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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期不负言-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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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幻化成清风,幻化成流云,他轻笑着,“万物皆在心中,潇潇,你也是。”

完第82章 琴音

“我倒宁愿真在心中。”我趴在他幻化而成的流云上,结结实实的叹了一口气。

我若真在你心中,就能借你的心头血一用。

而我的师父,便能得救。

“潇潇,什么是爱情?”

“君似朝阳君似海,自从君去后,无心恋别人。”

“原来如此。”他低低笑道,伴着一阵银莲花的幽香。

“真是奢侈啊。。。”

我们就样一直在空上自在的飘荡,九重天下的万家灯火,于我而言,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潇潇,你看这层峦叠嶂,万里疆土,生动否?美否?”

“自然是江山如画。”

“那我便不寂寞罢。”天帝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平白勾起人的一摊愁绪。

无处可解。

“天帝,你惩罚师父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揣测不起他的思想,那么便索性不再隐藏。

“平息魔族之怒。”意外的,他竟答了我。

“假的!”我忿忿。

“呵呵,那便是为天界大军争取时间,来日不可避免一场血战,也准备的充分些。”

他也不否认,照常答我。

“那就平白牺牲师父的性命么?”我在它幻化成的流云上一顿跺脚,简直气的要炸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也不恼,答的理所当然。

“翻来覆去的目的不就是为扑灭魔军么?又为何假惺惺的戴着伪善的嘴脸!”

听见我这么说,天帝又低低的笑了一声,“终究是戴惯了的。”

语气理所当然的,直把人气的死去又活来。

“其实你人也不坏,有没有想过放过师父?也算做件好事。”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

“哦?代价呢?”他反应平平。

“大不了魔军卷土重来之日,我挡在你身前好了,就算没有通天法术,过人本领,我卫潇潇却总是不会先跑的。”我咬牙,为了师父,豁出去了。

“哦?站在我身前,怎样也不会先跑?”天帝轻笑。

“无论怎样都不跑。”我说的颇为凛然。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天帝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流云剧烈的震荡了起来。

我一个没坐住,身子便滑了下去,直直的向下坠去。

他现了本尊,脚踏五色祥云,用手掌牢牢接住了我,盈着银莲花精致的香气。

在他掌心摔得头晕脑胀。

他用两根手指,拽着我的衣领,凑至眼前,笑的极为淡雅,“你若能弹出一首让我流泪的曲子,我便解开你师父的血咒,如何?”

 我瞪大了眼睛,接着垂下头,无比沮丧,天帝,我们可以换个条件么?比如让中国队进球?

天帝重诺。

回到帝宫后我便恢复了原貌。

终于不是在他掌心上的渺小无助,可以与他并肩站在起,仰头,就能看见他眼中的微光潋滟。

于梨花满地中,美貌的仙娥双手跪奉古琴。

我颇惶恐,露水般的美人跪在我的面前,我便慌乱的不知该用哪只手去接才好。

他却一如往常,站在我的对面,淡淡微笑。

桐木胎,鹿角沙漆灰,色紫如栗壳,金徽玉轸,圆形龙池,扁圆形凤沼。七徽以下弦露黑色,遍体蛇腹断纹,中间细断纹,额有冰纹断。

我在心里暗叹一声,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彼时常听师父论琴,又在横山蒙得伏羲帝亲授,多少是懂得一些的。

大音希声,名琴至朴。

天帝这里,倒是真有许多宝贝。

天帝见我犹在呆楞,索性一挑衣衫,席地而坐。

靠在梨花树上,闭目养神起来,好不自在。

我咬紧嘴唇,响起天帝的承诺,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是初学,便不顾羞涩的弹了起来。

古人饮酒至酒酣时孤傲不驯,放浪自任,轻佻礼疏。

这曲,就名《酒仙》。

史载唐朝宝年间。

一日唐玄宗与贵妃在兴庆宫沉香亭畔赏牡丹,忽听楼上李白饮酒狂歌:“三杯通大道,半合自然。但得酒中趣,莫为醒者传。”

太监连忙上楼大呼:“奉旨宣李学士见驾!”

谁知李白全然不理,口中念道:“醉欲眠君且去。”

太监无奈,只得扶他进兴庆宫。

玄宗见李白烂醉,忙命宫含水喷其面,并亲自递来醒酒汤,李白睁眼看,便要玄宗赐酒。玄宗关切地:“刚清醒,再醉怎么办?”

李白答曰:“臣斗酒诗百篇,醉后诗如泉。”

诗仙李白之洒脱,由此可见一斑。

少年心胸,最是羡慕他的气概,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惟愿杯中物,与君同销万古愁!

只愿长醉不愿醒,狂放不羁的背后,又何尝不是亘古寂寞的动容?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且弹且叹。

这一曲大开大合,天帝可是知音之人?

一曲弹罢,我的手按住琴弦。

侧身望去,粲然阳光下,那个梨花树下睡的一脸安详的男子。

梨花片片,像是不忍沾染他出尘的发。

只是在他身侧曼妙飞舞。

曲终,他微微睁开眼,眼中刹那间慵懒褪尽,只剩一片平静无波。

他偏过头,掸了掸肩头的梨花瓣,嘴角轻轻上扬一个弧度,淡笑道,“倒是一首催眠的好曲。”

我徒然咬牙切齿。

他只是拈花微笑。

那一日,梨花满园。

纵使恨他不解风情,却还总归怨自己学艺不精。

他转身离去,当真飘逸的不带一丝云彩。

纵然心中百般怨怒,很想拿着琴向他头上狠狠掷去。

却还是强迫自己耐下性子,又央求仙娥姐姐要好些曲谱。 坐在梨园中一弹便是一夜。

手指流血又怎样?腹中饥饿又怎样?

全然比不得师父那春日般的一个微笑。

只要有希望,我便不会放弃。

第二日,他又来梨园听曲。

我正靠在梨花树上浅眠。

听见他的脚步声,便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

他仍旧坐在我对面,无视我的憔悴,只是浅笑不言。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奏一曲《思乡》

仙人羽化,得登极乐。

回首望去,尘嚣阵阵,心中难道真的没有半点不舍?

那彼时万家灯火的温暖,母亲粗糙的双手,'炫fsktxt。com书'父亲宽阔的脊背。

神呵神,永恒的生命,永恒的寂寞。

活千年万年,故乡终不可望,昔日挚爱亲人,已经是一把黄土,一缕尘。。。。

可还记得自己为何而活着?回首望去,会不会满身寂寥?

我弹的颇是急切,眼睛不住的看向天帝。

他的目光偶尔与我交错,却是一派自在怡然。

似乎琴曲中的悲切,丝毫不能感染他。

他带着银莲花的香味儿,坐在那里,眉目之间,祥和万分,却让我心急如焚。

我突然按住琴弦,让琴声戛然而止。

然后低眉顺目的递过一方手帕,轻声道,“热,擦擦汗罢。”

他的目光在我染血的指腹上稍稍停顿,却还是伸手接了。

我回到原来的位置接着弹琴,直恨不得把前世今生的愁肠百结,全都付予琴声之中。

弹到动情处,满身萧索,竟然自伤。

眼角余光处,他似乎微微一颤。

半晌。

他却站起身子,突然哈哈大笑。

直笑得直不起腰来,连连喘好几口气才叹道,“潇潇,为了骗我的眼泪,当真是下苦功呵,竟然在帕子上抹辣椒。”

我望着他通红却满含笑意的眼。

停止弹奏,突然觉得沮丧无比。

于是他再次飘然离去,梨花满园,梨花满园,只剩我一人。

旁边的仙娥姐姐却流泪叹道,“倒是多亏那方帕子。”

我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顾着垂头丧气的叹气。

这个人。。。真的是可以被感动的么?

第83章 玄照

魔君?

记得师父说过,千年以前,仙魔大战,血流成河,尸伏千里。

魔君法术通天,又冷血嗜杀,不知多少仙人在此劫中灰飞烟灭。

可笑那时我只把事情当作个遥不可及的神话故事,此时此地,看到天帝和莫歌脸上的凝重,联系起师父的话,才后知后觉。

师父,千年前,魔君本应殒命,有故人琴音奥妙无边,竟然封印魔君的记忆,同时救他性命。

当时自然是怪师父口中那位故人多事的,魔君既然是个祸害般的存在,那人也是仙家,道友殒命,天界大劫,他竟然都不在乎么?

师父却只是笑,轻叹道,“那个人,心里从来是没有规矩的。”

他语气中的百般纵容,倒是令我有些着恼。

我此刻望着莫歌,他腰中的轩辕剑,在太阳下灼灼光华。

天帝信他,用他,他就俨然成天界的万里长城。

只是,仙魔大战,争的又是什么呢?究竟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又有人能得清楚么?

我轻轻的一声叹,惊扰室内正在商议的两个人。

天帝微微抬起头,眼望向我站的地方,眉目之间,和气祥瑞,花开无声。

此时莫歌也回头望我,我展颜对他微笑。

他见我恢复原貌,似乎有些震惊,身子微微一震,回头望向天帝,眸光中更添三分感激。

天帝挥手示意让我进来。

我此时已在梨园整整呆三日,几乎不眠不休,荷色罗裙,染满风霜,发髻微散,嘴唇干裂,委实有些狼狈。

实是不想走近些让莫歌看清,让这个待我一片赤诚的男子再添丝毫烦忧。

可又不敢忤逆天帝,便颇踌躇。

此时梨花正盛,清风徐来,便扑洒满地的梨花瓣。

没多远的距离,却犹豫慢行,荷色罗裙拖曳在满地梨花之上,竟然悄无声息。

在莫歌所站的地方顿下脚步,与他并肩而立,也依礼下拜。

莫歌目光中果然添上心痛,却正大光明。

“呵呵,爱卿,有空真该听听潇潇的琴声,想当年横山一曲,倒也并非空穴来风。”

天帝突然笑着开口,示意我站起身来。

他突然开口夸奖,又是有何用意?我垂下头,暗自揣摩。

可莫歌听见这话,身子却剧烈一震,一挑衣襟,再次向天帝跪下,“陛下明鉴,潇潇虽偶与魔君相识,却已然忘却前尘过往,一介凡人,琴音粗鄙,怎与当年横山仙姿相比?解开魔君封印之事,必定另有其人。”

莫歌一番激动辩解,天帝只沉默不语。

望着我,目光灼灼。

我这才恍(书)然(网)大悟,一切的关键,原来都在于这个“琴”字。

师父明明知道我懒惰贪玩,平日多加纵容,却总抱着琴刻意出现在我面前,更是几次提起,要教我抚琴。

伏羲帝暗示我忘记诸多记忆,我央他帮我,他却让我在横山之巅日夜学琴。

那日与莫歌所入魔姬幻境,眼中所见,灼灼桃花下,一女子席地而坐,低眉抚琴。

莫歌那般钢铁的男儿,见这女子,竟然震颤不止。

那抚琴女子抬眼望来,眉目如画,占尽天下颜色,却生出沧海桑田,前世今生之感。

魔姬当日取笑我,当年衡山一曲,三界震荡,人都言素衣红妆,天下绝色,想不到红尘走了一遭,倒修个如此呆傻的模样!

我只嗤笑胡言乱语,此番前后因果,仔细联系起来,千丝万缕,所有的片段都在指证个事实,那就是我和他们所说的在一曲动横山的女子是一个人!

千年前,是我封印魔君,救得他的性命。

所以天帝把我放在身边,却仍是怀疑,以师父为名,让我抚琴,试探于我,想看看今时今日的我,是否还有能力解开魔君的封印!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几日,岂不是弹得越好便死的越快,若是真能弹出一首让天帝流泪的曲子,那此刻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既然我千年前贵为仙子,琴声玄妙。

为何此刻会是一介凡人,仙家记忆,一点不剩。

那时横山的我,究竟经历了什么?能让天帝如此忌惮,战神念念不忘,师父生死相随?

只觉得解开一片迷雾,便又陷入另一滩迷雾之中,始终不得灵台清明。

“你怕我杀她?”天帝含笑对莫歌发问,惊醒游思之中的我。

莫歌此刻跪在地上,身份虽比之帝卑下,脊背却始终如此坚挺,如血长发,似在诉说这个男子的传奇。

我心里不禁一阵唏嘘,无关男女之情,单只为这个男子的一片深情喝彩。

…… 可他的爱,却分的很清楚,他与师父不同。

师父宠爱我,也会笑嘻嘻的戏弄与我,板起面孔教训我。

莫歌待我疼我宠我不逊与师父,但他透过我,看到的确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衡山一曲,牵动他所有心魂的女子。

他此刻敬我守我,也只是延续他守护那个女子的执念罢了。

他真傻,前尘旧事,先前的那个女子既然选择遗忘,那么你又为何要独自一个人记得呢? (莫歌真是可怜)

过去种种,或许绕床青梅,或许珍爱誓言,已然没有了记忆。

我对莫歌之情,既感且佩。

此刻他跪在地上,听见天帝如此发问,嘴唇翕动,眼中一片痛色。

我竟陡然生出许多愧疚不舍,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一边扶他起身,边笑道,“战神莫要如此,天帝之所以有此问,正是因为他认定潇潇无辜,恕潇潇之罪呢。”

“哦?”天帝唇角含笑,向我望来。

我低头,扔执拗的去拉莫歌,他望了我一眼又望了一眼天帝,直到天帝微微颔首,他才肯站起身来。

看着我,多了几分动容。

我冲天帝盈盈笑道,“天帝雄才伟略,万物皆在胸中,潇潇言行,又怎么能逃脱出天帝的眼睛?彼时拿着清音铃出现在您面前,您便开始怀疑我是否恢复记忆了,您几番故意试探,早已经是一个人尊严的极限,您又拿师父生死相激,我自然是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可却仍是音不达意,无法令您动容半分。于是您才稍稍安心,潇潇已经再也弹不出绝世的曲子,对您已经是颗无用的旗子,是死是活,自然您也不会再挂在心上。”

我不卑不亢的说完番话,莫歌脸上怜爱之情更甚,天帝却拊掌而笑。

“好个潇潇,倒也生的玲珑剔透。”

我垂目不语。

他却用手拄着头,慵懒道,“只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你还是我的棋子,而且是颗非常之有用的棋子。”

我颇为讶然,按他都试探到这般地步,有没有用他是最清楚的,我不会法术,武功更是平平,若论智谋,比不得他万一,若论美色,更是不如他九天之上的仙娥。

他又不肯搭救师父性命,与他,我又有什么作用?

天帝见我挑眉,又呵呵的笑了,下了书案,踱步走至我面前,看着我,却是对莫歌说;“爱卿,你且告诉她,这世上琴音通天的有几个人?”

“。。。是。”莫歌恭敬行礼,迟疑的开口,“世间神器,当推伏羲琴,世间懂音律之人,当推伏羲帝,伏羲帝乃远古神祗,素喜清净,漫漫几万年,也只收两个人为徒,一个就是当年衡山一曲,三界震荡的潇潇,另个就是极少抚琴,却法术玄妙的弦照。潇潇曲固然能感动天地,可当年弦照在翼山为妖,一把古琴,不知渡化多少妖魔。伏羲帝自从娲娘娘之后就再不抚琴,所以臣以为能当得起琴音通天四个字的,只有潇潇弦照二人。”莫歌的声音缓慢低沉,带着些微犹疑。

说到最后,竟微微一颤,“陛下,您怀疑的是弦照?”

我也剧烈一震,师父?他怀疑师父是解魔君封印的人?!

笑话!师父被天帝血咒所伤,昏迷不醒,性命垂危,明明已是风中之烛,他却疑心到师父身上,当真可笑。

天帝与我平视,目光灼灼。

我却十分着恼,竟不禁脱口而出,“师父已经被你害的那般凄惨,朝不保夕,你竟然还要怀疑与他,莫不是怕魔君怕得疯了?!”

“朝不保夕?那般凄惨?”天帝却忽然笑了起来,低沉悦耳。

我讶异的望他。

却见他突然一挑衣襟,半个胸膛裸露出来,那左心的位置上,皮肤之上竟然像是纹了哟株血红的银莲花。

“陛下!”莫歌大惊,跪在地上。

天帝却冲我微微苦笑,“从没想过世间有人的修为,竟然能与我抗衡,血咒反噬,弦照已然醒了。”

我惊的捂住了嘴,倒退了几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师父若是醒了,怎么会不来找我?他怎么舍得在天宫日夜如此思念,忧思成灾?!

“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沉得住气,为了赢我,连也你也瞒了。”天帝又进了一步,我不住后退。

“不过,他很快就要沉不住气了,你知道么?潇潇。”

天帝又低低的笑了起来。

“因为,你怀孕了。”

他脸上喜怒不辨。

我跌坐在了地上。

第83章完 第84章 真

“潇潇,你莫要太难过,弦照的品性我是知道的,他样做定是有苦衷。”

回去的路上,阳光有些刺眼。

从天帝的书房直到软禁的地方,一路都飘散着梨花的香气,那洁白的梨花瓣,翩跹而舞,淡雅平凡的如此,扣人心弦。

我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无法应声去答莫歌的这一句好言安慰,只在心里重重的谢了,眼睛略微涩然,便连忙眯眼去数天边飘过的流云。

一朵像棉花糖的,二朵像是汉堡包的。

“潇潇。。无论怎样,我都会护你周全的。”转弯的时候,莫歌又张口,突然顿住了身子。

本是想装作听不见他这句的,但他这么毫无预警的一停,跟在他身后的我便没来得及止住脚步,身子结结实实的撞到他厚实的后背。

鼻子酸痛的厉害,伸手揉揉,此刻必定红的可笑。

莫歌也一惊,口中不迭的说着‘对不起’,忙回头看我。

我却赶紧把头一低,用脚去碾地上的石子,脖子似有千斤重。

我只看着自己的脚尖,听见脑袋上方的莫歌轻轻一叹,便用大手去搀我的胳膊。

他用他的身子去替挡那刺目的阳光,几乎是半拥的姿势。

他身上淡淡的曼珠沙华香,就在鼻尖忧伤萦绕。

我愣了一下,本是想挣开他的,可是却又怕一用力眼里蓄积的泪水要掉下来,便只好接着低头不说话,任他样这搀扶着。

从来不觉自己瘦的,可此刻半依在他怀里,竟感叹自己原来是这样单薄,一阵微风吹过,荷色裙裾飞扬,便好似也能随风飘走一般。

于是自己又下意识的皱皱眉,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前面引路的两个仙娥,走得很是端庄娴雅,即便莫歌此刻与我的姿势这般暧,昧,她们却仍旧连头都没偏动分毫,真的忒有涵养。



突然想起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何尝不是喜爱八卦,后桌坐着两个男生,上课间隙常会讨论一些男男女女的问题,偶尔说的私密了,声音压得很低,还会用眼光偷偷瞄我在干什么,那个时候,我便定是端出三好学生的坐姿,双目求知若渴的盯着讲台的老师,咬着笔杆做遨游知识海洋状,耳朵却不落的听着后面的八卦,每每笑到内伤。

思及至此,我便突然笑出声来。

许是这条路太过寂静,我的笑声在满园梨花中便多少显得不伦不类,加之笑得突然,没有经过任何艺术加工,便更显得尖细嘶哑,很是难听。莫歌的手重重一颤,又将我抱得紧些,勒的我差点喘不过气来,重重的咳了几声,眼泪汪汪的望着他,多少体会几分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

在又大又黑的天帝宫中,莫歌的手指轻轻摸上我的眼睛,粗糙的指腹,摩挲的有些刺痛。

我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眨了眨眼睛,想告诉他我真的没有事。

 他却更进了一步,把整个手都覆盖在我的双眼上,温热的,厚实的,隔绝所有的光亮。

他在我耳边用世上最美的声音说,“这样,便没人能看见你哭。”

我怔住,自然是也没想到他竟是这般体贴,他以为我一直忍着不哭,是因为害怕难堪。此刻在冰冷的宫殿之中,他用温热的手掌蒙住我的眼,以守护的名义劝我流泪。

我、自问是个善感的人,可此刻却突然哭不出来,眼睛干涩的难受,就好像泪腺突然宣布罢,公,只留下我一个w人瞪大了眼睛,注视黑暗蔓延而出的黑暗,茫然无助。

 于是我有些慌了,却实不忍拂了莫歌的好心,只好清清嗓子,极干涩的扯出一句,“我不难过的。”

沙哑破败。

我沮丧的低下了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嗓音这样难听。

我的自卑和沮丧是这般明显,以至于当莫歌再出言安慰的时候,我便有些嫉妒了。

他说,“潇潇,还是这般坚强。”

一字一顿,饱含着我某些不知道的追忆深情,声音好听的像是永夜的昙花,灼灼的开放在冰冷阴暗的天帝宫之中。

我不着痕迹的往外挪了挪身子,强迫自己不去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就像他此刻把外袍脱下来覆在我肩上,自然的同样不着痕迹。

“哎,真的不难过!”莫名的,我突然觉得恼,腾的下站起身子,他玄色的外袍顺势滑落在地上,干净利落。

他被我的反应弄的有些懵,也站起身子,连连搓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潇潇。。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反反复复,像是个老太婆一样絮叨。

便又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冲他摆手道,“莫歌,我想抚琴,你可愿听?”

莫歌本是无措,听我这样说,猛地抬头,眸子闪亮的如子夜的星辰,脸上也带着十成十的喜色。

我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是一咳。

他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背过身子向殿外跑去,说道,“我就去拿琴,潇潇就站在这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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