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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祸水-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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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还有钟林留给她的,用来防身用的迷魂香,实在不行,就把老皇帝迷晕,稀里糊涂的让他在这里睡一觉,估计醒了,连他都不确定到底他有没有得手了。

有了这个打算,霍水反而平静下来了,将迷香小心的藏在衣袖中,坐在桌子边静静的喝着茶。

这时候锦安殿应该有好戏看吧,可惜自己看不见了。

一边想着,夜色渐渐垂了下来,霍水微微放心,看来龙释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今晚或许不会来了吧。

她正打算解衣就寝,窗户边突然传来一丝轻微的动静,霍水心中一动,难道是钟林?

她悄悄地走进窗户,然后缓缓的推开它,当缝隙一点一点变大的时候,霍水突然感觉到一身寒意,人下意识的往后躲开一步。

窗户处,一只白森森的长剑笔直的向她刺来。

霍水惊呼一声,连连倒退,顺手拉起手边的衣架座椅用来抵挡,烛台倒了,房间暗了,可是剑仍然逼在眼睫,执剑之人一身黑衣,面巾上露出一双阴寒至极的眼睛,同剑一样寒冷,彻骨。

“你是谁?”当霍水退到床榻边,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的时候,他反而镇定了。

谁会想杀她?她脑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却怎么也猜不到那人是谁。

来人没有答话,只是淡漠的瞧了她一眼,然后攻击骤起,亮白的剑刃如天空中那一道闪电般乍然而至。

在这最接近死亡的那一刻,霍水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恐惧,只有一点点不甘,一点点遗憾。

遗憾这个世间终于没有给她想要的东西。

她已经闭上眼,记忆如风一般刹那划过:郊外萧轻尘温柔的拥抱、落下棋子时龙昕的指尖、漫天琉璃光耀下叶远的脸,钟林哼歌的模样,还有挽箭待射的逐月,优雅转身的云之逸,甚至幽武,甚至幽兰,原来一个人的记忆可以这般完整、这般清晰。

可是她并没有听见想象中“噗”的溅血声,而是另一个更为清脆、更为刺耳的金属相撞声。

霍水诧异的睁开眼,房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是一个年轻的、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子,正手持短剑,与剑客纠缠着。

不过双方的实力很悬殊,即使是对武艺毫不精通的霍水,也能看出女子处于明显的下风。

果然,那黑衣刺客几招逼紧后,持短剑的女子也被迫退到了床榻边,霍水连忙稳住她微晃得身形,借着窗外的月光凝眸望去,然后满脸惊异的唤了一声:“五月?!”

她真的没有料到来人是五月,她怎么进宫来了?

五月也回过头,一边张开双臂护住她,一边解释道:“师兄让我进宫来保护主子,幸亏来的及时。。。。。。”,五月说话的时候嗓子还有些许颤音,显然是心有余悸。

霍水也默然,她或许一早就应该相信钟林的判断的。

“你不是宫里的人,你是谁?”那个刺客终于开口,冷而寒的目光如游魂一般逡巡在五月身上。

五月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个人显然修为极高,即使是平淡无奇的问话,也让人觉得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

“清河公主也不是寻常人吧,这样挑拨皇上与太子,是不是受了什么人指使?”那人继续问。

霍水怔了怔,随即恍(书)然(网)说道:“你是高公公?!”

那种又尖又细的嗓子给她的印象太深,方才只是过于惊慌,所以竟没有听出来。

高公公见自己已经被识破,索性撕下面巾,露出一张苍白的、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容。

“你为什么要杀我?”霍水一边扶住五月的肩膀,将她拉向自己的旁边,一边沉着的问。

高公公冷冷的看着她,金属一样清冽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原因清河公主应该比老奴更清楚”

“你是埋怨我挑拨皇上他们父子吗?”霍水很坦然的迎着他的眼睛,微抬起头问。

高公公不说话,但是表情已经在说:那还需要问吗!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们心中没鬼,又怎么会轻易被我挑拨,我做这些,无非是为了在这宫里活得更好一些,其他的妃子也斗也争,为什么你单单会看不惯我呢?”

高公公眸子敛起。森森的杀意如剑一般射向她,“你不同!”

“哦,有什么不同,我终究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且还是一个被皇上喜欢着的女人,你这样冒着危 fsktxt。cōm险杀了我,说不定还会引起一大堆麻烦,这样也值得吗?”霍水镇定的继续说。

“你不仅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根本就是一个处心积虑的祸水!”高公公声音猛地一收紧,在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的时候,身子也往前抢了一步,直直的向霍水刺来。

五月轻斥一声,正准备上演以身殉主的戏码,霍水突然伸手将她猛地推开,然后挥袖洒去,一片泛着蓝光的粉末铺头盖脸的从空中落了下来,尽数落在高公公的头脸上。

“什么东西!”他急忙收转剑锋,旋身避开,但是已经迟了,他的身形还没有站稳,就觉得头昏眼花,全身脱力。

“迷香”霍水挑嘴一笑,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高公公大怒,还想继续提气攻击,但是全身的无力感越来越重,他心中骇然,离开盘腿座下,调理气息。

在旁边呆了呆的五月立刻提刀上前,怒气冲冲的说:“主子,我现在就杀了他”

“不可以”霍水连忙摇摇手说:“高公公是皇上的心腹,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他们一定会彻查的,我们得找一个万全之策”

霍水的话音刚落,在前厅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唱音:“皇上驾到~~”

龙释竟然来了!

五月与霍水两人面面相觑,坐下的高公公仍然满脸汗水,运功逼毒。

“主子。。。。。。”五月担忧的望了望门外,又扫了一眼这满屋狼藉,狠狠心说:“主子,大不了五月带主子杀出去!”

霍水笑着摇摇头说:“那是最笨最找死的办法”,说完,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又将视线转移到高公公身上:“五月,你会点穴吗?”

“会,怎么?”五月一脸狐疑。

“别让他说话”霍水吩咐了一声,五月立刻闻声而动,快手封住了高公公的哑穴,连他膝盖上的穴道一并封住了,令他不能动也不能说。

然后霍水捡起被高公公丢在一边的长剑,狠狠心,往自己胸口的方向猛地扎下,五月惊呼一声,连忙抢上去夺开她手中的剑,但是伤口已经造成,乳白的衣衫立刻被染成了血红的一片,霍水脸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显然疼痛至极。

“主子,你这是干什么!”五月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扶着霍水的身子,眼泪哗哗的就落了下来。

霍水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附在她耳边小声的叮嘱了一番,外面随即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龙释进来了。

“怎么回事!”一看到面前的景象,龙释的表情简直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一缕嘤嘤的哭声所吸引,床榻边,霍水由一个宫女扶着,胸襟上染满了触目惊心的血丝,面容惨白。

“皇上”看见龙释,霍水松开五月,虚虚弱弱的往他伸了伸手臂,随即因为重心不稳,又跌到了地下。

龙释心疼不已,连忙上前蹲身扶着她,连声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水一手捂着兀自流血的伤口,另一只则颤颤的握着龙释的手,满眼的期期艾艾。

龙释望着愈来愈虚弱的霍水,回头生气的怒喊了一声:“还不去宣太医!”

五月闻言,连忙欠了欠身,随着几位太监匆匆的往门口走去。

待他们都出去后,龙释剑眉一轩,终于注意到了盘坐在一旁、全身夜行衣装扮的高公公。

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怪异起来。

倾城祸国(八十八)宫中遇刺(下)

高公公白净的脸更是煞白,想解释,无奈被封住了哑穴,只是无奈的张了张嘴。

“清河?”他皱皱眉,又转而问向怀中的人。

霍水一边忍着痛,一边吃了的说:“水儿也不清楚,水儿记得皇上说今晚要探望水儿,所以正打算准备。。。。。。哪知,哪知这个人突然冲进来,说,说水儿是个祸水,勾引皇上,要杀了水儿,还要在杀之前把水儿迷晕,给他主子享用一番,水儿自然反抗,在争斗中他还把水儿刺伤了,后来,后来他拿出一袋迷香。。。。。。还好水儿奋力一推,打翻了他手中的迷香袋,迷香反而扑到了他的身上,不然。。。。。。不然。。。。。。不然皇上就只能看到水儿的尸体了”

这句话本是有漏洞的,想高公公何等的高手,又怎么是你这个弱女子一推之下,就能得手的?

可是龙释早就被她三分病容、七分风情的模样弄的心绪不宁,又焉能仔细去想。

高公公也只是怒视着霍水,冰寒的目光比任何利剑都凌厉。

霍水只当没有看见,照样缩在龙释的怀里嘤嘤的哭。

“你的主子是谁?”龙释突然想起什么,悠然转向高公公,冷声问。

“他自然不肯说了”霍水接口道:“皇上,你要为水儿做主啊,水儿。。。。。水儿。。。。。。总是被欺负”

又是一阵嘤嘤的哭声。

龙释心念一动,总是?欺负霍水的人似乎只有龙隐,那么,高公公后面的人是太子吗?

想起今天下去在锦安殿自己劝慰龙隐以后要安分点时,龙隐眼中只是喷火的怒气,彷佛他这个皇帝抢了龙隐什么东西似的。

就因为这个原因,他就怀恨起霍水的告状,因而派高公公来杀他,还将她带回去享用?

龙释越想越觉得可疑,再看高公公,虽然憋得满头是汗,却无言以对。

没想到龙隐竟然早就收买了高公公!他还没有登基,就已经开始算计他这个父皇了!

龙释心中愈气,先将霍水抱起,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然后豁然转身怒斥一声:“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被龙隐收买了!”

高公公出了用更恶毒的眼神望着霍水外,根本就说不出话了。

“你再不回答,朕这就把你拖出去斩了!”龙释大怒。

“皇上,他中了自己带的迷香,说不出话来了,皇上千万别为了水儿一人伤了,伤了和殿下的和气”霍水艰难的说完,声音很低,到最后几乎都听不见了。

龙释心中一凛,果然是龙隐,怕是龙隐对自己的算计早已经路人皆知了,就他这个父亲的还蒙在骨子里。

“难道朕还怕了他不成!他是死是活,都在朕的掌心里!”龙释决然的喝道,然后冷然的吩咐道:“把这个刺客拖出去处决,朕不需要一条不忠实的狗!”

高公公身子一颤,目光复杂的望着龙释。

连霍水都有点于心不忍了,无论如何,高公公对龙释是真的忠心耿耿、用心良苦,若不是担心龙释的社稷江山,他又何苦来行刺霍水。

只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对立,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霍水别过脸去,心中轻叹了一声“对不起”,不去看高公公此时的神情。

后面的侍卫在听见龙释的旨意后早已经蜂拥而上,拖着这个明日里站在他们头上的人下去了。

比起怜悯,也许更多人是幸灾乐祸的。

高公公被拖出去没多久,方才跑去请御医的人已经带着几个背着药箱的御医疾步走了进来,只是唯独不见五月的身影。

龙释往外退开几步,给御医让开位置,自己则负着手,神色复杂的在一边沉思着什么。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侍从匆匆而来,一进门iu诚惶诚恐的跪下道:“回皇上,派去高公公家搜查的人回来了”

霍水抿嘴一笑,他果然派人去了,看来吩咐五月办的事情不算白费。

“查到什么了?”龙释走出床前的帷幔,沉声问。

“果然有许多太子写给高公公的书信,还有。。。。。。还有。。。。。。还有一件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侍卫有点迟疑的禀告说。

“什么礼物?!”龙释脸色一沉。

侍卫连忙挥手让身后的人将一个锦盒呈了上来,他慢慢的打开锦盒,然后从里面取出盒中物,伸手抖开,一件明黄色的绣龙崭新黄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里面的字条”侍卫又将一个信封样的东西呈了上去。

龙释伸手抽出信封里的纸张,展开细看,他的眉头愈皱愈紧,脸色也越来越红。

“畜生!”最后,他的手猛地捏紧,将纸张揉成纸团,狠狠的砸在地上。

众人都不悦自主的跪了下来,惴惴不安的看着火冒三丈的皇帝。

被扔在低山的纸条兀自翻滚着,露出上面几个零零碎碎的字样,“太子”“夺权”“恭贺”

帷幔后,御医们在七手八脚的包扎着霍水的伤口,药水的清冽和绷带的摩擦让他疼痛难忍,可是心确是清明的。

她是吩咐五月找一些能栽赃的东西放在高公公的住所,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弄弄出那么多花样来。

可是想想也不对啊,以五月的能力,断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将这一切安排的那么好。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钟林在附近,而且他们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包括模仿龙隐的字迹,制作黄袍等,只是今天刚好用上了。

意识到钟林在附近,霍水心中一松,被疼痛侵蚀许久的意识,终于慢慢的飘远了。

良久,龙释才扬扬手,示意满屋的人平身,然后他望了一眼床上已经昏迷的霍水,又环视了一下周围,淡淡的说:“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要说出去,多安排几个人保护清河公主”

众人领命,龙释这才匆匆而去。

倾城祸国(八十九)叶远的消息

霍水醒来的时候,满屋的人早已经散了,帷幕后只有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或坐或站,很不安的样子。

因为失血太多,喉干异常,她费力的撑起身子,转过头轻轻的叫了一声,帷幕后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冲到她的面前,那个侍卫装的男子坐到床头,将她的肩膀扶到自己怀中,略有埋怨的说:“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伤害自己,为什么你每次都不放在心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们很担心的”

“是啊,师兄知道主子自戳的消息,顺手把一棵树打断了”五月在一旁心有余悸的说。

是,那两人就是身穿侍卫装的钟林和宫女服的五月,只见两人都是一脸的憔悴,显然是担心她,所以悄悄的潜进来在屋里守了半天。

霍水安慰的笑笑,声音略带嘶哑的说:“不用担心,我的力气不大,心也不狠,所以没有怎么伤”

“流了那么多血,也不是什么伤吗?那等你真的打算伤自己的时候,那就只能抹脖子了”钟林面色一沉,盯着霍水胸口隆起的布带,压着火气说:“我告诉过你,无论什么情况,交给我就行,当时你就应该让五月出来找我。。。。。。”

“找你干嘛?找你弑君弑父,血溅筱水宫吗?你明明知道时机还不成熟。。。。。。好了,我不是没事了吗?”望着钟林愈来愈沉得脸色,霍水又慌忙变了话题。

现在时机虽然不熟,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构陷,时机,也许很快就要到了吧。

到时候,他是不是真的必须面对弑君弑父,血溅筱水宫的抉择?

想到这里,霍水的目光立刻温柔起来,扬起头望着将自己抱在怀中的那张英朗的脸,那双总是冷清聪慧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看不明的担忧。

“五月,把茶端来”钟林也不去理会她歉意的眼神,伸手吩咐五月。

五月慌忙的将桌上的茶盏递过去,钟林吹了吹,然后小心的凑到她的唇边:“喝点水,一定很渴吧”

霍水依然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从喉间流灌在胸口时,刚才一直压着自己的干涩略略缓解了不少。

“你这段时间要好好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担心了”钟林顿了顿,又望向帷幕外,淡淡的说:“天启国要大变了,若你一直缠绵病榻,到时候怕不安全”

“变?太子已经顺利被动手了吗?萧轻尘也准备动手了吗?还有你。。。。。。”霍水心猛地一颤,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嘘。。。。。。”钟林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打住她的乱想,眼神里的柔和更盛:“你不用想那么多,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让你一个人呆在宫里,也不会再允许你任意妄为,拿自己开玩笑”,钟林见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停了停,又低低得说:“我不想以后见到龙昕的时候说:对不起,大哥没有好好的守护好你爱的女人。不要让我背上这样的负疚”

霍水沉默,钟林总是用这个杀手锏来阻止她的自伤。

良久,钟林又说:“其实不仅仅是天启国马上就要遭受动乱,大概现在整个国家的格局都要经受一场大灾难了”

霍水疑惑的看着他,静静的等着后文。

“叶远,”钟林回过头深深的望着他:“叶远回国后,便篡位了”

霍水的心跳猛地一停,篡位了吗?他这样的人也会篡位吗?

篡位?这个本身就意味着大逆不道的事情,在所有人耳中,便是杀戳,便是阴谋,便是冷血。

可是霍水却突然觉得心疼,以叶远的为人,他不在乎权力,不在乎钱财,也不在乎别人说的话,一定是他们伤他很深,逼他太紧,他才会反击,才会很不甘心很不甘心的反击。

只是叶远,在你反击后,你可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不归路,那个位置,一旦坐上去,再下来,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从此,你的洒脱随性再不能寻,千年万载中,只有些许的愧疚和长久的寂寞了。

“你不觉得惊奇吗?”钟林望着霍水过于平静的脸,略有诧异的问。

霍水摇摇头,轻声说:“有一点惊奇,但是还没有完全出于意料”

钟林了然的点点头,低声说:“我听到消息后,派人去查过火焰国现在的境况,听说是在叶远回国后,火焰国国主追究他私自回国的罪状,要加罪于他,后来法场惊变,两拨人拼杀了一天一夜,血流成河,最后叶远以非常微弱的优势占得了先机,然后逼宫夺权,火焰国的国主在战阵中中了流矢而亡,原来的太子殿下被囚禁了”

霍水仍然只是静静的听,虽然她未能看见,但是很奇怪,那个画面似乎就在她的眼前。

等到法场才动手,叶远,你是不是带着希望等到了最后一刻?在这之前,你一定还在期盼着奇迹的发生,期盼着你的父亲会释放你,拉起你的手笑着说:“你在国外那么多年,辛苦你了。

可是你没有等到,在漫长的等着行刑的时间里,你所有热切的、渺茫的希望都慢慢的幻化成了泡影。

直到,直到你抬起头,法场高座上,那个一直忽视你,一直嘲弄你,而你却一直努力靠近着,努力想向他证明着自己存在的父亲,终于,掷下了那个令牌,终于,眼不眨色的,决定,杀你。是不是一直等到最后这一刻,一直等到心死心破,你才会不得不、不能不、反击,抗争?

那时候的你,一定很伤心吧,独立一人站在满地的血色里,用被世人诅咒的蓝色瞳仁,用心中最后一丝温热扫视着在一旁厮杀死亡的芸芸众生。因为你伤心了,所以所有人都要为你的伤心陪葬。

“也许当初放他走,真的是一个错错误”钟林苦笑一声,“叶远登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国号,立帝号,从此不再对天启国称臣”

“天启国这边又焉能善罢甘休?”霍水略微有点担忧,若是两国因此而起了纷争,而天启此时又发生内乱,那情况就会全部失控了。

“皇上还没有那么傻,他当然知道欲对外,先安内的道理”钟林眯起眼睛,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只是不知他所谓的安内,是不是又一场杀戳?”

“你觉得皇上会杀太子吗?”霍水接过口问,可是问完后,又觉得不妥,她是在问:你觉得你的父亲会杀你弟弟吗?

钟林却没有丝毫局促,神色仍然坦然宁静,却又好像戴上了一副别人看不见的面具,将自己真正的心掩在面具之下,掩在坦然宁静的面具下,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钟林,是她最看不透的人。

“放走叶远,你会怪我吗?”霍水突然想起他方才感叹放走叶远是一个错误的事情,又颇有点心虚的问。

毕竟,当日是她抵着他的脖子,逼着他放走这个最大的强敌的。

钟林唇角轻轻一勾,低头笑着看向她说:“那你可曾后悔?”

后悔吗?霍水愣了愣,她当然不会后悔,国之纷争,朝之权斗,于她,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戏码,引不起她一个交睫的注目。

在她心中,或许是因为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缘故吧,她对各国各朝对没有什么概念,唯一能占据她的心的,是人。

是所有真心对待过她,也能得到她真心相对的人,无论那真心会不会长久,或多或少,有过便已足够。

她还记得那晚的琉璃华彩,星光璀璨。

那晚的风似乎是暖的,那晚的人,也是暖的。

如斯之景,如斯之人。

如果那晚,你说过什么,情况是不是不同?

如果你不是一直那么体贴,一直那么懂得明白,会不会出现另外一个结局。

只是现在,此刻,我们也许不再有交集。

即使这件事后我依然活着,也仍然,不再有交集了吧?

因为叶远,不再是以前的叶远,火焰国的皇帝,也给不起曾经的琉璃华彩,天长地久了。

“那你呢?那天纵容我的任性,放了他走,你是否会后悔?”霍水没有正面回答钟林的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静静的反问。

“若不能与他作为朋友”钟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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