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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慈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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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授帝已经调查过,三郎的解释是:因为这三年他无法接近冷宫,心中挂念担忧,想尽办法潜到冷宫墙外蹲守,结果在清晨听见太子施暴的现场,一时激愤,不管不顾冲上朝会大殿,为九弟鸣冤。
  话一出口,自然如泼出去的水,收不住了。
  洛阳王揭发算救了九皇子,否则以九皇子的惨状,不需多久就会悄无声息死在冷宫,那时可能天授帝已经大行,太子做了新帝,真相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而洛阳王当众揭发,肯定也有一点私心的,否则完全可以在私下告诉天授帝,而非弄得人尽皆知……把小弟弟的伤口,也扒给天下人看。
  这一切,都叫小儿子看穿了。
  这孩子在冷宫里长大,竟也很敏锐聪慧。如果从小好好教育的话……
  天授帝强压下心头难言的滋味,不敢再想,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温声说:“你要多少年的邸报父皇都可以给你,只是你都……”看不懂啊。“要来干什么?”
  天授帝心疼又爱怜,看沐慈柔顺地趴伏,他忍不住伸手想摸他黑软的发顶。
  沐慈立即偏头侧身,躲开了天授帝的手,平淡回答:“看不懂就慢慢看,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十分轻描淡写的语气,单纯地,仅仅陈述一个事实,语声中没有丝毫怨怼,也没有希望,仿佛只是这么一说,并不在意能否实现。沐慈漂亮的小脸上也没有任何向往的表情,一双沉黑眸子,寂定无光。
  若说万念俱灰,却又不是,那至少也是七情中的一种“哀”,可沐慈的眼里却空空落落,连哀都不见,无悲无喜,无波无澜。
  这种比死寂更空漠的的眼神,出现在一个本该鲜活的少年人身上,只让人觉得诡异。仿佛神殿中高绝至美的一个神邸那俯视苍生的眼神,空灵缥缈,平静悲悯……但是,却只是一个玉石雕刻的像,不是活的,没有人间七情。
  天授帝的手又开始哆嗦。
  这孩子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和他最爱的女人共同孕育的孩子,融合了两个人的血脉,连容貌都结合了两个人的优点,漂亮到惊心动魄。
  这本该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可被他亲手摧毁,成了最可悲的一个孩子。
  十几年来,这孩子到底过的怎样的日子?
  孤独、寂寞、痛苦,被欺负也无处申诉……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在控诉这些年他遭受的不公。到最后,失去一切希望,连健康和生机都失去了,他死去了……若非诡异的道人来救,只怕早已玉殒魂消。
  天授帝心痛无言,想要摸一摸,抚慰这个孩子。
  “不要碰我!”沐慈又躲开了,他并不在意天授帝的情绪变化,躲洪水猛兽似的,往床内挪了挪,靠着床壁尽可能远离,才动作迟缓再次趴下。
  天授帝现在才知道,小儿子这是在拒绝自己。
  坚定地拒绝。
  天授帝没有立场责备这孩子的无礼,强迫自己收回手,没有再去碰。
  沐慈慢慢趴下,丝质的充棉软枕,很滑很软。沐慈从不在生活上委屈自己,靠在软枕上舒服地用脸蛋蹭了蹭。
  十分孩子气的动作,叫天授帝看得呆了。
  不过这并非沐慈故意卖萌,沐慈做任何事一贯只随心顺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看他人脸色。他瞥天授帝一眼,很直白问:“你看得懂邸报上的信息?”
  “自然能看懂。”
  “那你念给我听。”不是询问,沐慈指使得理所当然。
  天授帝居然笑着答应:“好……”
  作为一个权势滔天的父亲,他满足过自己孩子的很多合理和不合理要求。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放下身段,只为叫小儿子满意,做任何事都愿意。
  于是天授帝做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做的事情——堂堂九五之尊抢了七品侍讲工作,给别人念报纸。
  “辛丑年二月甲戌,皇帝于紫宸殿亲封还赏赐……”并不显苍老的中年人浑厚嗓音,在合欢殿内响起……
  殿外,廊下。
  卫终看了几眼垂成千万条线的雨幕,再看了一眼和顺。这小孩没有低眉顺眼装自己是没生命的木桩子,而是抓耳挠腮,探头探脑想看内室的情况。
  还真是个孩子,刚入宫,还没有学到宫里的生存法则。
  卫终想:这没心没肺的孩子,在宫里只怕活不长。可是,关他什么事呢?宫里每个人,明哲保身尚且来不及,哪里愿意理会这个必死的孩子?
  但他到底没忍住,轻声吩咐:“你去茶房里催个茶。”
  他恍惚记起三十年前,他也是年幼入宫,也曾好奇不小心弄出了响动……似乎是一个白头宫人,也如此吩咐一声“去催个茶”。
  他走了,白头宫人站在了他的位置。
  然后呢?
  他催完茶,听说那宫人却永远消失了,他却连那宫人长相如何都没有记清。
  这让他变得谨小慎微,才有命活到懂得如何在皇宫生存,最后机缘巧合,在战场上舍命把御驾亲征的天授帝救下,又兢兢业业多年,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是,大总管。”和顺有事做,感激笑一下,欢快跑走了。
  他一路开心地想:九殿下苦尽甘来,连陛下都亲自给他念报纸听呢。有消息灵通的宫女內宦,把和顺堵在路上说话,借着袖子的掩盖,再次撸下自己更值钱的大戒指新镯子,悄悄递在和顺手里。
  这次,却是要进内室,近身伺候九皇子了。
  和顺没说答应不答应,他做不得主,但“礼物”都一概笑呵呵收下了。
  这是给九殿下攒家当呢。
  
  第19章 别碰我!
  
  天授帝念完了邸报上的三则信息,一抬眼,却见沐慈趴在床上,双目微闭,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沐慈显得很放松,毫无防备,一张巴掌大清瘦到极点的小脸,枕在娟红的丝枕上,脸色苍白,嘴唇上都不见一点血色……这种带着脆弱的美丽,让人心脏揪疼。
  而且,和谢宸妃一样,外表看着柔软脆弱,实则内里坚硬如铁……母子两多相似的神韵!
  “阿期……”天授帝魔怔了一般,想到了最爱的女子,伸出手去摸这张无瑕的小脸。
  沐慈似有感应,瞬间惊醒,睁眼的一刹那,纯黑的眼眸似笼着一层薄雾轻纱,完全没有恢复清明,显得空茫而无辜。
  但他的本能比意识更早清醒,脑袋朝里飞快缩去,躲开碰触。却因为实在太靠近床壁,“咚”一声闷响,撞在了木质的床壁上……
  天授帝只觉头皮一麻……连听见的人都替他疼。可沐慈却没有正常人该有的表情,不说龇牙咧嘴,连皱眉都没有……面无表情,似乎没有正常的痛觉。
  天授帝心头震动,是不是那几年残酷的对待,才让一个少年连痛的本能反应,都失去了呢?
  原来……
  痛苦,真的能被习惯的。
  之后,这个少年眼中微露的一丝迷茫,在刹那之间褪净,看清想要碰触他的人是谁后,那目光依然平静地可怕,不见惊怒,面无表情道:“第二次说!别碰我!”
  “父皇只是……”天授帝试图解释,但在对凝黑澄澈的双瞳注视下,想到他可能因为某些遭遇而讨厌人的碰触,莫名弱气了,呐呐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害怕。”
  沐慈慢慢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又躺回了原位,声如古井无波,静而微凉:“我不是害怕,我也知道我的性命捏在你手,任你宰割,但这并不影响我表达自己的意愿——别碰我!”
  那对黑宝石的双瞳,注视着天授帝,映出一张苍老、痛苦的面容,虚浮在幽黑的表面,没有办法印进去……这双本该漂亮而充满灵性的,属于少年人天真纯粹的眼睛,没有任何光彩的跃动,甚至没有情感波动。
  注视着他,犹如注视死物。
  天授帝再次别开脸……
  从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仓皇,几次不敢与之对视。
  当年的太皇太后卫氏也没有做到。
  “你……”天授帝讪讪,实不知应该,或还能说些什么,只好转移了话题,“邸报的消息……还听吗?”
  “没听懂。”沐慈第一次觉得自己枉为华夏人,他精通多国语言,听个华夏的文言文而已,之乎者却犹如听天书,竟然睡着了。
  “什么?”天授帝诧异。
  沐慈细细搜寻了一下记忆,才说:“洛阳王不是这样念的,他念的简单直白,我能听懂,你照着念的,字音都懂,可意思没听懂。”
  天授帝好一会儿才消化了沐慈的意思。沐慈能听懂的是大白话。邸报上“之乎者也”的书面行文他听不懂。
  看不懂文字,连听都听不懂……这又是沉重的一击,告诉天授帝他剥夺了多少本该属于这个少年的东西。
  天授帝感觉自己的心脏再也承受不起,苦笑着说:“现在不急看这些,等你好些,朕派几个有学识的人做你的老师,好好教你。你以后就能自己看了,好不好?”
  语调温缓柔软地似在诱哄一个无知小儿,生怕幼子因抗拒他这个父皇而拒绝。
  沐慈淡然应了一声:“嗯!”
  同意了。
  无爱就无恨,他对天授帝只是无感,用不着矫情拒绝这个提议……这么好的了解现在世界的机会。
  天授帝就有点把不准小儿子的脉,一会儿拒绝碰触,一会儿接受好意……
  这孩子,到底是以什么来衡量,接受和拒绝的标准呢?
  天授帝试探问:“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里买东西用银子的?”
  天授帝眼睛亮了:“不用银子,不过你这么些年月银、食邑都没有领,我让内库足额给你送来。”
  小儿子也不是不染红尘嘛,喜欢银子一点也不俗气,真的,太接地气了。
  “我无所谓,不知能活几天,要银子没用。”
  “别说这种丧气话。”
  沐慈不搭理天授帝,从枕头里拨出那一堆零散小饰品说:“这是和顺给我的,那孩子担心我没银子花用,把自己有的都给了我。我孑然一身,没什么能回报他,所以我想让你看在他做事用心的份上,奖赏他一些银子,不用太多。”
  天授帝这个父皇直接捂住了心口。他老沐家最尊贵的皇子,居然要个仆从给他攒钱财,宝贝似的藏在枕头底下,还只那么点零星的……破烂儿。
  这是打他的脸呢。
  谁都知道,他掌管有天底下最富有的皇宫内库。
  心脏病?
  沐慈问:“要叫太医吗?”死在这里就不好了。
  天授帝摇手。
  十六年了,自己欠小九郎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到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补偿回来。
  “朕会赏他,也会叫内库把你该得的都补足。”天授帝大方补偿,反正他有得是钱。
  沐慈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天授帝急于补偿,又问:“还有什么想要的?你说,父皇都能做到。”
  “洛阳王呢?”
  “父皇罚他在家闭门思过。”天授帝说。
  “哦。”
  天授帝软了语气:“如果你想见他……”
  “不见!”沐慈恩怨分明,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好!你不想见就不见。”
  许久过后,沐慈安静趴着,慢慢闭上眼睛……
  天授帝抓心挠肝,还有人怎么不问?
  他轻声唤:“九郎?”
  沐慈没反应。
  “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沐慈不说话,闭上眼睛仿佛无知无觉。
  天授帝等了半天,怕小九郎睡着,支吾道:“父皇说了……你……别生气,那个……太子……被软禁在东宫……他受了刺激……有点……情绪不稳定。”
  沐慈依然没睁开眼睛,呼吸频率也没有变化,没有担忧,也不愤怒,更没有对“没惩罚、罢黜太子”这样的结果表示抗议。
  天授帝知道幼子的反射弧和正常人……有点不一样,不哭不叫不表示不痛,不声不响不代表能随便对待。
  天授帝有点没底,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都满意。他无奈道:“父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出生起就封为太子,做了三十多年……”
  即使知道面前是身心饱受摧残的幼子,可太子却是他重点培养了三十年,国家臣民承认的继承人,母族妻族也有势力,且朝堂上,军中还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倒向太子。
  就算皇帝忌惮太子,恨太子觊觎皇位,可三十年太子,没有合适罪名,也不是想动就能动的,尽管他是皇帝。
  而太子最大的罪名……凌虐亲弟弟,事涉皇室丑闻,却是不适合昭告天下的。
  再说,太子……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其他孩子都资质普通,他没多少时间去手把手培养下一个了。
  这几天,天授帝冷静下来,一直在犹豫——作为太子,对帝位有想法,是肯定而且自然的。另外,太子对幼弟病态的执念……说实话,太子首先不知道这是亲弟弟。再说,幼子委实太美丽,又太倔强了些,为了得到他的感情而发个疯什么的,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
  天授帝还想再看看……除却私德有碍,太子作为江山继承人,是不是真的不堪大用。
  
  第20章 不再辜负
  
  沐慈多么通透的一个人,瞬间明白天授帝的意思。
  他这才睁开眼睛,漠然扫了天授帝一眼:“我不是小孩子,被欺负了,不会哭着喊着找大人替我做主,所以我不会要求你一定要拿他怎样,替我讨个公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太子犯下的罪恶,不是小孩子的打闹,显然已经触犯了刑律,本该有国家法度管着他,制裁他。但你显然没有这个意识,认为是兄弟之间的私事,认为皇权可以凌驾律法,可以包庇他,原谅他所犯的罪行……我实在不明白,你凭什么这样做?凭你是皇帝……别人都是傻瓜?”
  天授帝:“……”
  的确啊,凭他是皇帝!
  这话听在别人耳里,简直一针见血,无言以对。可是……他是皇帝,听在耳里却是十分逆耳。毕竟是皇帝管着律法,而非皇帝被律法管。
  但是,天授帝看向九郎剔透的目光,认真的神色,不知为什么,竟然无法理直气壮,说出这样反驳的话。
  沐慈自然看懂了,不过他的目的不是说服皇帝,只是表达自己的观点,继续道:“至于沐恩是不是能继续做太子,能否继承这个国家?那是你的衡量与处置,要给个交待的是整个国家与臣民,不用对我交代。”
  天授帝:“……”
  沐慈有些恹恹,闭上眼睛,清冷道:“不过我觉得,你其实不用这么纠结。太子登基以后会怎样……反正你已经死了,看不见,还操的什么心?”
  天授帝:“……”差点噎死有没有?
  “至于我……太子能想到的花样都在我身上玩过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我是死是活,最后会落到什么境地……都是我在承受,你更不用为此操心。”
  天授帝:“……”他觉得心绞痛发作了,沐慈没有一句话是中听的,可偏偏他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一股无明业火直冲天灵,却硬是发不出来……他只得狠狠咽下一口浊气,大有火气道,“你放心,我绝不会……”
  沐慈忽然打断:“把和顺叫进来。”
  “嗯?”
  “我没工夫和你分辩这些没意义的问题,我现在需要清理一下。”沐慈道,慢慢转身。
  天授帝因年老而不甚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股异味,恍然……赶紧唤来和顺,卫终也跟着进来了。
  和顺对皇帝见礼,天授帝不耐烦:“快去看看九郎。”
  和顺飞快查看,道:“殿下,都湿透了……您没感觉吗?”
  “没有。”沐慈回得理所当然,半丝不觉应该羞愧。
  和顺叹气:“衣物床褥全部要换,我一个人不行,得去喊大将军。”
  卫终哪里肯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立即撸袖子:“小人可以帮忙。”
  沐慈没发表意见,很冷淡,很睥睨地……那么瞥了一眼天授帝。
  天授帝立即就明白了那眼神的意思,斥退卫终:“你哪里会照顾人,一边去,赶紧把临渊叫来。”
  牟渔是已经在外头等的。他估计沐慈到更换衣物的时间了,已经过来,得知天授帝在里面,一直没叫人,他就没打搅。他耳力好,听得那小少年一句一句直接顶着天授帝的肺在说话——从没人敢这么和天授帝说话。即使……那小少年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正确无比的真话。
  牟渔在心里替那少年捏了一把汗,天授帝可不是个多宽容的皇帝。然后……沐慈打断了天授帝,时机、方法真是极好,一点不着痕迹,不仅让天授帝有气无法发作,还引出了他的愧疚之心。
  牟渔不知道沐慈是故意还是无意的?他是操纵人心的高手?还只是个懵懂无知,有点好运气的少年?
  天授帝示意牟渔上前去。
  牟渔心中情绪复杂,却并不让人从他冷峻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褪去沐慈衣裤,对这腥臭的一片狼藉也早有心理准备,半点不嫌弃,手上动作轻柔又熟练,给沐慈脱掉衣裤,又细心用温热的水给沐慈清洗掉污物,然后上药。
  尽管牟渔十分轻柔,但因为身体恢复了几天,腐肉去除长出新肉,上药时沐慈觉得更痛了……他尽力忍着,面色苍白若鬼,额头冷汗淋漓。可那表情依然空白,倔强地一声不哼,任由牟渔翻来覆去折腾。
  在换上干净的衣裤后,沐慈才似活过来,近乎虚脱还不忘记道一句:“谢谢……”,修养极好,只是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天授帝怔怔看沐慈腿上股间狰狞的伤,看着换下来的一大堆沾血和污物的狼藉,根本没办法想象幼子承受这些凌虐的情景——还真是不能再坏到哪里去了。
  他也似力气被抽走,虚弱无力道:“叫崔院使来。”
  卫终为难道:“院使出宫了。”
  “什么!”天授帝暴怒。
  “平南侯夫人朝阳郡主递牌入宫,说是小儿病了,点名请院使过府。”
  “谁答应的?”
  “……贵妃娘娘。”
  天授帝更无力地挥挥手:“这次就算了,不要再有下次,以后没我的谕令,崔院使不能出宫。”
  “是!”卫终应。
  料理完,牟渔见天授帝没有出去的意思,显然还要留下说话。牟渔给沐慈下处垫好厚布,给他盖上新的薄被,趁着大家没注意,飞快用手捏了一下沐慈肩膀。带沐慈看向他时,牟渔眯着眼,不赞同地飞快摇了摇头,意思是——别乱说话了!
  沐慈看懂,淡定地……眨了一下眼睛。
  牟渔看不出来端倪,但不能再有更多小动作了,告退下去。
  等所有人又出去,天授帝再次坐到沐慈床边,担忧问:“很痛吗?”伸出手想给他摸一摸……又不敢乱碰。
  不只因小九郎表达过‘别碰我’的意愿,更因……这孩子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肉,皇帝怕摸一摸,会弄痛他。
  沐慈深而缓地调整呼吸,做着放松,试图调动体内微弱的一丝元气与痛苦对抗,没有说话。
  天授帝知道今天的谈话不会有结果,面对这么惨烈的伤痛,他也无颜要求幼子去原谅谁。他叹口气,无奈道:“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父皇会好好考虑。你若还需要什么只管对父皇说,对父皇没什么不好说的。不舒服就叫崔院使多看看,父皇……以后再来看你。”
  沐慈睁开幽潭般的黑眸,静静凝视天授帝,声音有些虚浮,却很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愿:“我什么都不想要,你也没有过来看我的必要。”
  “什么?”天授帝不知道哪里惹到幼子,又这般抗拒。
  沐慈道:“你如果因为愧疚,想补偿我,那也大可不必。”
  “九郎!你……”实在太倔强了。
  沐慈不温不火地陈述:“无需愧疚,不用补偿,你不曾将我当做儿子,我也没想过将你看做父亲,我对你没有要求,就无从怨恨。充其量我们只是两个陌生人,谈不上什么亏欠补偿。”
  天授帝:“……”
  从来没有人!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胆,这么直白地、近乎挑衅地和他说这样的话。他压抑在心里的恨怒和挫败情绪,叫他脑子“嗡嗡”震响,眼前金星点点……
  但他是不能生气的,他没立场对这个儿子生气。
  儿子恨他怨他,都是应该。
  天授帝再次压下火气,无奈道:“九郎,你是朕的儿子,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都是你母亲与我孕育的亲生骨肉,拥有天底下最高贵的血统。”
  “十六年消磨,还无法抵偿那一点血液吗?”沐慈问。
  天授帝紧紧闭目,别过了头。
  “你看见我,其实并不愉快,我也不想见到你,与其相看两相厌,不如这样……你放我出宫去,让我自生自灭……”沐慈虽知道出宫的机会渺茫,却还是想试上一试。
  天授帝立即打断:“想都别想!”他很快发现自己语气太凶,软化下来道,“你现在身体不好,出去就是个……谁来照顾你?”
  “死在宫外也是好的。”沐慈很坦诚。
  天授帝的脸瞬间黑了,深呼吸半天,才咬牙说:“父皇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别总想着出宫,更别总想着用死来威胁我!”
  沐慈便不说话了。
  “听到没有!”天授帝不依不挠。
  沐慈慢慢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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