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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风流王爷说不:玉台碧-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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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帮自家相公说话,我难不成还要帮想要陷害他的人说话?岑三娘揭了帷帽,露出清秀的容颜。脸上脂粉全无,淡的像副水墨画。眉宇间偏偏露出一丝倔强,坦然说道,古有毛遂自荐,也有内举不避亲。难不成你们的师长将来举荐你们,他说的话就不能信了?各位都是崇文馆的才子,将来大唐朝的栋梁这才。妾身所说是否有道理,各位才子只需细细想来,心里就有答案了。
  好个巧舌如簧的妇人!崔季冬看到岑三娘如画的面目,根本不觉得她羸弱。在他心里,面前这个比自己岁数还小的娇小女子根本比市井粗壮泼辣妇人还可怕。哭闹折腾,牙尖嘴利,就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稍不留神,就会被她咬出血来。
  捏住岑三娘一点错处,崔季冬死死抓住不放,讥诮道:杜夫人的婆母才过世不足一月。不着大孝服,不在家中守灵,反而带着丫头出入酒肆招摇,议谈国事。此大不孝的妇人连礼义廉耻都不懂,她的话焉能信得?就算杜将军平叛胜了,有此内宅妇人也羞于见人。
  此妇人当开宗祠,行家法教训才是!
  对!报给杜氏族长,好生教训一番。
  杜家如果不对这种媳妇行家法,谁家还敢娶京兆杜氏的女子!
  众学子望向岑三娘的眼神已由怀疑转为不屑。
  **裸的人生攻击啊,这崔二郎也真是个人才,不去当讼棍实在可惜了。岑三娘心头大悔。大唐再开放,也仍讲究忠义孝廉。被崔二郎拿孝道说事,她就输了理。
  只要能阻止这群学子跪宫门给皇帝施加压力,家法就家法吧,她顾不得了。岑三娘斯文的向众人赔礼:大孝期间贸然出入酒肆打听我家将军的消息,妾身甘受杜家家规处置。只是奉劝各位,崔杜两家结怨之久,莫要听信崔二郎挑唆。若我家将军已然得胜,去宫门跪请的各位,岂不成了笑话?崔公子大概不会跟着去的吧?开国侯府是皇后娘家,要避嫌呢!
  就听到学子中为人稳重的人叫了他一声:崔二郎,你去还是不去?
  崔季冬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当然不敢去。小公主从皇后娘娘寝宫翻出了酷似武昭仪的人偶,连累皇后被禁闭在宫中。他若和一班学子们去了宫门,没准儿又落下把柄。
  杜夫人说的对,战况一夕数变,谁知道眼下的江南两道是什么局面。咱们稳妥起见,可暂行观望。这就是明摆着不去的了。
  岑三娘闲闲的说道:各位才子可听得清楚了。还想去的人仔细拈量拈量吧。
  谋划好的宫门请旨又被岑三娘搅和了。崔季冬心头大恨。心想,就算不能鼓动崇文馆学子宫门请愿,他也绝不让岑三娘好过。
  崔季冬话锋一转:杜将军在前线浴血奋战。她的夫人却不守孝道。此妇人当扭送杜氏,行家法以正门风!
  此话一出,众学子纷纷点头。
  岑三娘道:劝各位一句,各位进得崇文馆,已毕业否?需知满罐子水不响,半罐子水响叮当。崔二郎都承认为了十来天前的奏报去宫门跪请皇上临阵换将不对,各位尚在求学,安心学业方为正道。妾身坏了家规,自当去宗祠前领罚。扭送就不必了。
  说着带着阿秋和夏初出了酒肆,上了马车。
  走啊!为了在江南平叛的杜将军,咱们也要杜家给个说法!崔季冬一咬牙跟着出去,上了马。
  少夫人要去宗祠自领家法?阿秋和夏初吓得脸上变了色。趁着酒肆前乱糟糟的情形,阿秋机灵的悄悄溜了。
  岑三娘坐进车里,见崇文馆的学子跟在车后去杜家,啐了口道:没想到还真的跟了来。真是迂腐到家,这么较真干嘛?
  骂完问夏初:你说这么多人跟着,族长大伯会怎么处置我啊?
  夏初脸色煞白:……重的浸猪笼,或者几十板子,要么跪祠堂。
  岑三娘松了口气:浸猪笼不至于。板子也不会,我有诰命呢。跪就跪吧。
  可是少夫人,这天下着雪,女子是进不得祠堂的,只能跪外头的青砖地。您身子才好不久,跪一个时辰都受不了……夏初急得哭了起来。
  咱们家的祠堂外人许进么?那帮人听到族长大伯说让我跪,难不成还敢在咱们家守着?做做样子给他们看,那有那么傻来着。岑三娘翻了个白眼。心眼那么实诚干嘛?!
  夏初急得要命:一族之长说话岂有不算数的道理?族长开了口,定要您执行的。
  岑三娘才不管那些:放心吧,相公在打仗,他要打输了,杜家全族都没了脸面。我男人在外给全家挣脸,族长敢不给我脸?
  夏初又是佩服又是担心,自家少夫人果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到了长房,众学子就闹腾起来。杜晗松听说府门外围了子,也吓了一跳,匆匆走了出来。
  岑三娘下了马车,在门口雪地里就跪下请罪。
  这厢杜老夫人听了阿秋报讯,急得让尹妈妈赶紧去大房。
  杜晗松心里有数,当着学子们的面板着脸斥责了一通,又读了家规,罚她跪三日祠堂。夏秋就扶了岑三娘进去。
  望着众学子,杜晗松义正言辞,威严之极:诸位放心。京兆杜家绵延百年,家规森严,绝不会姑息此等不孝媳妇。
  学子们飘飘然的去了。
  崔季冬望着岑三娘娇小的身影,看了眼天上飘落的雪,却没有半分打败对手的高兴。他心想杜家是自家的死对头,她那么爱折腾罚她跪几天雪地又有什么?拍马去了。
  这个时代,有人为一诺,能等上几十年。何况出面的是杜家族长。没有一人怀疑岑三娘不会受罚。
  到了宗祠外,岑三娘瞟了眼族长大伯,端端正正的跪了:祖宗在上,不孝媳于孝期私自出入酒肆打探相公讯息,有辱门风。求祖宗念在三娘初犯,家有年迈祖母,未出阁的小姑照顾,暂时记在帐上,如将来再犯,数罪并罚。今诚心叩首。
  她认真的磕了三个头,扶着夏初的手起身,恭敬的对族长说道:族长大伯以为如何?
  什么记在帐上,分明就是要赖账!杜晗松啼笑皆非。他心里明白,杜燕绥此仗关系到杜家的声望,国公府上有老下有小,张氏还停灵在府中,实离不得岑三娘。老太太也遣了人来求情,他不可能真的让岑三娘在祠堂外跪足三天。只好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三伯娘年事已高,七姐儿未出阁,府中事务离不得你。又念在你初犯,并非是自己贪图享乐,特从轻发落。跪三日祠堂暂时记下,将来若有再犯,合并处置。此后三月内你不得出府门一步,诚心为你婆母诵经超度。
  岑三娘行了福礼,乖巧的回道:多谢族长开恩。
  站起身就笑吟吟的说道:既然来了,族长许我去瞧瞧静姝吧。
  去吧。先打发你的马车回去。回头我备马车送你。
  这是为了避免崔家留有眼线,看到岑三娘回府。
  岑三娘应了,领着夏初去了内院。

☆、筹谋
  筹谋
  杜静姝早带着丫头到了二门等她,亲亲热热的挽了岑三娘去见子们骂了?三娘,你好厉害!
  岑三娘苦笑:那不是没办法么?我都跪祠堂了。
  杜静姝吐了吐舌头:这不是好好的么?堂祖母遣了尹妈妈来,急得不行。我娘也给我爹说情,可不能真的罚你。
  岑三娘心里明白,如果不是杜燕绥出征,族里守旧的老辈们肯定不会轻易罢休。她笑吟吟的随了杜静姝进屋,给大夫人行了礼道:多谢大伯娘维护。三娘给大伯添麻烦了。
  大夫人笑着拉她在身边坐了,看了她两眼,感慨道:和我们家静姝一个年纪,就能掌家理事,独挡一面。九哥儿娶的好媳妇啊。
  岑三娘装羞:瞧大伯娘说的。静姝妹妹活泼不失娴静,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您才舍不得让她早早的嫁了,去给别人家当家理事呢。
  大夫人听着心里高兴。
  杜静姝又腻过来撒娇:娘留我一辈子最好不过。
  傻丫头!大夫人笑骂了声。心里又愁上了静姝的婚事,对岑三娘道,女大不中留,九哥儿媳妇瞅着好的,定给婶子说。早早把她嫁出去,我这做娘的心头才安稳!
  杜静姝红了脸,跳起来拉了岑三娘就走:娘,我和三娘说贴己话去。
  大夫人允了,两人行了礼就出了正房。
  大房的院子颇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假山亭台,曲廊通幽。外间下着细密的雪,两人抱着暖炉,慢慢的走在回廊里聊着天。
  岑三娘记得自己只比杜静姝大几个月,翻过年,杜静姝就满十六岁。从前她总觉得十六岁太小了,现在这时候的人都差不多该定亲成亲了。因大夫人提了醒,她就问杜静姝:你娘的话……你心里怎么想的?可有中意的?
  三娘!天天听我娘唠叨都起耳油了。怎么你嫁了人也像我娘一样啊!杜静姝嗔了她一眼,脸上泛起了红晕,我也没想什么,爹娘作主便是。
  岑三娘灵机一动想起了二舅舅李尚之。
  尉迟宝珠嫁给滕王去了隆州。李尚之一气之下在家嚷着说终身不娶。他二十有二了,还没定亲。
  大儿子做得幽州大都督,小韦氏挣气生了两个孙子。李老太爷又管不住李尚之,淡了心,一门心思顾两个孙子去了。李尚之就乐得逍遥快活,成日和折冲府的士兵厮混在一起。
  岑三娘想着自己该叫李尚之舅舅。杜家这边又是杜静姝的堂嫂。让杜静姝和李尚之配对,这关系会不会乱了套?没问过杜老夫人,她也不敢乱开口惹笑话,就拉着杜静姝看园子里开得正盛的一株腊梅,转开了话题。
  等到晚间才悄悄回了府,杜老夫人见她平安,这才松了口气。得知事情原委后杜老夫人暗暗心惊。崔家好狠的手段。崇文馆的学子没有官职,老师们都是受人推崇的大儒。只要进了崇文馆,绝大部份或经举荐或考明经试出仕出官。说起来是不小的一股士林势力。幸得被岑三娘撞上打消了一回宫门请旨。否则碍于压力和消息不通,皇帝万一召杜燕绥回来问罪就麻烦了。
  老夫人道了声好险,也抱着和族长同一个态度。眼下非常时期,叮嘱岑三娘无事就不要再出门了。
  岑三娘也生怕朝中御史台拿来做文章,成为攻讦杜燕绥的借口,满口答应下来。
  听岑三娘说起大夫人着急杜静姝的婚事,老夫人想起燕婉来:……等三年孝期过了,燕婉年纪就大了,再挑拣一番,怕是误了。如果能在百日内热孝成婚,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岑三娘有点诧异:燕婉怕是想给母亲守完三年大孝。再说,相公还没回来。
  杜老夫人眼里染着悲伤: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万一燕绥兵败……能保一个是一个吧。
  岑三娘心里一凉,那日的梦又浮了起来。她喃喃说道: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杜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心道,终究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带兵打败的将军宁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不肯活着回来是为什么?只要兵败,不死在战场上,也会因罪斩首。还会连累家人。朝大唐律,犯官家中男人发配三千里戍卫。家眷投入掖庭为奴。奴婢下人悉数发卖。不如战死沙场,朝廷体恤其壮烈,也许还能放过家里人。
  她活了一把岁数也活够了,如果杜燕绥一旦败了,她说不得也就撒手去了,也不会活着受辱。
  家里没有别的男丁,只有三娘和燕婉。燕婉只要出了阁,就牵连不到她。三娘……杜老夫人阖了阖眼,就看她的命了。
  这么一想,杜老夫人就下定了决心:你使人去问邹家,如果愿意,赶在年前就出阁。就说,我身子不行了,需得冲一冲。
  岑三娘不懂,还想劝老夫人:祖母,先不说燕婉是否同意,好歹也等着相公回来。他去平叛,回家母亲要移灵安葬,燕婉又匆匆出嫁,你让他心里怎么想?
  杜老夫人见不和她挑明是不行了,艰难的说道:三娘,你可曾想过万一?虽说那贼妇称帝是十来天前的消息,可燕绥也无只言片语传来。此一仗非比普通叛乱,那贼妇自立为帝,输的是朝廷的体面。如果他兵败,皇上也护不住他,哪怕不杀他……流放三千里保一条命,可家眷都是要充没掖庭为奴的啊!
  岑三娘惊的呆了:……入掖庭为奴?
  杜老夫人闭上了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苍老的声音像鼓锤重重击在岑三娘胸口:我老了,早不贪恋红尘。只是要苦了你了。
  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祖母,您别太担心了。咱们家保得一个是一个。岑三娘知道老夫人的话是最坏的情况。为了以防万一,先把杜燕婉嫁出去。
  好孩子!见岑三娘不过一瞬就恢复了镇定,杜老夫人感激的握住了她的手。
  岑三娘露出笑脸:邹家大郎我见过了,虽说是商户,但人品不坏。邹家有钱,至少不会让燕婉操劳。祖母放心,燕婉的嫁妆,我已经备得差不多,只是买了木材临时打家具怕来不及。以邹家的财力,婚礼也委屈不了燕婉。我这就写贴子请邹家派人来商议。
  她辞了老夫人出来,努力不让自己去想杜燕绥打败仗的结局,匆匆去找杜燕婉。
  不!我不嫁!杜燕婉一听就知道祖母的意思,态度强硬的反对。
  燕婉,咱们也只是做最坏的打算。岑三娘轻声劝道。
  杜燕婉梗着脖子道:嫂嫂,我不嫁!哪怕哥哥万一败了,我也要和你们同生共死!
  岑三娘沉默了下。事实上老夫人说明缘由的时候,她心里也有几分难过。虽然只能保住燕婉,可是自己呢?哪怕她心甘情愿,她也希望有人能为她着想,替她考虑一番。算是她小心眼儿吧。可她难道就不害怕吗?
  眼前闪过杜燕绥的脸,岑三娘的心又酸又疼。如果真是最坏的结果,他也是最怜惜最心疼自己的人。
  他走了,把一大家子都托付给了她。她再害怕,又怎能不为他保住燕婉呢?
  你听我说。邹家有钱,邹家大郎已大致接手了他家的生意。在家里是说得上话的。燕婉,祖母为何要托辞病重要你百日热孝出嫁,你心里清楚原因。万一你哥真的吃了败仗,你能嫁到邹家,嫂子就算进了掖庭为奴,你也能上下使银钱疏通不是?我父母双亡,寄居在岑家三房,不过是个堂侄女罢了。外祖父待我也平淡。与尉迟三夫人交好,毕竟人家也有不方便的时候。除了你,还有谁肯倾全力相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嫁了,好歹还有个指望。真叫人一锅端了,能雪中送炭的又有多少?你不怕死,我怕。我更怕生不如死。燕婉,这只是最坏的结果。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哥是被人牵制,明明能胜,却遭人算计。到时候,咱们家连给他报仇都没有机会。你愿意?岑三娘越说思路越清楚,越说越觉得杜老夫人老姜弥辣。
  思路理清了,岑三娘有点惭愧。老夫人想的长远。嫁了杜燕婉,不仅仅是为了保住她。也为自己留下了一道护身符。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她被罚没掖庭为奴,杜燕婉也会想尽办法救她。
  杜燕婉的眼泪淌了下来:嫂嫂,我知道了。我嫁。但我要邹家给我承诺。我不要嫁过去便做内宅妇人。我要邹家送一成商号的股子做聘礼。哪怕有个万一,我和邹大郎和离,我也有力量。
  岑三娘笑了:好。你想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此事就看邹家是否有诚意了。
  杜家三个女人达成一致意见。岑三娘就写了封信让杜惜福亲自送到了邹家。邹家应该明白杜家的意思。长安城在有心人的撺掇下传遍了杜燕绥兵败的事。岑三娘心想,真正考验邹大郎诚意的时候到了。

☆、成婚
  成婚
  邹员外把杜家来信扔到了案几上,撇了撇嘴:长安城都在传杜燕绥平叛兵败。杜家这时候同意结亲,想的倒美!那一万多两银子,就让我做了笔赔本买卖。银子赔了还能赚回来。杜燕绥败了,国公府的御赐匾额都要被收回去。娶杜家姑娘有什么好处?不干!
  说完拿眼睛睨着儿子。
  儿子记得当年随船出海的时候,母亲哭天呛地,道海上风浪不可预测,乃是用性命去赌。父亲训斥母亲,说海外生意,一船能博得十船利益。不赌焉能获此巨利。邹雄杰慢吞吞的说着,脑中想起了乐游原上对杜燕婉的惊鸿一瞥。眼见杜家第一次松口同意结亲,他打定主意绝不放弃。
  邹员外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当初就算你不跟着出海。老子出五条船,赔了四条,只要有一条船回来,照样能赚得盆满钵满。那是以一博十的买卖,能和杜家现在的情形一样?胜败各占一半,赔率高得哩!
  邹雄杰毫不退让:那是一品国公府的姑娘!咱家是商户!再有钱也是商户!杜燕绥得胜回朝,以皇上对他的宠爱,没准把杜家的国公爵赐给他。杜家就是实打实的一品国公府,到时候你想娶,人家碍着脸面,你抱了金山去也不肯答应和邹家结亲!
  翅膀硬了不是?看看,看看这信上写的啥?邹家商号一成股子哩!这才是实打实的银子!都啥时候了还敢狮子大开口,也不怕口气大闪了腰!你妹子都没得股子呢,倒要送给媳妇了?邹员外火冒三丈,奸商!杜夫人就是个不要脸的奸商!我不同意!
  妹子嫁了就是外人。媳妇娶进门是咱邹家的人。这能一样吗?邹雄杰当没听见似的,接着说道:现在咱们家同意结亲,对杜家来说是雪中送炭。杜家感激咱家一辈子。这门亲也结的甘愿。将来杜燕绥拿回了公爵位,也不会因咱家是商户就低看一眼。
  反正输光裤子的买卖老子不干!邹员外发横了,往炕上一歪,看都不看儿子一眼。
  邹雄杰冷笑:家里产业长房占四成。既然是长房娶媳妇,那一成股子就从长房划出去好了。唉,和国公府结亲的是邹家,出银子的是儿子,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话音一落,邹员外就笑着坐起了身:你自个儿说的,写契书吧。
  邹雄杰也干脆:君子一诺,白纸黑字,也不怕兄弟们多心。不过呢,儿子成亲,公中不会一两银子也不给吧?
  给银子?你想让我再出银子?我为着你的亲事硬生生的砸了一万两银子啊!杜夫人逼着我一壶滚水烫死了十八学士。这笔账还没算呢!那一万两银子不是钱?不是花在你身上的?给了商号一成股子,我还出了一万两银子。别说娶国公府的姑娘,娶公主娘娘都够了!邹员外想起那品十八学士,又伤心了,大郎,你为着娶个破落户,犯不着剜你爹的心头肉哪!
  成,儿子也大方一回。银子不用您出了。不过咱家娶媳妇,我住的院子总要粉一粉,家什总要重新添置吧?邹雄杰也干脆。
  邹员外翻了个白眼,尖着嗓子道:哪家娶媳妇不是女家来量尺寸摆家具?不行!
  这事父亲说的对。杜家也不是没有准备,杜夫人信上说了,好木料早买在库房里堆着了。只是现打家具怕来不及。咱们家就先备着。那些木料都拉了来。就算杜家用木料换家什了。您看如何?邹雄杰想想,这样一来,别人也挑不出杜家的理。
  邹员外脸上堆满了笑容:成!就这样办……不过,既然杜家要这个面子,打家什的工钱也应该由他家出才对。
  邹雄杰当即说道:这个是自然。回头细细算了,让杜家出工钱。
  写了契约,按了手印,盖了私章。父子俩就算达成共识了。
  邹员外突然说道:大郎,你做生意的眼光向来独到,你真觉得杜燕绥胜算大?如果败了,咱们家可就受牵连大了。一赔到底啊!
  邹雄杰吹了吹契约,看墨汁干了,小心的收进了怀里,不紧不慢的说道:他胜败都无所谓。儿子看中了杜家姑娘罢了。不娶她,万一杜燕绥吃了败仗,她会被罚没掖庭为奴。儿子不舍得。爹您歇着,婚事儿子自己张罗。
  他行了礼,施施然的走了。
  邹员外愣愣的看着儿子,一拍大腿哎哟叫了声,破口大骂起来:造孽哟!十两银子能买个美貌丫头,那杜姑娘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能值商号一成股子?这个不孝子哦!丢人了!祸水啊!
  邹雄杰得了父亲的同意,知道母亲不管事,叫了自己的乳娘去杜家一趟:国公府有丧事。杜夫人不方便出府,夫人也不方便去拜访。只能劳烦妈妈跑一趟……
  于是写了信,一一把邹家的意思写得明白了,交给乳娘。
  这厢岑三娘接了信,一看就乐了,邹雄杰写的那是信,分明是张契约。一笔笔列得清清楚楚。邹家用商号一成股子为聘礼,包圆了新房家什等物。不过,杜燕婉不能插手商行生意,只能年年分红利。将来杜燕婉要离开邹家,这成股子也不能带走,由邹家购回。家具赶不及打造,得把木料拉过去,同时出工钱。
  大公子说,杜家如果同意,半月内就能上门迎娶。三书六聘一样不少。邹雄杰的母亲是不理事的,大房内院事务都由他的乳娘打理。
  郛娘夫家姓商,岑三娘就称她商妈妈:劳烦您回去告诉大公子,我家姑娘可以不插手邹家的生意。但不能不看账目就稀里糊涂的拿银子。这一成股子最好有个数目,就以今年邹家商行的盈利折算出银钱来。白纸黑字写明白了。将来我家姑娘要是和大公子和不来,邹家要收回这成股子,也方便结算不是?
  商妈妈只是个传话的,也不争辨,施了礼告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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