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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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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人已逝,侄儿寄心于禅佛,不仅可以让心境静如明镜,更能看透人世间的许多事情。”
  朱成璧用水葱般的指甲挑起茶盏中的一点茶末,仿佛是随手采撷天际的一片清逸流云,极为优雅闲适:“佛者有云: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即佛土净。但是祈祯你,依然有所欲、有所求。只怕不能说心境是静如明镜。”
  “侄儿看透的,并非是所谓的大彻大悟,彻悟再多,总会有放不下的人与事,若都看清看淡了,根本就不再是红尘中人。”
  朱成璧沉默许久,似有几缕迟疑在口齿间泊着,须臾方道:“哀家都想过了,摄政王的确拥权过盛,不可再纵容了。”
  “太后娘娘预备如何做?”
  “削其左膀,断其右臂,众叛亲离。”
  朱祈祯会意一笑:“那么,娘娘要对付的第一个人,是谁?”
  竹息奉上两只饱蘸了浓墨的兔肩紫毫笔,语调宁和:“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与朱大人同时在手心写下那人的姓氏。”
  朱祈祯点一点头,挥毫落墨,等到掌心相示,见朱成璧手心亦是一个“江”字,不觉含笑。
  “英雄所见略同。”朱成璧接过竹息奉上的一方软罗帕子,缓缓拭去掌心的字,“只是,哀家有一丝隐忧,若是摄政王欲拼尽全力保住江氏,可如何是好?”
  “太后娘娘若相信侄儿,侄儿有把握,能让如贵嫔娘娘做到让摄政王对江氏死心,绝不会出手相救。”
  朱成璧一记一记抚摩着手中的琥珀鼻烟壶:“那是最好不过。但是,祈祯你要博得摄政王的信任,只怕也不是易事。”
  朱祈祯衔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摄政王一直怀疑侄儿,不过是因为侄儿与太后娘娘的关系,如果侄儿与太后娘娘彻底生分,那么,摄政王可还会心存疑虑?”
  朱成璧微一沉吟,纤长白净的手指缓缓握紧了案上的一柄蓝色透明珐琅描金喜字手把镜,光滑如壁的铜镜镜面,是自己看不出一丝波澜的冰寒面容,连精心敷面的紫葵粉都似隐着一层杀机:“是了,木棉有孕,就是最好的契机。”
  乾元三年二月二十四,兵部右侍郎朱祈祯二夫人因为有孕被破格封为正五品昌安郡君,然而,朱祈祯上奏折提出不妥,认为城南朱府大夫人邱氏乃为嫡妻正室,又早于二夫人入府,太后纵然疼爱二夫人,也不应该加封区区妾侍居于正室之上。朱成璧大怒,连连怒斥朱祈祯罔顾昌安郡君身怀有孕,实乃负义忘恩之人。
  孰料,朱祈祯一力坚持,甚至再上奏折痛陈利害关系,认为妻妾有别,此举会招致世人非议,更会乱了上下尊卑之道。朱成璧勃然大怒,见劝说无效,欲废除朱祈祯侍郎之位,幸亏玄凌及时阻止,又苦苦相劝,才让朱成璧下旨封邱氏为正六品顺安县君。
  只可惜,朱祈祯并不领情,甚至闭门不出、不再上朝,最后,还是摄政王亲自出面、劝说朱成璧,才最终改封邱氏为正五品嘉安郡君。
  此次风波,倒让京城里生出两种不同见解,一说朱祈祯爱重正室,即便宠妾有孕,也没有因此而颠倒妻妾尊卑,乃为耿直明理之人;另一说却对朱祈祯嗤之以鼻,认为他得不偿失,虽然博得称赞,但是大大惹恼了身为先帝妾侍且素来宠爱昌安郡君的昭成太后,于仕途大大不利。
  然而,经此一事,倒让奕渮对朱祈祯多了几分赏识,在私下里与江承宇商议政事的时候,奕渮赞道:“能与太后相抗到底,实在是有勇有谋。”
  江承宇颇不以为然:“他不过是投机分子,晓得皇上肯定会由己及人,帮他劝说太后娘娘罢了。更何况,此事闹得越大、越激烈,越显得太后娘娘心胸狭窄,且太过宠幸昌安郡君,自然在舆论上,朱祈祯会占尽了上风。只是……”江承宇心存疑惑,但也说不出为什么,只道,“前番摄政王欲以萧竹筠之死的真相除去朱祈祯,却让孙传宗半路杀了出来,那番的言之凿凿,似乎萧竹筠之死果然是与朱祈祯无关。如今,朱祈祯虽然与孙传宗痛斩关联,但也未必是真心向着摄政王的。”
  奕渮微微一笑:“无妨,本王倒是觉得,朱祈祯如今的性情,倒是与本王有几分相像了。孙传宗的事情过去了许久,本王监视他的人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你不必担心。”
  如此,朱祈祯渐渐去摄政王府勤快了许多,城南朱府内,木棉的恩宠也渐渐不敌邱艺澄,怨怒之下,时时入宫向朱成璧诉苦,倒又让朱成璧越发疏远朱祈祯了。
  乾元三年三月初一,芙蕖太嫔傅宛汀因病暴毙,追赠为怀靖太妃。怀靖太妃头七过后,傅宛涵也不便继续留在宫中,恰逢那一日长宁长公主入宫,在颐宁宫遇到傅宛涵,相谈之下颇为投机。考虑到傅宛涵双亲早逝,并无其他亲人,朱成璧遂加封傅宛涵为正五品修成郡君,入摄政王府服侍长宁长公主。
  傅宛涵虽是名为服侍,但毕竟为外命妇,一应待遇在摄政王府中仅次于媛妃、中山王与长宁长公主而已,对于欲为怀靖太妃守丧三年的她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
  “执义扬善曰怀,恭己鲜言曰靖。”朱宜修扶着剪秋的手,缓缓行至通明殿前,“怀靖太妃生前不过是先帝的从六品贵人,先帝驾崩后也只不过封了太嫔,如今以太妃之礼安葬,实在是难得。”
  剪秋低低道:“听闻怀靖太妃娘娘临终之前,强撑着身子起来,对探望她的太后娘娘行三叩九拜之礼,感念太后娘娘数年以来对她的厚待。”
  朱宜修眸光微转,低低一叹:“先帝一朝,能活下来的女人有几个,没了的又有多少?总不能让先帝的妃陵太过寒酸以至于失了天家体面。更何况,怀靖太妃素来对太后恭敬,死后得享哀荣,也是应该的。”
  “娴贵妃娘娘万福永安!”
  朱宜修眸光微扬,晓得是通明殿的道济师傅,微微颔首:“师傅好,本宫今日来,是为怀靖太妃祈福,殿中可有旁人?”
  道济师傅缓缓捻着手中的佛珠道:“如贵嫔娘娘正在殿中。”
  “如贵嫔?她也是在为怀靖太妃祈福?”
  “如贵嫔娘娘是在为大殿下祝祷。”
  朱宜修微微一怔,从道济师傅口中得知,自从予泽病愈之后,如贵嫔日日都会到通明殿祝祷,而且是一卷一卷诵读她为予泽亲手抄录的经文,祈求予泽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往往要诵读一个多时辰才会起身回宫。
  待到道济师傅回殿,剪秋轻轻道:“如贵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奴婢越发看不明白了。”
  朱宜修淡淡道:“自从泽儿病愈以来,有几日了?”
  “大殿下是二月二十二日夜里退烧的,到二十四日才算真正康复,如今是三月八日了。”
  “十三日了,她日日都来通明殿为泽儿祝祷……”朱宜修缓缓抚一抚腕上碧澄澄的玉镯,眼风无意间掠过通明殿齐整的琉璃黄瓦,“回宫。”
  第九十二章  柳梢梅萼渐分明(1)
  第九十二章
  柳梢梅萼渐分明(1)
  “娴贵妃娘娘万福永安!”
  朱宜修忙扶起万明昱,笑若春风:“如妹妹赶紧起来吧。”
  万明昱微笑合度、姿态合宜:“娘娘召嫔妾来章德宫,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嫔妾吗?”
  朱宜修宁和一笑,伸手挽过万明昱的手,微微摇一摇头:“日日抄录经文,连茧都写出来了,皇上看到,可不知得有多心疼了。”
  万明昱微微面红:“娘娘知道了?”
  朱宜修接过剪秋奉上的一盏鹿苑毛尖,递到万明昱手中,推心置腹道:“你就这么疼爱泽儿?怎的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日日跪在通明殿中祝祷,晚上又要抄录经文,很伤身子的。”
  万明昱低低道:“稚子无辜,可怜常常身子虚弱,嫔妾由己及人,深知娘娘心里有多疼爱大殿下,想为娘娘多尽一份心意。况且,大殿下就是未来的太子……”
  朱宜修握着蹙金绣如意云纹帕子一点万明昱的唇心,凝眸于她姣好的面庞,压低了声音如闲叙家常:“这话可是能乱说的?皇后娘娘还年轻,你怎知她来日不会生出嫡子?”
  万明昱噙着一缕浅浅的笑意相对:“皇后娘娘自从入宫以来,可谓是宠冠六宫,为何迟迟没有动静?娘娘可不能忘了,凤仪宫在整饬之前,皇后娘娘用那九匀千步香,只怕有了小半年之久,身子已经受损,不知何时何日能恢复呢?”
  朱宜修心底微微一凛,面上却是如常的宁和神色:“是了,如贵嫔对很多事情,都是了如指掌的。”
  万明昱覆手于膝,仪态娴静:“娘娘难不成怀疑嫔妾对您的忠心?虽然娘娘与嫔妾之间有过嫌隙,但冰雪尚有消融的一日,隔阂自然也有开解的一天。”
  朱宜修温然一笑,只徐徐拨弄着小手指上戴着的珐琅彩嵌鸽血红宝石护甲:“本宫也有一些事情不甚明白,例如,当日太后娘娘询问如贵嫔你,她小产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如贵嫔口风如此之紧,时至今日,本宫都不能得知。”
  “娘娘素来睿智,自从乾元二年以来,太后娘娘对皇后娘娘的态度如何,娘娘细细一想,自然能够明白,又何须嫔妾多费唇舌呢?”
  朱宜修抿一抿唇,却见绘春掀了帘子匆匆进殿,福一福身道:“娴贵妃娘娘,如贵嫔娘娘,承明宫的良贵嫔娘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朱宜修一怔,且惊且疑:“本宫前两日看过彤史,良贵嫔自从去年除夕解除禁足、恢复贵嫔的待遇以来,只在正月初九左右侍寝过一回,居然就有了身孕?”
  万明昱瞥一眼朱宜修,心里细细一算,已是了然:“两个月的身孕,看来是那个时候怀上的。”
  绘春道:“皇后娘娘正在颐宁宫与太后娘娘叙话,只是皇上还在上书房。得知消息后,太后娘娘吩咐了,先不用将消息报与皇上知晓,以免扰了皇上的功课。”
  万明昱点一点头,徐徐道:“素来嫔妃有孕,循例是该晋一级的,虽然良贵嫔眼下失宠,但是若不能晋位,只怕不能利于安胎。”
  朱宜修眸光轻扬,语调虽平和,却有一丝寒意若隐若现:“消息是皇后身边的人先得知的还是太后身边的人先知情的?”
  “是简尚宫通传的。”
  朱宜修淡淡哦了一声,仿佛并不十分在意,又问道:“早就过了请安时分了,皇后怎么还在颐宁宫?”
  “听闻皇后娘娘亲自绣了一幅‘寿’字给太后娘娘,故而太后娘娘才留了皇后娘娘叙话。”
  万明昱不动声色地一笑,闲闲拨一拨耳垂上的明珠:“眼下,娘娘还是先去一趟颐宁宫为好,只怕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都有几分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对皇上说,更拿不准皇上到底会不会晋封这位失宠多时的良贵嫔。其实,从二品九嫔若真要立一位,只要不是九嫔之首的昭仪,就不会真正威胁到娘娘的地位。”
  朱宜修冷冷一哼:“昭仪又如何?来日生子封妃,那才是真正的荣耀。”
  万明昱的笑意如风轻云淡:“是皇子还是帝姬,其实言之过早了,更何况,子以母为荣,即便良贵嫔真有福气熬成了良妃,不受宠又有何用?太子之位照样不会垂青于她的儿子。”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朱成璧徐徐抬一抬手:“娴贵妃,如贵嫔,你们都坐吧。”
  朱宜修笑意盈盈:“听闻良贵嫔有了身孕,嫔妾方才遣了身边的绘春去承明宫恭贺,然后立即过来颐宁宫恭喜母后。”
  朱成璧笑着点一点头:“宫里有一年不曾闻到如此喜事,哀家也很高兴,来日予泽有弟弟相伴,想必也会很高兴的。”
  万明昱心思一转,已然含了极温煦的笑意道:“太后娘娘最是高兴,又有一位皇孙可以承欢膝下。李太白曰‘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只是呢,天伦之乐固然好,只怕到时候大殿下与二殿下围在太后娘娘身边,吵着要抱,太后娘娘会避之不及了。”
  朱成璧扑哧一乐,佯装怒道:“整天油嘴滑舌的,偏皇帝还那样宠着你,一点都没有贤德嫔妃的样子!”
  朱宜修莞尔笑道:“皇上还就偏偏喜欢如贵嫔这样,对儿臣就不冷不热的,儿臣可委屈得紧,母后可不能再偏心啊。”
  朱成璧连连摇头:“原先娴贵妃最是沉稳庄重,如今跟如贵嫔处得久了,也成了这副样子。”一语未必,朱成璧又低低一叹,“良贵嫔这孩子福气好,开过年来只侍寝了一回就有了孩子,你们三人宠爱多,却总也没有消息。娴贵妃便也罢了,好歹有个皇长子,皇后与如贵嫔可得好好抓紧。说到底,没有子嗣,深宫寂寥,也很难熬。”
  朱柔则与万明昱忙道:“儿臣(嫔妾)遵旨。”
  朱成璧握着翡翠玉轮,缓缓按着脸颊:“按照宫里头的规矩,嫔妃有孕,循例是该晋一级的,只是哀家担心,皇上对良贵嫔淡淡的,只怕并不情愿晋封,这样的话,良贵嫔可如何能够安胎呢?”
  朱宜修沉吟片刻,望一眼万明昱道:“儿臣倒是有个法子,如贵嫔也有一年没有晋封了,她素来循规蹈矩、知礼晓事,不如晋为昭仪,另外,再从昭媛、昭容、淑仪、淑媛、淑容、修仪、修媛、修容中择选一个给良贵嫔如何?”
  朱柔则闻言赞道:“是了,即便皇上如今再不喜欢良贵嫔,但是,既然皇上早已有意封如贵嫔为昭仪,也就没有理由让怀有身孕的良贵嫔不得晋封。”
  万明昱觑一眼朱柔则,极力压住唇角即将涌起的冷笑,俯身下跪,诚恳道:“嫔妾惶恐,不敢居于九嫔之首,其实,容贵嫔与恂贵嫔同为贵嫔之位……”
  “容贵嫔甫一进宫便是贵嫔,并不适合过快晋封,而恂贵嫔……”朱成璧低低叹息,“先放着吧。”
  朱宜修伸手扶起万明昱,扬唇浅笑:“恭喜如妹妹,这算起来,妹妹是乾元朝第一位得封昭仪的呢!”
  朱柔则亦起身相贺:“恭喜如妹妹。”
  午膳的时候,玄凌到颐宁宫用膳,闻得良贵嫔有孕,虽有几分惊喜,但也不过尔尔,思虑片刻后,择选了修容一位给良贵嫔,并赏下绫罗绸缎、珍异古玩给承明宫。
  乾元三年三月十六日,六辰值日,大吉,行册封嘉礼,和煦堂万氏明昱晋为昭仪,承明宫李氏婉墨晋为修容,另外封赏万氏族人与李氏族人,沉寂许久的后宫如被投入石块的湖面,涟漪顿起,一时间颇为热闹。其中,自是当属和煦堂与承明宫风头最盛,被众人捧得几可与凤仪宫、章德宫相较。
  章德宫,瑶光殿,朱宜修看着在一旁与乳娘嬉戏的予泽,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膝上平展展放着的一方蹙金绣如意云纹帕子,静静道:“皇上对李修容,依然是心存芥蒂啊。”
  剪秋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是呢,不然也不会择选九嫔之末给她,实在是尴尬。奴婢听闻,李修容虽然有孕晋封,但是一直怏怏不乐。”
  “无用!顺利产子,迟早能封为良妃,宫中唯有泽儿一个皇子,即便皇上不宠她,太后也不会放任不管。”
  剪秋温顺道:“娘娘说的是。说到底,还是李修容目光短浅。”
  朱宜修微微沉吟,却摇一摇头:“不对,并非是目光短浅。对于李修容,腹中之子并非意味着无上荣耀与指日可待的封妃,而是自己与心爱男子的孩儿。如今皇上并不看重她,循例晋封,也不过只是看腹中子的面子罢了,对于李修容,又如何能不伤心绝望?”
  剪秋沉默片刻,似有几分触动心肠,然而,终究是冷寂下去:“奴婢想起,万昭仪、李修容与恂贵嫔是乾元元年六月初四一同进宫的,彼时,恂贵嫔为从四品婉仪,万昭仪与李修容都是嫔位,如今,却是恂贵嫔落在了后头,可见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朱宜修以手支颐,目光却只柔柔落在予泽身上:“她不得宠,能封为贵嫔也是照看母家的情面,如今陆氏一族败落彻底,她自然再难翻身的。”
  第九十三章  柳梢梅萼渐分明(2)
  第九十三章
  柳梢梅萼渐分明(2)
  颐宁宫,用过午膳,朱成璧摆开一盘棋局,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左右互弈,以己之智博己之睿,倒也悠然其中。
  殿外,铅云低垂,阴暗欲雨,半个时辰过后,渐渐有春雨绵绵,隐隐有春雷作响,颐宁宫的琉璃黄瓦在落雨玲珑之中有飒飒的轻响,由疏落转而为急密,很快便扯起薄薄的雨幕,朦朦胧胧间,倒显得往日里庄肃的颐宁宫有几分画意诗情。
  浑圆的珍珠所串成重重帘幕半掀半卷,玉兔延寿香轻渺渺地漫出丝丝缕缕的白烟,若微风之中被卷起的鲛纱,又散成柳絮袅娜、弥荡萦纡。
  不知过了多久,朱成璧只觉得有些疲倦,捶了捶肩膀,又吩咐竹息进了一盏高峰云雾,闲闲行至那幅高高挂着的“寿”字面前,驻足深思。
  竹息低低道:“太后娘娘可是喜欢这幅字?”
  “这幅字,是用缂丝的技法织出,所以看来格外饱满传神,更何况,缂丝所用的蚕线是用金银线、冰蚕线与绿珠线细细捻成,从不同的角度看去,能呈现不同的色泽,如雕琢,又似镂刻,的确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竹息笑道:“常言道:‘一寸缂丝一寸金’,且奴婢听闻,皇后娘娘前后花费数月才完成这幅字。其实,花的心思再多,若太后娘娘不喜欢、不挂在颐宁宫正殿之中,终究也是没有价值的。”
  朱成璧的眸光如泉水淙淙流过,在竹息身上缓缓一转:“竹息,你是不是想问哀家,对皇后是否会有所改观?”
  竹息忙道一声不敢,只垂了眸子静静道:“皇后娘娘到底是朱氏一族的女儿。”
  “就因为她是朱氏的女儿,哀家才不会自毁基业,更何况皇后近来似有长进,算是熬出些成就来了。”朱成璧随意拢一拢鬓发,目光漫过殿外层层织起的雨幕,透出一丝寒意,“皇后养尊处优十数年,当年却不惜让身子虚寒、方可以名正言顺在九匀千步香里添加牛膝,造成是为人陷害的假象。又时时来颐宁宫侍奉哀家,导致哀家小产,但说到底,她也是心怀担忧,若摄政王拥幼子而逼宫,凌儿轻则封王别居,重则幽禁甚至是秘密赐死,她万万不敢寄希望于摄政王的仁慈,只能除去后患。”
  “牛膝遇到白茅根,能生成功效足以与麝香相当之物,看来皇后娘娘是一早察觉到了凤仪宫的问题,知道有人想要害她,才会将计就计,使用九匀千步香,以自损为代价打落太后娘娘的胎儿。只是奴婢疑惑,皇后娘娘究竟是何时发觉太后娘娘有了身孕?如果是在太后娘娘在凤仪宫假装晕倒之后才有所发觉,那便无法解释为何在此之前,皇后娘娘就已经开始使用九匀千步香。”
  朱成璧缓缓转一转手指上的那枚银缕蜜金的猫眼戒指,冷冷道:“皇后初入宫闱,哀家为防她日日专宠,要求皇后时时陪在颐宁宫学习如何料理后宫琐事,若她在彼时就发现哀家的身孕,也就可以解释她为何要哀家去凤仪宫用膳。那一日,哀家在凤仪宫逗留许久,胎儿大大受损,即便细细调理了又有何用?更何况在那之后,皇后时时来颐宁宫侍疾,她衣袖之间满是九匀千步香的气味,又是何居心?”
  “但是,皇后娘娘素来在诗词歌赋上用心,若说是香料,太后娘娘不觉得娴贵妃娘娘用起来更为得心应手吗?”
  朱成璧觑一眼竹息的神情,似笑非笑道:“竹息,你究竟想说什么?”
  竹息敛裙下跪,垂了眸子静静道:“奴婢惶恐,奴婢并不敢攀诬娴贵妃娘娘,只是昭仪娘娘城府极深,当日供出皇后娘娘是实情还是另有所图,奴婢愚钝,只怕猜之不透。然而,奴婢私心里想着,皇后娘娘行事为人,的确不像那等心狠手辣之人。奴婢是怕,太后娘娘先入为主,因为不喜欢皇后娘娘所以情愿相信整件事是她做的,而非一力扶持、寄予厚望的娴贵妃……”
  “竹息。”朱成璧适时截断,唇角扬起清冷的笑意,“你的意思是,哀家是是非不分、感情用事之人?”
  竹息唬了一跳,连连叩首道:“奴婢不敢。”
  沉默许久,朱成璧瞥一眼竹息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淡淡道:“你起来吧。这件事,往后无须再提。哀家挂着这幅字,是让皇后安心,也是让皇帝安心,并无它由。”
  竹息嗫嚅道:“奴婢明白了。”
  朱成璧的眉心稍稍舒展开,转了话题道:“傅宛涵安置好了吗?”
  “回太后娘娘,傅宛涵安置得很好,摄政王根本不会得知,他府里的竟然是怀靖太妃傅宛汀。”
  朱成璧点一点头,沉声道:“得空传个信给傅宛汀,让她牢牢记着对哀家的承诺,只要她能帮到哀家,哀家便满足她的心愿。”
  “奴婢省的。”
  “简尚宫安好!”
  简云然微微含笑:“闵尚食安好,这个时候,为何闵尚食会在牡丹亭?”
  “娴贵妃娘娘今晚要在章德宫设宴,邀请昭仪娘娘与修容娘娘,我从章德宫出来,遇到雨越下越大,故而来最近的牡丹亭避一避雨。”
  简云然瞥一眼闵琼萝的一袭崭新的宝石蓝色戗银米珠千水裙,宁和笑道:“御膳房素来负责仪元殿、凤仪宫与颐宁宫的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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