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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慈光-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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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忽然有些恍惚,似乎想起是谁也这般说过:“临安,我不认为你生为女子就不能为国家效力,只要你坚持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迟早有一天,整个大幸,亿万子民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临安做到了,可说这句话的人……本该比她更值得所有人为之骄傲的人,却早已成为一抔黄土……
失去了他,是大幸的巨大不幸。
那么,就不能再失去现在这个,能给大幸带来更多骄傲的小小少年了。
临安眼眶发热,忽然觉得有一丝遗憾——自己一开始带着目的,又近乎耍赖逼面前这目光清澈的少年与自己赌棋,做法相当魂淡。
这孩子吃苦受罪的时候,自己从没想过帮忙,最后还以“国家大义”的名义,成了无数逼迫他,欺负他的人之一。而这少年却不计较,明明赢了棋,离开了,还回转来让御医救治她,并大度对她说“我为您感到骄傲,尊敬的女士”,无比真诚。
临安心中有无数话想冲口而出,却噎在喉咙里,有些哽咽,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孩子,以后有空,随时可以来找姑奶奶下棋,好吗?”
沐慈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凝视她。
临安直视他的眼睛,真诚微笑:“不用你让子……姑奶奶也会准备许多好吃的点心,还有豆浆。”
她有些紧张看着沐慈,她想和这个少年,成为知己,就如同当年,她和沐春那般。
却不知这少年,肯不肯谅解她,给她机会。
沐慈的目光慢慢柔和,云淡风轻挥挥手:“好的,姑奶奶,我有时间会去府上叨扰。”然后不带走一片云彩,转身步入了皇宫之中……
金色的余晖,在他纤瘦却美好背影上,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让他整个人充满了神性的圣洁,顶天立地。
第188章 一手硬一手软
斜阳照影,美人踏着流光而来。
当沐慈踏着夕阳余晖进入皇宫,就被守着的王又伦逮住了,拉着他要去皇帝的寝宫太和殿。
沐若松目露担忧,却知道自己没有话语权。牟渔忙上前道:“王相公,慢些走,阿弟伤势未愈。”
王又伦立即放慢了脚步,问了沐慈伤势,听沐慈一再保证无大碍才松口气,不改方向,扶沐慈去太和殿。
沐慈神色淡淡,却跟着走,没有拒绝,王又伦松了口气。
他守着,是要抓这孩子去见皇帝,要是像上次那样皇帝病着,他也借口病着并不去侍疾,一个人在合欢殿修养,根本不理会皇帝。
沐慈胆子一直很大,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这次真不行了。
陛下他……
随时……
王又伦只好来押着他去。却不想一想,若沐慈自己不愿意在太和殿露面,谁能勉强他呢?
王又伦一刻不停地唠叨:“陛下日前刚拟旨要(压低嗓子)立太子,就忽然病倒。这次不是玩的,陛下时好时坏,太医束手无策。”他想着天授帝那企盼盯着门口的眼神,忍不住眼眶一热,略哽咽,“殿下……子不言父过,就算陛下曾经……总过去了,这段时间,陛下怎么待您的,您是个聪明孩子,也应该察觉了。”
“嗯,我心里有数。”沐慈回答。
这么平淡的回应显然不能让王又伦满意,他像担心自家孩子一样,且从姨父角度还是未来老丈人,沐慈也的确成了他的孩子。
为人父(岳父)的王丞相一着急,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他曾经是探花郎,长相自然是很俊的,所以一哭起来丑态不多,只让人觉得他真性情。
沐慈也不觉得男人爱哭有什么问题,只是表达情绪的方式之一。
“孩子,你一见我就肯叫我一声姨父,穿你姨母做的鞋,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可不要总犟着了,不为做什么(压低嗓子)大位……至少不要将来想起今日无情,后悔也没地方说去。陛下等不了了……至少这些时日,他是个好父亲。”
沐慈在王又伦的颠三倒四的唠叨之下,到了太和殿门口。
洛阳王,临江王和淮南郡王都跪在太和殿门口,忠王也跪在旁边,都是一脸的焦急担心——焦急担心的是皇帝身体,还是别的,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看到美如画、神如玉的沐慈,一身白色锦衣穿在他纤细瘦弱的身上,空荡飘悠,却更显清逸出尘,美到脱俗。
大家的视线不听指挥,都黏在他身上。
这个幼弟才从冷宫出来几天呢?就从血统有问题的卑微贱尘变成了受宠的风光亲王,还破天荒拥有了一块封地,成了几百年来分封制名存实亡后的第一个藩王。
今天之后,或许还能再进一步……
只怕大幸朝最角落的农妇,都知道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是备受万民敬仰的仁慈贤王,是“紫微星下凡”的星宿了。
这要是十六年他和他母亲没有被误解……
太和殿门口,现在肯定没其他皇子站的地儿了,能不能活着长大还两说。
……
就似证实他们心中所想一般,牟渔立即抱臂守在殿门外,犹如定海神针。羽卫一营与二营迅速接管太和殿防卫,站桩不动。龙骑卫、神箭卫又在外围开始巡防,个个甲胄整齐,刀弓俱备。
这些御林军昨夜经过一夜战斗,根本没时间换洗身上血衣,身上几乎化成实质锋芒的血腥煞气,让殿外的人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皇子们忍不住眼角抽抽……
这架势,还真没其他皇子站的地儿了。
小杂种真大胆!临江王沐意腹诽,却不敢说出来。
沐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有些怕这个看起来纤细精致犹如艺术品,发起狠杀气人来还没有一丝表情,有点不像人的小弟弟。可这小弟弟长得委实漂亮,让他又有点想亲近……最后想想,还是有点怵,又往后缩了一点。
忠王则看一眼沐慈,就垂下了眼皮。他过继出去了,与沐慈并没有冲突,再说沐慈也并未对不起任何人,反倒自身命运多舛,所以他下意识揉一揉自己不灵光的右手,恨得更多是命……
沐念近乎贪婪地注视九弟,看他恢复地好不好?想要亲近又想到沐慈“不见”,也一脸渴望却不敢靠近……
所有皇子眼中蕴藏的情绪,复杂地他们自己都没办法解说。
皇子身后是无数宗室权贵,臣子与将军们,退休赋闲在家的,稍微有品级的也入宫了——天授帝快到大限,有资格入宫问安的都来了。
他们都跪着,没有一丝嘈杂,生怕惊扰了天授帝。
这两天天授帝脾气很暴躁,他久等不到幼子,又听说临安大长公主捣乱,那眼神要吃人一样,已经发作了好几个内侍宫女。
不管众人是爱是很,沐慈仿如那些探究的目光不存在,双目漆黑深邃,完全看不出喜怒,淡淡扫视一眼无数人头……
颜色以白发苍苍为多。
沐慈收回目光,吩咐迎过来的卫终:“叫大家起身,别跪着了,恭敬是在心里的,别伤了膝盖耽误事儿。给五十岁以上的老臣加个座儿,七十以上都回家去听消息,有这份心,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说话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平常,但殿前寂静,无数人都都听见了,隐晦交换眼神——楚王这是开启了主人翁模式……吗?居然径自越过天授帝下令。
不过,相信天授帝知道,也会依了楚王所言的。
很快,年纪大的权贵官员得到了赐座,更大年纪的被扶着回家了,他们也实在熬不住了,一时间对沐慈的好感度飙升。
楚王一来,让牟渔接管防卫,露出强硬一面;又立即给个甜枣,照顾年纪大的臣子,软化了臣子的心肠。
大家除了佩服还是佩服……之前还有人会偷偷看几个皇子,特别是洛阳王的反应,现在却是不看洛阳王了——已经没看的价值了。
……
卫终双眼红通通,整个人憔悴得很,双目空洞,看上去如槁木死灰。
沐慈冷淡问:“有事就说。”
“求殿下明察,小人不怕死,却不想死得不清不白。”卫终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对沐慈跪下,恭敬三叩拜。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这是天授帝心腹,跪沐慈……是那个意思?
沐慈竟然……没有避开?
沐慈目光微凉如水,只说:“你的事,阿兄都说了,初步调查没什么问题,你暂时原职留用。我不喜株连,却也不会以个人喜好徇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若不清白,今天把脑袋磕碎也没用;若清白,就不用跪着,站起来挺直你的脊梁!”
卫终把头抬起,油滑如他自然能分辨出,楚王是真心的,并不是为收买人心。
他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忽然……
泪流满面!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挺直你的脊梁!
他是内侍,是残缺的人,不完整的人。但凡清贵的人家都看不起內宦,哪怕他是天授帝心腹红人,位高权重,也只是当年恭敬巴结他,背地里……都是不屑。
世人以为他的骄傲,他的自尊,连带男人的骨头,都随着那一刀,被一起阉割掉了。
从没有人会认为,他还有脊梁骨。
如果说卫终刚才对楚王伏跪下,是因害怕,为了保住性命。现在,却是真正的臣服。
卫终麻木的双眼,渐渐汇集了一丝生气,却没爬起来,而是认真地,一板一眼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然后站起了身,挺直了腰背,然后谦恭垂下了头颅。
“小人不跪,小人是清白的。”他说,依然自称“小人”,心境却与从前截然不同。
比生命更重要的,是尊严二字。
小殿下肯给他,他就不能自己作践自己,丢了自尊心。
沐慈点点头,神色虽平淡如常:“卫终,我晚餐还没吃,饿了,去合欢殿叫秦山,拿我做的桂花糖煮两碗小汤圆来。”
卫终:“……”
说好的感动呢?
刚刚才觉得小殿下“高大上”的英姿令人拜服,一下子就转到吃货模式,叫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不过……小殿下亲手做的桂花糖啊,平时不亲近的人是不能靠近沐慈的,更不可能碰一碰他的东西了……这是……打算收下他的忠诚了?
卫终几乎笑裂了嘴巴,欢快地去了。
众皇子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这卫终虽是个內宦,却是天授帝跟前红人,有能力又油滑,看着笑眯眯实则难对付,连王爷见他都要注意礼貌,小心应对。且这人一贯只对天授帝忠心,对每个皇子虽笑脸相迎,句句温言,可从没一点实质性的干货。
如今他对沐慈那叫笑得欢,连叫他去厨房里煮东西来,还笑眯眯言听计从……
这叫捧着一大堆金银,还没笼络到卫终的众皇子们,情何以堪那?
人比人,气死人啊。
沐慈又吩咐沐若松:“你在外面守着。”
沐若松点头,他不能跟着沐慈进去看天授帝,只能在殿外守着。他不仅是定王府的嫡长孙,还是皇帝亲自封赏的北海郡王,虽因为年轻不能多说话,却能给沐慈增添一丝力量。
但沐若松还是很担心。
“沉住气,我不会有事的。”沐慈说。
沐若松点头,怕沐慈再多说,引起注意,恭敬退到了宗室的位置去守着。他不能拖后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更不能露出半丝情义来。
……
王又伦还在流眼泪,用红通通的眼睛,带着乞求看着沐慈。
沐慈耐心说:“姨父,我知道怎么做,不会留遗憾的。”
王又伦用袖子擦擦脸,道:“称呼呢?”
沐慈不语……
王又伦继续唠叨:“好孩子,一个称呼,可不要犯犟……他是您父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叨叨叨……
“知道了。”真是,听这个姨父唠叨一次,感觉要老十年。
“进去看看陛下,态度好点,记得换称呼……记得啊。”王又伦不放心叮嘱。
沐慈摆摆手,穿过众皇子,目不斜视,走进了天授帝的寝殿。
大门打开,却似笼着一层灰色的薄雾,什么都看不清楚,转眼又紧紧关闭了……
第189章 父皇
殿内昏黄暗沉,怕天授帝吹了风,窗户紧闭,点了灯烛也无法驱散殿内弥漫的沉沉暮气。
沐慈五感敏锐,很快适应黑暗,看到内侍宫女都退下了,只有崔院使一人守在天授帝床前。
这回却并非他又被当做顶缸大王被人推出来,以免皇帝宾天,御医殉葬什么的。沐慈对人心了解透彻,有些可怜天授帝。
这个帝王强硬铁血一生,到最后,能让他在昏迷之时放心留在身旁的人,真没几个。
沐慈直接把窗户都打开。
里面混合药味,龙涎香和腐朽死气的一股怪味,沐慈不愿忍受。
崔院使正打瞌睡,惊醒了,想斥责,可看到一个消瘦却挺拔的人影映照在夕阳余晖中,似镀了一层淡淡金光,侧脸的轮廓柔美圣洁……
崔院使心中一喜,便什么话也没说,躬身退到了一边。
床帐内,昏昏沉沉在噩梦中挣扎,流了许多冷汗的天授帝忽然被光线惊醒,哑着嗓子呼唤:“九郎……九郎回来没有?九郎……”
“是我,我回来了!”沐慈特有的清淡如幽谷涧溪的嗓音,冲淡了萦绕在房内的沉沉死气。
天授帝犹如聆听天籁,整个人的脸色都放松下来,飘到半空的心脏也终于落回了身体。他就怕最后一眼看不到。
“九郎……九郎……”他睁开眼睛,撑着要坐起来好好看看他儿子。
崔院使刚动一动,却见沐慈上前,便止了步子,退得更远。
沐慈亲自动手勾起了床帐,轻轻扶着皇帝,给他背后垫了枕头,让他靠的舒服点。才坐在床沿,拿了放在一旁的棉巾,帮天授帝擦汗。
一系列照顾人的动作,轻柔且熟练。
天授帝看清是沐慈,心情激动了一些,便开始“嗬嗬……”喘气。
沐慈轻抚他的胸口:“我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了,别担心。”
天授帝头晕胸闷,眼前发黑,却舍不得闭上眼睛,更努力想看清沐慈。
沐慈叹口气,心里并不好受。
天授帝的状况很不好,蜡黄的脸消瘦地不成人形,身上散发异味,才几天功夫,因为心理被打垮,身体就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下去。
天授帝张了张嘴,很难发出声音,盯着一旁的崔院使嗬气……
崔院使梗着脖子:“陛下,真不能用。”
天授帝固执地嗬气。
沐慈问:“用什么?”
崔院使面露哀色,立马告状:“陛下想用寒食散。前些天,陛下用了那种虎狼之药强行提着精神,药效过了,却越发不好了……”他想了想,不能让楚王什么都不知道,辜负陛下的一片心,大着胆子说,“殿下……陛下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您啊。”
天授帝嗬气的声音更大,还拍了两下床畔发出低吼。
沐慈心头大震,之前他就奇怪天授帝有精神理事,给他兵丁钱粮,怎么转眼说不行就不行了,原来……
牟渔没说,看来天授帝连他也瞒着。
沐慈对崔院使点赞:“不给他用就对了。我开张方子,你熬了药来。”沐慈说了几样药名和分量,是一剂温和滋养又带一点舒缓甚至镇静作用的药方,缓解天授帝的难受。
崔院使虽不知道楚王啥时候变医生了,不过……他对沐慈身上发生的各种神奇事情已经见惯不怪,且凭他多年行医来看,这药方的确可用。
他飞快下去了。
……
天授帝还是拍床,他眼睛看不清,摸不着,抱不到儿子,不高兴!
沐慈看着天授帝力不从心的焦急神色,第一次主动牵起他那双枯瘦的,骨节突出的手。天授帝的手掌仍有一层厚茧,见证他曾经的年富力强,征战披靡。
美人白发,英雄迟暮……都是极可悲的事,但沐慈并没多少哀伤。
生老病死,草木枯荣,自然而然,无需挂怀。
可是……
沐慈上辈子是个孤儿,没体会过父母亲情,再加上他从小智力出众,人事剔透,理智冷静,不会沉湎在感情之中。
对天授帝,他原来的确当做陌生人,从无怨恨,自然也没有孺慕之情。后来相处了解之后,以一个事业成功的男子的角度,敬天授帝是个爱国爱民的帝王,并未视做父亲。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天授帝对他好,事事从他的角度考虑,保护他,疼爱他,甚至不惜损害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
沐慈只是聪明冷静,导致心境淡定,不易触动,并非冷心冷肺。
再说,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呢?
沐慈看到天授帝目中的急切,拍拍他的手背:“不要吃寒食散把最后的时间燃烧掉,您要留着力气,多看我两眼,免得我被人欺负了啊。”
天授帝立即想起临安大长公主居然敢欺负小九郎,气得拍床,含糊地哼哼……
沐慈摸一摸天授帝满是褶子的脸,枯黄消瘦。
有许多人宁可短暂燃烧生命保持清醒,也不愿多拖些时日却浑浑噩噩,连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
可当面对的是亲人时,却无论如何没办法选择燃烧掉他本就短暂的生命的。所以,沐慈确认了自己对天授帝是有感情的。
于是,他喊出那一声称呼,一点没有违心。
“别急,我陪着您,我们慢慢来……”
“父皇……”
天授帝竟看清了沐慈那双沉静深邃的黑眸,耳听那清润微凉犹如夏日细雨,平静从容的声音,奇异地觉得安心,平静了下来。
“九郎……九……”他心里因为儿子重视自己的性命,泛出蜜糖来——这孩子,心是天底下最硬的,又是天底下最软的,让父皇……
等等……
好像……
过了好一会儿,天授帝才反应过来儿子叫自己什么,他双手颤抖,连身体都开始发抖。
天授帝艰难,颤抖吐出几个字:“儿子,你……”
“父皇。”沐慈毫不犹豫,“我叫您‘父皇’,别太激动,您想听多少声我都会叫的。”
、
天授帝颤声说:“再叫……”
“父皇……父皇……父皇……”沐慈一声接一声地轻唤。
天授帝听了好几声,才忽然间爆发一声呜咽,哆嗦的手紧紧抓着沐慈,眼虽还是花的,却觉得有无穷的力气涌出:“九郎……儿子……呜呜呜……你肯认我,认父皇了……”
“嗯,父皇……我认你。”
天授帝眼睛是浑浊的,还糊着眼屎,却流出了十分清澈的眼泪。
沐慈半点不嫌弃,就像天下父母不嫌弃做儿女的铲屎官一样——沐慈用指腹给天授帝擦眼泪,还给他擦眼屎,又拿棉巾给天授帝擦了鼻涕和口角的泡沫,安抚了许久,天都黑透了,才让天授帝情绪重新平复下来。
天授帝从细节处,体会到儿子真心,他更感动,一把将沐慈搂在怀里,含糊不清表达意思:“九郎……父皇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
“都过去了,我原谅你。”沐慈想起他说的原谅却不再爱的话,抬手回抱天授帝,拍拍他的背安慰,“我也喜欢你,敬爱你。”
“真的?”
“嗯,你知道我从不说谎。”沐慈连善意的谎言也不会有,最多善意的沉默。
天授帝相信,沐慈要是不喜欢,说“不”的时候从不含糊,更不勉强自己为了什么东西而违背本心。而且沐慈不喜人碰,肯让他抱着,又主动抱一抱他,已经足够说明心意了。
天授帝忽然想起来什么,把沐慈撑开,抓着他的双臂左看右看:“你伤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
“还痛不痛?”天授帝抚摸沐慈脖子上残余的青紫。
沐慈虽不把痛苦摆在脸上,却不会说不痛,他点头:“有一点,但很快会好的。”
天授帝一脸心疼到极点的扭曲表情:“父皇不该纵容那场祸事的,险些让你……都是父皇的错。”
沐慈沉默不接腔。
本来就是他的错,但沐慈保持了善意的沉默。
天授帝轻轻摸一摸沐慈的小脸,慈爱道:“九郎,我的儿,我知道你肚里骂父皇呢,都说给父皇听啊。”天授帝慢慢开始能摸准儿子的脉了,沐慈不撒谎却不莽撞,如果他觉得真话不好说或不能说,就会保持沉默。
可都到这时候了,父子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不说,再没机会了啊。
沐慈摇头:“等你喝了药再说,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别走!”
沐慈不理会天授帝的挽留,刚走出卧室,崔院使就端了药来。沐慈接过托盘,屏退崔院使,左右看并没第二个人,便放下药碗,解开手腕的绷带,用随身的清光匕切开伤口一处,鲜红的血液蜿蜒留下,融入浓褐的飘荡药味的碗里。
沐慈身上有某缓释原液,能让这么一具残破身体活下来,可见功效不错,再加上他吸收灵气滋养身体……沐慈想试一试他的血液,有没有一定修复治疗作用。
就算他不是唐僧肉,不能起死回生长身不老,但让天授帝拖一点时间,清醒舒服些,就可以了。
……
沐慈面无表情绑好手腕,将渗出鲜血的手腕缩进袖内,端了药进入,小心哄天授帝喝光了所有的药汁。
虽然苦,因是儿子开方子,端来喂的,天授帝一滴也没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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