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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穿了一本医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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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还是想不出哪里出问题了,终于木讷开口:“……师父,我错了。”
这一声听着委屈极了。
薛白马上就后悔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若是他不来,或许自己才更失望吧。从前从来不在意这些的,怎么现在越来越喜欢同他计较这些小事。
都不像自己的作风了。
管家见两人低声说了会儿话,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打断二人道:“薛大夫和令徒商量好了么?”
叶昭问:“商量什么?”
管家轻咳一声,道:“你师父要亲自给咱们大人试药,做徒弟的答不答应?”
叶昭不明所以:“为何要试药?”
把管家问住了,随后他又明白过来:“薛大夫没同你说过么?”
叶昭看薛白:“说过什么?”
薛白道:“与你无关,你不要参与进来。”
管家“啧啧”道:“薛大夫不说,是怕在徒弟面前丢人?”
“……”
叶昭虽然听不明白,但见薛白发白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或许就和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有关。
他皱眉问管家,语气一反常态的低沉:“究竟是什么事?你都告诉我。”
管家道:“好啊。”
薛白道:“不行。”
薛白突然就怕了。说不害怕是假的。
他从未与他们说过自己的过往,向来不喜欢提及自己的旧事。知道这些不仅是给他们徒增烦恼,更会将他们拉进不必要的纠葛中来。
可事到如今,他惊觉自己此刻正在害怕的并不是提及旧事、将自己的伤口剥开来给自己的徒弟看。而是更在意……如果是叶昭的话,会怎么想。
会愤怒?
会失望?
亦或冷言冷语?
他不知道。也正因如此,才不敢去想。
管家说的话他什么都听不见了,眼中唯一能瞧见的,是叶昭愈发睁大的双眼,是他逐渐隆起紧蹙的双眉。
他忽然就想夺门而去。
薛白倒退了几步,他想逃离这个地方,想逃出这间屋子。
脚刚触到门栏,就被一只大力道的手紧紧拉住了。
不偏不倚,那只手拉住的是他的左臂。
他慌乱地抬头,对上的是那双明亮的双眸。
叶昭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问:“师父,他说的……都是真的么?”
薛白不答话。
叶昭穷追不舍:“师父?”
薛白闭了闭眼,沉声道:“是。”
叶昭有一刹那的失神,哑着嗓子道:“所以你的手……是这么伤的?”
“师父,”他又急了,“你说话啊。”
“是又怎样。”薛白不动声色将左手抽出来,掩饰心里无可言说的混乱。
他冷淡道:“说了与你们无关。”
“那两个人……真的是……”
薛白不说话。叶昭却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陡然明白了一切。
他忽然不自觉地笑了笑,自我欺骗一样地问:“师父……不是故意的,对吧?”
“……”
薛白是什么人,是他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他无所畏惧、无往不胜。
这样完美的人,怎么会犯错,怎么可能犯错。
更不可能还因此将自己的手也搭进去。
开玩笑的。
管家有些不耐烦了,道:“你是喝不喝?”
叶昭转头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道:“喝。”
薛白道:“没让你喝。”
叶昭嘴角扯了扯,生拉硬拽的笑容干巴巴的:“你都能喝,我有什么不能喝的。不就是几碗药么,况且还是师父开的。还是说……”声音停了停,“你并不相信自己?”
“那六年前,你怎么就敢喝呢,师父。”
薛白来不及解释清楚,管家已经叫仆人端过药来。
叶昭顺势就端起药,也没看薛白的神色,仰头大口喝尽。
三碗瞬间见底。
他放下最后一个药碗,擦了把嘴角,说:“一个时辰内我没死,就能叫你们老爷喝药了。”
管家笑着狭促地说:“这是说的什么话,薛大夫开的药,能有什么问题。我们不过是为防万一罢了。”
叶昭淡淡哼了声。
他又用眼角去偷睨薛白,薛白眼神空洞洞的,不知落在哪里。
就这么干等了许久,管家终于吩咐可以给老爷煎药了。
赵大人的病不算重,一日内两剂药下去,人就转醒了。
他透过帘子虚弱地吩咐:“请薛大夫来见见我吧。”
薛白向床榻走去,叶昭不放心地跟上去。薛白只淡淡看他一眼,也没做阻拦。
薛白并不清楚现在他如何看自己,但度过了方才最漫长的那段时间,两人突然又回归了心平气和。
赵大人掀开帘子,看到了薛白和身后站着的叶昭。
他本欲开口说什么,却在看到两人的那一瞬间有如雷击。
像,太像了。
赵大人颤抖着抬手,越过薛白的肩膀,指着他后方的人,颤巍巍道:“你……你叫什么?”
叶昭不明所以,还是回答道:“我叫叶昭。”
“哪、哪个叶家?”
“没有家。”
“那你为何叫这个名字?”
叶昭觉得很奇怪,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么,便道:“我师父给起的。”
赵大人又看向薛白:“薛大夫,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不等薛白开口,叶昭替他回答:“我是师父捡来的。”
“孤儿?”
“孤儿。”
赵大人忽然就抿住了颤抖的嘴唇,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写得好差,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就尽管砸过来吧!


第39章 身世
叶昭觉得奇怪,赵大人表情虽然不对,但也懒得多予理会,拉着薛白就要走人。
赵大人忽然哑着嗓子喊住他:“等等——”
叶昭转过身子,赵大人正一瞬不瞬盯着他,似要说什么,却又久久不能言。
许久,他终于问:“你……多大了?”
叶昭道:“二十。”
赵大人又是猛然一震,又问:“你当真无父无母?”
叶昭隐隐觉得,这个台词怎么听着……有些不对?
他道:“没有,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赵大人彻底不说话了,跟着喘了两声,管家赶紧上前给人拍背。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管家叹气道,“我知道老爷在想什么,可小少爷毕竟早已经……”
赵大人闭着眼,手用力握上管家的,嘱咐道:“去查……查清楚。”
管家只好点头,这才让老爷放下心来。
把人安顿睡着后,管家细心地放下帘子,又走到堂中来,开始仔细打量叶昭。
叶昭不明所以,既然看那老爷无事了,便想拉着薛白告辞。
管家不让他们走:“薛大夫请留步,这位叶公子也留步。”
薛白这人不擅长拒绝,这种时候从来是给足了人面子。
管家问叶昭:“叶公子左肩下方可有一块印记?”
叶昭回想了下,凭着自己这么久以来对这具身体的了解,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管家道:“当真?”
“当真,我骗你做什么。”
管家这才点点头,松了口气,道:“不瞒二位说,我们家中原来还有个小少爷,如果如今还在的话,应当和叶公子同龄。小少爷打小便丢了,直到最后都没找到。唯一的线索便是左肩下一块黑色的胎记。”
叶昭想笑,心想天下同龄之人多了去了,怎么碰上个年龄相同都是流浪儿的就要认儿子?
——这位赵大人未免也太过自大。
不过瞧他颐指气使的模样,再加上对薛白做的那些事,想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久以来时不时到医馆里闹事的那些人、薛白从临阳回来一身的伤痕……哪一桩一件都是拜这位赵大人所赐。
他当年曾经威胁薛白不要继续开医馆,可薛白偏偏逆了他的意思。这人小肚鸡肠怀恨在心,便差人时不时来闹事,将薛白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是以薛白的名声在几座城内皆是毁誉参半的。
处处为难、时时记着,实在是甩都甩不掉。即便他举家到了临阳,也还是将薛白往死路上逼。
出了赵府时,叶昭重重哼了一声:“这赵大人还真是个蛮狠不讲理之人,不值得同情。”
韩佳也附和道:“没错,穷凶极恶。”
薛白看了他二人一眼,叶昭马上闭嘴了。
薛白沉声道:“事情终归错在我,丧妻丧女,换作其他人也会如此的。”
叶昭撇撇嘴:“换作师父就不会这样。”
薛白又看他,叶昭立马又闭嘴。
薛白淡淡道:“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便好。”
做自己觉得正确的。
叶昭想,若真是换作薛白,他会怎么做?
其实也不是没有相似之处。
薛白十一岁时丧母,却选择了在十二岁时去拜师学艺,治病救人,普济天下。
有些人将自己的沉痛与悲哀埋藏于心,化作保护更多人免受同样苦难的信念,这样的信念是钢铁之盾。
有些人要所有人共沉沦,同自己一起坠入苦大仇深的火海深坑,将自己遭受的痛苦千百倍地施加于人。这使他们缓解麻痹,并乐此不疲。
薛白从来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很高,姿态放得很低。他从来严于律己,对他人看似严苛,实则最宽以待人。他是真君子,是还在固守着内心的那些人。
回到薛府,薛白很快回去休息了。这一日忙碌劳心劳力,眼看着人就憔悴下去。
叶昭打了桶水,在房间里洗浴。温水将一天的疲劳都缓解殆尽,舒服得人不想出来。韩老狗在外面喊了好几回,他都不愿意回应。
正泡着,叶昭突然间想起什么。
他直起上半身,水哗啦啦散开,半截身子就露在了外面。
叶昭侧头去看自己左肩。
——之前洗浴换衣服什么的时候,确实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印记的。应当是没有的。
黑色的。一块胎记。
他低头去看,细细看了圈,也没有发现什么黑色的胎记。
确实没有。他放下心来。
叶昭又浸进水中开始泡着。刚泡了一会儿,又猛地直起来,这次是更大声的水声。
他一把扳过自己的肩膀,手摩挲着到了肩膀下方、手臂的内侧,在那里有一枚很浅很浅的圆形印记。
叶昭开始有些慌乱,甚至惊恐。
小时候是黑色的,随着年龄的长大,渐渐变淡是有可能的。
除此之外,一切条件都是十分契合的。
严丝合缝。
若真是这块印记,那么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叶昭”便是……
赵大人的儿子!
叶昭迷糊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若原主真是赵大人的儿子,那么死了的便是……原主的母亲和亲姐姐!
叶昭心中不适时冒出个想法来。
他迅速起身擦干净身子出了木桶,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韩佳在门口一把拉住他:“大半夜的这么跑出来,小心感冒吧你。”
叶昭看到是韩佳,急忙将他往屋中拽。
韩佳莫名其妙跟着在屋里坐下,就见叶昭神情很是古怪。
“你怎么了?”
叶昭道:“你知道的多,上课也比我认真得多。我问你,书上是怎么讲薛白和叶昭那段旧事的?”
韩佳一头雾水:“哪段旧事?”
叶昭道:“就是两人分道扬镳那段!那会儿老师讲了一节课,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韩佳道:“哦哦,那件事。两人是因为一桩误治案,不过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约莫误治案发生十年后,叶昭当着许多人的面将薛白早年时误治害死人的事揭发,名声一时败落,薛白也正是从那时退出历史舞台。只听说后来穷困潦倒,一代名医便从此销声匿迹。”
韩佳说得跟讲故事一样,声音也越来越沉。
叶昭听罢,问他道:“为何叶昭会无缘无故地因为这么一桩案子背叛师门?”
韩佳道:“可能……看不惯吧。”
“他有什么看不惯的。”
韩佳点头:“也对,他有什么看不惯的。”
毕竟以原主叶昭的品性,小肚鸡肠的事做多了,突然这么正义反倒不是他的风格。
叶昭又道:“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叶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赵家夫人和小姐是因薛白而死,这是他的生母与长姐,那么他势必恨薛白。”
韩佳:“!你的意思是说,不对,今天那个管家问你的难道是……”
叶昭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的左肩下方,确实有块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感冒药,一小时内睡过去三次hhh。
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写了三千字,结果传上来才发现只有两千多。


第40章 梦回
韩佳干笑了一下,开始扒拉他衣服,边扒拉边道:“你开什么玩笑。”
叶昭拍开他的手,道:“干什么你,动手动脚的。”
韩佳反倒笑了:“什么我干什么,当然是看你肩上那玩意儿。碰碰你怎么了,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害羞成这样。”
叶昭依旧觉得别扭,还是没让他动,自己把袖子撩起来给他看。
本来男的扒男的衣服就不算什么事儿,可现在的他一想到这回事儿脑子里就会莫名冒出些奇奇怪怪不可言说的想法,怎么都觉着这事儿令人不舒服。
韩佳啧啧两声,没甚在意,就去打量他那块印记。
那是块圆形的印记,浅浅的,不怎么显眼,平时若不注意只会当做是在哪里磕碰了,谁会想到是个胎记。
韩佳仔细看了会儿,快看出花儿了,也没得出结论。
叶昭把袖子放下,胳膊收回来:“别看了,看半天了,你能看出个什么。”
韩佳故作深沉:“看着确实是个胎记。”
叶昭没反对。
韩佳又道:“这么说,你这个原主还真的是那个什么大人的儿子?”
叶昭道:“只是有可能,那天那个大人露出那副表情,约莫是看我长得与什么人很相像。”
韩佳道:“嗨,这是个什么事儿。”
叶昭也表示同意:“这是个什么事儿。”
“那你打算怎么办?认这个爹?”
叶昭“噗”的一声,从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我认他干什么。那是原主他老子,又不是我老子。”
一说到这里,他神情顿时暗了。
没错,这又不是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现在早就不记得他了。他现在才真像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人认识他。甚至连原主叶昭都不如。
他有什么资格嘲笑人家。
自己还不是霸占着人家的师父和师兄弟,恬不知耻地将所有人蒙在鼓里,一口一个“师父”,有时叫得自己都觉得违心。
韩佳见他不说话了,也踢了踢他:“想什么呢。”
叶昭道:“没想什么。爱谁认谁认,摊上这么个爹,怨不得他疯疯癫癫。”
韩佳道:“那你是准备和你师父回去?”
“当然。”
“不怪你师父?”
“不怪。”
韩佳道:“我觉得吧,没准儿原主和你师父闹掰就是因为这个事。”
叶昭觉得也是:“小肚鸡肠。”
韩佳重复道:“小肚鸡肠。”
随后韩佳又笑喷:“毕竟害死的不是你娘和姐姐,你在这儿道德绑架什么呢。”
“谁道德绑架?”
叶昭是当真觉得,原主这个人实在是不怎么样。
先不论他背叛师门、把自家师父逼上绝境这等不道德的事,就算他当真情有可原,也还是说明他不够了解薛白。
如果他真的愿意花心思了解薛白这个人,他就会知道,他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杀人害命的事情来。
不管怎么说,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薛白是多谨小慎微之人,他从来极少犯错,对自己要求更是高,在开方遣药上不可能马虎。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这么明显的矛盾之处,原主却选择相信了从未谋面的“父亲”,背弃了将自己从黑暗中救出来、送自己走上正道的师父。
薄情寡义也不过如此了。
叶昭哼了哼,道:“早些休息,明日上路。”
终于能回去了,他想。
临睡前,他又看到了枕边放的那本书,拿起来翻了翻。
每次看到这本书,心中总会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本书是他与那个世界最后的联系,也是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东西。
书页好像没之前那么泛黄了,摸着手感也好了些。可能是因为它和韩老狗是世上仅存的来自一个世界的事物,莫名的有了丝亲切感,摸着都不那么难受了。
说起来,人生的际遇也确实奇妙。谁能想到曾经最讨厌翻开的医书,现在却成了自己触手可及的仅存之物。
叶昭边翻它边道:“老弟,咱俩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这样的迷之惺惺相惜感,竟然让叶昭凭空生出一种错觉来。
于是他就带着这种错觉入梦了。
奇哉怪也,平日里几乎不做梦的他,近来却总做些奇怪的梦。
梦里的他是个两鬓斑白脸颊枯槁的老人。他躺在摇椅里,在院子中晒着太阳,望着天上发呆。
“师父,师父?”旁边有人喊他。
而他老眼昏花,侧过头看了半天,才看清眼前的少年是谁。
少年道:“师父,该吃药了。”
他仿佛没听见一般,又侧回头去,继续望着天上。阳光直直刺向双目,他却毫不避让,眯着眼与它直视。
少年在一旁无奈叹气——人老了就总是精神不好,神识也跟着恍惚。师父自开春以来就一直萎靡,身体也大不如前。喜欢坐在院子里看天,一看就是一整日,茶饭不思。忘性也大,甚至连徒弟们的名姓都忘了。
他问少年:“今天那几只猫来了吗?”
少年耐着性子第不知多少次回答道:“没来,师父,它们从年前就没来了。”
他垂头丧气地哀叹,像个迟暮的老人。或者说,他本来也已经垂垂老矣了。
他又喃喃不清地开口:“那几只猫是他以前喂过的,不能让饿着了,你记得时时照看着,每日给留着饭。”
少年无奈摇头,但还是应道:“记着了,师父。”
少年从来不知道师父口中的“她”是谁,那几只猫也是偶尔路过院子外被师父看见了,投喂了几次便再也没有来过,怎么就成了“她”以前喂过的了。
少年想,或许“她”是师父曾经的爱人吧。
师父终身未娶,一生尽心尽力扑在岐黄之道上,仿佛从不知情爱二字。
徒弟们的事他倒是要紧得很,谁看上哪家姑娘了师父甚至会亲自上门去给提亲。他还时不时告诉他们,喜欢什么人就要把心思早些说出来,别等日后没了机会,后悔是一辈子的事。
他们都很不明白,师父这个从没谈情说爱过的人,训诫起年轻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他心里藏着谁呢。
少年其实并不是很好奇。师父这样的老顽固,喜欢上的估摸着也是和他性子差不多的顽固,两个顽固的故事,能有什么精彩的。
唯一遗憾的是,他们还没体会过拥有师母是什么样的体会。如果说真的能有师娘,他觉得师母会是白净瘦弱的,不甚多言语的,但心肠好极了,会在师父训斥他们后偷偷给他们做菜吃。
这时候师父一定会阴沉着他一贯的那张脸,大步走过来说一句:“你干什么?不许给他们做饭,让他们饿着!”
师娘自然不会听师父的话,依旧安静地自顾自做着饭。
师父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上前一把拉开师娘,说:“你离远点儿,说了油烟味呛人,不许你进厨房,本来身体就差,自个儿不知道么?”
接着师父会端着自己做好的饭菜上桌,一边对着他们气愤道:“要不是你师娘怕饿坏你们这群小狼崽子,今天晚上都别想吃饭!”
他们嬉笑着点头哈腰齐声道:“多谢师娘!”
师父会更气得说不出话来。
少年想着想着,乐呵呵笑出了声来。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过都是自己的臆想,哪有这么好的师娘呢。师父这种脾气,怎么可能有人能喜欢上。
于是少年道:“师父,我推你回屋吧?”
半晌,却没听到摇椅里的人回答。少年再一看时,人已经睡着了。鼾声渐起,手中还有本未合上的书。
少年轻轻抽出他手中的书,一看书名,又是那本《红炉玉钥》。
这是师父的师父、他们的师祖临终前最后的集作。
师祖很早年便去世了,他们从未见过。只听说师父与师祖有过一段不堪回忆的过往,师父甚至因此离开了师门,两人彻底决裂。
照理说,师父是讨厌师祖的。
可不知为什么,师父手边却总留着一本《红炉玉钥》,闲坐在院中时便喜欢拿着翻看,来来回回多少遍,就是不肯放下。
要么说师父的性子谁都摸不透。
少年推着摇椅回屋了,忘了将书页合上。
有风哗哗吹过,诺大的庭院四处响起飒飒的应和声。
书也被吹得胡乱翻页,偶然地停到写着一行字迹的一页。
那字迹狂乱无章,看似像随心所欲书写,不仔细辨认甚至认不清上面的字句。
少年们不止一次看到过这句话,却从来不理解它的含义。师父从来不喜卖弄文采辞藻的人,他总说这些诗句华而不实,毫无用处,借此掩盖自己没读过几首诗词的事实。
这样的话绝不像师父写的,但也却是他写的。
再仔细看,这样的字迹虽然潦草,但却比师父以往写的任何字都要好看得多,用心得多。
叶昭想去翻梦里那本书,想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话。
然而他伸手去够,就要够到那本书了,再一向前探时,却猛地被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他自床上起身,睁大双眼,无神地望着四周。
寂夜无声。
他点上床头的灯,在灯光下翻开了手边的《红炉玉钥》。
他使劲地往后翻页、往后翻页……
直到翻到了其中一页,突然就停下来。
不知为什么,明明写得那么难看、字迹那么淡,但他却知道这行字是什么,冥冥中他好像一下子就能认识这些字。
叶昭看着那页的最下方,墨迹已经褪色,几乎要看不见,在昏暗的灯下似乎能拽出影子,寂寥无比。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遇到了些不太愉快的事,真怕也把这种坏情绪带进文里去,不敢写了都。
突然就想起一句台词:世事本就不公,你待如何?
晚安鸭。


第41章 我心
叶昭反复看着那一行字许久,突然将书烫手山芋般地仍开,胸口不住地跳动。
这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几乎要窒息,一眼都不愿意再多看,仿佛是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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