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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偏执的他[八零]-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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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里叽里咕噜念念有词,双眼精光大盛。
  她选的位置很好,前头有人自能看见,后头来人有影子为她做警醒。但凡那影子冒个头,她便手脚麻利藏起纸,佯装细细品尝一大桌子的菜。
  直到旁人走开,再掏出袖口的纸——
  眼角忽然划过黑影,手下纸张被抢。女人始料不及,反射性喊:“有贼啊!!”
  过路人循声看来,竟是个满身横肉的光头老爷们。手捏着几张纸举得高高,以至于那年轻女人跳来蹦去,怎么都碰不到。
  “阿彪?”
  阿汀钻出红帐篷,瞧见他便双眼放亮,四下里搜寻起陆珣的踪影。
  “老、老板他还没回。”
  说这种话真是罪恶啊。
  瞅着小老板娘渐渐失落下去的眼睛,阿彪挠着头,扬起纸张:“宋小姐你快来看看这玩意儿,上头没几个字我看得懂的!“
  女人认识阿汀,先声夺人地呵斥:“你这摊子怎么这样?不准人用纸笔还是怎么的?凭什么抢我的东西?凭什么看我的东西?!”
  “少说屁话,让开!”
  阿彪大手大脚推开她,径直将纸递过去,大咧咧道:“我在那头看老半天了,这人鬼头鬼脑不晓得张望个什么劲儿。两张纸藏着掖着不敢见人,多半没安好心。宋小姐你先看,要是我弄错了,这事我担着!”
  “担什么担!”
  那人仍张牙舞爪着仍要抢:“你们摊子伙儿抢东西偷东西的是吧?小心我找公安说,让他们销了你们的证!看你们这摊子怎么开!”
  阿彪轻而易举拦着她,外头人们交头接耳,都说这摊子是有些不讲道理,怎么能随便拿人家东西来看呢?
  但——
  “找公安吧。”
  小姑娘吐字清晰,众人发怔。
  “水煮活鱼配料:红辣椒、花椒小半碗、葱姜蒜、白芝麻、黄瓜切块、土豆切片。鱼剔骨切片,鱼片鱼骨分开烧……”
  水煮活鱼出现在阿汀那个世界的1985年,不知这个世界有没有。或许有,或许碍于交通障碍没能流传开。总之诺大北通市只有阿宋夜摊有这份热辣辣、香喷喷的水煮活鱼,当作招牌菜色推出至今,火气大大爆棚。
  附近大小饭馆有样学样弄活鱼的不少,但学不来摊上的美妙滋味。阿汀看着白纸黑字细细念下去,在场不管行内行外都反应过来:这女人胆大包天,眼红人家菜肴卖得好,居然上门来偷师!
  “除了水煮活鱼,你还点水煮肉片、酸菜鱼。这两道菜的配料做法记在纸上,还有你没点的菜,还有很多记在上面。”
  阿汀抬起头,双眼明净地朝她笑笑。
  看起来很好欺负,话却说得很利:“偷东西的人好像不是我们,是你。”
  “我没有!”
  女人咬牙不承认,阿汀眨眨眼睛:“那我们去问问公安怎么看,或者问问大家怎么看吧。”
  明摆着的事儿还用看?
  大伙儿出声:“别看了就是她偷学手艺呢。”
  “年纪轻轻不学好,做贼啊!”
  “还有脸泼别人脏水!”
  人群之中有人拍个掌:“我认得你!你不是那个美味饭馆的老板女儿么?是不是?”
  她着急:“不、不是!”
  旁人伸手一指:“看她结巴的!就是她!”
  “真不是!!”
  女人百口莫辩之际还舍不得走,想找机会抢回那张纸。然而字落瞬间,林雪春走出帐篷。
  显然被动静闹到了,她开口便是一声气镇山河的:“什么狗玩意儿又来老娘头上撒野?!”
  宋老板娘的泼辣狠劲儿赫赫有名,果然不让人失望。众人哄堂大笑,纷纷七嘴八舌。
  有说不是狗是贼撒野,有说同行欺到头上老板娘你得打回去哇。还有更过分的,竟然原地大吼:“美味饭店养的好闺女,狗胆包天来偷手艺!人年纪不大心思多,老板娘你再不发飙,你这摊子这生意都要被偷走咯,没得做咯!”
  ”切,就这偷鸡摸狗的小伎俩?”
  林雪春上下打量,鼻子里喷出一个哼音,故意道:“年纪不大?看着怎么跟我差不多年纪?四十还是五十?五十五?”
  天下女子爱颜面,受到讥诮的女人自尊心大大受损,蓦然涨红脸:“我年轻着,谁要跟你这样的黄脸婆差不多年纪?你、你看着七十岁!臭老太婆全是皱纹,脸都要烂了,拿什么找我比?“
  这可说不得。
  “阿彪。”
  阿汀连连拽阿彪,阿彪回过神来,三两下摁住女人的肩膀。口头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往公安局拖就行了。
  而林雪春一脚踩在凳子上,嗓门嘹亮地回嘴:“数你年轻有本事偷玩意儿,给脸不要脸的小丫头片子,抓紧牢里关你个十年八年的,出来看你老不老!”
  “没你老!”那边不死心地传来回应。
  “滚你奶奶的!”
  “我奶奶也……”
  “再说老娘撕烂你脸皮试试?!”
  “撕就撕、我唔唔。”
  声音渐远,应该是被阿彪捂住嘴了。
  摊上有人支着腿,玩笑道:“老板娘,你这摊子生意太好遭人恨哇,一天两天来闹事的真不少。”
  “尽管闹去,闹出名堂算我输!”
  林雪春说起话来仍是气势汹汹,但阿汀注意到她垂下嘴角,菜刀咣咣拍辣椒。辣椒掉地,她低头扯了扯自个儿身上的灰色旧衣服——摊上油烟多,好衣服怕糟蹋。她穿来穿去都是灰色黑色,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扯布,正经给自己做身衣服。
  林雪春眼睛发直的盯着,阿汀凑过来了,双手搭在桌边说:“妈,明天我们去逛街吧?”
  “干嘛?”
  老妈子快快收起失态面,斜眼:“多少衣服了还要买?成天打扮成喇叭花还有没有心思念书了?”
  “不是我买。”
  阿汀细声细气道:“给你买呀。”
  皱巴巴的皮肉之下,老心脏咚咚跳着。林雪春高频率眨眼睛,偏过头去:“有什么好买的?”
  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二十多岁做姑娘、初为人母那段日子打扮过,年纪大了眉毛鼻子都塌了,有什么好打扮的?
  再说人要本分,要认老。
  再再说那死木头除非喝了酒,不然什么时候管过她美丑,说过她衣服好不好看?
  心跳恢复正常,老妈子莫名丧气。
  阿汀偏偏固执己见,像模像样劝说:“我们赚钱了,为什么不买衣服?你可以烫头发染头发,买衣服买裤子买裙子买鞋子,反正我们赚钱是为了花。“
  “哎呀去去去。”
  林雪春推她:“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那要买吗?”
  “不买不买不买,别烦我!”
  “买嘛。”
  “不买!”
  “买嘛。”
  “再吵我打你了啊!”
  “买嘛。”
  十八岁的大姑娘了,非要追在老娘屁股后头念念叨叨。
  林雪春暴跳如雷,三四十岁的客人纷纷逗阿汀,问她买什么。阿汀老实巴交说家里赚钱了,要给亲妈买衣服。
  原来是这么回事,男男女女笑得合不拢嘴。
  “老板娘,买就买呗!”
  “女儿孝顺多好,买呀!”
  “小姑娘说得没错,钱用来花,不花钱你辛辛苦苦赚钱干嘛?”
  瘦条男人拉长脖子,喊了声:“宋老板,你家姑娘吵着要给你媳妇儿买衣服,你怎么看啊?买是不买?”
  宋于秋转过来,林雪春慌忙转过去。
  一个不漂亮的背影对着他,一件油腻腻的灰色长袖对着他。他哑哑地说:“买。”
  “这儿听不到,你大点声!“
  “买。”
  “买什么?老板娘买金项链行不行?”
  他那破碎的喉咙从未如此大声过。他说:“买。想买什么买什么。”
  末尾补充一个沉沉的:“都买。”
  老心脏缩小了,又涨大了。
  林雪春回过眼睛去,迎上一张照样不年轻的脸。照样灰扑扑的衣裳,汗流浃背,瘦如包骨,这人本是如此不声不响不喜不怒不夸也不贬,本是如此陪她二十多年过来的。
  她不打扮如何呢?
  他能嫌弃她年老色衰不成?
  她打扮又如何呢?
  他能嫌弃她花枝招展不成?
  “买就买。”林雪春咕哝:“赚来的钱都花光!”
  他仿佛听到她孩子气的放狠话,嘴角微微上提,意思就是你花,你全花光。
  别剩给我。
  反正除了你,我本就两手空空。
  *
  第二天母女俩真去逛街了。
  百货大楼间间扫荡,烫头发染头发,买衣服买裤子买裙子买鞋子。买发卡买发膏买保养品,老妈子还在宝贝女儿的鼓动下,边不耐烦边仔细挑了对银戒指,小心翼翼包在红盒子里,放在袋子里,手伸进去摸摸再摸摸。
  “你爸以前给我买过金戒指。”
  她说这个,不是那种‘我有过金戒指‘的炫耀,而是‘别看你爸现在沉寂,他曾经辉煌过,曾在贫瘠的年代里有本事赚到金戒指还送给我’的光荣色彩。
  “还有金耳环。”
  林雪春摸摸耳朵:“就是后来给当了,这么多年没戴过耳环,洞眼合上十多年。”
  人老了,话里有点儿物非人非的惆怅漏出来。阿汀敏锐抓住,大眼睛四下里张张望望,对着左手边的铺子一亮。
  兴致勃勃说:“妈,我们去打耳洞吧!”
  “打什么打,我可不打。”
  林雪春躲躲闪闪,扒拉掉她的小手。随即又被小跟屁虫死缠着不放,来来去去的:打嘛打嘛打嘛打嘛打嘛,犹如和尚敲钟。
  “烦死了!”
  老妈子恼羞成怒,伸手戳脑门儿:“上辈子干什么坏事生你这么个麻烦精!早知道生出来那会儿直接丢河里去得了,人家不要女儿的都这么干!”
  阿汀光笑,软绵绵再问:“打嘛?”
  “疼不死你!”
  最后的最后,当然还是打了。
  晚上阿汀回到寝室还被两个小伙伴围观,竞相采访打耳洞疼不疼、什么滋味。
  徐洁喜欢珍珠耳环,嚷嚷着也要打。王君无情嘲笑她耳垂太厚,人家未必打得穿,卡在里头就尴尬了。两人追来打去,阿汀笑做和事佬。
  正在522寝室氛围最好的时候,大门被猛烈敲响。
  “宋千夏在没!”
  宿管大姨喘着气道:“你家来电话,你妈不知怎么往医院送去了,让你赶紧看看去!”
  门里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超字数,其实我很不喜欢hhhh
  因为字数多了有时候是用力过猛,就废话多;然后还不好修改(错字也多!发出悲鸣!
  我是那种不太适合更新太多的人,因为对我来说是比较代入情感。不管撕逼分家吵闹或是感情戏,差不多我晚上躺在床上构想出电影画面,然后再自己写出来……(这大概是我越写越多的1个原因?因为电影一个画面里好多人!!但8可以!
  下本书再努力斟酌8,应该是我笔力不够才会过分繁复der


第78章 坎儿(1)
  林雪春今个儿心情不错。
  大清早逛两圈百货商店,兜里毛角花得干干净净,换来两条手臂挂满的大包小包。回家一屁股坐在软沙发上,边哼歌边拆得愉快。
  衣裤裙子该挂的挂,深棕色亮闪闪的漆皮鞋该摆就摆。整个下午她就像是穿上红舞鞋的老姑娘,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去,一头烫成波浪花样儿的浓密长发在空气里晃悠,弯曲的尾梢漂亮极了。
  八百年不肯正眼照镜子的人,今日居然停下脚步,迎着阳光左右照照起脓的耳垂,撇嘴撇出七成的满意。
  这哪里只是心情好呢?
  分明就是肉眼可见的非常好嘛!
  阿彪送阿汀学校回来,进门便夸:“嫂子你真是不打扮不知道,打扮起来要人命。瞧这天仙下凡的,难怪宋小姐长得那么好看!”
  阿彪这人辈份喊的很乱。
  阿汀是宋小姐,林雪春差他十岁,喊宋老板娘太远,喊老板娘又容易跟小老板娘弄混。
  总不能喊姨吧?
  眼下喊喊嫂子,未免有点占陆珣的辈分便宜。好在宋家还没人想到这层关系上去。
  “马屁拍再好都没用,我这没工钱给你领!”
  林雪春佯凶一下,眼角瞥见宋于秋从房间里走出来。双眼木登登耸拉着,永远一副没睡醒、就睡了的木头样儿,天底下没他上心的事。
  不过这会儿见着大变样的老媳妇——头发如瀑布般蜿蜒向下,数不清多少年没穿过裙子。省伤害抹了点润肤露,干裂的皮肤好很多,身上还有股清淡的好闻的味道……
  宋于秋一动不动定住了。
  以为他有话要说,林雪春也定住。
  一秒,两秒,三秒。
  朝夕相处的夫妻俩莫名其妙面对面站足二十秒,宋于秋嘴里愣是没蹦出半个好字。
  实在围观不下去的阿彪善心大发,扬声问道:“宋哥,嫂子今天是不是特好看?你都给看傻了?”
  宋于秋默不作声地点头,点头。
  双重点头以表双重肯定那个意见,有够傻的。
  林雪春不自在地扯扯袖口,随口道:“摆摊去吧。”
  宋于秋低头看表:“五点。”
  五点时间尴尬,大伙儿还在干活念书或是刚刚结束劳作,没几个人在美食街走动。所以他们定在六点左右开摊子,五点半出门还嫌早。
  奈何林雪春不为所动,不讲道理,张口仨字:“摆摊去!”
  好好好,摆摆摆。
  宋于秋毫无一家之主的骨气与地位,转头便绑出折叠的桌椅往推车上放。
  夫妻俩前后出门,林雪春向来打头阵。
  这回造型不同凡响,刚露头便引起刘招娣的惊叹:“哎呀,雪春姐烫头发了?黑亮黑亮真精神,以后我可不敢在你边上走,免得衬我成黄脸婆。”
  “去你的油腔滑调。”
  她笑骂,后头又有女邻居坐在门口打毛衣,头都不抬地说:“林雪春逛街不喊上我,这可不够意思啊。”
  对面出来泼水的女人立刻附和:“自个儿偷偷买裙子,是想把我们都踩在脚底下咯?这林雪春忒有心眼!坏透了!”
  “就是!”
  “难怪不叫咱们出去!”
  “太坏太坏。”
  家家户户的妇女堪称抱团姐妹花,合起伙儿来调侃她们里头的霸王食人花。林雪春回:“闭嘴吧你们。”
  她们偏不闭嘴,纷纷作失落作委屈作怨妇状,仿佛惨遭负心汉的背叛,唱起戏来很有意思。以至于一条长巷走成花路,光鲜又靓丽。
  阿彪陪宋于秋走在后头,肩扛着木桌子,忽然记起阿汀说过爸妈买戒指的事儿。视线往旁边往下边一挪,发现老父亲两只手空空荡荡,还没带上爱的戒指?
  没关系。
  阿彪推宋于秋去林雪春的身旁,脸不红心不跳地嚷嚷:“嫂子,宋哥托我问你有没有给他买点玩意儿呢,他也想打扮打扮。”
  “大老爷们打扮个啥劲儿?”
  口上如是说着,手却不知不觉探进口袋,指尖在冰凉凉的边缘徘徊片刻,最终摸出个素色的银圈戒指,搁在宋于秋眼皮底下。
  “哪来的。”他问。
  还能哪来的?
  不买来要偷来抢来天上掉下来?
  林雪春哼:“路上捡的,给你了。“
  宋于秋不置可否,腾出左手,五根手指大小比划着,最后成功套进中指根部。
  “刚好。”
  废话,我还不能知道你手多大,给你买大买小了么?林雪春小声叨叨着,结果身边来了句:“捡的好。”
  ……蠢木头。
  她无语了,只大声警告:“戴好别整丢了,值钱的!”
  “嗯。”
  宋于秋瞅瞅她手上一小圈儿,再瞅瞅自己手上,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这是个标记。
  大约十指连心,还有点儿你圈住我手指我又套住你手指那样标记,让人细腻的、柔软的心情。
  他垂下眼帘,用大拇指稀罕地摸了摸,借抹汗的动作再往脸上碰了碰。好久才放下来,双手搭建肩上的帐篷架子。
  摆摊准备工作已是熟门熟路,动作无需过脑,三人分分钟弄出大致的夜摊雏形。
  但谁都没想到,就在林雪春回头要去取碗筷时,摊子四面八方忽然冒出好多人。
  撑死二十岁出头,手里拿着乱七八糟钢管铁棍一拥而上。连个开场白都没有,他们抬手就是一阵乒乒乓乓地乱打乱砸,瞬息将摊子打回原形。
  甚至更糟。
  阿彪站在冰箱边上,冰箱贵,他不贵。因此下意识转身护住进贵的冰箱,替它挨了一下重重的痛击在肩头。
  宋于秋反应灵敏,仿佛时刻戒备的人,抬起铁锅摔中小毛头的手。
  小毛头痛呼一声,武器摔落在地被林雪春捡起来,边敲赶人边抬高嗓门问:“你们什么来头,美味饭馆还是狗屎大排档,本事大了连老娘我的摊子都敢砸?!”
  他们不说话,对面遥遥传来回应:“你妈的饭馆海鲜,我们什么来头就得问你家好女婿去了。”
  女婿?陆珣?
  夫妻俩不自觉的交换过眼神,视线朝前瞧见个花衬衫毛头小子脚踩死板,嘴里叼烟说:“谁让你们倒霉挑他做女婿?他一天没回来,他惹的事情只能你们受着咯。”
  说着往下跳,拔烟喊:“撤!”
  摊上毛小子转身就跑,林雪春哪儿肯?
  “谁准你们走了?回来给老娘交代清楚!”
  她当即要撒腿追上去,被阿彪展翅拦住:“消消气啊嫂子,消消气。”
  “滚开!”她发起火来对谁都没好语气。
  阿彪仍然拦:“真不能去。闹完就跑是咱这道上用烂的套子,您别上赶着往坑里跳啊是不?”
  “那你说怎么办?我这摊子怎么办?!”
  阿彪是陆珣同伙儿,林雪春想到这个,瞪眼睛质问:“那些什么人?是不是找陆珣的?你认不认识?”
  阿彪摇头,真不认识。
  他为陆珣办事有段日子,杂七杂八大老板接触不少,始终没碰过这城市里头的地痞小流氓。毕竟人家有眼睛有脑子,除了傻子谁都不会随意招惹陆家人。那不是自讨苦吃?
  今天这事来得突兀,古怪,阿彪敏锐意识到不对劲。尤其对方正大光明冲陆珣来找宋家的麻烦,又知道他在外头办事……
  陆珣这趟南江意义非凡,不择手段非要把他逼回来的人,除了陆家那几个争家产的男女外,别无他想。
  如果阿汀在这,阿彪大可以全面交代。然而摊上仅剩宋家夫妻俩,他拿不准是否能告诉他们、又大致能说多少。
  未免多说多错,他索性不提,凑过来好声好气地赔笑:“生意做大了总有点对头嘛。咱们摊上赚点小钱都处处碍路找人惦记,何况整个北通的烟酒钟表市场。”
  林雪春表情有些松动,阿彪继续说:“这年头为赚钱什么都干得出来,嫂子您看今天这摊子今晚肯定摆不了了。要不咱先回去,我打电话给老板问问,查查捣乱的人的底细,押过来给您出气行不?”说完再添个标志性的:“嘿嘿!”
  嘿嘿你个头,狡猾又憨厚的大块头!
  不过他有话是对的。
  林雪春环顾周围,发现不止桌椅坏了而已。这摊子上装柴米油盐的小杯子全被打翻,冰箱外备好的辅料更是七零八碎不成样子。
  确实开不了,加之宋于秋点头示意。她话不多说,扭头叠起桌椅往回走。
  阿彪搬完东西便去打电话。林雪春典当着能用不能用的玩意儿们,突然来了一句:“我就说他那脾气早晚惹大事。”
  “成天阎王爷似的摆脸色,要么笑得凉飕飕,仇家不多才怪!这么大的人光长个头不长好,鬼晓得他得罪什么牛头马面脏玩意儿,都祸害到咱们家来了,我得去骂骂他。”
  林雪春双手在湿抹布上抹,特意加大音量重复:“我去好好教训他!”
  所谓的他自是陆珣,所谓的‘我得去教训他’实际代表老妈子别别扭扭的‘我得去警醒他,小心自个儿在家外头着阴招,身边没个帮衬’。
  宋于秋看破不说破,还得装作没看破的模样。林雪春再三张望,在他那张颧骨分明的脸上瞧不出任何异样,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
  只是尚未走出大门,外头骤然闯进来一群小的,迅速将整个院落层层包围。
  “原来住这儿啊!”
  花衬衫笑嘻嘻的露面,近看更年轻。
  他的目光在院里堆积如山的摊子杂物中游走,好像看中了什么玩意儿,忽然抬起手臂,手里钢管砰的落下去。
  嗡——!
  无辜受到迫害的铁锅猛然震动,发出长长的颤声,似哀嚎又似交战前的号角声起。
  花衬衫站在原地,非常应景地振臂一挥,嚣张跋扈道:“给我砸砸砸砸砸砸!”
  周围数十个小喽啰犹如受到指令的傀儡,刹那间双手高高举起武器,一场以多敌少的不正义之战由此开始了。
  这群人你争我抢地砸呀,用脚踢呀,脸上发出诡异的、沉浸在暴力狂欢中的光彩。不断的哈哈大笑,持续的吹口哨大起哄,瞧见什么便要彻底摧毁什么,仿佛生来被赋予毁灭的职责。越是无仇无怨的搞破坏,就越能让他们心里痛快。
  抢劫。
  偷盗。
  白天对着漂亮姑娘吹口哨,用脚尖掀人家的裙子。夜里在寂寥的大街上游荡,捡起石头打破店铺窗户,肆无忌惮的进去玩耍蹦跳。
  林雪春最看不上这类不务正业的小屁孩,抄起大扫帚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狠打。
  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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