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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大宋-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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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池怔了怔,随即又笑了,捋着花白的胡须连连点头又摇头,轻声叹道:“年轻人,果然性急。但这份为国为民的心思,却也令人感佩啊!”不知他若是知道安心是赶去瞧热闹的,心里又会怎生想法!

司马光更是哑然无言,站在那里看着这个来去如风,瞬至又瞬没的女子,心里感慨与新奇交集——真是个奇怪有趣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遭遇埋伏

安心与江傲两人一路策马扬鞭,飞也似地赶往延州三川口,就怕误了时日瞧不上热闹。说是瞧热闹,其实安心心中揣揣不安,说起来,大宋与西夏的三战,结果都不算好。可惜了,穿越回去的时候没有想到过还会再回宋朝,对那些战争历史关注的很少,只顾了去研究赵祯等人的命运。这时,让安心做个神棍来混日子的话,必定是一代半仙,若是让她参与战争的谋策,只怕还比不上那些武将身边的小小幕僚。

延州,便是今日的陕西延安。快马加鞭而去,一路上穿府过州的都没敢停留。安心心下感慨,唐朝时给杨贵妃运送荔枝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都说荔枝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四日色香味尽去。岭南到陕西,比余杭郡更要遥远,听说那些荔枝都是整棵伐下运送而去,路上除了经过驿站时换人换马之外,一刻都不得停留,人也就罢了,真是苦了那些马儿了!

想到这里,安心不禁轻轻抚了抚跨下的马匹柔声道:“马儿呀马儿,跟着我,你真是享了福了!”

江傲在旁听了“噗嗤”一笑,道:“马儿跟了你才是吃苦受罪呢!”

安心满心不服气,辩道:“我待它多好!一路上,让它吃细粮,喝清水,有时甚至给它喂些儿酒,天下哪有我这样好的主人!”说着,瞟了眼江傲笑道:“再说了,我身量又轻,不像某些人,沉得能压垮马脊梁!”

沉吗?江傲低头看看跨下奔驰着的骏马,不过就一百多斤的份量,哪里能够压垮马儿?轻哼一声道:“你那马是让途中打尖处的店伙照料的,若是你自己养——看看碧波岛上那匹马儿便知道了!”

安心闻言猛咳了两声,倒不敢再置一词。说起碧波岛上的马儿,安心还真是有点儿心虚。她那匹“专乘”,如今肥得像头猪,浑身上下圆滚滚的,估计连道儿都快走不动了!好马是骑出来的,要喂养得好,更要时常骑着跑跑,以免马儿只长肥膘不精壮。可是人懒有什么法子?安心别说每日骑着它溜弯儿了,即便是打扫清洁马厩的活儿都懒得做,若不是别人顺手替她干了,只怕那马不止是长得像猪,而是当真要过上猪一般的生活了。

不一日,已来到了延州境内。安心与江傲商议着,要易个容换个装,混进刘平、石元孙的军队里,当个小兵“实地考察”一番。江傲却不同意,因为安心虽然有他在身旁保护,可是以她现下的身手,自保尚且不能,刀枪无眼,谁知道到时,江傲有没有余暇来照料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江傲便可以自刎以谢天下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安心有些不悦,没见过打仗啊,尤其是没见过古代打战,怎么能不开开眼呢?但她却没曾想到,那血肉横飞,哀号遍野的悲惨场面她是不是能够受得了。估计到时候就该跳出来大喊不人道了。

江傲贼忒兮兮一笑,轻声道:“咱们乔扮了混进延州城里去,到时随便是当个平头百姓也好,或是帮着守城,岂不是安全得多?”

安心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只怕现下延州城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战争期间,若是随意放人进去,混进奸细怎么办?”

江傲冷哼一声,仰起头酷酷道:“你小瞧你家夫君飞檐走壁的本事么?小小的延州城,又不是东京那高高的城墙,带个人进去,未必便能难倒我!”

“夫君?羞也!让我瞧瞧你娘子在何处?”安心笑着勒住了马儿,一跃而下,道:“在这歇一歇,顺便乔装一下。”易容用的东西,她可是走到哪都随身带着,随取随用。

江傲瞧了瞧四下的地势,见此处倒也近山,有些许树木遮阴,便也跃下马来,牵着马儿在近旁山坡边找了棵树栓住马缰,又取出干粮、水囊寻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

安心抖了抖身上的衣裳,皱皱眉道:“这边的气候就是不好,干燥燥的,一路行来,满面尘灰。树木又少,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这么热辣辣的太阳晒着,人都快变成肉干了。”

江傲笑笑不以为意,他自小在华山附近长大,这样的气候早已习惯了。而安心,在南方待了那么久,这两年又住在气候湿润的海岛上,自然会觉得这里干燥。

“你——坐过去点!”安心使劲将江傲往边上挤了挤,好多占些阴凉的地儿,接过江傲递给她的水囊叹息道:“你说我是不是自个儿找罪受?好好的碧波岛霸王不做,非要跑到这里吃灰咽尘的。”

江傲淡淡瞅了她一眼,道:“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了,做了,也别后悔。人生短短几十年,你若是总操心这个,过不了几年,白头发便会长出来的,我可不要娶个老婆子。”

安心柳眉一扬,但是在马上颠簸了这许久,实在懒得站起来作母老虎发威状了,轻轻靠着江傲叹息道:“你呀,就是嘴坏。心里明明巴不得立刻就娶了我,却爱说这些不咸不淡的气人话。”

“我——我哪有!”江傲被道破了心事,竟也有些呐呐,别过了脸去不看安心。

安心轻声笑着,掰了一半饼子递给江傲。这么多年了,若是还瞧不出这家伙脸臭嘴坏心里软,岂不是愧称“魔女”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就水吃着干粮,却见远处一道黄烟滚滚而来,耳里听得隆隆声响,安心奇道:“那是什么?”

江傲眯着眼瞅了瞅道:“像是有一队兵马正向着这里来。”说着,纵身跃上了路旁的高树,看了看又跃下树来,急急解马对安心道:“快走!是夏国的兵马。”

“夏国兵马!”安心皱眉道:“怎会在此?”

“先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江傲四处望望,见此地正是一个山坡,近处倒有一小丛树林子,当下向着树林走去,边走边道:“先进林子避避,这林子虽小,却还能暂时藏身。这些兵马,想必不会进林子来搜的。”

“呃——”安心被江傲一拽,想要出口的话语都咽了下去,再看看远处,依稀可见人影,马蹄声也越来越响,顾不得多说,随着江傲避进了林子。

片时工夫,那一大队夏国兵马便已到了近前。安心隔着树林子偷偷向外张望,看见那黑鸦鸦一片披挂周全,面目刚严的兵士,顿时感觉脚底有一丝凉气直涌上心头,身上仿佛压着块千斤的石头,如同在做噩梦一般,险险喘不过气来。丫丫滴!这也太多了吧!估计足有近十万的人,若是被发现了,别说是打斗了,一人吐口唾沫也能淹死自己了。

江傲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安心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有我在呢。”

安心心下略定,回颜一笑,低声道:“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江傲沉吟了一会,摇摇头轻声道:“前边就是延水了,看这附近的地势,只怕这些夏国兵士想要埋伏。”

“埋伏?”安心忽然想起司马池说过,朝廷派了大将刘平、石元孙到延州增援,难道这队莫明其妙冒出来的夏国军队是为了埋伏他们?

“别担心,咱们见机行事吧!”江傲唇边泛出一抹笑意,面对如此众多的敌国士兵,竟也没有一丝怯意。

话说,这队夏国兵马军容却也肃穆,十万人,除了行军途中发出的脚步声响与马蹄的的声之外,竟连一声咳嗽也听不见。但即便如此,这么多人一起前行的声音,还是令人心跳加速。脚步、马蹄声响像是踩在了人的心坎上,整齐的一声声,令人血脉贲张。

渐渐,他们行得远了,却能见这十万人开始分散开来,向着四处的山壁掩去。安心被那久久不散的尘雾呛得几乎忍不住要大咳特咳起来,捂着口鼻,憋得脸颊通红,才总算缓过了一口气。

“我们怎么办啊!难道在这里干站着?”安心开始为刘平的部队担心起来,不知怎生才能报个信儿。

江傲抬起头,望向远处,目光闪烁,忽道:“咱们去延州报信。”

这里,离延州也不过区区十里左右,飞马赶去,一忽儿也便到了城下。放眼望去,只见延州城夹河而成,城墙矮小,雉堞稀疏,城墙上只零零落落站着些守城的兵士。安心见了,大为摇头叹息——如此城防,怎么能抵挡得住夏国这么多兵马的进袭?

行到城下,守城的兵士却不肯放行,几双眼睛都迷离地望着安心紧急中未曾易容的脸。江傲恼怒起来,一手一个都点了穴道。却惊动了一队人马向着这边围来。

丫丫滴!搞什么!还未跟夏国打起来,便要自相残杀了么?安心瞪着那领头的将领,强压下心头怒火,急道:“李元昊数十万兵马已在三川口设下了埋伏,快些派兵去增援刘将军,迟了就来不及了!”

“你们是什么人?”那领头的将领倒也有些威严气势,上下打量着这两个看似平民打扮的男女。

“我们是大宋子民!”安心嘴里说着,肚中却在暗骂,丫丫滴!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狗屁倒灶的问题,若不是这个年代没有身份证,安心早都要掏出来塞到这家伙眼前让他瞧个仔细了。

好说歹说,费了半天口舌才让这个将领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只见他低头在那里沉吟不语。他身旁,又有一副将,对他附耳轻道:“卢将军,不能轻信他们的话,万一是夏国奸细,想赚咱们出城围剿又如何是好?还是先禀报范知州再作打算吧!”

那卢将军摇了摇头,范知州范雍的性子他最了解了,此人胆小如鼠,怯懦无谋,告诉他知晓,只会误事!前两日李元昊率军大破金明砦,逮住守将李士彬,又割了他的双耳派来一个叫贺真的将领到延州来见范雍,说是愿意谈和。范雍一见夏国军队在城北五十里五龙川口安营扎寨,后队直接鱼家庄,如此浩浩荡荡的人马,十万余众,早都吓得腿软,忙不迭和那曾被夏国大军吓得号啕大哭的钤辖卢守勤商议,要派人去谈和。若不是都监李康伯宁愿抗命求死也不愿去与夏国人议和,只怕这延州城,早都落入了李元昊的手中!这两人,简直丢尽了大宋的颜面!

那卢将军又沉思半晌,目光炯炯地抬起头来,一挥手道:“派探子去查!”

一声令下,立刻便有人飞身上马,向着三川口驰去。那卢将军又深深看了江傲与安心一眼,沉声道:“你们在这等着!”说着,自顾自进城去禀报范雍了,不管怎么说,他是这延州府的知州,若是不知会他一声,私自带兵出去,只怕私断违命的罪名可逃脱不了。

安心与江傲对望一眼,各都无奈叹息。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遇到紧急战况还得层层上报,如何能掌握战机,赢得胜利?一向都听说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可是瞧眼下的情形,便仍旧是大宋军制的弊端,以不会军事谋略的文官来掌控军权,会打仗的将领却被冷落在一旁。

半晌,那卢将军脸色通红,气冲冲地走出城来,瞧他那脸色,便知道与范雍激烈地争辩了一场。正巧赶上那去探听军情的探子回来,卢将军只听他说得两句,脸色又变,这会是青白交加!只见他双手紧紧攥成拳状,咬牙切齿了半天,憋出几个字道:“传令下去!整备兵马,前去救援!”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川之役

安心担忧地看了看那卢将军的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大概内心里一边在为刘平的兵马遇袭而焦虑,一边又在为私自下令前去救援,不听范雍调度而惶惶。

只见那卢将军深深吸了口气,回复了镇定与平静,转头来看看安心与江傲两人,微皱了皱眉道:“你们,留在延州城吧!”这两人看上去都是汉人,但他却不敢完全信任他们。因为此时正在打仗,百姓们都巴不得跑到别处去躲个安全,这两人却偏偏要跑到这里来凑热闹。若说是来投军的吧,却又不像,尤其是那个女子,长得花容月貌,那力气,估计能拈起枚锈花针就不错了。那个男子看上去倒是气宇轩昂,仪表不俗,但也完全是个书生的模样,若要说他俩会打战,杀了他也不敢相信。

“丫丫滴!我告你性别歧视!”安心眼珠子一转,便知道那卢将军心里转的是什么念头,当下气愤不过,叫嚷出来。什么嘛!一到了古代,女人便成了专事“生产”的代名词,这些家伙,难道都没听说过花木兰么!

卢将军听不懂安心的话,也没心思理会她在说些什么,忙着整备他的强弩手去了。江傲望望天色,已近夕阳西下时分,道:“你留在城中,我随着去瞧瞧吧。”

“不要。”安心想也不想便回绝,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何况看起来,这延州城里压根就没多少兵马,那卢将军能调派得动的也不会多,怎能放心让江傲独自一人去涉险。

江傲定定地望了安心半晌,他知道这个女人有时候很好说话,但认定的事情却绝不肯放弃,当下也不再劝说,只是问了一句道:“你那些‘毒气弹’、‘催泪弹’什么的带了没?”若是带了,危急情况下,江傲也能保证将安心安全带离出来。

安心立刻笑靥如花,献宝似地从马鞍袋里取出一袋子东西,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枚枚鸡卵大小的灰黑色圆球状物品,安心举起扬了扬,得意道:“居家旅行、打架劫舍、杀人放火之必备!”

江傲一见之下,满头黑线,别看这个女人一脸纯真,貌似亲切无害的模样,其实待在她身边是一件很危 fsktxt。cōm险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给你的饭菜茶水里下些毒,又或是从身上掏出些设计精奇,构思巧妙的暗器。许多东西都是江傲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听说,这些都是安心穿越前的那个年代里流行的一种叫“武侠小说”里所特有的恶毒防身工具。比如前些日子安心正在研究的“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五毒天水”,光听名字就令人不寒而栗,好在,她从来没有尝试的机会。

那个卢将军既然无暇理会这两人在做些什么,安心与江傲很容易地便跟在了这群前去救援的强弩手后头奔赴前线了。

赶到三川口,只见宋夏两国兵马早已杀作一团,地上血流成河,双方兵士已是死伤了无数。安心见此惨状,鼻中又嗅见一股腥甜气味,竟隐隐有欲呕之状,连忙从怀里取出祛除异味的香丸嗅了几嗅,才勉强压下这阵烦恶之感。

“江傲,这,太惨了——”安心轻声对着身旁的江傲道。真不知道,人类为什么非要有战争。两国人马如同野兽一般在战场上厮杀,前边延水里已飘浮起了一大片黑鸦鸦的尸体。虽然冷兵器时代的武器杀伤力比不过现代一枚原子弹,但是这种血肉横飞,哀号遍野的惨况是对所有人心理的极大考验。这,已是人间炼狱。

“你没事吧?”江傲皱着眉瞧着眼前的战况,宋军队势已被冲散,只靠着身后弓手的乱箭齐发来勉强压住阵脚,不让夏军冲压上来。夏军却已取了巨盾,抵挡着飞矢往前奋力冲杀。

“没事!”安心咬咬牙,从怀里拔出一把护身的小尖刀。江傲一见简直哭笑不得,一寸短一寸险,别说安心现下没什么武功,即便是她身手不弱,用这么短小的刀子跟人家的长剑长矛在战阵上厮杀也未必讨得了便宜去。

此时听得那卢将军大喊一声:“反贼不得猖狂!卢政来也!”,尔后当先冲进了宋军阵后。数百余名强弩手紧随其后,嘴里同时爆发出震天的嘶喊声,气势惊人。

安心骑在马上,先前还正在嘲笑这卢政上阵打战跟唱戏一般,这时听见这惊天动地的齐喊声,胸中竟也一股豪气上扬,只觉茫茫苍天之下,一切生命都变得渺小无比,恨不能也身着雕翎戎装,手执银枪跟着上前去厮杀。原来,许多人同时爆发出的一种情绪,是可以传染的!

再看江傲,面上带着淡定的笑容,望向那些夏国士兵的眼神——却是冷然!从骨子里透出的带着杀气的冷然!一个夏国的年轻士兵无意间撞上了江傲的目光,竟然怔忡了一下,恍惚之间,这个士兵便被强弩手射出的箭矢穿胸而过。倒下的时候,他的目光里还带着没有焦距的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在望见蓝天的那一瞬间又想起了这短暂一生里的点滴。

江傲移开了目光,浑身气势外放,顿时令人觉得冷傲之至,不可接近。他淡淡撇出一抹笑容,随手在战场上拾起了一把长枪,枪樱一抖,绽出一道寒光,向着冲过来的夏军拨刺而去,每一道银芒闪过,便有一个夏国士兵倒在他的长枪之下。纵身在杀场之上,如入无人之境。在这样的混战之下,是不需要存在怜悯的,拼的只是谁更残忍!谁,能够活到最后!生命在这个时刻,脆弱无比。

更多的鲜血喷溅,更多的生命流失,就连那夕阳也是一片红艳艳的色泽,染了血。安心苍白着脸,站在江傲顾及得到的地方,尽量替那些受伤的士兵包扎治疗,以减轻他们的痛苦。那样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的脸庞,干涸的嘴唇,抽搐的肌肉,求生的眼神,令她心里酸涩涩地难过。

到了天色已昏暗欲黑的时候,卢政已带着那数量不多的强弩手压住了宋军的阵脚,箭矢不停地飞射出去,有如飞蟥。大将刘平,身先士卒冲在队伍的最前端。他的身上,已染满了鲜血,头部,腿部更是多处受伤,却兀自顽斗不屈。宋军见主将如此勇猛,士气大震,呐喊声震天,齐心协力将夏国兵马杀得开始退却。

“刘将军!此时天色已晚,四面又都是高山,夏军虽疲却还未溃败,况且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数倍,此时若是乘着夜色居高冲击,我们很难抵挡的住,还是先下令撤退吧!”卢政好不容易挤到了刘平的身旁,一脸忧色。

刘平深深吸了口气,环顾四周,见有些将士们竟开始打扫战场,更有拿着些战利品上前邀功的,断然摇了摇头回绝道:“此时不能松懈!你也知道夏军并未溃败,你看他们阵势不乱,只是暂时退去,还会再杀上来的!现下若是退兵,正好给了他们追击的机会。”说着,挺直了疲软脱力的身躯向着四周高声道:“各位将士,你们都是大宋的英雄儿男,此时形势危急,大家坚持胜了这一战,凯旋后本将必定论功重赏——”话未说完,眼前隐隐觉得一黑,头目晕眩,是血流得多了,有些支持不住。

安心见状急忙拖上江傲挤出一条路,奔到了刘平身旁,探手就要去抓刘平的手腕。谁知手一伸出去,却抓了个空,原来刘平只是微微晕眩了一阵,又缓过了神。

“你是谁?”刘平避过了安心的手,微皱着眉看着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方才忙着厮杀,宋军见安心与江傲一身宋国服饰,竟也无人有闲暇去理会他们。

“我啊?我是大夫!”安心压根不理会这个中年男人浑身散发出的强烈威势,随口答道。方才那一场惨烈的搏杀已经让安心倒足了胃口,再不说几句闲话来松散松散,她害怕今后连做梦都忘不了那地狱般的境况。

刘平眉头皱得更深了,刚想开口继续盘问,安心已然淡淡然向着一边的将士们道:“有伤药没有?”女人神经的韧性是不容小窥的,也许当她离开了战场,再想起眼前的情形会一头昏倒在地,但此时此刻,她要做的是救死扶伤,能救一个是一个。除了这个,她帮不上别的忙。

一旁随军的大夫见问,愣了半晌,竟乖乖听话地将药品都递给了安心。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听从一个来历莫名的女人的话,只是看着她淡定的微笑,心里竟然觉得她是可以信任而依随的。

一旁的江傲看着这一幕,却暗自觉得好笑。安心一向气使颐指惯了的,霸道自不待言,加上容貌脱俗,任何人都对她纵容有加,即便是这些刚刚在战场上拼下命来的士卒,猛然间见到一个压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不神志恍惚才奇怪呢。好在这些将士们此刻是以看救苦救难观世音的眼神来看待安心的,否则江傲手指头伸一伸,又要倒下几个人。

“你!找些干净布匹给我。”安心手里忙着给刘平上药,嘴里随口便呼喝驱使着没有受伤的将士。

卢政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愣神,他早就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看似柔弱却又刚强无比。只是来得也太古怪莫名了一些,此时他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皱着眉头深思。

直到安心将刘平的伤口都粗粗处理了一番,这才从怀里掏出一瓶子丸药,倾出一枚递到他手里道:“吞下去!”

刘平一怔,看了看掌心那枚乌黑的丸药,道:“这是什么?”

“这个?鬼开眉。”安心头也不抬,又继续去查看别的伤兵了。

鬼开眉?什么玩意儿!被砍上一刀也能面不改色的刘平,看着那丸药竟不敢下咽。他哪里知道安心最喜欢给配制出的药品乱取名字,要的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效果。

待到又处理完一个伤兵的伤口,安心转过身来,望了望刘平,沉声道:“吃啊!难道怕我毒死你?丫丫滴,好心没好报!”这可是用了上好的药材才配制出来的,里头嘛,还加了一些罂粟,当然,是不会上瘾的,只是用来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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