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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涅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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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顿时,心如死灰。

难道我就要莫名其妙丧命于此么?不,我不甘心。想到爹爹和哥哥,我更不能就这样死去!最让我不甘心的,是我竟然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害我!

想到之前皇后脸上那一瞬间的欣喜,我不禁猜测:是皇后么?

可是,她为何要害我?

恍惚间,女史们已将我按在行刑的长凳上,分量不轻的棍杖紧接着就落了下来。刹那,我本能地将浑身肌肉收紧,以抵御疼痛。多年练就的内息也自然而然地开始在体内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杖刑是很有讲究的:有缓缓落下却打得很重,也有很疾的落下却打得较轻;落处也有讲究:臀部的肉厚,相对有缓冲;而稍稍向上身一些,就是腰部,很轻易就会伤筋动骨,留下后患。

棍杖一记一记落在我的臀部,我默默点着数字的同时,发觉掌刑的女史打得很是规矩。难道萧恩月没有被皇后收买?

可是……

纵使棍杖只是落在我的臀部,我又有内息护体,但这一下下都是实打实的,我也渐渐熬不住了。我早就停止了计数,已记不清究竟挨了多少下。電孖書網WWW·UMDTXT·COM萧恩月下的命令是打死为止,我只有咬紧牙关,拼命坚持着!

我迷茫的眼睛偶尔扫过周围站立着的众人,大致可以看出她们脸上的惊讶神色。我受了多少杖了?想必是这个数字使她们惊讶吧?要知道刚进储秀宫的时候,那名秀女连十杖都没有扛过去。

然而,虽然扛得时间久一点,我也还是快不行了。受刑的地方由疼痛到麻木,随即,这种麻木扩散到全身,我体内的内息不知不觉间就散了。我的全身变得软趴趴的,棍杖就犹如打在一团破烂的棉絮上。

我想,我快被打烂了。

“住手!”

这是谁在叫唤?是来救我的人么?然而,周围的景致在我的眼中、耳中早已变得不真切,我想,我是出现了幻觉。

但是,奇怪的是,棍杖却不再落下——虽然此刻的我只能感受到疼痛到极致的麻木,却还是能感觉到,棍杖真的停了下来。

我努力抬起眼皮向声音来处望去,然而,在我尚未来得及看清楚的时候,周围黑压压地跪下一地人,耳畔,是震天动地的响声:“太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皇太后?来者是久不问宫中事务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长什么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宫中对这位几乎隐居在钦安殿的太皇太后娘娘甚少评价,她算是这噬人的后宫风评最好的人之一了。她的驾临使我意外,我禁不住挣扎着要从行刑的长凳上下来,给她见礼。

我本不是这样的人,然而,太皇太后的驾临仿佛使我的心中重又升起希望:也许,我可以不死了。

忍痛的汗水早就糊住了我的眼睛,朦胧间,我看见一个穿着华贵藏青服饰的人来到了我的面前,我翻滚下长凳,趴伏在地,努力用有气无力地声音道:“奴、奴婢参、参见太皇、太后……”

“萧恩月!这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身边有人怒喝道。趴在地上,比趴在长凳上轻松了许多。意识渐渐回复间,我不由想:这是谁的声音,怎么如此动听?

萧恩月似乎是有些惶恐地回答道:“这个奴才涉嫌谋害皇嗣。”

“谋害皇嗣?”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问道,“证据何在?”

萧恩月眼望皇后,道:“皇后娘娘,请将证据呈交太皇太后。”

皇后登时陷入犹豫,嗫嚅半晌方道:“将那两名煮茶的宫女带上来。”

太皇太后身边那人道:“煮茶的宫女?莫非是她们下药?可为何受刑的却是眼前的这位、这位女官?”显然,说话的这人不知该如何称呼我。

皇后道:“前后接触到茶水的只有三个人,两个煮茶的宫女都可以证实对方没有下药,那么下药的人只能是眼前的这名宫女。”

“那你传煮茶的宫女上来做什么?难道证实了她们无罪,就可以说明眼前的宫女有罪?”

无论是皇后还是萧恩月,面对太皇太后身边这人的发问都没有使用敬称,但是显然态度都很恭敬,哪怕此人的问题是如此尖锐。我不由开始猜测此人的身份。

皇后没有吭声。

太皇太后问道:“这么说,就是没有证据了?谁让杖责的?”

皇后和萧恩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萧恩月上前一步道:“是奴婢。”

太皇太后淡淡地道:“打了多少杖?可问出点什么没有?”

萧恩月有些尴尬地回答:“没有问出什么来。”

太皇太后又问:“打了多少杖了?”

见太皇太后关注这个问题,在场众人只能面面相觑。因为皇后与萧恩月的命令是将我杖毙,谁还会去计数?

“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太皇太后的声音严厉起来,“杖责却不计数?宫中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

一名女史在太皇太后目光的严厉逼视下,有些撑不住了,只好小心翼翼地道:“萧宫正下令杖毙,因此奴婢们没有计数……”

“什么?”太皇太后这下是彻底恼了,“身为宫正,没有证据就严刑逼供已是不妥,现在竟然还是要杖毙?!萧宫正,你来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恩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奴婢……是执行皇后娘娘的旨意。”

我听了顿时大乐。

皇后怒视萧恩月,立刻紧张地分辩道:“皇祖母,儿臣没有下这样的旨意。”

呵呵!我更乐了,就让我来再加一把火吧!明白自己应该已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我如是想。

宫娥卷

第016章、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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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一般软趴在地上,努力将头仰起,用细若蚊蚋却又清晰可辨的声音道:“是、是皇后娘娘叫奴、奴婢到翠微殿问、问话,奴、奴婢不知发、发生何事,皇后娘娘就传来萧宫正对奴婢用、用刑……”

虽然是事实,可我特地将话说得不清不楚、颇让人回味。尤其我的话语暗指皇后授意萧恩月对我用刑,顿时让皇后恼恨不已。

本来么,皇后不承认下过这样的旨意,那授意总是有的吧?她如果够聪明的话,就说是萧恩月领会错了她的意思,她只是为了逼供;而萧恩月为了自保,自然会顺理成章地认下来。毕竟,领会错了意思和擅自做主、枉顾宫规、过于严刑的罪过孰轻孰重,她自然心知肚明。这样说起来,我还做了一回大大的好人,给了她们台阶。她们实在不应该恼恨我。其实,我这样说还有第二层意思:如果能活下去,我实在不能把这宫里有权势的人都得罪光了。

太皇太后自然人老成精,就连她身边摸不清身份的那个人也是精透无比。见我这么说,太皇太后道:“皇后,你还是不够稳重。这样吧,你回宫思过七日。至于萧宫正,罚俸两月。”

萧恩月低头应是。皇后却还有点不服气,想要反驳,然而她面对的是太皇太后,正当她犹疑间,柳嫔却冲了上来,抱住太皇太后的腿,声嘶力竭地道:“太皇太后娘娘,难道儿臣的孩子、您的重孙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么?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见此情景,皇后默默退了下去,脸上神色回复淡然。倒是太皇太后几乎不可令人察觉地皱了皱眉,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的那人立刻上前掰开柳嫔的手臂:“放手!这成何体统?”

正当柳嫔预备不依不饶时,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冲进翠微殿,拜倒在皇后娘娘脚下,气喘吁吁地道:“禀、禀告皇后娘娘,药司女史凌碧珠服、服毒自尽了!”

什么?!我刹那觉得天旋地转——凌碧珠,你为何要寻死?

皇后似乎刹那回复底气,对太皇太后道:“皇祖母,宫中对各种药物向来管制甚严,从药司领药即便有太医开的方子,也要留下记录。儿臣想说,再寻常的药物,在宫中的管制都如此严格,更遑论堕胎药、甚至是有些许毒性的药了。这些药,根本不是寻常宫女可以弄到的手的。儿臣查过药司的簿籍,柳嫔服下的堕胎药根本没有记录。而药司女史凌碧珠素来和这位受刑的女官韩湘萸交好,也经常到翠微殿走动。因此,儿臣才怀疑是韩湘萸和凌碧珠二人合谋害死皇嗣!”

凌碧珠死了的消息已深深地打击到我,我更没有料到情势会如此急转直下。我不相信凌碧珠会主动寻死,难免怀疑是有人谋害了她。但是此时此地,我已没有余力辩白,只是用无比仇视的目光盯住皇后,冷冷地说了一句:“奴婢敢问皇后娘娘,奴婢与凌碧珠二人为何要谋害皇嗣?”

“这……”皇后登时哑口无言。即便她想说我是受太后指使,此刻也万万不能开这个口。因为她知道,我的下一句一定会是问她:“证据何在?”

涉及太后娘娘,没有证据,光靠捕风捉影是不行的,一不小心,还会将自己陷进去。何况,我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药是太后派人下的。无论是谁做的,皇后此时都没有将污水泼到太后身上去的胆量。

“胡闹!”太皇太后发怒了,“我相信这孩子没有谋害皇嗣!至于到底是谁下了这个毒手……”她转而对柳嫔道,“哀家自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听闻太皇太后有再次插手宫中事务的意思,尽管今天的事,皇后没有能达到目的,她的脸色也禁不住和缓了许多。皇后道:“皇祖母,那……”

太皇太后严厉道:“思过和罚俸照样执行,立即生效。此外,无论那名药司女史有没有涉及谋害皇嗣,都先将她好好安葬了吧。至于韩湘萸……”太皇太后顿了一顿,“哀家这就将她带去钦安殿,等调查结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听清太皇太后的话,我不知不觉松下了这一口气——看来,我的小命暂时保住了。也许,去钦安殿接受调查对我来说,反而是个最好的结果。虽然,有可能被软禁,但不用在翠微殿继续面对柳嫔,令我的心神顿时松懈下去。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心神松懈了,我却立刻陷入昏迷。

昏迷中,不是完全没有意识。我想,自己应该是趴着的,因为胸口总是感觉很窒闷,呼吸不畅,因此,我始终被梦魇纠缠着,也就知道自己身边不断有人来来往往。

有人会来给我翻身,让我不时能够侧卧一下;有人来给我喂食喂水,让我不会饥渴;还有人来给我挨打的地方上药,让那里不至于溃烂……总之,我所感受到的一切都不像我是个待罪之身——想必普通宫女的待遇都不如我好。

虽然练过武的体质比较强壮,我还是有点发烧。半梦半醒之间,我有机会思考一些问题。然而,发烧使我的思路断断续续。直到烧退了,我都没能得到一条线索能够将前后事情串起来,就更别提想到谁是害我的人了。不过,我还是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可能并不是有人特意要害我,我不会把自己想象得特别重要。可能只是有人顺手用我顶罪罢了。那么,谁有动机谋害皇嗣,谁就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然而,想来想去,在这后宫中,想谋害皇嗣的人那么多,这幕后黑手的范围也忒大了点。

宫娥卷

第017章、清醒

不好意思,过渡章节,有点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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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想不通的事情,我没有继续思考下去。于是,清醒的时候,我有余力感觉到总有一个人站在我的床边,轻声叹息。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我只知道自己应该是在太皇太后的钦安殿,而自从太皇太后出现在翠微殿,将我带走,一切似乎都透露着古怪——我不知道一直和我没有交集的太皇太后为何要留下我这条小命。

当感觉到这个人再次进来我休养的屋子,站在床前凝视我时,我努力地睁开了眼睛——是她?我大致可以分辨出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在翠微殿一直紧随太皇太后的女官。

当时,因为趴在地上,无论我怎么努力抬头都看不到她的脸,所以不知道她的年纪,只知道她的声音极为动听。现在,我可以看清楚她,是个中年的女官,生的极为美丽,让我有很强烈的亲近感。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来源于在翠微殿时,她对我隐约的维护之意。

见我醒来,她似乎很高兴。立刻迈前一步,伏在我的床边。一股淡淡的药草香随之飘来,很是熟悉,我不由问道:“是您给我敷的药么?”

她却连连笑着点头:“醒来就好!你已经昏睡三天了。”

我才昏睡三天?在我的印象中,觉得已经有十多天了。看来我恢复的速度惊人,难道太皇太后这里有什么医道高手不成?不过,眼前的人似乎觉得三天已经够久了,我看着她散发着善意的笑脸,不禁有些迷茫——这是对待谋害皇嗣的疑犯的态度么?

我不由问道:“您是谁?”

她怔了一怔,道:“我姓姚,是太皇太后的专属女官。”

原来如此。忆及加诸在我身上的罪名,我又问道:“调查有结果了么?”

姚姑姑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凌碧珠……?”

“已经葬了。”

其实,我想问的是,有没有什么罪名落在凌碧珠的身上,无论是自尽还是被杀,毕竟,带着污点死去,是无论如何都洗刷不掉的!朋友一场,我不想看到她得到这样的结果,何况,我相信她是清白的。她和我一样,没有什么理由去谋害皇嗣。

然而,听到她已经被葬了,我心中不由聊感安慰。毕竟,在这后宫中,卑微的宫女死去,能够得到一卷草席裹身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我用期待地目光注视着姚姑姑,希望能多听到一些关于凌碧珠的消息,这简单的一句“已经葬了”,并不能消洱我心头的焦躁。

谁知姚姑姑看到我期待的眼神,将头别到一边,轻声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好好休息,不要操心太多。”说完,也不待我再问,就离开了屋子。

顿时,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我不愿就又这么睡去。于是,我开始转动眼眸打量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细心观察之下,我很快发现了这间屋子的与众不同。

储秀宫给秀女们住的地方,简单素雅,偶有装饰;浣衣宫女们的住处,狭小逼仄,只有最基本的生活条件;彩儿的屋子,宽敞明亮,甚至摆放了书籍和文房四宝;在翠微殿我的住处,比彩儿的屋子稍显不如,但已好过储秀宫的住处。

然而,眼前的屋子……

且不说容我俯卧的床上,铺着厚厚的棉垫,使我不会因为卧床太久而浑身酸痛,就说这张床铺本身,也是由上等的楠木制成,完全不同于通常的杉柏。

床框两边雕刻着翩翩起舞的千姿蝴蝶、又有活蹦乱跳的玲珑鲤鱼、还有精雕细刻的蝙蝠和紫竹。栩栩如生。床正上方的鲤鱼跳龙门的雕板刀法娴熟,神形兼备,花草虫鸟、飞禽走兽无不惟妙惟肖,尤以28只形态各异的蝴蝶为奇,每只蝴蝶像是玉雕镶木雕。床里侧一块两米多长挡板,宽约35厘米,上面可放小件物品。下面有抽屉可储物。床两头有两排共48串30厘米高、拇指粗的木珠,里侧也有38串木珠。隆冬将至,床框上的轻纱幕帷已被换成锦缎。

我又向床铺外面望去——屋子地面铺着平整光滑的青石板,几乎纤尘不染。雕花木窗前放置着一张楠木书桌,上面笔墨纸砚俱全。床头更是放置了一张同是楠木制成的梳妆台,埕亮的铜镜照出了屋中的所有摆设。

就我所知,这屋子的级别,足以匹配一位低等嫔妃。

睡在这样的屋子里让我心生惶恐。

虽然我知道太皇太后娘娘久不问宫中事务,钦安殿中人丁稀少,空着的屋子有不少,但是,将这样的一间屋子拿出来给我住,未免太奢侈了。

如果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这也是一件不合宫中规矩的事。无论此刻的我在这后宫中如何声名鹊起,但我毕竟不是皇帝的嫔妃。

是的,声名鹊起!无论这是褒义还是贬义,经历过这一番,我想继续在后宫中保持默默无闻是不可能了。我想实现安稳渡过这些年、平安出宫的愿望更是难上加难。甚至,我想老死宫中,似乎也成了不可能的事……

无论太皇太后的调查结果会是如何,我都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希望渐次破灭,我从来没有这样迷茫无助过。

认清形势,我的头脑渐渐清晰起来: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宫娥卷

第018章、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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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似乎是不愿意给清醒的我过多思考的时间,姚姑姑离开一阵子之后,门外就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姚姑姑领着两名宫女去而复返。

一名宫女端着一盆水,而另外一名宫女提着一个食盒。食物的香气从那里款款传来。我顿时觉得无比饥饿。

姚姑姑先指使宫女将食盒放在屋中的楠木圆桌上,然后笑着对我道:“洗把脸之后,吃点东西怎么样?”

我当然不会说不好。正要挣扎着起身,姚姑姑却上前按住我的肩头不让我起来,接着,她让之前端水的宫女服侍我洗脸。

我登时傻了:这是宫嫔的待遇——后宫中,只有作为主子,才有被宫女服侍的待遇!

这位姿色不俗的宫女仔细地替我擦拭着脸庞,动作轻柔。再如何发愣,我也不得不微笑一下,对她说了声:“谢谢!”

这位宫女一怔之后,脸上同样对我展露了一个善意的微笑,道:“湘儿姑娘,你真美!”

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被夸,但是红晕还是本能地爬上我的脸,然而,随即我便意识到了不妥——宫女眼中的赞赏与钦慕是真诚的、毋庸置疑的。只是,这不该是面对在宫中的我时出现的神情!

我连忙伸手向额头上的瘊子摸去……

果然,不见了。

看到我的动作,替我擦脸的宫女笑着道:“恭喜湘儿姑娘!姚姑姑说,姑娘脸上的瘊子厌弃了,自己跑掉了呢!”

我连忙抬眼望向站立一旁的姚姑姑。此刻,姚姑姑的神色平淡无波,似乎并不准备对我询问的眼神做出任何回应。我不知道是不是姚姑姑发现了瘊子是假的,帮我去掉了,还是瘊子真的自己不小心跑掉了。但是,瘊子没有了是事实,不止一个人知道的情况下,我以后势必不能再弄颗瘊子来保护自己了。并且,假如是姚姑姑去掉了我的瘊子,那就更麻烦了。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变得很难看,以至于替我擦脸的宫女的表情也变得有点惊疑不定,她犹豫着问道:“湘儿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还是姚姑姑比较善解人意,她看着我的脸色,终于说道:“湘儿姑娘,妨碍你容貌的瘊子不见了,难道你不高兴?”

姚姑姑的言下之意似乎是,瘊子没有了,不再有妨碍,凭借我的容貌,我可以在这后宫中有所作为、甚至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可是她不知道,我真的不想,我没有这种野心。

许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姚姑姑对那两个宫女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

两个宫女齐齐应了声是,便退出了房间。

姚姑姑坐到我的床边,神情复杂地望着我,许多中含义不明的情绪一一从她的眼眸中闪过,半晌,她叹了一口气,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道:“喝点粥吧,你刚醒来,别吃太多东西。我去给你舀一碗,再不吃,要放凉了。”说着,她就起身走到桌旁,打开了食盒,顿时,食物的香气更明显了,弥漫了整间屋子。

我也暂时将所有的问题放在一边,专心祭起我的五脏庙。

有人照顾,我的伤势恢复地特别快,而无论从对我的用药、还是食物都越来越让我怀疑钦安殿里真的有一个医术无比高超的人。经过一番鉴定,我能够确认姚姑姑就是我怀疑的那位存在于钦安殿的妙手神医。

经过这段日子的恢复期,我几乎已经摸清了钦安殿的情况。

姚姑姑一直对我很好,宫女们对我也很友善。在这期间,除了太皇太后来看过我一次之外,钦安殿中的其他人都在我面前频繁地出现过了。从而,我知道,钦安殿中,除了姚姑姑是太后的贴身女官之外,还有四名宫女是服侍太皇太后日常起居的。再加上小厨房的两名厨子,几个主要负责洒扫的宫女之外,钦安殿中的人一共不超过二十个。然而,在这其中,负责花园的园丁就占了四个名额。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也渐渐明白,太皇太后真的是在隐居,原本以为与太皇太后比较亲近的皇后、宁贵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到这钦安殿里来的。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告知太皇太后,通常接待的人是姚姑姑。因此,姚姑姑在钦安殿中的地位尤其高。我想,这也是之前皇后、萧恩月不得不对她保持一定恭敬的原因。

养伤期间,我暂时放过了心中纠结的疑团。想必,这也是我的伤好得特别快的原因之一。

太皇太后绝口不提柳嫔流产的事,我注意到,似乎也根本没有所谓的调查,那件事,如同在刻意的忽视中被就此揭过,渐渐不了了之。

只是,我还是非常想弄清楚为何凌碧珠会死。她究竟是自尽还是被人谋害?这块石头一直压在我心上,无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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