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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情商低也要谈恋爱-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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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二者不可同日而语。”玉仙君微微颔首。
  “……其实星君是个好人来着。”周鹿溪憋出了一句自己都想打自己的话。
  玉仙君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可他还是个混球。”
  “这算个秘密?”周鹿溪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指从小白老虎的嘴里拯救出来。
  “啊,秘密。”
  秘密。
  不为人知,不可言说,隐密深奥之法皆可称秘密。
  旁人的秘密与己无关,最好不要擅自参与进去分享商量,否则一不当心就沦为阴谋的牺牲品。
  就像老友亢宿星君那样掉进了陷阱——甚至他还是主动掉进去的。
  该死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见鬼!当时自己怎麽就没拦住呢?!
  云端急驰的玉仙君说不清心里翻滚着的是甚麽情绪,但此刻他的理智无法管住情感,那沸腾在胸膛里激烈地回荡。
  ——非不能也,乃不为也。
  急驰中的玉仙君转了个弯,想起当年亢宿宫被妖皇凤嫡差点儿全毁后踏入轮回前说的话。
  他当时问的甚麽来着?玉仙君懊丧地敲了敲脑门,还是想不起来。
  吹拂过脸颊的云中水雾之气让人冷静了几分,玉仙君深吸口气嘱咐自己静下心再分析一次。显然,凤梧要想真正好起来,或者说“活过来”,就非得把洛书玉全部吸收不可。
  凤族的这个小妖怪出生时仰仗大部分洛书玉来保命,但他的出生本不在天道认可范围之内(玉仙君显然未曾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试图诅咒不近情理的天道),所以有一切可能的机会天道都会不遗余力地消灭他。所以他那时候愿意与亢宿星君以命换命,就该真正死了才对。
  不过显然天帝也预见了这一切,或者说推测出了这个可能的结局,因此以某个理由(比如甚麽无论如何那些生灵因你之故离散世间,惹出了乱子就该下界去修正那些错乱的世界之类)让亢宿星君入世。而每一个世界里,他们两个加深的联系不过是为了让本该散溢天地间、最后被同化消亡的凤梧魂魄归位。
  玉仙君眯着眼睛,转念又想到亢宿执掌时序,可以说从属天道的某一部分。当然,所有的古神都属于天道的一部分,而非仙者处天道之下。至于亢宿乃东方青龙七宿第二宿,命格属金,为苍龙之颈。龙颈,前有龙角之护,变者带动全身,是故多吉。
  多吉,多吉……现在的情形分明大凶好麽!玉仙君焦躁地咂咂嘴,脚下的云团也因此抖了几下,差点儿散去。玉仙君不得不连连吸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星宿本具实体,除非坠落否则永存天际;至于星之神者,有没有并不影响天道存在——它们本身就是天道的一部分。玉仙君敲了敲额头,也即天道存而神君永在。
  可心里这越发焦躁不安的预感又是闹哪样?!
  降落在九重天大殿前的玉仙君来不及去看云雾缭绕的仙宫奇景,他径直迈向正殿后堂。


第130章 性杞柳
  赫赫九重天; 飒飒昆仑巅。玉宇隐楼台,昊穹深无限。壶中有天地,天地不知年。
  漆黑无月的殿外,天帝负手而立。望来面色如常,一袭白舄裘冕饰以星辰,唯有广袖中的手指缓缓拂过腰间一根似乎以法力缩短为短萧状的竹枝。见一人踏出殿来,他压下心头一闪而过的惊讶; 浅笑颔首。
  那人一身衮冕服玄,见他亦是一愣,随即枯枝般的手指起握见了礼:“天帝。”
  “久不见鬼王; 一切无恙?”
  “何劳天帝记挂?颂祝有召,冥冥之循。”
  天帝略一顿:“不为势位所误,义哉。”
  “非义,志也。”鬼王寡白的脸上毫不动摇。
  天帝叹了口气:“甚是。”
  “既天帝以为是; 自当法之。不过若天帝有令,大司命亦会斟酌。”鬼王也不像要听他回应; 言罢只拱了拱手。
  天帝望着对方那平淡无波的面孔低声道:“大道本无生。”
  “何须视敝屣。”鬼王与他目光相触便又移开,举目望天道,“然道以恒成,既来诸君。千秋共盛; 万世齐昌。”
  “天道浩浩,日月昭昭。若其心无狎,坦行无惧。又何必言千秋万世!”通身朱红绣服的妖皇凤嫡自云头降下,一脸讥诮地打量二人道; “说来鬼王其言甚是有趣,六界各属一方,何来上下尊卑之别?”
  天帝移开目光,无声苦笑了一下。鬼王似洞悉一切的目光转过他两人,却只微微拱手便告辞踏云去了。
  “呸!一脸的道貌盎然,指不定肚子里如何男盗女娼!”凤嫡紧紧握着袖口狠狠道。
  天帝悠然一叹:“何须将火气发到他人身上去。”
  “爪牙之流何曾在本皇眼中。”妖皇凤嫡哼了一声,“至于那首脑,自然会有天雷劈死!”
  天帝也不是头回听闻此等恶言,不知为何此刻却忽而有些寂寥。
  明知不可为却也为了,所以孤军奋战也没甚麽可抱怨。至于前途,世人乐以成功成仁定,并无他途。此番成功不可期,成仁更妄论。至于菽水之欢,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也。
  “怎麽?被说中痛处,担心坏事做得太多灰飞烟灭了?”凤嫡有些不习惯他的沉默,一句话冲口而出又后悔。懊丧地扭了扭脖子,他特意压低了嗓门恶声恶气道,“害怕不如做些甚麽也好——”
  天帝定定神,将手拢于袖中:“非也,只那倒也可称干干脆脆、清清静静了。”
  凤嫡忿忿咬了一下嘴唇,扭头不看他:“我儿凤梧——”
  “他定无恙。”天帝轻轻道,“亢宿星君引为责,他亦是重矩尽义之辈。”
  “你这一厢情愿的毛病看样子是没得治了。”凤嫡翻个白眼。
  “那倒未必。”天帝拢起袖子挡在身前,“毕竟如今做选择的是,欧阳庭。”
  “需要帮你回忆回忆自个儿都做了些甚麽让他心甘情愿这麽选麽?”凤嫡嘁了一声,“但无论如何,我儿子终究命比我好些了——我仍然不会谢你。”
  “不必……金母寻妖皇,想必有要务。”天帝生硬地侧了侧身。
  凤嫡眯起眼来:“似乎天帝先至?”
  “西王母请妖皇。”一个戴面具的白裳男子不知何时现于殿门处,莹白的贝带蔽膝于夜色中十分显眼。他整个人仿佛至于寒气之中,出口之言也一般冷冰冰的,“妖皇为何满目生疑?天帝先至再久,不及传亦要静候。”
  “魔尊为使?真够抬举。”凤嫡挑了挑眉。
  “位高者尊,下亦荣焉。”魔尊轻描淡写应了,“况且请的是妖皇,何须齿冷。”
  “魔尊何不接着说完下一句?”凤嫡嗤了一声,“力强者王——莫非,不敢说?”
  魔尊弯了弯唇角,露出个漫不经心的讥诮冷笑冲不远处的天帝相拜。天帝肃容回礼,二人并未言语。
  “鬼王,魔尊……”凤嫡啧啧两声,不屑地逐一扫过他俩方道,“再算上我这不成器的妖皇,怎麽着?莫非万寿无疆的天帝陛下有不轨之心被揭破了?是打算跟神界开战,亦或一心占领人界?”
  “果如妖皇之言,那久不出昆仑岂非要错过这等妙事?”一个雍容端庄的中年男声自大殿门口传来,九色云霞之服于夜色中映衬得那男子脸上的无奈之意越发明显,他微微抬手道,“天帝无恙?”
  天帝疾步上前,躬身接过对方手中的一方海兽葡纹铜镜:“安敢劳烦东王公?”
  “自然有事。”东王公微微一笑,颔首为礼示意另外二人后转身先行了。
  天帝拂过手中那一方铜镜,便迟两步随他去了。
  魔尊待二人离去方起身欲走,回首却见妖皇凤嫡抿唇皱眉还望着行远的那两人,若有所思道:“妖皇,累瑶池金母久候,非礼也。”
  凤嫡定定神:“滚你的吧。”这才整整衣冠迈步进殿去了。
  魔尊摇了摇头,化作一道黑风去了。
  “凤儿这是还怪罪于我?”高台座上一位女子端坐,口中隐隐带着几分打趣之意。她头戴卷冠衣青九章,举手轻招,白珩垂棘灿若月华。
  凤嫡定定神,颇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才上前道:“西姥又打趣了。凤儿还担忧先前不敬西姥不想见我呢。”
  “嘴上的春风。指不定在心里怎麽编排我这西王母呢。”这女子拍了拍他手背似有叹惋之意,“非我不愿助你,只天帝预行之事先于此。”
  托着她手的凤嫡心中暗恨,口里还是恭敬道:“那还不是有赖西姥成全。”
  “成全一个傻小子罢了。”说罢西王母转目望着殿门悠悠道,“说来你这话倒与魔尊说得别无二致。莫非本神当真不辨是非至此?”
  魔尊……凤嫡垂下头来,回响先前匆匆一面下那人的神色于面具下不可得见:“西姥尊贵万圣,岂是人人可随意揣测叨扰。不过西姥今日召我等前来,想必有要事。”
  “鬼魔妖属阴极,分归本神治下,我却以为无需横加干涉。”西王母长叹口气,“道分阴阳,却源出一脉。六界有分,并非壁垒高丘。”便又皱眉轻叹,“元阳父却似有他想。”
  听得云里雾里的妖皇凤嫡便只一笑:“西姥所言甚是,想必东王公之想亦有出处。”
  西王母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凤儿,你终究闹得有些过头了。”
  妖皇凤嫡偷偷打量她一眼,面上很是踌躇。
  西王母收回手来:“你好歹也出于昆仑一系,真有甚麽本神也会看顾指点一二。”
  凤嫡这就恭恭敬敬行了跪拜大礼:“西姥仁慈。”
  西王母待他礼成才摆手道:“果然还生气。”
  凤嫡垂着头道:“小妖不敢。”
  西王母叹息道:“父母之心,天地慈悲。”
  凤嫡心里一动,举目来望:“小儿得赎,多得西姥——”
  “非我之功,寸不可取。”西王母抿了抿唇,“别谢错了人,也别怪错了人。”
  凤嫡咬咬牙道:“他不记得,我自然,自然不会怨恨于他。”
  西王母面上含笑,并不答话。凤嫡一时欲辩,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躬身道:“是。”
  西王母这才舒了口气:“星移斗转,社燕秋鸿。”
  凤嫡默默不语,西王母又道:“你为一方之主,不会毫无所感。”
  凤嫡垂着头依旧不说话,西王母低声道:“罢了罢了,无源无序,无可察无可言。”
  凤嫡盯着脚前那一方白玉台轻轻道:“他要死了?”
  “如此说也可。”西王母合目一叹,“但他,约莫以‘散’论为嘉。不过究其因由,其心可悲,其志可嘉,其勇可佩。”
  凤嫡在袖中握紧了拳。
  卷云幽散,月终不出,有星行期间。
  天帝摩挲着手中铜镜,面上神色难辨悲喜,终究恭敬地交还了:“多谢元阳父。”
  “看过便罢了。”东王公置于袖中后负手而立,“也不必这般失望。当然此刻你或许更愿见别的人,或者别的甚麽……鸟儿?”
  天帝略一窘迫,随后坦然一笑:“无妨。只是没想到这最后一刻有幸得见元阳父。”
  “我好歹也有这份职司在。不算抢了少司命……玉仙君之责。”东王公举目望天,“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没甚麽想说的?”
  天帝收回手来背身而立:“有些话说出来矫情,便罢了吧。”
  “……他始终怨恨你。”东王公叹了口气。
  “那也足够支撑他活下去不是麽。”天帝幽幽道,“况且责罚在己身,他也不必背负太多。”
  “那欧阳庭呢?”东王公盯着他,“非亢宿星君,乃欧阳庭。”
  天帝一顿,于万千星芒闪烁中低声道:“他与我不同。”
  元阳父摇首道:“劝也劝过,你心志坚。”
  “谢东王公成全。”天帝诚心俯首一拜。
  元阳父扶他起身:“欧阳庭可知来龙去脉?”
  “星君时不知,如今……他慧极。”
  “况且还有妖皇。那两只小鸟儿一般执拗顽梗,却也非不辨大善大恶之辈,可是?”
  天帝嘴角轻扬,不觉又捏了捏腰间那根竹枝。
  东王公扫了一眼道:“此前你确实不曾想起甚麽?”
  “与鬼王魔尊略有交情。”天帝轻轻道,“况且好奇之心,越是克制越发难耐。”
  “也是。”东王公略一顿复又道,“你既有此安排,想来已布置妥当。”
  天帝垂目道:“不敢于元阳父前班门弄斧。”
  “神魂不全,去后无归处。”
  “心之所愿,不敢不从。”
  东王公叹了口气:“亦如此,你便去吧。”
  天帝冲他深深一躬:“本已无缘,不当于此再见……谢元阳父厚待。”
  东王公看着他身上渐渐散出一片莹白之华:“他若知晓,你当如何?”
  “他知晓时,我也已……又能如何?管不了了……”
  后面的话无需再言,那光华瞬忽已隐没散去。于此同时东天一阵暗紫云霞翻涌,黑夜中一缕证道金光直直自九重天而下,落于某处山巅之上。
  太过久远的生命中目睹此等情形也非头次,东王公心中虽略有惆怅却也能泰然处之。收回目光望着身前空无一物的殿台,只有一根竹枝静静落在地上。
  此刻失去法力的维持,又恢复了一支钓竿的模样。
  转瞬间苍黄憔悴。


第131章 尝祭时
  亢宿宫其实没甚麽不同。
  就算这座宫殿不得不表面上降下屏蔽其实暗中加了不少别的更隐蔽的法阵; 就算后山的青桐树已经不能再承载一个化形后的毛孩子上蹿下跳,就算宫殿的主人如今身份显赫他也没有增加仆婢守卫。
  总之,没有不同——希望如此。
  欧阳庭面无表情地坐在侧殿席上,眼角看得到墨琴摆正其实并没有歪斜偏移的玉镇。他略一踌躇还是恭敬地垂首倒退徐趋,转过屏风方旋身退下了。欧阳庭挑了挑眉,又见阿连也默默收拾好对面弧形几上的杯盘退下了。欧阳庭这才缓缓呼了口气,转目瞅到屋角处那座半人高的落地漆器香炉上——炉盖上的龙马双翼欲飞; 高昂着的头徐徐呼出袅袅青烟。
  “师尊?”一个活泼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怯意自他身侧屏风后传来,“我,我可以出来了麽?”
  欧阳庭嗅着淡淡的柳木香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一张小巧的脸孔这就欢欢喜喜蹦到了他眼前。他眼长尾弯,形似桃花,水濛濛地看过来道:“师尊,他们为何来寻你?”
  欧阳庭看着他眼尾处那颗小小的黑痣道:“有事。”
  “那是自然。”穿着一袭赫赤锦袍的少年自在地挤到他身侧坐下; 杵着下巴疑惑道,“可我为何听不懂他们到底想说甚麽?”
  欧阳庭移开眼睛; 不去看他那张妍丽而熟悉的面孔:“偷听?”
  “嘿嘿,师父——”少年嬉笑着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我分明可以化作凤形待在你肩上,这又不碍事; 为何一定不许我在?”
  欧阳庭听他所言,肩膀无法遏制又隐隐痛起来。他皱了皱眉按捺住揉一揉的想法:“你当自己还小麽?”
  “我又不重!我只是毛茸茸——”
  “噗——哈哈哈哈哈!”
  欧阳庭看着门口捂着肚子笑得打跌的墨琴,差点儿就以为是自己笑出了心声:“怎麽?”
  墨琴勉强止了笑,双手呈上一封书函肃容道:“星君; 妖皇有信至。”
  被打断的少年一撇嘴不服气道:“师尊也笑话我!”
  “那几位是三界尊者,寻为师有要务。”欧阳庭低咳一声生硬地转开话题,“待你再大些,为师自然会替你讲解分明。”
  “好吧。”少年懵懂地眨眨眼,跟着又嘿嘿笑着跳起来,抢着过去拿了墨琴手中的信送来凑近些,“诶,当真是父皇写信来。”
  欧阳庭本就不太想看,也就由着这小子将漆印揭开。只见他快速览过后眨眼道:“……师尊,父皇请你去妖界。”
  墨琴瞪他一眼,忿忿拱手道:“星君!”
  欧阳庭摆摆手,却是望着这少年道:“何时?”
  “三日后卯正。”少年再看了一遍搔搔头,“却没说具体在何处。”
  欧阳庭抿了抿唇:“为师晓得了。”
  少年随手将那信函丢还给墨琴,又回身坐了。将脑袋搁在师尊肩上蹭了蹭,有些犹豫地小声道:“师尊不想去?”
  欧阳庭推了推他:“正坐。”
  少年眨眨眼,猛然伸出手来抱住欧阳庭的脖颈道:“不!要!”
  墨琴气得直咬牙:“凤梧!你这小妖还不赶快放开我家星君——”
  “不要不要就不要——”
  欧阳庭终于无法忍耐地翻了个白眼。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尝,冬祭曰丞。①
  春逝夏终,秋来金行。收之获之,以备冬转衰槁。自骆马为驾的战车上下来的欧阳庭其实颇有些不自在。不单单是因为他今日必须服五色大采,也因为他如今必须履行的某些职责。
  跟着从车上跳下来的凤梧显然不为此烦恼。这自那夜后突然长大的少年兴趣缺缺地扫了一眼拂晓的天色,仿佛突然起了兴致,尾指光明正大去勾师尊腰间系结的素丝朱里大带。他完全不在意除了抱着阿虎的周鹿溪之外此刻周围一个小妖也没有,他甚至很高兴自己无需去在意妖界众人看到自家小主子现在这皮赖模样可能会有的反应。
  自觉脸皮没那麽厚的欧阳庭不得不板起面孔来,将大圭与镇圭塞进那双无所事事就要惹是生非的爪子里。
  凤梧笑得眼目弯弯:“谢师尊!”
  顺了一把阿虎毛的周鹿溪明显强忍笑意将二人引到谷中东侧的箭楼上站定,欧阳庭装作没看到站在谷口处正装帛带的妖皇凤嫡那十分难看的脸色。隔了一阵约莫那气散了,或是忍耐住了,总之远远可望那袭赤红的袍服终于飞身跃上当中的高台落下,宛如一团跳跃燃烧的火焰。
  袖卷臂展,鼓声三震,号角响起。
  三声长鸣,那苍茫的音色中欧阳庭缓缓闭目合眼,感受着这有别于其他的声音。辽阔,沧桑,仿佛来自太古的记忆,好似朝阳脱云出现的第一缕光彩。
  欧阳庭叹息着取出了一支弓笛②,应和着那号角吹奏出了第一个音符。
  凤梧惊讶又兴奋地瞪大双眼,他看到原本空空荡荡的山谷中不断出现了各种动物。飞禽走兽,各从其类,统统望着正中的高台跪下,昂首挺颈向着日出的方向。
  褐色的,白色的,黑色的,彩色的,角羽斑驳。
  周鹿溪一脸恭肃,而阿虎也扭着伏在地上。
  凤梧挺直了腰杆双目圆睁,他说不清为何与众不同的喜不自禁。听着身前师尊的乐声,仿佛触摸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音调应和着高台上他父皇的号角长鸣,应和着台下众妖的顶礼膜拜。没有繁复的仪式,没有喋喋不休的颂词,也没有多余的器乐,毫不冗长的节奏、快慢冷热的气流却如一股难以言表的妙音,在这肃穆安然的时刻倾泻泼洒在时空的裂隙里。激起深埋于胸腹中的某种情感翻涌荡漾,期待着无始无终,无止无休。
  凤梧舍不得闭上眼睛,他甚至没有在合适的时候将手中玉圭递给师尊——当师尊自己取走时,旭日东升。
  那一刻,金黄的光泽遍洒。
  号角再度响起,激扬地,转圜着,直至最终停歇,让余韵荡漾在越来越明亮的光辉中。
  终于无法再直视太阳的凤梧侧过脸去,看着欢欣庆贺的众妖笑了笑,却发现师尊顶着无悲无喜的面孔沉思着甚麽。他有些不安,也有些奇怪,是以试探着拉了拉师尊的袖子低声道:“师尊,你在不开心麽?”
  欧阳庭望着高台上做最后祝赞的妖皇凤嫡:“没有。”
  凤梧也看了过去:“那以后我也需要如父皇那样祭祀麽?”
  欧阳庭微微垂目道:“你——”
  “——还有兄长们。”周鹿溪体贴地接过话去,“小主子许久不至谷中,此番可得多盘桓些时日。”
  凤梧抿了抿唇:“这里又不需我做甚麽。”
  “对陪伴你父皇也分属应当。”
  “星君此言甚是。”周鹿溪眉开眼笑地捏了捏阿虎的尾巴。
  小白老虎嗅了嗅凤梧与欧阳庭,露出一副回忆甚麽的样子,扭头去看周鹿溪。
  周鹿溪笑眯眯把他抱起来:“见过的呦。”
  欧阳庭手顿了顿,还是去拍了拍小老虎的头。
  凤梧总觉得有甚麽被巧妙的岔开了,但他不得不暂时止住。箭楼下开始秋祭狂欢的妖界子民欢呼声太过响亮,他有些目眩地看着如飞焰袭来的父皇,猛然醒悟般欠身行礼。
  凤嫡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扬起下巴冲欧阳庭道:“本皇从不向‘天帝’跪拜。”
  欧阳庭毫不在意地将圭碧收好:“哦。”
  仿佛百无聊赖整理袖子的凤嫡再看眼凤梧:“甚麽时候化形的?”
  凤梧抓了抓头:“好像突然就能了。”
  凤嫡翻个白眼,欧阳庭淡淡道:“那天。”
  “那天?”凤嫡一拧眉试探道,“那一……天?!”
  欧阳庭颔首,将方才那支弓笛递给他。凤嫡瞪着那根东西,如同盯着一条蛇。
  欧阳庭也不催他,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凤嫡咬了咬嘴唇,直到对方举得太久已经有些微微发颤才一把抓过来。
  “物归原主。”欧阳庭呼了口气,“可惜,算不上完璧归赵。”
  凤嫡粗鲁地将这东西缩小后塞进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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