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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来仪-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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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秦军攻占晋帝国梁、益二州,吞并四川、汉中地区。

    公元三七五年,秦国宰相王猛死。秘书监朱肜、秘书侍郎略阳赵整固请诛诸鲜卑,苻坚念与慕容冲的旧情,不听。

    此时,据当年替凤皇儿解毒,与苏若奇重聚,已经是过了三年光阴。

    人生的又一个三年,时葵杉会频繁梦到在现代的一切,阿爸得死,苏妈妈暖暖的笑容,十六岁那年被苏陌安狠狠拒绝。现在的自己,已经将近十七岁。

    漂泊江湖的这些年,打马而过无数个荒村小镇,在天下从未停止的硝烟中转徙流离,跟在蓝忆栎身边,治病救人,游山玩水,从容长成落落大方、明媚端庄的女子。

    这一年,是公元三七六年初。无大事,平阳太守慕容冲政绩显著,被苻坚连连犒赏,此间,苻坚后宫又纳入无数美人,太子苻宏也是左拥右抱,王后晏如被打入冷宫。

    朝阳初升,天气晴好,雪白的云像鱼鳞般铺满瓦蓝的天空。

    一男子席地而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只是,这琴声,也太难听了点,附近的飞禽走兽,纷纷逃窜,受不了这魔音穿耳。

    蓝忆栎打了野味回来,在远处默然片刻,实在忍不住走近出言道,“既没这天赋,就不要勉强,有些人,天生就不是擅长琴棋书画的料,你自有其他女子不如之处。”

    女扮男装的时葵杉抬头,定定地望着他,他脸上的笑意如同这原野上的三月柔风,轻轻地拂过心间,暖暖的,一如过往无数次他施加与自己的温暖。

    恍惚忆起,在娘过世后的那几个晚上,她夜不能眠,噩梦连连,月下的他,也是这样对她笑。

    她朝他展颜莞尔,有些娇嗔地道,“师父就会挫伤我的积极性。”

    他的唇边噙着笑,也不反驳,目光清浅,满是宠溺。

    时葵杉的脸微微燥热,说实在,自己也觉得自己没这天赋,以前听端木皇后弹琴,羡慕得不得了,看她行云流水间便弹出绝美的曲子,而自己学了大半年,还是这等能毒聋人的耳朵的水平,也许,毒王的弟子,不只是擅长毒药,还擅长制造毒音。

    蓝忆栎撕了一只鸡腿递与她,葵杉丝毫不顾及形象,狼吞虎咽地吃完。蓝忆栎道,“慢点吃,别噎着。”看她吃完,又掏出锦帕给她擦拭嘴角的油渍,她上前去接,却没踩稳,一个踉跄,竟扑到在他怀里,微微窘然,挣扎着要起身,他却抱得死死的,任她百般挣扎,纹丝不动。

    葵杉抬起头来,要向他抗议,眼前一暗,他的薄唇倾覆下来,在她唇上辗转,鼻息间,满是他的气味,像鸢尾花的芳香一样迷人,让她眩晕。

    她羞恼地张嘴要咬他,他的舌,却乘势倾入她的嘴里,同她嬉戏。

    她在他怀里瘫软下来,头脑一片浆糊,这样是不对的,她迷迷糊糊地只这样想着。

    良久,蓝忆栎松开她,含着浅笑,将她肩上的一片落英拾去,意味深长地看着脸色酡红的她。

    时葵杉闷闷地转过身,靠着琴坐下来,眼泪纷纷坠落。

    他讶然,大掌抚向她的脸,用力抹去她的眼泪,“你不愿意?”

    她仍只是哭,不说话,不摇头也不点头。恼他这样轻薄她,恼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挣开他。

    他将她拥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你我约定的三年时间已过,我对你的心意,你也一定能感觉得到,葵杉,你是要继续跟着我,让我一生一世照顾你,还是要执意回到他身边,我要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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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他将她拥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你我约定的三年时间已过,我对你的心意,你也一定能感觉得到,葵杉,你是要继续跟着我,让我一生一世照顾你,还是要执意回到他身边,我要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的话,字字沉入心湖,这个问题,她何尝没有想过,同蓝忆栎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自己曾许下要与凤皇儿不离不弃的承诺,该何去何从?连日来思绪的苦痛,化作阵阵哽咽,泪水再度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濡湿了他的衣领。

    蓝忆栎的双臂微微收紧,双唇轻吻着她的发丝,沉声道,“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不管你作何决定,我不怪你。但我立誓,弱水三千,只取你这一瓢,我的一切,都随你,全凭你意愿,可好?我二人从此携手,一生不离,春来到山野中看杏花,秋来到沂水旁观日落,赏尽世间美景,遍览人世繁华,可好?我会全心全意,爱你怜你,给你我最好的一切。”

    声声低语,似迷醉的毒药,在心田里四下游离,让她感动到又要落泪。

    手微一使力,她离开蓝忆栎的怀抱,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师父,你不必如此,我们是师徒,终老一生,也只能是师徒。而我与凤皇儿,早已是结为连理的夫妻,我们有过不离不弃的承诺,我已经背弃他两次,不能再有第三次。”

    他松开双臂,惊痛地盯着她,眉目灼灼,面色黯然,嘴唇微微发白,有不堪承受的伤痛。

    过了好一阵,蓝忆栎将视线从她脸上缓缓移开,声音依旧温和,却有些无力,“即是如此,我再纠缠也没有意义,师徒情分到此。你去找他吧,我们就此作别,但愿你将来忆起今日,会无悔于心。”

    看着他眼中的痛色,她狠命点头,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蓝忆栎深深地看着她,阳光透下,清俊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光华,他的唇角动了动,却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黙立片刻,转身离去。

    衣袍拂过草丛,一片窸窣之声,她抬眼张望,再也见不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她闭上眼,“但愿你将来忆起今日,会无悔于心。”他的话似犹在耳,时葵杉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略那莫名的痛彻心扉之感。

    时葵杉在荒原中牵着马走了很久,才遇到一个当地的农夫,向他请问,此处是秦国的边陲之地洛州,要去平阳,至少得半个月的路程,那农夫上下打量葵杉,奇怪地道,“小公子,这天下战乱,到处是凶险,看你身娇肉贵,只身一人上路,不安全哪。”

    葵杉谢过农夫,笑笑,反身上马,义无反顾地向东北而去。

    一路只顾赶路,又是一袭男装,抹黑了小脸,并未引起过多注目,走的是官道,并未经过城镇,夜间烧了篝火,在树下眯着,蓝忆栎不在自己身边了,她也不敢睡得太死,饿了就吃野果。

    大概是迫不及待要见到凤皇儿缘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便到了平阳城外。

    不同于边镇的战乱频繁,往平阳这一路来,到处是国泰民安的景象,这个时候,前秦是史无前例的强盛。苻坚的军队,往东攻打晋国,往南攻打凉国,往北窥视代国,往西又对西域虎视眈眈。

    在城门口遇到守卫盘查,时葵杉笑着对小兵道,自己是来平阳投靠亲戚的。

    那小兵见她个子不高,一张脸乌漆抹黑的,眼睛却是灵活地转动着,心中生疑,便问,“你亲戚姓谁名谁,住在何处?”

    葵杉心中暗暗叫苦,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找他们太守大人的吧,凤皇儿现在对她,到底是何种态度,自己还没摸清,不敢有恃无恐,支支吾吾地,一时答不上来。

    小兵愈加生疑,把她拉到一边,让人去向自己的长官报告,说发现了可疑人士,时葵杉无奈地道,“这位小哥,在下真的是来投奔亲戚的,只是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怎么就成了可疑人士了,你看我哪里可疑了。”

    小兵理直气壮地说,“太守大人交代,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不得随意放形迹可疑的人进城,我只是执行上头的命令。”

    两人正拉扯间,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匆匆过来,长得凶神恶煞的模样,她愈加觉得不妙,出师不利,手伸向衣袖,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只能对不起面前这个挡了她的路的小兵了,趁着这小兵向来的军官拱手作揖禀报情况时,她掏出自制的迷药,朝他扬去,那小兵中了迷药,松开了扣着她的手,应声倒地,时葵杉趁势拔腿就跑。

    身后守门的士兵们乱走一团,那军官大吼,“都快追,给我抓住这小子。”

    葵杉在街上慌不择路地跑着,心里直叫苦,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凤皇儿倒地在哪啊?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位姑娘身上,那穿着雍容华贵的姑娘皱了皱眉,看着浑身脏兮兮的葵杉狠狠撞了自己,匆匆抛下一句对不起便又朝前狂奔,她看看不远处追过来的一群守门的士兵,一头雾水,拦了他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军官气喘吁吁地道,“冲撞了夫人,是属下们该死。方才那小子,鬼鬼祟祟地要进城来,甚至用药迷倒了一个小兵,属下们正追着呢。”

    那夫人摆摆手,道,“那赶紧去吧,万一是什么江洋大盗,混入城中,可就不好了。”

    士兵们领命而去,又去搜寻刚刚落跑的时葵杉。

    这时,几个丫鬟装扮的姑娘涌上来,七嘴八舌地道,“夫人,您怎么到这来了,害我们好找。要是丢了您,让您有个闪失,老爷可得罚死奴婢们。”

    夫人笑着道,“是你们一路叽叽喳喳的,难得出来逛一会街,我当然得自己寻个安静啊。”罢了,回府吧。”

    丫鬟们喏了声,跟在她身后,回府的路上,又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说刚刚一群士兵在街上追一个人,那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些丫鬟,什么都好,就是嘴碎了点,偏生自己又是爱安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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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郎心如铁

回到府里,她看见她的夫君正在院子里看书,姿态娴雅,好不惬意,于是笑着走过去,“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不要忙公事吗?”

    男人从书中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娘子,腰束着葱绿撒花的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极像那个人。

    他温和的目光落在她温婉的笑颜上,年轻挺拔的身体从躺椅上起来,揽着她的腰走向屋内,“今天衙门里无事,你去逛街,可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

    七白欢喜着他难得的温柔,平日里很少见他这么轻松闲适的模样,多是眉宇阴郁,面容沉冷,隐隐有狠戾之色,她一向是爱且畏他。

    “就是出去逛逛,老待在家里,闷得慌。”她笑着说,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终于牵上了他的手,他反握住她的柔胰于手心,眉里眼里都是宠溺。

    “不过,今天在街上,倒发生了一件小事。”七白突然想起来。

    他扬眉,示意她说下去。

    “有个矮个的男子,迷昏了守门的小兵,潜进城了。”

    男子若有所思,为了治安,他下令给守城门的将士,凡过往的人,必须盘查,有形迹可疑者,一律扣下。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伤人又逃跑。

    “无妨。我会处理的,你放心吧。逛街累了,你先去歇会吧。”他笑着安抚她,看着她入了内室。

    走到窗边,轻叩窗扉,一个黑影落下,拱手道,“主子,那人现在西郊的树林里。”无需他问,暗卫立即禀报时葵杉的方位。

    男子抚掌而笑,戾色若隐若现,“走,去瞧瞧,今天我正好有心情。”

    树林里,时葵杉惊魂未定地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应该跟娘或者蓝忆栎学习轻功了,逃跑也方便点。

    方才自己一路被追,慌不择路,只得往人少的方向来,跑着跑着就到了这树林,也不知道这是哪。

    连日的奔波和逃跑的惊惶,她靠着树,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睁眼竟是一片黑暗,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葵杉暗自纳闷,却发现自己被绑缚在一根柱子上,周围阴森森的。

    她心中生怯,不知自己又落到了哪般困境中,来到这个时空,从未如此无助过。

    这是,一支火把亮起,那个守门军官凶神恶煞的面孔霍然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她往后一缩头,头撞到柱子,痛得飙泪。

    那军官粗声粗气地说,“让你跑,让你跑,你还是跑不过咱们的手掌心,进了城,要想不被我们找到,简直是痴心妄想。臭小子,快说,你迷昏的我的手下,他怎么还不醒来?你是不是还下了什么毒?你不说,大爷我就拿鞭子抽你了。”

    时葵杉故作可怜地道,“大哥,小弟真的是来城中寻亲戚的,一时心急,才出手冒犯,那位小哥,他睡个一两天就会醒来了。”

    “什么?还要谁个一两天,你这臭小子,下手太狠了。”军官瞪大眼睛,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来仪更是心中发怵。

    “依照太守大人定下的规矩,私自闯城门,十鞭,你出手伤人,罪加一等,二十鞭。大爷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这狂妄的小子。”军官说着,就提起了腰间别着的粗鞭子。

    “等等,我就是来找太守大人的,麻烦大哥替我通报下,太守大人会原谅小的的。”葵杉哇哇大叫,这时在再不把慕容冲搬出来,她可真的就死翘翘了。

    “哦,你是要找我?”一个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葵杉汗毛倒竖,这人不会是鬼吧?

    努力看向出声处,一袭黑袍的男人从台阶上缓缓走下来,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这在午夜梦回间频频出现的声音,不过是多了低沉和一丝清冷,她怎会认不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凤皇儿,凤皇儿。”葵杉喃喃地唤着,一声一声,一直隐忍的眼泪倏地滑落。

    听到这呼唤,慕容冲浑身一震,疾步上前,猛地揪起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虽然她脸上都是脏污,但那双眼睛,眼中熟悉的光芒,他仍是认出了她。

    “是你。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忘了当初我是怎么说的吗?我会要你的命。”他松手,狠狠甩开她的头,葵杉狼狈地头再一次撞在柱子上,疼得无以复加。

    “我答应过你,要一辈子不离不弃。”她定定地看着他,这么多年,她的凤皇儿,终于长成挺拔伟岸的男子了,却依然是那般美到让人屏息,十九岁,岁月带给他的,是与日俱增的美丽和风情,尽管他看上去,教幼时,平添沧桑和漠然,一双原本清亮的眼眸,雾蒙蒙地一片,若不是确信当初治好了他,她还会以为他仍是失明的。

    “不离不弃?真是个笑话。那个要陪我一辈子,与我不离不弃的人早就死了。”慕容冲努力平复情绪,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眼冷冷地盯着她。

    她张嘴欲解释,却发现无从说起,今天这样的后果,她不是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承担的么?那么现在,只是自己罪有应得,又何必解释什么呢。

    咬了牙,不去说话,她楚楚可怜地瞅着他,尽管痛彻心扉,心里仍是存了希冀,他会原谅自己,赦免自己。

    “方才你说,是二十鞭,那就行刑吧。打完之后,仍出城去。”对着在一旁一头雾水的军官,慕容冲的薄唇吐出这两句话,转身走出了囚房,不再看她一眼。

    这样的他,比起自己初见时的他,更加狠戾与绝情,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那军官得了令,以为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立即挥起了鞭子,狠狠抽下去,一下一下,毫不留情,不过几下,葵杉的衣服就被打得开裂了,她咬着牙,承受着火辣辣的痛。比起方才凤皇儿的冷漠和残忍,她突然觉得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到了这里,还是第一次受过这等酷刑,电视上演的真的不是匡人的,古代的人,真是没事就喜欢拿鞭子抽人,她是不是该感谢,没有什么老虎凳、火钳之类的来折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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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等你爱我

二十鞭捱完,时葵杉痛得昏死过去,冷汗涔涔,军官冷哼一声,唤了两个手下进来,吩咐他们把她仍出城去。

    昏迷中的葵杉被他们丢到城外,那两个人看着葵杉浑身的伤痕累累,满身血渍,有些不忍于心,临走前把肩上的披风覆在了她的身上。

    慕容冲在城楼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吩咐身后唯唯诺诺的军官,“那两个给她披风的小兵,每人杖责五十。”

    军官原本是想来讨好的,听见慕容冲这样吩咐,一时心有忐忑,不敢多说什么,领命而去。

    “十五。”他掀唇唤道,一个暗卫立即出现在他面前,“这个人,废了他的双手。”他闭上眼,不去看城楼下那个渺小的人影,薄唇吐出这样一句话。

    暗卫退下后,天色已经渐黑,慕容冲伫立良久,眸中闪过妖艳的光芒,负手下楼,回了太守府。

    城门外的地上,时葵杉始终陷于昏昏沉沉之中,身体火辣辣地疼,感觉有血丝在伤口处渗出,浑身滚烫,她却觉得好冷。

    如果就这样死了,也许一切烦恼都没有了吧?

    凤皇儿依旧会完成他的历史使命,师父也不会再被自己伤害了。

    她放任自己陷于无尽的黑暗之中,意识逐渐远去,缩成一团的身子的宽大的披风下,在夜色中远远望去,根本不被人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却托起了他的身子,一声叹息落在她的睫毛上,带着忍痛和怜惜。

    有冰凉的水灌入她的喉咙,她迫不及待地吮吸着,随后一颗药丸被塞入她的唇,随着水一起滑进肚里。

    意识清醒了些,葵杉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朦胧之中,是蓝忆栎紧抿着唇的如玉面容,“你这是何必?”他不知是心疼,还是嘲讽。

    她脏兮兮的脸上,看不出神色,只扯出一抹无力的笑,“是我罪有应得,弃了他,又负了你。”

    他深黯的眼里盛满悲悯,手指抚过她的面颊,触摸着她滚烫的肌肤,“后悔吗?我一路随你至此,从未离开过你,只要你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是关于我的,我都会奋不顾身地带你离开。”

    她笑,牵动了伤口,撕心裂肺地疼,“你既已知道答案,又何必来问呢?葵杉注定要辜负你,若是你我相遇能早一些,也不是今时今日这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果在他之前遇见我,你会爱我吗?”

    “我只是假设,人生没有如果的。”她一向现实。

    “你真是个倔强的傻孩子。”蓝忆栎的唇角弯起,眸光复杂,看着她的固执,心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明明是痛,他却一如以往,笑得轻佻。

    “也罢,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为师就再帮你一次,这次,可不要你任何条件交换。成功与否,端看你造化了,若是他仍不知珍惜,或是再也不是你当初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我就是死,也不会再放手了。”他赌这一次,为她赌,也为自己赌。

    “什么意思?怎么觉得好困,你刚刚给我吃的不是疗伤的药吗?师父—”她没问完,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里。

    “睡吧,睡醒之后,看看我们,谁输谁赢。”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于地上,随即纵身离去。

    片刻后,一个黑影来到葵杉身边,探探她的鼻息,身子一僵,又疾速离去。

    “死了?”慕容冲听到十五的禀报,削薄轻抿的唇,怀疑地问出这一句。

    “是的。属下探过她的鼻息,又仔细观察过,应该是已经死了。”看着凤皇儿的脸色骤然沉下脸,他的心里有些惴惴的,不知这消息,到底是让主子开心还是不开心。

    然而,下一瞬间,凤皇儿疾速掠出门外,只一眨眼,便没了踪影,跟在慕容冲身边多年,十五自然知道主子是去了哪儿,可是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

    僵硬的身体,静止的脉搏,看样子,是如十五所说,她真的死了。凤皇儿猛地摇晃起怀里伤痕累累的人儿,“你给我醒过来,你的命是我的,我还没要你死,你不能死,欠我那么多,你得活下来慢慢还给我。听到没,你给我醒过来。”

    不管慕容冲如何嘶吼,时葵杉仍是如破布娃娃一样,动而不动的在他怀里,他不见焦距的眸子倏地失了怒火,死一般地凄冷,

    “这就是你说的回来我身边,以死的状态回来,那我还要你回来干什么,索性让你永远离开我。”他的眼泪流下来,第一次她不告而别,为她流下泪。第二次她选择再次背弃,他生生忍住眼泪,发誓要向她讨回自己的心伤。而现在,他如愿以偿了,却同样肝肠寸断地难过。

    “没有你,这世界还要什么意思。”凤皇儿喃喃地说,万念俱灰,其实,所以的宏图壮志,都抵不过怀里的这个如葵般的女子,下定决心,用尽一切手段离开秦国,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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