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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慈光-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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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落没证据帮段千术洗脱嫌疑,便把张开的嘴闭上,点了点头。
  牟渔冷峻命令:“你让陆吾带人回去复命,陛下也昏迷了一天一夜,别让人捡漏。”
  “是!”
  牟渔瞧见白发医者出来,对凤落挥手,忙问医者:“伤者情况如何?”
  “脉象缓沉有规律,性命并无大碍,虽有皮肉外伤,却无骨折。内腑受创等情况,已是极幸运的。”
  牟渔点头,却是知道这不叫幸运,绝对是沐慈自己有意识躲开了所有致命的伤害——这方面,沐慈绝壁技能点满值。
  牟渔问:“那他怎么总是昏睡不醒。”
  “应是太过劳累又所致脱力,静养几日即可。我这就去开药方。”医者道,他没御医那么多专业术语。
  “方子不能太苦。”不然喂不下去。
  医者:“……”
  医者:“那个……良药苦口。”虽然这么多兵甲齐备的兵士让医者很害怕,但他该说还是要说。
  “不要太苦,记着就是了。”牟渔没功夫总掰扯这个,又问,“伤者能移动吗,坐马车怎样?”
  “老夫虽诊治不出内伤,却看他似咳过血,也许内腑有瘀伤,移动可能加重,还是静养两日再走则无妨。”医者道。
  “知道了,下去开方。”牟渔吩咐。
  牟渔看一眼离开的凤落,那背影萧索犹如斗败公鸡,他眯了眯眼……据他所知,嵠丘军统领之间不能有私交。便召了一个夜行卫传令不仅要查段千术,连同凤落也查一查,才进房里看沐慈。
  朝阳看牟渔一眼,又低头看沐慈,抚摸他的额头:“大夫说阿慈没有生命危险,可他怎么总不醒?”
  牟渔看着毫无直觉躺在床上的沐慈,脆弱至极的样子。若不是呼吸绵长沉缓,牟渔也会如朝阳般担心。
  他将沐慈冰冷的手抓在掌心里暖一下,又伸手探入沐慈衣摆,摸到微凉的皮肤——不发烧他反而更担心,眉间“川”字深刻,冷肃凝重道:“大夫说没事,我也记得阿弟曾说,发烧与嗜睡都是一种身体的自我保护,这样恢复起来稍快一些,痛苦也少。”
  朝阳只是听着这话,就感觉心疼,眼眶发热道:“为什么每次都是他遭罪。”
  “木秀于林……不过此次能活下来,以后就会越来越好。”牟渔破天荒安抚,“郡主别太忧心,阿弟行事,心中有数,不会有太大问题。”
  “嗯。”朝阳也只能这样相信了,忽然又抬头,“你不是说替他处理外伤?”
  牟渔的嘴唇抿成一线,默默拿出豪华版的医药包——这是研究外伤新治法的十五个御医发明出来,还没来得及给沐慈用的好东西。
  ……
  外伤处理好,牟渔给沐慈换掉了那件明显大几号的青布衣,想一想把那件衣服收好带走,拿了一旁准备好的干净衣物给沐慈重新穿好,套上丝甲……不经意一抬头,就见朝阳在哭。
  哭得……
  形象全无。
  不是仕女从小教养出的“梨花带雨”或“幽怨可怜”的漂亮式哭法,而是悲痛到极点,偏要压抑忍耐着,紧咬牙关不肯发出声音,脸部都有些微狰狞变形的哭法。
  眼睛流出一点泪水,瞬间就被朝阳用手背抹去,抹得眼眶周围红通通的,像个倔强的孩子。
  很丑!
  却很赤诚!
  牟渔知道朝阳是看见了沐慈身上的伤和疤痕才难过,心道:换裤子时若这女子没撇过头蒙住脸避嫌,只怕会更难过。
  牟渔忽然觉得——这样哭得丑丑的女子,看起来却极其顺眼。
  见牟渔看向自己,面色和缓,朝阳抽抽鼻子,挤出一个并不成功的微笑:“国公爷见笑了。”
  “没关系,阿弟会好的,这些伤都不重。”一贯以冷酷,不近人情著称的牟渔,破天荒温声安慰起人来。
  本来是劝告,可朝阳眼泪忽然更汹涌,声音都哽咽了:“这样的伤还不……不重?那以前……以前……他身上那么多疤痕……”
  各种陈年旧伤,有牙印,鞭伤的疤痕,还有刀剑的划伤和一些烙铁烙伤的痕迹……再结合太子对沐慈的态度,朝阳已经知道沐慈在冷宫里受过什么罪了。
  “都过去了!”牟渔加重语气,“全部!都过去了!”
  朝阳用手按住眼眶,脸瞥向一边,不想让人见到她的眼泪。
  牟渔放下心,知道白金丝甲的事也不用吩咐朝阳也会守密,她真正关心沐慈,就会知道轻重。
  这种事不能嚷嚷的到处都知道,不然你到处说“我穿着防弹衣”,那刺客知道了,下次就不刺你胸口,改刺脖子,或者一剑爆头,你找谁哭去?
  牟渔也心疼,摸一摸沐慈苍白的小脸,把人交给朝阳护着,道:“父皇昏迷,我须得回宫去。这边交给安庆,有事你吩咐他。”又追一句,“阿弟不喜陌生人近身,只吩咐安庆,莫让别人进屋子。”
  “好,”朝阳应,擦干泪道,“有一件事要劳烦国公爷。”
  “请郡主吩咐。”
  “因事出突然,我的儿子王梓光也许还滞在宫里,劳烦国公爷安排一二,将他送回定王府。”
  “好的,请放心!”
  朝阳想到儿子,又看沐慈,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没娘的少年可怜,眼眶一热,又想流泪。
  牟渔默默退了出去,不知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便见那女子温柔低首的秀美侧影。
  牟渔长长叹了口气……
  牟渔前脚离开,洛阳王沐念就到了,被羽卫拦在了外面。
  沐念只从窗户看到朝阳轻柔拍着沐慈的背,鼻子里轻轻哼唱着催眠小调,哄小儿常用的那种调子。
  一副慈母弱儿的场景。
  沐念也有孩子,听过小妾谢氏哼唱,他当时也被感动过,却不似现在,有一种酸软的情绪在发酵。
  ——我的九弟。
  朝阳对阿慈,是真心实意。
  也难怪阿慈对朝阳那么好,对自己却“不见!”
  他心里愧疚,轻手轻脚走近窗口,在朝阳的瞪视下,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受了那种罪,我都没办法接近冷宫。”
  “知道又怎样?你就不做了?”
  沐念低头,知道更会做了,他更要扳倒太子。只是当时他心疼都来不及,不会想着利用阿慈的事一箭双雕,朝阳不好说什么,她自己也好几年没去冷宫看沐慈,心里也愧疚,揉一揉额头道:“不提了,太子已经死了,再说前事没意义。”
  朝阳忽然又问:“三年前,是不是你母亲做的?”
  除了皇后,也就谢贵妃有这个能力布置了。
  沐念飞快摇头:“我母亲,也是阿慈的姨母啊,怎么可能?”
  朝阳撇嘴,一个嫡姐,一个庶妹。
  当年谢宸妃为救嫡姐,弄得家破人亡,入宫后下场凄凉,这个嫡姐在妹妹入冷宫后,只是做了个情深意重的样子劝一劝,并没有极力挽救。母族还飞快将谢宸妃剔出了宗族,在宗法观念重的时代,这样做无异于将人彻底抛弃。
  且看人好不好,不看人说什么,得看人做了什么。
  十六年来,谢贵妃嘴上说得很好听,常哭一哭妹妹外甥可怜,却从未想过给冷宫庶妹和外甥送过一饭一被,甚至阻止沐念去探望。
  这算什么姨母?
  人家王丞相的妻子,那才是真姨母,还知道亲手做两双鞋给外甥穿。
  沐念看朝阳讽刺的表情,却无言以对。
  朝阳却没再理会他,目光移到沐慈脚上,一双白色锦袜上也沾到了血迹污渍,朝阳唤了安庆找一双新的鞋袜。
  沐念自告奋勇:“我帮他更衣。”
  “不用,他不想见你。”朝阳道。
  安庆带了鞋袜进去,很自然关上了窗户。
  何秋军过来,无奈对沐念一撒手。
  沐念不敢大声争执,怕影响沐慈休息,一步三回头出去了。
  朝阳用放在房里的还温热的水,给沐慈又擦了手脚。发现手腕的割伤只是简单粗暴“缝补”了一下,洒了点药粉。
  朝阳想了想,给沐慈的手腕擦了她随身带的王府秘制伤药,想想又怕牟渔涂的那种散发冷香的药膏没有那么好效果,索性又用秘药给沐慈腹部,脖子上的伤都涂了一遍。
  “嗯……”沐慈本就有点意识,被折腾醒了,轻哼了一声,感觉全身好像被汽车来来回回碾过十遍一样剧痛,连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但他擅长忍痛,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一般这种内伤的痛,在第二日反而更剧烈。
  朝阳惊喜道:“阿慈?阿慈……你醒了?”
  沐慈很努力才哼唧一声:“姐……”
  “我在。”
  沐慈皱鼻子:“什么怪味?”闻到身上的药油味,轻声哀叹,“姐姐,别用这种药……”‘鼻子都失灵了。
  朝阳:“……”
  所以说,沐慈这完全是被药味熏醒的节奏?
  
  第170章 临安入宫
  
  拜托,历经生死,这小子也不关心自身境遇,也不挂心如今局势,一醒过来竟然先嫌弃药味?
  心真大,看来也是心中有数,不用担心,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她不舍得拍痛这个满身伤痕的人,在沐慈脸上轻摸了一下:“这药好得快,你别像个小孩子那么娇气。”
  便也不提其他。
  沐慈发现昨天他还能稍微活动,今天却浑身酸痛难当,手指抬一抬都痛,沐慈便懒得自找罪受,便忍了难闻的药味,用不牵扯胸腹疼痛的力道,轻声说:“姐,我梦到我娘了。”
  他前世今生都没有母亲,破天荒在前任留下的记忆力体验了一把母爱——记忆中所有感受,沐慈都仿若亲临。刚才恍惚又听到娘亲的哼唱,让他也开始留恋。
  朝阳笑着:“你娘的心,一直都与你在一起的。”
  “嗯,我知道。是你在唱歌?”沐慈试图起来,发现全身的骨头肌肉都在抗议。
  太痛。
  “你别乱动,休息几天会好的。”朝阳按住沐慈,摸摸他沾了尘土血迹有点乱的长长黑发,用手指替他顺了顺,“过两天才能碰水洗发。”
  “你唱的是什么?”
  朝阳:……
  朝阳:“是哄小儿的摇篮曲,《月儿明》。”
  沐慈又觉倦怠,便放松身体,闭眼养神,道:“锁儿挺幸运的。”
  朝阳不自觉扬起嘴角,母性温柔:“你还想睡吗?”
  “有点困。”
  沐慈努力抬手指,被朝阳看到了。朝阳善解人意,牵住了沐慈的手,贴在了脸上:“那你睡吧,护国公说多睡恢复快。”
  沐慈感受到了传递来的温暖。
  沐慈又睁开眼睛:“可是睡不着,我饿了,很饿很饿。”
  肚子很给力地“咕噜噜”几声。
  朝阳:“……”
  所以说,其实也是饿醒的吗?
  ……
  小县衙的厨娘不错,做得一手好汤粥,沐慈吃饱了又昏昏欲睡,打个哈欠:“姐,唱个歌来听听……”
  朝阳:“……”
  这个大个少年,让她唱摇篮曲,总觉得有点崩坏。
  可沐慈腔调柔软,半眯着眼睛,华丽地慵懒着,老虎收了爪牙变成了小猫,叫朝阳看着心软又无奈,却并不扶他躺平,只道:“一会儿唱,你刚吃饱不能躺下,坐着咱们说说话。”
  沐慈吃了食物,恢复了一点力气,说话没有妨碍。
  他一本正经说:“姐,你和离了,嫁给我吧。”
  朝阳想拧沐慈的脸一把,最后还是不忍,只是轻轻戳了一下,温柔道:“我们都姓沐,同姓不婚,我也比你大多了。阿慈,你倒吃起姐姐的豆腐来了?”
  沐慈只道:“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这么说的。”
  朝阳:“……”又戳一下,“捉狭!”
  “其实说实话,若我能娶你,就会像宠天下第一宝贝一样爱护你,眼睛里只有你一个,你叫往东不往西,你叫我捉鸡绝不牵狗……”
  “你歇歇吧,就凭你这病歪歪的样子,还抓鸡?”
  “姐,你找个帅小伙,生个漂亮孩子吧,不姓沐,”
  “我拧你的嘴啊。”
  “然后嫁给我……我会像宠天下第一宝贝一样,叫我往东不往西,叫我捉鸡不牵狗……”
  “……”
  “呃……姐你还真拧啊。”
  “拧歪你嘴!”
  很快,沐慈的报复就来了。
  朝阳邪邪笑着:“阿慈乖,来喝药了。”
  “不喝,死也不喝……”
  ……
  天授帝昏迷,皇宫整个的防卫乱且空虚,如果这时候有人来攻打,只怕会造成麻烦。
  不过宫里始终有常山王坐镇,便也军心稳定。不然牟渔也不敢一直在外头找沐慈。
  常山王指挥若定,又有御林军右统领易青从旁协助,三下五除二整顿了整个皇宫的布防。
  常山王将自己三千破军卫遣送出去,一个不留,领着剩余三千的御林军,守着皇帝寸步不离。又把天子营人马送出去,迎入更被天授帝信任的石秩所领的嵠丘军主力,守卫皇宫。
  因常山王虽与天授帝关系远,又是庶子出身,却也是个姓沐的,有兵权。为了避嫌,常山王请了好些人一起。
  也是怕天授帝有个万一,也好主持事务,免得国家动荡。
  齐王,清河王世子(清河王又失踪了)、宁远国公方士仲做为宗室与勋贵代表。
  卢太师(帝师)、赵瑞(第一秘书)、李康(潜邸伴读)这三个皇帝心腹臣属再次被召入宫,作为官员代表,也是天授帝当年曾指的几个辅政大臣。
  王又伦则领着宰执与相关官员,都住在禁中加班,负责处理全国政务,以及宫变的善后工作。且不能私自外联。
  军方代表,就请了已赋闲的几个老将军。
  大幸皇帝一般不做“烹走狗”的事,除非蹦跶太欢的。按惯例都是在天京城内赐宅邸,把人安在眼皮子底下休养。
  当然,老将军也聪明,和皇帝之间会达成默契,一般都会住京郊骊山的别院,远离尘嚣,养花弄鸟,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不请安,不奉诏是不出门的。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西北威远候杨涯,这是天授帝的岳父大人,真金不换的国舅爷。老人家七十多岁,住在骊山的别院已经有十多年不过问世事了,就是在定王遇刺后,天授帝一再进逼,也没有人去打扰杨涯的安宁。
  连做了定王府世子妃的杨氏,再难再难,哪怕牺牲自家丈夫,也没去求助杨涯,甚至平时很少在小辈面前提起。
  不敢,也不能!
  这些老将影响力挺大,过问外事多了,哪怕是儿女的事,也是犯忌讳的。
  特别是定王府那边,情况更微妙。
  杨涯因年轻受伤,腿脚是走不得了,需要人抬着入宫。他精神倒挺好,耳聪目明,看过昏迷的天授帝,又问了御医皇帝病情,也不问兵事,只拉了熟人要下棋。
  分明一个臭棋篓子,偏棋瘾大得很,搞得大家生不如死。
  这么一群人就住在太和殿的左右两个偏殿,就怕天授帝有个万一……
  整个天京城还算安稳。
  常山王动作很快,将投靠寿王,参与谋逆的原枢密使抓捕入天牢,命卫终代理枢密副使,依令指挥负责京畿安全的御前及侍卫六军。
  先命定王家几个年轻儿子继续做监军,其他大将军领御前六军在皇城巡逻,全城搜捕漏网叛军。
  再派把刚捡回一条命在家中休养的白霖挖出来,言道:就是抬也把他抬到西山大营去,整顿侍卫六军。
  此次在北神威门外折戟的一万多叛军,是这么些年寿王从侍卫六军中选拔,以各种名义骗出来的。且侍卫六军的几个大将军,左右将军大部分叛变,没叛的也多少有些干系,实在无人手可用。
  暗地里,还有星魁、星钺领着夜行卫入驻西山大营,调查侍卫军叛变真相。
  这两个人是七夜星使中功夫最好的,专门负责实暗杀、用间、使毒、刑讯这类工作。只有出事才找他们两个。
  ……
  常山王一番动作,很快就将从皇宫开始扩散到整个天京城周边的混乱苗头遏制住,没有造成更大的恐慌。
  其他琐碎事宜都由卫终居中调停。
  卫终作为皇帝第一心腹,做惯了皇帝耳目和传声筒,虽然他是个看上去圆润和善笑眯眯的白胖子,可谁也不敢小看他。
  卫终擦着汗,匆匆跑到太和殿,就见殿外的宽敞殿堂里,杨涯抓了常山王下棋,以卢太师为首的其他人观战,根本没有一点“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风度,一个两个指点杨涯的棋路。
  杨涯便依着别人说的下,一点没恼怒的意思,所以……诡异多变(多家作弊)的棋路,让对面常山王简直生不如死,虽一张面瘫刀疤脸看不出情绪,心里却抓心挠肝,恨不得快快离宫去西北,与北戎面对面硬拼一场也胜过和杨老国舅下棋。
  卫终喘匀几口气,道:“禀殿下、将军和太师,临安大长公主带着各位公主们,入宫来了。”
  常山王眼前一亮,站起来,一脸严肃凝重道:“快快去迎!”把手中棋子丢入棋盘,用了点气劲,打乱了一大片棋子。
  (卫终:怎么感觉这动作,才是常山王主要目的?)
  不过临安大长公主一个人的分量,就能秒杀在场所有男人加起来的重量。
  一群人也不觉得不该去迎,十分恭敬,面带真心笑容去迎接临安大长公主莅临指导。
  ……
  临安入宫是不需要通报允许的,连通行令牌都不需要,且还不用下车,青布的马车直接驶入了皇宫。
  因天授帝给幼子做追星车,又因幼子得了临安的青眼,为了拍马,就令工匠把临安的专用马车,也改造变成了更稳当的四轮。
  除了跟着临安的马车在一旁行走的静和长公主,其他公主都在宫外等宣召。
  临安和静和,直接被常山王,齐王等人迎入了太和殿。
  临安快八十岁了,静和也五十多岁,男女避嫌就没那么严格。
  大幸朝还没有“朱程理学”压迫女性人格甚至生命权的理论出现,不会因为被人看到一眼小臂就剁掉整只手臂的野蛮情况。又有当年太皇太后卫氏帮助开创盛世,现在的临安大长公主的伟大贡献,还有律典上规定未出嫁的女儿也有一部分财产继承权(出嫁女的嫁妆,从娘家带走,其实也属于一种财产继承。)
  女性在大幸朝的地位,还是蛮高的,不然也不会有青年男女可以光明正大约会的事情发生。
  言归正传,临安大长公主此次是因为宫变而来,当然,不是为了掺合什么。一为了解情况,压制场面,震慑各方;二来,是要处理郑皇后的事。
  宫中没有太后,郑皇后是杀?是剃度出家?还是其他安排,都不太好处理。
  常山王这群男人再厉害,也不敢伸手到后宫的。临安来了就不同了,她有权处置。
  静和已经哭着去看亲哥天授帝了,还吵着要见亲弟弟寿王最后一面。
  临安大长公主却是不见天授帝的,她在殿堂端坐,召见月璇,问了宫内情况,就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就吩咐月璇带静业寺的主持慧尘法师去给郑皇后剃度,然后要把人带走。
  其他人都没意见,只怕天授帝在场,也不敢有意见。
  临安又问了常山王几句后续处理,也特地问了投降叛军的处置。
  “死太多人了,有伤天和。”临安轻撇的嘴角含着一丝不屑。
  常山王道:“因长乐王进言,陛下口谕‘降者不杀’,叛军总计一万六千多人,都被扣押在了京郊渭县白河坡上。”常山王嘴角抽了抽,想起回报者说那里八千降军都在白河坡的林子里给自己挖坑,为了一个馒头要把自己埋掉的状况,他就忍不住想认识一下出这个“好主意”的统领。
  保证不是为了打他。
  临安才放心下来,道:“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不容易。别再出什么事了。”
  “是!”
  临安见着手边乱糟糟的棋盘,手执白子,笑得雍容,脸上皱纹的线条也柔美祥和,对杨涯道:“老东西,来手谈一局。”
  杨涯脸色都变了,因为和临安下棋,是没有人狗胆敢说话的。且临安的棋力,那叫一个杀遍天下无敌手……
  就算有人敢说话,杨涯也赢不了。
  临安依然笑得似邻家奶奶般和蔼:“咱们可是见一面少一面了,做什么看到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杨涯挤出个笑脸道:“谁说我不高兴,我挺高兴的。下就下,我还怕你?”
  其实……我不高兴,我很怕你!
  可杨涯知道临安是不能拒绝的,还得陪笑,否则会死得更惨。
  其他人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啊,但个个脸上神色可正经了,手脚麻利把杨涯扶到棋盘边的椅子坐下。常山王赶紧做起了棋童的工作,把黑白子归入棋篓子,笑得那叫一个憨厚啊。
  就是脸上疤痕弄出的凶煞之气,也挡不住那快要喷薄而出的愉悦。
  临安一只瘦且有老斑老茧的手,摸一摸常山王的脑袋,似摸宠物狗似的,还拍了拍。
  “乖侄孙,一看就被这老东西欺负地够呛,等老姑奶奶帮你杀得他把底裤都留下,给咱们姓沐的解解气。”
  这只怕是第一个不忌惮提“老”的沐家人。
  常山王的嘴角抽了抽,觉得面瘫脸很难绑住……
  哦,忘了说,临安下棋有几个规矩,她必执白,且对方输了几目子,就留下身上几样东西,连袜子底裤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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