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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里来桂花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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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姨娘扭捏了下,甩了甩帕子,掩饰自己前后不一的尴尬。
“前几日,有人往我那儿送了点东西。我瞧着好,就收了。”偷眼看桂花蹙了眉,连忙撇清自己,“金银首饰倒没什么,主要是有幅画,我觉着给府里的人看见,对你婚事不好。”
桂花诧异:“什么画,谁送的?”
金姨娘虚咳了声:“一位年轻公子哥儿。亲自送来了好些玩意儿……”
桂花打断她:“他姓甚名谁?”
金姨娘不答。
“你也不问问?”
“我当然问了。”金姨娘颇不自在,“他说是你旧识。都是旧识了,还问什么名姓,直接问你不就知道了嘛。”
桂花提高了声音:“我不知道是谁……你收他东西了吧,然后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在意了?!”
金姨娘笑眯眯:“都是些值钱的,哪有送上门的便宜不要,还问东问西的道理,多唐突不是。”
桂花对她这个娘亲的糊涂很有些绝望,并不指望她能明白此事的不妥:“说说那幅画吧。画了什么?有什么不能被人看见的。”
欲言又止,金姨娘道:“你还是和我一道回去,亲自瞧吧。这个,还真不好说。”
桂花纳闷,莫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拿住了,让娘亲这样忧心。
她思索了番送东西的人选,没有得出满意答案。便亲自送金姨娘回去,来揭晓谜底。
流觞曲水,桃花灼灼。
粉色的海洋中,一弯清泉蜿蜒曲折,流淌其间。女子嫩黄长裙,身量苗条,正踮起脚来去折树上的桃枝。层层叠叠的裙裾曳至地面,铺在满地的花瓣之上。女子只露出半边面庞,却连表情都被作画人描画的细致清楚。
桂花愣了一瞬,依稀辨认出那张的的确确属于自己的侧脸。裙子也很眼熟,是那日侯府赴宴时她的装束。
颤颤巍巍去看右下角的簪花小楷。战青玄三个字不出意料的跃然纸上。
乍一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期然想到的却是大雨滂沱那日,他促狭狡黠的笑,画纸上孤零零立着只无辜的白色小狐。
他这算是良心发现,补画肖像赔罪吗。
金姨娘站在旁边,见桂花嘴角浮现淡淡笑意,眼睛只盯着落款的名字上,心下暗叫不好,自以为是地劝:“闺女,你别歪了心思。那公子瞧着家境殷实是殷实,可孙府却是大富大贵,咱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画儿好看不当饭吃,有了钱,什么画儿买不到。等你当了孙家大少奶奶,连钱府的气都不用受,我腰杆子也挺得直。”
桂花醒了神,也不反驳,只道:“这画儿我拿走。”
金姨娘连忙制止:“你也不怕给人看见,这上头写着名字呢,画上摆明了是你。……你不上心婚事,我可不想因为你,一辈子待在乡下过苦日子。”
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桂花苦笑,顺着她的话说:“我拿去还给他。毕竟十月就要成亲了,的确要把有些事做个了断。”
金姨娘松了口气,说了个铺子的名字,倒让桂花讶异了。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桂花吸口气,坚定道:“麻烦娘亲派个丫头送信,就说我明日午时在那等他,不见不散。”
怪不得宋嬷嬷见她进“红袖绸庄”,脸上表情十分怪异,原来那里竟是孙家的产业。和钱氏绸庄比邻而居,摆明了是同业竞争。孙府以茶发家,如今却不甘局限于茶,涉足了绸缎生意,而且做的还不错。桂花有点理解钱惜松那么看重这门婚事的原因了,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变为亲家,原本的火药味总是要随着大红花轿进门被脂粉柔情掩掉一些。而钱惜松,缺的就是喘息的时间。
与此同时,钱府。
钱夫人打破屋内沉默:“我是想帮你。若金姨娘被官府拿住,钱惜桂为了救她娘,你说的话,她敢不听吗?”
钱惜松顿了一会儿,才道:“这一招也许对八年前的她有用。现在,效果适得其反。即使她虚与委蛇,答应帮我,等她娘平安之后,她嫁入孙家,傍上了孙茗,不一定还会甘心听我们摆布。”
钱夫人:“……是我欠考虑了。看你这些日子,为了生意东奔西跑,孙家处处紧逼。我心里不好受。”
钱惜松俊秀的脸隐在阴影里,烛火明明灭灭不甚清晰:“儿子知道。只是这事,我心里自有打算,娘亲还是不要插手,免得像今日,差点让我功亏一篑。”
钱夫人忽略他语气中的责怪不满:“你怎么正好过来?”
钱惜松笑了笑:“翠浓来书房找我的。”
“……她果然变了。她叫翠浓去拿帕子,原来竟是去搬救兵。”
“娘亲明白就好。儿子要做的事,少不了母亲大人的支持。还望母亲不要为今日儿子的顶撞较真。”
钱夫人嘴角翘了翘:“那是当然。哪有当娘的不帮自己儿子的道理。”
起身,恭谨一揖:“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那枚玉坠,便麻烦娘亲着落在红依身上吧。”言罢,钱惜松退出屋子。
屋内,钱夫人独自坐了好久。
桂花回府的时候,便听说玉坠找回来了,偷了坠子的红依被打了三十大板,并叫家人领出去了。罚得很重,红依无端端做了替罪羊,钱夫人当然不会留活口,三十板子下去,也就剩下小半条命了。
翠浓捧着失而复得的匣子小心翼翼压在箱子最底层,不敢出丝毫差错。
桂花看见她战战兢兢的模样,也知她是唇亡齿寒。虽然她和红依各为其主,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却是一样的。
翌日,桂花借口安抚金姨娘,光明正大的出了府。
到红袖绸庄的的时候,战青玄已经到了。铺子里五颜六色大幅大幅的各样绸缎之中,他墨绿长衫,笑盈盈坐在柜台后,正和文嫂说话。店里买东西的好些年轻姑娘,散落在各处,翻检绸缎的同时偷眼瞧他。
桂花刚踏进门槛,战青玄便一眼看见她,忙立起身来。
“你怎么才到,我等了你好久。”他迎上前。不高不低的声音,低醇得如同发酵正好的酒酿,发丝松松束着,有一绺垂在脸侧,他混不在意的伸手别到耳后。
桂花敏锐的觉察到四面八方目光中的敌意和探究。她不疾不徐尽量保持距离的开口:“时间刚好。是二公子提前了。”
两人到后院说话。铺子里原本赖着不走的各位顾客遗憾的望着两人的背影,纷纷到文嫂那里结账,尤有几个不死心的仍旧不肯离去。
文嫂笑逐颜开,若是二公子在她这家小店多站一会儿,她就不用发愁月底的业绩会让大公子不满了。
后院阳光正好,高大槐树叶片间隙洒下的光斑落在树下的石桌上。
“你送的东西,我看到了。”桂花开门见山,笑了笑,“谢谢。尤其是那副画,很逼真。花了不少功夫吧?”
战青玄在她对面坐下:“岂止是不少,画了好几天。本公子时间很宝贵的,你打算怎么谢我?光说可不行。”
桂花见他彷如无事的调笑,心里很不舒服。他对欺骗的事实混不在意,仿佛只有她耿耿于怀的放在心上,和他刻意保持距离。倒像是她小肚鸡肠。
“你送我东西,就是为了报答?”阳光懒洋洋的让人打不起精神,“真是功利。”淡淡的嘲讽。“就像宝瓶山下,你特意拉住我,就是为了有一天我爱上你,达到你破坏钱府和孙府联姻的目的。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战青玄眯起眼睛,抿了抿嘴角,语调轻松:“不管你信不信,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钱府二小姐。”槐树的清香若有若无围绕在两人周围,“你脸上又没刻字。再说,你不也没讲实话。钱大少爷强抢民女?有你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嘛。亏我还同情你了回。”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桂花固执的想要在今天把事情弄清楚。
“吴有看过你的生辰八字。是他告诉我的。”见桂花歪着头一脸迷茫,他好心解释,“孙钱两家合八字的时候,吴有也看过。你不知道吧?他以前做过算命先生,人称吴半仙。不过后来改行了。”
桂花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原来,吴有吴先生真的是从半仙这个行业起家的。
“他认出了我的八字。然后告诉你,我是钱惜桂?”
“本来也不肯定,可是你自己招了。”战青玄说的理所当然。
桂花一哂,有人那么套话的嘛,在床上,双方都衣冠不整的情况下?
不过,好像真是自己亲口招的。
“吴有曾经很努力的出卖我,想要告诉你八字的事,记得不?”他忽而站起,上半身越过石桌,修长的手指擦过她的耳垂,从她发上捻起一瓣槐花,悠长的气息离的那么近,“可惜,没有得逞。”
想到那时在山上众人打打闹闹吵吵嚷嚷无比自在的日子,桂花也禁不住微笑:“我说他有什么秘密要说,原来就是这个,也没什么重要的。”
战青玄“咦”一声,返回身坐好,以一种怪力乱神的目光望着她:“怎么不重要?差点因为这事儿让你误会我从始至终是个的大骗子,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可戴不住。早知道,就让吴有早点卖了我嘛。”言语间颇有些悔恨自己没有先见之明的遗憾。
桂花正了正忍不住上翘的嘴角:“你的确是个大骗子。你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份。”
战青玄不甘心的嚷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也没有告诉我你是钱惜桂,礼尚往来,我当然也不能说。”
桂花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孙二公子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为什么你明知我是钱惜桂,还来和我做那样的交易。你明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明知你不可能喜欢我,还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所幸,我不像那位苏小姐,否则,只怕已经成了你们兄弟相斗的牺牲品。”
战青玄脸上的表情更加玄妙,他不解道:“谁说我和我哥兄弟相斗?”
桂花愣了,弟弟抢哥哥未婚妻这还不是兄弟相斗?
“你不是说过,你哥老气横秋好摆架子。这,貌似不是什么好词吧。”桂花以尽量委婉的事实,企图说服他承认。
战青玄被冤枉得差点跳起来:“他的确是啊。我又没有说谎!”
桂花安抚道:“好吧好吧,我猜错了。你们兄弟和睦。”
敷衍的语气让战青玄十分不满:“我们关系虽然不是很好,不过也还不差。”
桂花再也忍不住:“那你还抢你哥未婚妻?”
憋了一口气,战青玄道:“他又不喜欢那个苏小姐。我为什么不能破坏。”
桂花沉默了。在他看来,婚约如同儿戏,破坏就破坏了,根本没有考虑,解除婚约后苏小姐的名声,更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
心里叹口气,罢了罢了。反正婚期在即,只要自己小心,倒不至于落到和苏小姐一样的下场,至于战青玄和那段山上时光,就让他们成为回忆吧。
“这家铺子生意很好。我以为越州府的绸缎庄都姓钱,却没想到,孙府不仅经营茶叶,还涉足服饰,而且做得很好。”桂花笑着转移了话题。
战青玄不知道想起什么,也收了玩笑的心情:“商场如战场,不进则退。挣家业难,守家业更难。扩张并没有错。”
我又没说你错了。桂花不平,没有细想便冲口而出:“钱孙两家在生意方面也算是竞争对手,为什么还会联姻呢?”
战青玄眯了眼,扬了扬折扇,细细的扇柄折射出太阳的微光:“这就要问你哥了。当初,是他去我们家提亲的。”
桂花被他这么一提,瞬时想到那日躲在树后听到的红依的话。
“母亲年纪大了,盼着抱孙子。大哥二十有二还没有成亲,前一场婚事又吹了。她老人家急的很,就背着我大哥答应了。”
包办婚姻真可恶,桂花皱眉头。越发笃定在这场婚姻里,占便宜的是钱惜松。
“商商联姻,互利才对。”桂花循循善诱,希望战青玄透露点内幕消息。
他一笑:“大哥步步紧逼,钱惜松的日子很不好过。自然希望用婚事缓一缓,他好有时间细细布置妥当。”
桂花琢磨着,他不赞成婚事的原因,大概是不想让钱府占他们家的便宜?
狐疑的望他,他有这么小心眼儿?
战青玄见桂花一脸深思的望着自己,大眼睛眨也不眨,像极了那只只肯吃肉的小狐狸。忍不住心情大好:“你哥哥精明的很,这门婚事定然对他好处良多。否则,他怎么会这么积极?倒是你,很值得担心。钱惜松不肯嫁自己的亲妹妹,找你代劳,你就没有想想,他想让你做什么?”
当然有想,可这事儿是自己想就能想出来的嘛。
“你知道?”桂花问。
战青玄摇摇头:“不知道。为今之计,静观其变就好。敌不动,我不动。等他动了,咱们再想对策。”
我什么时候和你成一条道上的了,还咱们。桂花对他的说法很不赞同,却没有讨厌的感觉。
“一直以为你是纨绔子弟,不管家里的事,却原来,你深藏不露,知道这么多。”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我不管,不代表我不知道哇。”
桂花斜他一眼:“那你说,你那个同样精明的哥哥,又想从这场联姻里得到什么呢?”
“反正不会吃亏就对了。其实我觉得他已经吃了亏。”战青玄冥想一会儿,笑得高深莫测,“目前没动静,估计也是在等着钱惜松先动吧。”
桂花望着他狐狸样狡黠的表情,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第三十一回 兄弟之间
桂花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战青玄立在槐树下,并没有送她出去的打算。让那些赖在店里不肯走,执意见他的姑娘们大失所望。
院子里弥漫着槐树的清香,石桌上的残茶袅袅冒着缕青烟。
战青玄沉浸在某种未知的情绪中。
桂花误会他和大哥关系不好,甚至成仇,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和大哥有深仇大恨,可他们的相处,看在局外人眼中,倒真像是不甚友好。
他想到三年前,听说大哥和苏知府掌上明珠定亲的那个傍晚。
书房的古意森森,院里的秋风瑟瑟,大哥案前提前点起的明烛,兄弟俩人意外的争吵,迄今他都记得清楚。
“大哥,听娘亲说,你要成亲了?”他笑着推开书房门,打断正在写信的孙茗,“苏小姐,苏大美人,全越州府公认的才女,就快成我嫂子了。”他很雀跃的凑到桌前,仔细研读孙茗的表情。
“大哥你不高兴?”不怀好意笑着调侃。
孙茗几不可见的皱眉,琥珀色的眼睛里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些许不耐:“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我还有很多信件没有回,有几封是今晚必须发出去的,外地的铺子出了好些问题。你没事别在这儿给我捣乱。”
握着笔的手稍微动了动,随时准备低头继续工作。
战青玄一把抽掉他的笔:“你别总是公务啊公务的,说话老气横秋,也不怕嫂子不喜欢你。”
孙茗叹了口气,对他这个弟弟颇有些无奈。
“官商联姻,各取所需而已,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战青玄想也没想,脱口道:“不喜欢你娶她做什么?不是害人家姑娘嘛。”黑沉沉的眼珠对上他的,很有些孩子气的道,“要娶就要娶喜欢的人啊。关心她,爱护她,只对她一个人好。”细细看他的脸色,很有些不确定,“大哥你骗我的吧。你其实是喜欢苏小姐的是不是?”
孙茗被他的孩子气逗得有些笑意:“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喜欢?”
战青玄站直了身子:“我去跟娘说,把婚事取消掉吧。和不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会很不开心的。娘肯定也不希望你不开心。”说完转身就走,连笔都忘记还给大哥。
孙茗从后面拉住他:“青玄,你什么都不懂。”
他转过身来疑惑的望着孙茗。
“茶农的税收今年加重了。是苏知府擅自加的。增加了我们的本钱,银子都进了他的腰包。”
战青玄道:“这还不简单,大哥你是三品官职,直接上折子给皇上不就得了。”
“想的简单。”孙茗松开了拉他的手,很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不过一个闲职,还是靠着姑姑的关系得来的。上折子,别说上头不理,就算搭理了,只要苏知府不被调走,他就有的是机会做手脚,我还能次次上折子?”
“那怎么办!”战青玄愤愤,张牙舞爪,“我找人揍他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看他还张不张狂。”
孙茗道:“这的确是你的风格。”走到书桌后再度坐下,白色的墙面上投出他被烛光拉长的人影,“要维持这么大的家业,光用暴力一种手段是不行的。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是联姻。”
生怕战青玄不懂:“苏知府在京中后台稳固,告是告不倒他的。捞到了越州府这块肥差,他最怕的是,他老丈人远在京城,鞭长莫及。而他自己不能在越州站稳脚跟。”
“我去提亲,正好投他所好。和孙府联姻,他可以在越州府扎根,不用担心商会的人给他下马威。而我,可以以此为筹码,让他承诺在他任期内,绝不加税。两全其美,皆大欢喜。岂不是比你打上门去闹事要好的多?”
战青玄站在门廊,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屋内的人。
“不!不是两全齐美。”他抓住门框,大声道,“你牺牲了你的幸福,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孙茗对他死死纠缠在喜不喜欢这个问题上的思维颇不以为意:“也不一定不喜欢。只是现在不喜欢罢了。”
“可是你都没有见过她。要是她不如传说中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华,大哥你不是亏大了?”
继续愤愤不平。
“不是每对夫妻成亲前就已经相爱的。”孙茗尽力更正他的思想,“他们不也相敬如宾生活的很好。”
战青玄在这一点上很是坚定不移。
“反正,我宁肯不成亲,也不娶不喜欢的人。”他顿了顿,“大哥,如果你成亲了,发现不喜欢苏小姐,那就惨了。不不不,最惨的是,你发现不喜欢她的同时,还喜欢上另外的人,而你已经娶了苏小姐,不能休妻再娶。你和你爱的人不能终成眷属……想想都很痛苦。”
孙茗皱着眉:“哪里来的这些怪念头。你也大了,别成天在外头混。”
战青玄却正了颜色:“大哥,你真的不能娶她。你为家族牺牲良多,不能连自己的婚姻也牺牲掉。”
孙茗停了停,苦笑道:“说什么牺牲不牺牲。”
“这还不算牺牲?!从小,我在逃课爬树打架的时候,你得跟着师父读书识字,我打碎了爹最爱的古董花瓶,他骂我几句,你只不过在课上瞌睡了一会儿就被打了板子。你瞌睡还是因为我前一天晚上不肯睡,抓着你陪我玩弹珠……你十四岁就帮着爹看帐管店,可是我认识的所有十四岁的人都在游街串巷,享受父母的荫庇。你还说你没有牺牲?
你牺牲了你的童年你的快乐你的生活,从出生开始,你就为了接替这个家族努力,为了家族的生意努力,为了别人生活得轻松努力。可是你自己呢,你真的喜欢看帐,喜欢管店,喜欢勾心斗角吗?现在你连自己的婚姻都要牺牲掉,你不累吗,你不难过吗,你不觉得可惜吗,你觉得值得吗?”
孙茗动了动唇角想说什么,被战青玄打断:“我知道你的牺牲换来了我的自由,因为有你承担了这所有的责任,我才能活的这么轻松,我感激你。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糟蹋自己。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久久的沉默,诡异的气氛在兄弟之间蔓延。
最终打破这种气氛的是孙茗,他的语气冰冷,眼神凌厉,说出的话不容置疑,俨然又是常日里那个执掌家业的睿智少年:“这样的话说说就是了。不要让别人听见。你的婚事我不管,你爱娶谁娶谁,爹娘那里我去帮你说。可是我的婚事也请你不要过问,痛苦也好,快乐也罢,这是我的责任。在其位,谋其政,担子总要人挑。不巧这个人正好是我。”
见战青玄还固执的站着,他面无表情赶人道:“你可以走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战青玄悲伤的望着他,却是说不出的坚定:“我说了,我不同意你的婚事。”他笑一笑,“我会让你娶不成苏小姐。”
他说到做到了。用他自己的方式。
说不出是怀着怎样的心态。抑或有怒其不争的悲愤,抑或有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介意,也抑或,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他,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既然你开不了口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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