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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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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弄猫儿、逗弄狗儿,那才是鲜活饱满的日子,才是如花似玉的天子妃嫔。”
朱成璧缓缓转眸:“所以,身为妃嫔,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不会有谁能真真正正按下了心思,做到无欲无求。哀家能按的住这次,却防不了下回,端妃跟哀家提起衣裳,不过是想把哀家一同拉下水。若哀家默许了宜修的意思,端妃迟早会失宠,若哀家阻拦了宜修这回,端妃兴许还有几日的喘息。宜修的手段,说不上高明,但也干净利落,何人知道她对当日皇帝与端妃相遇一事了若指掌?要撇清关系,自然能撇得干干净净。但端妃把哀家拖了进来,这件事就复杂多了。”
竹息闻言,不由愠怒道:“端妃胆子倒大。”
“不是她胆子大,若她一句也不提,方是懂得避其锋芒,那才真叫哀家害怕,恐怕宜修也不是她的对手,既然她沉不住气,这才是好的兆头。”朱成璧拨弄着水葱般的指甲,有笑意缓缓扬起,“天子的恩宠,她这般豆蔻年华,正是锦绣前程,谁肯轻易舍了去?她不愿失宠,又不敢得罪宜修,才来求哀家,求哀家不要让她陷入那死灰一般的失宠里头。”
“但太后已经默许了娴妃娘娘。”
“默许了她,同时也警告了她,万事皆有度,若她够狠,恐怕会趁着端妃沉寂,二度下手,哀家让她张弛自知,也是给端妃留下一条性命,兴许还有转圜的时机。只是即便哀家、宜修或是端妃再怎么算计,‘恩宠’两个字,最后还是握在皇帝的手里,哀家此番也是叫端妃明白,有些事,即便求到了哀家头上,也未必管用。”
第十四章 歌嫌珠贯曲犹长(1)
第十四章
歌嫌珠贯曲犹长(1)
朱宜修的专房之宠,便从侍寝之夜开始,而齐月宾的失宠,也渐渐显山露水出来,即便原先,在朱宜修进宫之前,帝王的宠爱在披香殿日日笙歌,之后,却是冷殿衣袖,风雨凄迷。
深宫之中,此消彼长,即便见惯恩宠倾斜的一众太妃、太嫔,也不免生出几许感叹。
进入十一月,各宫都烧起了地龙,暖暖地洋溢着不属于冬日的气息。
颐宁宫,济济一堂,众位太妃、太嫔正簇拥着朱成璧说话,笑语晏晏,好不热闹。
庄和太妃从那斗彩凤纹的盘中取了一瓣溪蜜柚吃了,不觉赞道:“闽中诸果,若荔枝为美人,福桔为名士,溪蜜柚则侠客也,香味真当是绝胜。”
顺陈太妃掩袖一笑:“还不是托了钦仁太妃的福分,听闻岐山王的侧妃便是来自福建,岐山王可是年年岁岁都变着法子来孝敬您呢!闽中的那些时鲜瓜果,甭管是什么,还不是刚采到手上就八百里加急巴巴地送到京城来?”
钦仁太妃笑着啐道:“顺陈太妃越发地能说会道了,我这老婆子不过是占了儿媳的光罢了,再说了……”钦仁太妃笑吟吟望着朱成璧道,“管他什么好东西,能得太后娘娘的喜欢,这才是他的福气。”
朱成璧笑着捧起鹧鸪斑茶盏:“罢了,罢了,你们自说你们的,把哀家也拖下来做什么?”
一旁的芙蕖太嫔温婉笑道:“也有许久,各位姐姐都没有如此跟太后娘娘聚一聚,好好叙一叙话,一来是怕扰了太后娘娘处理朝政,二来也是端谨太妃身子不好的缘故,如今太后娘娘召了咱们来颐宁宫说话,端谨太妃也好了不少,自然是喜气洋洋的。”
朱成璧笑着望一眼芙蕖太嫔,见那支白玉簪稳稳地簪在发鬓上,玉润温和,不由含了笑意道:“先帝在时,最喜欢你们姐妹俩在身边,一个弹奏箜篌,一个弹奏琵琶,珠联璧合,最能怡神静心呢。”
芙蕖太嫔忙道:“能得先帝喜爱,也是嫔妾与宛涵难得的福气。”
朱成璧笑着望一眼静静侍立在芙蕖太嫔身后的傅宛涵,忖度着道:“傅宛涵与你乃是双生姐妹,如今已过了双十年华了……”
芙蕖太嫔心底一喜,忙拉着傅宛涵一同跪下,道:“嫔妾不敢叨扰了太后娘娘,当年宛涵得先帝喜欢,如此才留在了宫中,只是如今也有了一年多,嫔妾想着,不如给她指一门婚事,也好了却了嫔妾的心愿。”
朱成璧微微一笑,伸手抚着紫檀桌上那一对镂金嵌珍珠玉如意,缓缓道:“难为你这个做姐姐的,你们姐妹俩,一个沉静,一个活泼,哀家也很喜欢,大周的女儿家,虽不崇尚早婚,但大多也是在十六七岁许配了人家,大户的女儿,愿意放一放的,到十**岁也可以,傅宛涵如今已有二十二了,再拖下去也是不好。”
钦仁太妃颔首称然,温然一笑:“太后娘娘不若今日给傅宛涵指一门亲事如何?”
朱成璧摇一摇头:“倒不是哀家不肯,而是不想乱点了鸳鸯谱,芙蕖太嫔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若是傅宛涵不反对,哀家便准了你的意思。”
芙蕖太嫔喜不自胜,叩首道:“多谢太后娘娘,嫔妾觉得那骁骑营统领孙传宗很不错呢!”
此言一出,朱成璧已是微微变了脸色,还没能反应过来,傅宛涵却“呼”地一下子站起,道:“我不要。”
芙蕖太嫔吓得面无人色,狠狠一巴掌便扇了过去:“放肆!太后面前,怎可失了礼数!”
自从新帝登基,朱成璧临位太后,大权在握,紫奥城内,无人敢掖其锋芒,更兼之之前与其对抗的废后、玉厄夫人、祝修仪、刘采女等人皆下场凄惨,连曾被朱成璧尊奉有加的舒贵妃都被赶去了安栖观修行,一众太妃、太嫔不免有些心生畏惧,轻易不肯来颐宁宫叨扰,朱成璧说什么也从来不敢反对,今日傅宛涵不仅失礼,更在朱成璧未发表意见的情况下公然顶撞,岂非让朱成璧颜面尽失?
此时,傅宛涵早已被芙蕖太嫔拖着一同跪下,芙蕖太嫔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不敢多言,饶是地龙烧得暖洋洋的,一股寒意,依旧是在周身弥漫,顺着发肤肌理,一直凉到了心里。
见朱成璧脸色有几分不豫,顺陈太妃忙小心翼翼地劝道:“太后娘娘,傅宛涵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况且闺阁小姐,遇着这样的事情,总也会害羞……”
闻言,朱成璧一个怔忪,恍惚间,仿佛是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对着父亲据理力争,想要挣脱魏王府的婚事,良久,有轻微的叹息幽深而低回,渺远地几乎不属于自己,朱成璧缓缓道:“罢了,何必强求她。”
芙蕖太嫔双臂一软,心里悬着的石头方落了地,忙不迭叩首道:“谢太后娘娘不罪。”
朱成璧点一点头,吩咐了竹息将芙蕖太嫔与傅宛涵扶起,方悠悠问道:“傅宛涵,既然你不喜欢孙传宗,可是有了心上人?”
傅宛涵颊边鲜红的手指印犹自分明,却也不敢捂着,只垂了眸子道:“太后娘娘明鉴,奴婢只是想在姐姐身边伺候几年。”
“姐妹之情固然感人,但你也不要因此而误失良缘,到时候,可不是后悔能管用的了。”朱成璧挥一挥手,似有无限疲倦,“哀家乏了,都跪安吧。”
待到一众太妃、太嫔散了,竹息方轻轻叹气,上前为朱成璧轻轻捏着肩膀:“芙蕖太嫔,也是可怜见儿的,知道自己这辈子与孙大人再无可能,便想着把自己的妹妹送去,就当是全了念想。”
“她是可怜,但哀家也无奈,总不能堂而皇之把她送去了孙府,对外宣称芙蕖太嫔殁了吧?”朱成璧微微合上双眸,“紫奥城里,这样的事情,哀家见得多了。”
芙蕖太嫔又气又急,甩着帕子一路走得飞快,身后的寒玉与傅宛涵也不敢拦着,只袖着手默默跟在后面,走到一处僻静的墙角,芙蕖太嫔倏然停住了脚步,怒气冲冲地回头,劈手便又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高亢而响亮。
寒玉何曾见过芙蕖太嫔这般恼怒,唬得叩首不止:“太嫔娘娘息怒!”
芙蕖太嫔瞪着面前不敢吭声的傅宛涵,怒极反笑:“你也知道我是太嫔,你可知我这太嫔之位是如何来的?我从前不过是小小的贵人,尚仪局的出身,先帝驾崩,给个太贵人就是赏我这份脸面!若不是太后娘娘垂怜,可会有人尊我一声‘太嫔娘娘’?”
寒玉忙拽着傅宛涵跪下,哀求道:“太嫔娘娘,今日是二小姐不对,但二小姐到底是孩子心性……”
“孩子心性?她比顺陈太妃不过只小了两岁!”芙蕖太嫔柳眉倒竖,恼恨道,“太后娘娘赐婚,那是顶了天的颜面,你下辈子便是衣食无忧,何须跟我一样,苦苦在这紫奥城里挨着?我心如缟素,整日里吃斋念佛便也罢了,那是我自己的命,我怨不得别人!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你今日触怒了太后,可知会有怎样的下场!”
芙蕖太嫔一番话,指责傅宛涵倒是其次,自怨自艾已颇是分明:“你我父母早逝,是祖父拉扯了长大,我在祖父灵前发过誓,我一己之身不足为惜,只求为你许个好人家。”
傅宛涵如玉的面庞上泪水盈盈,紧紧牵住芙蕖太嫔的裙裾,哭诉道:“姐姐,姐姐,你不要说了……”
“满朝文武,纨绔子弟不在少数,姐姐为你找的孙传宗,年纪轻轻,已是骁骑营统领,更是祖父收的最后一个徒弟,跟我们一起长大,他的为人,你心里应当有数,为何不肯答应?”
“姐姐。”傅宛涵微微一怔,只低低道,“姐姐喜欢的人,宛涵不会沾染分毫。”
芙蕖太嫔一怔,似有无限凄楚的气息在眼中弥漫,须臾,只紧紧拥住了傅宛涵,泪花绽落:“傻妹妹,我的傻妹妹……”
城南朱府,晨曦阁,孙传宗一筷子芋艿虾仁卡在喉咙里,猛地咳嗽起来。
朱祈祯又好气又好笑,帮他拍着后背:“多大的人了,吃饭也能噎着。”
孙传宗足足灌了一杯梨花白方才缓过来:“怪我做什么?还不是二夫人做菜做得太好吃了?”
恰好木棉端了一碟子鹿茸荔枝上来,闻言不由嗔怪道:“原来还有这样的道理,可是叫我长了见识,做得好吃倒成了错儿了。”
孙传宗忙招手道:“木棉姐姐,快点过来,朱大人方才好一通抱怨,说我到了你这儿来,把你忙得脚不沾地,他都没得机会跟你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木棉笑得打跌:“谁是你姐姐!嘴巴倒甜,可不知背地里怎样的损我。”
这道鹿茸荔枝甚是绝妙,荔枝的外面是精心炸制的一层玉米面酥皮,金黄的色泽甚是诱人,荔枝的里面则是烹制得酥软香糯的鹿茸,一道菜尝遍果、蔬、肉三道鲜,配着那碎花青瓷的盘子,越发吊人胃口。
孙传宗笑道:“二夫人的厨艺,不是我夸,那朱雀楼的师傅见着您,都是甘拜下风的。”
木棉淡然一笑:“你那亲戚的梨花白也酿得很好,我去年还试着做了一坛,味道却是差得远了。”
孙传宗咳了一声道:“我……这亲戚酿的梨花白,可是入了摄政王的眼缘呢!”
第十五章 歌嫌珠贯曲犹长(2)
第十五章
歌嫌珠贯曲犹长(2)
冬日第一场鹅毛大雪絮絮而落的时候,玄凌在仪元殿外将一柄青锋宝剑舞得飒飒生风,他只着一袭月白色单衣,双目炯炯,那剑锋时而飘忽,时而凝练,寒芒四射,仿佛已与周身飘散的雪花与融为一体,如行云流水,甚为连贯洒脱。
“嗖”的一声如鹰啸长空,却是一只白翎箭呼啸而过,直指玄凌而来,玄凌毫不畏惧,剑锋一指,如破云贯日,只听“当”的一声,那银色的箭头已被宝剑挡开。白翎箭倏然被那剑的力道一挡,改了方向,直贯入三丈开外那株梓树中,“哗”的一声如同落了场暴雪,将树下侍立的两名宫人浇了个严严实实。
玄凌扭头看去,不觉含了几分好笑的意味,挥了挥手道:“李长,让他们下去,寒冬腊月的,别冻着就好。”
“皇姐好箭术!”手腕一抖,那青锋宝剑已然入鞘,唯有几缕黄穗在风雪中飘摇,玄凌哈哈一笑,随手接过侍从递过的玄狐大氅披上。
“皇弟既然知道是好箭术,怎么不陪孤再练上几回?”真宁将那灵蛇弓抛到松香手里,嗔怪道,“可是小瞧孤么?”
玄凌爽利地一笑:“皇姐的箭术,朕哪里敢小瞧了去,如若不是小宜在这里,怕伤着了,朕必定与你练上三五回合。”
朱宜修款步上前,将那玄狐大氅系好,眸光含情脉脉,从玄凌的面上浅浅流过,宜喜宜嗔道:“皇上必定是嫌臣妾碍眼了,那臣妾便回章德宫躲着去,皇上和长帝姬也可好好切磋一番。”
玄凌闻言失笑,一刮朱宜修的鼻子道:“人家是心比比干多一窍,你也忒多心了,朕何时嫌弃你了?”
真宁笑意盈盈走上前来:“果然皇上还是更心疼娴妃,臣妾昨日去了一趟披香殿,端妃这两日着了风寒,整日里抱着汤婆子坐着,怪可怜的,也不见皇上去瞧瞧她呢!”
朱宜修按住面上即将涌起的疑虑戒备的神色,化为莞尔笑意,道:“皇上!端妃妹妹想必是苦得紧,才特特央了长帝姬来数落臣妾的不是,皇上一会儿还是去看看端妃妹妹吧。”
真宁正一正发鬓的金镶玉蝶翅步摇,唇角的笑意越发深沉,缓缓道:“并非是臣妾玩笑,端妃再三嘱咐了臣妾,不要扰了皇上的功课,是臣妾自己管不住嘴,左不过也是臣妾想起了舒贵太妃和母后罢了,当年舒贵太妃独占恩宠,母后的日子也是冷冷清清的。”
玄凌闻言,眸中似有星星点点的寒意弥漫,片刻方道:“皇姐的意思,朕明白,只是端妃身子不好,怎的太医没去瞧么?”
“端妃并未去请太医,是因为害怕叨扰了皇上,皇上满十五岁后就要亲政了,素日里繁忙,母后也是嘱咐了娴妃与端妃,一切以皇上为重,想必端妃亦是明白,如果皇上去了披香殿探望,误了功课不说,若是一个不慎,自己也染了风寒,岂非让母后着恼?端妃一腔真心是好的,只是这样掖着藏着,倒显得是娴妃的不是。”
真宁一番言语,言简意赅,既是全了端妃的心意,又不得罪娴妃,朱宜修不由望了真宁几眼,见她面容沉静如水,不由暗自赞叹,到底是太后调养出的女儿,方能字正腔圆,一点都寻不出错儿。
玄凌亦是颔首,沉默片刻道:“一会儿彭学士还要问朕的功课,朕晚上去瞧她。”
朱宜修微微屈膝,恳切道:“臣妾执掌六宫,疏忽了披香殿终究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一会儿便去披香殿探望,皇上勿要担心。”
玄凌点一点头:“也好,小宜你颇通医术,朕也放心。”
朱宜修微笑合度:“臣妾知道今日皇上会习剑,特地嘱咐了剪秋炖了淮杞羊骨汤,最能暖身驱寒,仪元殿和上书房各送了一份,上书房那份说是皇上挂心彭学士,才特意嘱咐了臣妾炖的,彭学士老臣之心,想必更为感念。”
玄凌望向朱宜修的眸光越发地宠溺:“小宜果然心细如发,甚得朕心。”
真宁亦是称赞:“娴妃堪为贤内助。”
朱宜修忙道:“皇上与长帝姬谬赞了,不如先移步仪元殿,若那淮杞羊骨汤凉了也不好。”
玄凌点一点头,挽过朱宜修的手道:“先陪朕一块用了吧。”
待到玄凌喝完了淮杞羊骨汤,带着李长前去上书房,一侧的真宁方低低对朱宜修道:“我提起端妃,你不会责怪我吧?”
真宁着意省去了一句“孤”,且颇含歉意,朱宜修心中一动,唇角绽了极暖的笑意,温和道:“怎么会,长帝姬多心了。”
真宁悠然叹息道:“我并非是想分了你的恩宠,左不过实在是可怜端妃罢了。”
朱宜修温然一笑,推心置腹道:“长帝姬仁善,是端妃的福分,亦是我的福分啊!”
待到真宁出了仪元殿,剪秋上前扶起朱宜修的手臂,轻轻道:“娘娘可要去披香殿?”
“去,当然要去,长帝姬承了她这份情,皇上也颇为动容,若本宫不去,岂非让满宫的人都指谪本宫的不是?”朱宜修冷冷一笑,扬一扬眉,“本宫好奇得很,端妃到底用了什么本事,居然能哄得长帝姬来为她说话!”
披香殿,炭盆里的银骨炭烧得暖洋洋的,偶尔发出一声“吡啵”的声响。雕花长窗上糊了一层明纸,透进外面青白的雪光,端妃一袭玉白绡衣,正借着那雪光,细细比对着梨花木案上那一把色彩缤纷的丝线,凝神择选着。
“端妃真是悠然闲然啊!”
闻得朱宜修进殿,端妃慌忙起身,恭谨地福了一福:“娴妃娘娘万安!”
朱宜修略略见过平礼,旋即在端妃一侧坐下,望着桌上那密密排布的丝线,蹙眉道:“端妃身子不好,合该去床上躺着,这是在做什么?”
端妃悠然起身,从身边的金彩飞燕香函里舀了一勺子百合香撒入一旁的赤金镂花大鼎,瞬间,一缕又一缕的甜香弥漫而出,沉沉地逸着,仿佛置身于四月芳菲天的御花园,哪一处都是一派的盛春光景。
见朱宜修握着蹙金洒松花帕子掩一掩唇鼻,端妃忙道:“娘娘不喜欢香料么?”
“也不是不喜欢。”朱宜修覆手于膝,仪态娴静,“只是香料再怎样名贵,终究也不如瓜果清香来得自然,做人也是如此,如果千般心肠、万种情态,做得辛苦不说,也失了本色原味,不知端妃妹妹做何看法呢?”
端妃怡然一笑,接过如意奉上的一盏素娥雪恭敬奉到朱宜修面前:“姐姐说的极是,只是事分两面,若妹妹胡乱择了一捧银桂就拿来泡茶,味道不好、入不得口且不说,那银桂上的尘埃除不尽,终究也配不得这青花茶盏,非得经了精挑细选、清水漂洗,再兑了蜂蜜、枸杞才能入味。”端妃浅浅笑道,“娘娘不妨尝一尝?”
朱宜修心底一刺,知晓这是这素娥雪是玄凌喜欢的,瞥了端妃一眼,只搁在案上:“这心思,并非是对着本宫的,本宫可不敢承了你这份情。”
“心思,不管是对谁,只要是真心实意便足够了。”端妃款款坐下,握着那一把丝线,绕指而过,似七彩泉水自指尖流泻,她历历数道,“姐姐且看,这是杜若色,这是千草色,这是菖蒲色,这是银朱色,绚丽缤纷,真真是分不清哪一种是自己需要的,哪一种是不需要的,若是不经择选就粗枝大叶地绣了图样,岂非白白浪费了那上好的绸缎呢?”
朱宜修冷冷道:“端妃妹妹的意思,倒叫我这个做姐姐的越发不明白了。”
“姐姐记挂妹妹,特特来披香殿探望,其实妹妹经过昨晚发了汗,已经好多了,只是昨夜发的那一身汗,倒让妹妹明白一个道理,紫奥城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尚且为了皇上的恩宠彼此争斗,他日的妃嫔更像这桌上的丝线一般,乱花渐欲迷人眼,姐姐又如何分辨,谁向着姐姐,谁背着姐姐呢?”
朱宜修眸光微沉,淡淡道:“妹妹这般长远。”
“姐姐聪慧,自然明白妹妹对姐姐并无威胁,否则,昔日那芍药底的苏锦赏下来,妹妹早就沉不住气了。”
朱宜修好整以暇地正一正翡翠耳环:“妹妹不必为自己开脱,妹妹若真的沉住了气,不会一大早就去颐宁宫向太后诉苦。”
端妃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太后娘娘已经知会了姐姐,看来今日你我,是可以坦诚相见的了。”
朱宜修淡然微笑,不置可否:“既然坦诚相见,那请妹妹明明白白地告诉本宫,妹妹九曲心肠,到底想要本宫应下怎样的承诺?”
端妃神色一凛,端容道:“姐姐与皇上,两情相悦,妹妹即便再愚笨,也不会看不出来,妹妹不愿插足,亦有妹妹的缘由,妹妹入宫,不过是养母昌陵郡夫人的举荐,是为着养父着想,齐氏一族,如今日渐式微,齐正言大人的事情,想必姐姐也有耳闻,若非太后与皇上顾及妹妹,恐怕就不是革职这样简单的事情了。”
朱宜修颔首道:“我明白。”
端妃肃然起身,一福到底:“妹妹避世,绝不会与姐姐争宠,也请姐姐许给妹妹一个安稳,许给齐氏一族一个安稳!”
朱宜修默然片刻,终是含笑起身:“既然姐妹相称,妹妹又何须跪着,姐姐应允了你便是。”
待到出了披香殿,剪秋终是沉不住气道:“端妃狐言媚语,难不成娘娘就相信了她吗?”
朱宜修淡淡一笑,伸手接过一片飘落的雪花,看它在指尖逐渐消融,直至不见:“为何不相信?她词词句句,亦是入情入理。”
“情,未必是真情,理,也未必是明理。”剪秋劝道,“端妃字字句句皆是为自己打算罢了,并不曾真心向着娘娘。”
朱宜修眸光微沉:“自然是不会向着本宫的,本宫呢,既不会信她,也不会不信她,你且看端妃今日的口舌伶俐,便会明白她早有准备,如今她失宠,害怕被本宫一按到底,再也不能翻身,自然要放低了姿态,只是本宫许给她安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朱宜修缓缓抚摸着小腹,又紧一紧玄狐云肩:“玄狐云肩,每年供奉到宫里头,只有三件之数,一件给了太后,一件给了长帝姬,还有一件给了我。剪秋,今日我恩宠盛势,无人可挡,但终究,也不能不防着暗算,若是端妃因怨生恨,我又如何能保住这个孩子呢?”
剪秋大喜过望:“娘娘!可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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