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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慈光-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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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并不需要那么直白,贤世子就明白了。
谢家背后是德光帝,从家族荣誉到势力平衡,都是比较好的选择。且沐若松心有所属,定王没瞒着谢逊,谢逊还上赶着送闺女过来,就没立场责怪定王府不给女儿幸福。
是他自己自愿跳坑的。
——不过是各取所需。
在一场利益婚姻里,当事两个男女的想法,是最不重要的。
……
风二急慌慌过来,贤世子刚要斥他不稳重,就听风二汇报:“王爷,世子爷,护国公到贺!”
“谁?”贤世子自己吓得跳起,两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定王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问风二:“楚王呢?”
“不知道。”风二摇头,自从上回一整条线路的情报被楚王硬行“收归国有”之后,定王府再探听不到楚王的任何消息了。
“都戒备起来,我去会会护国公。”定王道。他和楚王有来有往几次,就发现在楚王面前拿长辈的架子完全没意义。而护国公牟渔是可以全权代表楚王的,定王亲自迎接并不掉价。
轻视他们才会付出惨重代价!
牟渔在外面,一贯是神色冷峻,惜字如金的形象。定王寒暄两句,牟渔冷淡地很,好在一大早没什么客人过来,定王才没太丢面子,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想当年,天授帝都不敢甩脸给他看呢。
牟渔不想废话,开门见山:“北海郡王呢?我要当面道喜。”
定王双眼微眯,盯了牟渔好一会儿,猜不出他是真道贺还是来找麻烦,但他不能示弱,只能吩咐:“把阿松叫来!”
沐若松穿着大红喜服,苍白削瘦的面孔像棱角突出的岩石,没有任何表情,不见哀伤,没有痛苦,仿佛世上一切,都无法再让他为之动容。
他见到端坐的牟渔,眼神才微微闪动两下,扫一眼不见心里想的人,目中的亮光很快熄灭。他停在外面,将红色的喜服一件一件脱下,只剩白色中衣,才走到牟渔跟前弯腰行礼,然后挺直脊背站定,并不开口说话。
牟渔叹口气,将自己的披风抖开,给沐若松裹紧:“天冷,你大病刚好,别又着凉!”
众人:“……”难道,冷如刀锋的牟渔实际有颗大妈的内心?
沐若松木木呆呆看着牟渔。
牟渔温声说:“不认识了?就算不奉茶,连声‘阿兄’也不肯叫?”像是一切都没发生,情谊一如往常。
沐若松眼圈微红,端杯茶来,艰涩轻唤:“阿兄……”
“嗯,”牟渔喝口茶,才解释,“不是阿弟不想见你,实在是事发突然,阿弟必须赶去救一个人。你知道的,海战武器不安全,阿弟迫不得已批准使用,造成恶果,心中有愧……”
沐若松心中郁结刚散,又提了心,知道人死了沐慈会非常自责,十分关心问:“人救回来了吗?”
牟渔又是叹气:“爆炸距离太近,碎片弹珠至少有六枚击中身体,有一处深入要害,还有感染……不过好在被救的人身体底子好,暂无性命之忧,阿弟正在想办法。”
虽牟渔说起来轻松,可跟在沐若松身后过来的王梓光一听,只觉凶险,这种伤势在科技发达的现代都不一定能救回,别提缺医少药的古代了。
男神这会儿说不定怎么头痛煎熬呢。
沐若松不清楚啊,在他心目中沐慈是无所不能的,他放心了,心中最后一丝难过散去,道:“多谢阿兄特意赶回来。”
“阿弟让我回来,我在那儿也帮不上忙。”牟渔道,认真看着沐若松,“好了,希望我来得及时,外头还有人手,你说吧不用怕谁,有什么想告诉阿弟的都可以说!有事办,我也会做到!”
定王等人:“……”完全把一整座王府的人当死的啊。
沐若松目光温柔下来,只是摇摇头:“本来也没什么,我只想让殿下答应我几件事。当然,阿兄您应下也一样的。”
“是什么?你说!”牟渔道。
沐若松却不问什么怜霜白霜,只道:“凤落会做我唯一的副官,不管我升到什么职位。但除了他,我还需要五百近卫,我希望由阿兄给我人手,将来扩充,我也只认殿下和阿兄给的人。”
近身心腹只用楚王给的人,这代表什么?绝无异心,绝对的效忠啊!贤世子努力挤出一个笑:“阿松你说什么傻话,咱们家人手有的是,你麻烦人家楚王干什么?”
沐若松不理他,只盯着牟渔。
贤世子下意识看向定王,发现定王似精力不支,正在闭目养神。
牟渔点头:“一点小事,阿兄答应你!”
沐若松又道:“我成了世孙,婚礼之后必须入东郊大营历练,毕竟是家族责任,我想推也推不掉。不过我在西山大营有些用得顺手的人……阿兄不如更大方点,都给了我吧。”
牟渔这下真是畅快,勾唇一笑,点一点沐若松:“你小子可以啊,当面挖墙脚。行,冲你还叫我一声‘阿兄’,指挥使及以下,你看上谁就调谁过去!”
定王府诸人:“……”还真是当面挖墙脚啊——自家世孙挖自家墙角。
沐若松又道:“另外,军需、药品和新式武器……”
牟渔更加大方:“给你内部价,你想买什么型号,想买多少我们就卖你多少。”牟渔话锋一转,郑重道,“不过丑话说前头,有些东西是不对外卖的,我们只认你,若出了问题,找的也只有你。”
“我明白!只认我一个,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沐若松站起身,把身上披风还给牟渔,“阿兄要处理的事情一定很多,我就不留您喝酒了,您请!”
这就送客了。
牟渔本来也不是来喝喜酒的,膈应,还真就放下贺礼,走了。
沐若松目送牟渔离开,脸上恢复岩石般的冷硬,捡起地上喜服,一件一件机械地往身上穿。
定王睁开眼睛,目光悲凉,语气中有说不出的疲惫:“阿松,脚跟还没站稳,就敢当我的面卖了整个御前军?”
控制一个军队,必须捏着统帅、军需、武器这几样硬件,沐若松这般行事,是打算把整个御前六军送到楚王掌心里。而定王发现……他已经无力阻止这种趋势,毕竟他年纪大了。而且,有楚王的支持,他打压不了沐若松的崛起。
再说,打压沐若松,他这么费劲巴拉不是白忙一场了吗?
定王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怎么走都是个死结。
沐若松不紧不慢系喜服的衣带,抻一抻衣袖,没什么诚意道:“祖父多虑了。”摆明不想多谈,抬脚往外走。
“站住!”定王沉声怒喝。
沐若松并不理会,一步一步往外走。
“你心里有怨,冲祖父来,别把一家子人拉去陪葬。”定王道。
沐若松站住了,没有回头,望着白雪皑皑的远山,淡淡道:“我怨什么?我不怨,我会好好成婚,做好这个世孙,领将带兵,争得荣誉。这不是您期望的吗?我只不过和侍卫六军谈一点合作,互利共赢,怎么就是卖了御前军?我今天当您的面,只是不想玩下作手段。至于您怎么想,并不重要……祖父,您不可能占尽好处。既然想培植我,让我掌权,那么我一步一步会怎么做,我说了算!”
沐若松说完,头也不回,抬脚往前走……一步一步,坚定有力,没有迟疑。
定王气得手都哆嗦了,指着沐若松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贤世子怕他出事赶紧安抚,定王气得踹他一脚。
“都怪你不中用!”
贤世子哪里敢呛声,说实话他刚才也被沐若松一瞬间爆发的气场给镇住了,玛淡啊,真是楚王养的好狼崽子,平时不叫,咬一口可真疼!
忽然,定王气过头,怒极反笑,从齿缝里蹦出句:“臭小子,比他爹还有种!”
当年贞世子惊才艳绝,都不敢当面和他对着干,更没这么狠!
定王都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后继有人,还是骂这一只狼崽子了。
第320章 婚礼
王梓光惊魂未定,把祖孙之间的交锋说给朝阳听,朝阳听了也是半晌无语,只庆幸:“好在阿慈没坏心眼。”不过想来,若沐慈不够好,也不会让沐若松对他死心塌地。
沐若松穿着大红喜服,在家人的注目下,跨上了高头骏马,去谢府迎接他的新娘。他的妹妹沐如栀混在人群,看着他,对他灿烂一笑,挥手。
方氏因为守寡,并不适合出现在喜宴上,不吉利,哪怕她是新郎的母亲。等沐如栀目送他大哥的迎亲队伍消失在长街尽头,她才收了笑容,回去对她母亲说:“大哥去接新娘子了。”
方氏大松一口气,心里念了声佛。
青阳国公谢府
谢逊再次确认:“楚王真没回来?”
“应该是,梅家三郎生死未卜,他回不来。”报信的人说。
谢逊揉了揉眉头,他不希望自家女儿的婚事被搅合了,特别是沐若松被封为世孙之后,灭掉了他的一切犹豫。
至于女儿嫁过去,会不会幸福?
现在想还有什么意义?总之比剪发出家,青灯古佛一辈子要强。再说,他对女儿的美貌和性情,有信心。
“国公爷,新姑爷已经到门口了。”家仆进来打断谢逊的沉思。
鼓乐声传到他耳里,谢逊问:“你确定是定王府世孙亲自来迎吗?”
“是新姑爷没错,小人上次看过他,不会认错。”
谢逊这才松开眉头,露出一个笑容:“好,去后院通知夫人和四娘,准备哭嫁。”
“是。”
谢逊满意点头,不管怎样,定王府世孙亲迎,已经说明了态度。
……
谢娡是真的在哭,虽然这些天待嫁,那个高健的身影在她梦里出现过很多次,每次都要被他那蹙眉不愿的样子吓醒,可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不嫁也要嫁过去了。
在听到他成为世孙,亲自上门迎娶,谢娡心中生出了一点期待。但更多是空茫无依的恐惧……她就要去别人家,做一个妻子,一个媳妇,甚至一个……一个母亲。可是……他是否还是不乐意的?
未来渺茫的恐惧感,让谢娡在谢夫人哭嫁的时候,也跟着落泪。
喜婆立即劝,这个乌鸦嘴说:“新娘子可不能哭,不吉利的,哭一声要哭一世的,快别哭了。”
谢娡实在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搞得谢夫人都不敢哭了,赶紧给女儿擦泪,又忙着补妆,安慰女儿:“哭什么,别怕,他是个稳重能干的,如今又成了世孙,将来的前程是顶好的。定王府家风也好,对嫡妻是最尊重不过的,他一定会对你好的,别怕。”
谢娡怎么能不怕?
谢夫人含蓄问:“今晚也别怕,母亲告诉你的那些法子,你都记住了?”
谢娡红了脸,也忘记哭了,声如蝇吶说:“记住了。”
谢夫人又想哭:“我舍不得你这么早就……你还小呢,我本打算多留你两年,不过今天嫁了也好。乖儿你记着,男人喜欢女人白天娴熟,可到了晚上……别害羞,他是你丈夫,你只对他这样,不是不矜重,你只是喜欢他,明白了?别对外人说,这是谢家不传之秘,将来只能对你女儿说,记住了!”
谢娡脸更红了,点头。
外头使女一直在报:
“姑爷连做了十八首催妆诗。”
“姑爷轻轻一箭就射中了连心结。”
“姑爷一只手就把外头起哄的小子都放倒了。”
谢夫人忍不住问:“可伤着了人?”那些小子是谢府亲戚小孩,从八岁到十二岁,正是好闹的年纪,要为难为难姑爷的童子。
“没有,也不知姑爷使得什么巧劲,一个一个都倒在地上哼哼,可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他们也都说不痛。”使女星星眼,“姑爷太厉害了。”
听使女的语气,感觉未来丈夫很英明神武的样子,谢娡脸都红透了。
使女又说:“就是不爱笑,看上去挺怕人的。”
一句话又把谢娡的脸吓白了。
谢夫人把使女拍走:“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这样稳重的男人才好呢。”然后安慰女儿,“放心,我打听过,他虽面冷了点,可心善,是个会替人想的,你不用怕。再说他今天这表现,不是不愿意的。”
“真的?”谢娡小心肝儿“彭彭”乱跳,一张被脂粉都盖不住艳光的小脸也绷得紧紧的。
谢夫人又劝:“他毕竟从小没了父亲,要撑起重责,不爱笑也是能理解的。你多体贴他一点,人心都是肉长的。”
谢娡一想到将来两个人相处,就有点……脸红红。
谢夫人看女儿的情态,忍不住将女儿抱在怀里:“乖儿,娘和你说的都是讨巧的法子,夫妻两过日子,一心讨巧是不行的。人那,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你真心对他好,设身处地为他想,善待婆婆和小姑,他是石头做的心,冰雪做的人,你只管拼命去捂化他。儿啊,娘真舍不得和你说这些,可不说不行。那是定王府,你嫁过去,除了死,连休弃都不能的……儿啊。”
谢夫人又想哭,可不得不放手,狠狠心,给女儿最后一次擦眼泪,把盖头盖好,推着女儿出门,由谢府才八岁的大郎牵着红布绳把姐姐牵到了门口。
八岁的男孩板着脸,对等着的沐若松说:“你敢对我姐姐不好,我会揍你的。”
沐若松冷着脸不回答他。
谢家大郎想想刚才看到的这姐夫放倒那群老爱欺负他的哥哥们时威武的样子,又有点怕,改了威胁的话:“你要对我姐姐好,我才叫你姐夫。”
沐若松冷着脸说:“我会尽责。”
谢娡听到这一声冰冷却沉稳的话,却有一种安心感,尽管明白“尽责”无关乎爱情,可这对她来说已是最好的承诺了。谢娡心落了定,但还是好紧张……她牵着红布绳的手一直在抖。
当然这逃不过沐若松的眼睛,但他却没有更多话可说。
谢家大郎把红绳的一头塞给沐若松。
沐若松手里犹如千斤重,但他还是用力握紧,说了一声,“走吧。”慢慢牵着谢娡前行。
谢娡在众人的起哄嬉笑中,红着脸,慢慢跟着走,盖着盖头看不清路,她有些害怕,却听牵着她的男子用低沉浑厚的嗓音在提醒她:“有门槛……”
“下台阶……”
最后走出大门的时候,因门槛高,谢娡一紧张绊了一下。沐若松是习武者,条件反射,很自然地上前把人扶住。旋即飞快放开,继续牵谢娡前行。
送她上了五彩马车。
谢娡坐在悠悠荡荡的马车中,手抚自己的手肘。男人的手掌和女人不同,强劲有力,似乎残留着男人掌心的热度。
在危难的时候,他毕竟没有冷眼旁观,而是扶持了她。
足够了!
谢娡在盖头下勾唇一笑,尽管看不清前路,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心中那种恐怖迷茫消失了,生出一种期待与坚定来。
……
婚礼一切顺利,三跪九叩,礼成,送入洞房,喝合衾酒,挑落盖头。唯一的抗拒就是听到人说“这么漂亮的新娘子,新郎官怎么不笑一个?”他仍然面无表情。
盖头挑落,露出脂粉下那张小脸,艳光四射,沐若松怔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心密密麻麻缠绕上来一种钝钝的窒息。
闹洞房的起哄,说新娘太美把新郎看呆,不行,一定要把这个艳福无边的新郎灌趴下。
沐若松才回神,脸如冰岩,转头出门了。
谢娡的使女过来,给她卸妆,把脑袋上那个沉重的凤冠取下。刚洗完脸,露出一张极美的面孔,把门口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都看呆了。
谢娡招手让她们进来。
两个姑娘进门,小一点的用手肘捅了捅大一点的姑娘,大一点的那个才像是被戳中了“笑穴”,嘴角弯起一个很夸张的弧度叫了一声:“大嫂。”
是沐如栀和沐如榧。
沐如榧笑容淑女,温婉道:“大嫂。”
谢娡早做了功课,和善微笑,很自然地一手拉一个,说:“我猜猜,这是大姑奶奶栀儿,这是小姑奶奶榧儿。”
两个姑娘含羞应:“是。”
又有一个扎着双丫髻的毛头脑袋探出来,后头跟着好几个扎丫髻的毛头脑袋,谢娡招手:“是小叔子们吗,都进来吧,来吃糖。”
一个连一个,七八个小男孩进来,谢娡也不叫使女散糖,自己亲自抓糖给人。给一个,沐如榧介绍一个,谢娡认真记住,特别记住了王梓光,笑着抓一把糖给他说:“早听说姑姑有福气,教养的孩子聪明又伶俐,如今我可算看到正主了,果然是个好孩子。”
王梓光第一次被这么美的人赞美,而且是个极肖似沐慈的美人儿,他都不好意思了,谦虚几句,心道:哇塞,这女人年纪虽小,可长袖善舞,看着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大表哥肯定不是对手。又想:这下好了,大表哥迟早要投降,楚王美人以后就归我了。
心念电转,脸上还是装憨。
可惜有一个真憨的,装都不知道装,胖小子沐若枆感叹一句:“真像……”立即被王梓光用手肘拐了一下,吞下了后头的话。
小胖子还瞪眼:“你打我干嘛,我说错什么了?”
是啊,你一说话就是错——所有人都用目光传达这个讯息。
沐如栀脸色瞬间白了,笑容也卡住,变得尴尬。沐如榧爽利泼辣多了,行礼说一声:“大嫂一定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过去提溜着那个多嘴的胖小子的耳朵:“叫你们别过来闹,就你最皮了。”又揍了他的屁股两下,揪着一串小的出去了。
谢娡觉得有点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不好乱猜。
新房里就剩下沐如栀,没跟着走,可见是有话说。谢娡微笑问:“大姑奶奶还要吃糖吗?”
沐如栀有些害羞,低垂着头说:“多谢大嫂,我不吃太多。我们家臭小子特别多,您闹烦了,别理会他们,要是生气,只管抓起来打一顿屁股就老实了。”
谢娡感受到了好意,却不能点头,只笑说:“男孩子们这样有活力才好,不像我们家都是女孩儿,这不准那不行的,闷都闷坏了。”
说的沐如栀十分有同感,心道:这嫂子是个聪明人那。又为了哥哥能好过一点,忍不住打预防针:“我大哥他自从父亲……”吐吐舌头,“忘了,娘说今天不能提这些事。”
谢娡笑笑表示没关系。
沐如栀学了一下沐若松的岩石脸,又说:“我大哥一直是这个表情,几乎没笑过。”脸上放松下来,带一点可怜兮兮地讨好,才说,“大嫂您千万别见怪,大哥其实心地好,对我娘和我,对家里人都极尊重体谅,是个讲道理的人。您能不能……能不能别介意他的冷脸,对他好一点。还有……外头的人不管说什么,您都别信,要信我哥哥……”想一想好像不对,快说漏了,才生硬转回来说,“能不能温柔一点,别发脾气……”小姑娘觉得有愧,声音渐渐低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这话听上去像给大嫂下马威。
谢娡好脾气笑:“没事的,我懂,有些人面冷,可是心里是热的。”她下意识摸一摸自己的手肘,觉得那儿仿佛又感觉到了强健掌心的热度。
大嫂看着是个温柔的,沐如栀松口气:“反正,您千万对我大哥好一点,以后日子那么长,也只有您能对我大哥好了。他这个人……心里苦,又从不对人说。”想到什么,不敢再说,于是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看着谢娡。
谢娡知道这个小姑娘心地纯善,为自己有个这样的小姑子感到幸运,果然定王府家风还好。于是没多想,点头:“我会的,他是我的……夫君呢。”夫君,这世上我最亲密的人了,唯一坦诚相待的最最亲密的人,连父母都比不上的。
是我要以真心,交换真心的人。
沐如栀半放心,半提着心出去了,回去就扑在母亲方氏的怀里说了情况,然后哭了起来,惹得方氏也忍不住掉泪。
沐如栀不知为什么,知道今天不能哭,可忍不住,太难过了。又想到哥哥,自己还能痛痛快快哭出来,而他大哥……
再也不哭,也不笑了。
……
王梓光一路教训沐若枆,一面担心,去看前头待客的沐若松。
沐若松不论是被嘲笑还是被揶揄,都面无表情,一杯接一杯喝酒,来者不拒。定王一直关注他,看不过去,捅了一下贤世子,贤世子不情不愿过去,给沐若松挡酒。
他喜欢美食,喜欢美酒,但不喜欢被灌醉。
贤世子很快倒下,然后是四爷沐希赐,倒了。五爷沐希赞接上,倒下……六爷,倒下……七爷也倒了……最后还是九爷沐希赢威武,明明一个走书生路线的,居然比谁都能喝,海量!喝翻了所有人,才没有闹一场酒宴把定王府大小爷们都放倒的笑话。
总之,沐若松除了开始几杯酒,就没喝多少。
定王身体不好,没谁敢去叫他喝。酒终人散,九爷也倒了。定王指挥人把一堆没用的儿子抬走,才拍拍大孙子的肩,亲自送他一路回了他的新院子。
并非春笋院,而是换到原先贞世子和方氏居住,后来空了的正院萩华院。
定王送沐若松到萩华院门口,才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最后一次全部给我说出来。”
沐若松不说话。
“你要恨就恨我。屋里那个是我给你娶回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过错。你有气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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