关重大,奴才是无意间得知了,咳咳,自己真正的主子,本不想给主子惹麻烦。但是,奴才怕自己耽搁不了了,所以冒死赶到了府上——”
“好了,”四阿哥背着手,一步步走到床边,“你的忠心,爷都看在眼里了。你的机警,爷心中也有数。只不过,爷一向不喜自作聪明,好大喜功之人,你心里也要清楚。现在,说正事吧,爷要看你的事关重大,值不值得爷救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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