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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非语-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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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猫喵喵两声。
  老谢低着头做自己的事,叶乔忍不住微微侧头瞥一眼这人狗猫三母子,而闻岩和赵小哲从女人和猫猫狗狗一进门就一直盯着他们仨看,现在意识到不礼貌,又低下头继续喝自己的谷物。
  女人问:“老板,这不是咖啡啊,这是什么?挺好喝的。”
  老谢笑:“这是一种草泡的饮料,叫谷物。”
  女人不需要懂什么谷物不谷物,好喝就行,“哦。老板,有给宝……给宠物喝水的碗吗?”
  老谢从厨房拿了四个陶瓷食碗出来,是给小猫买的,买了一堆。女人把两杯谷物分别倒进两个食碗里,放地下,狗狗猫猫舔得有滋有味。女人又道:“我儿子可爱吧。”
  老谢笑笑,没说话。
  女人把面包撕成小块放另外两个食碗里,狗狗猫猫吃的津津有味。女人笑着,若有所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转着脑袋仔细观察啡语,一家安静舒适的店,没什么可看的店。她将双手交叉放桌上,看看窗外刺眼的金光,又低头咬上吸管,喝一口谷物。她垂下眼,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不结婚有不结婚的好。我有两个可爱的宝宝陪着我就够了。”
  若无其事,可能,也是故意吧。
  而其他人,谁都没说话,依旧干着自己的事。
  女人三十岁出头,是一家公司的经理。女人的父母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离婚了,所以没人催她结婚生子。她害怕婚姻。害怕她爸。
  女人每个星期都会抽点时间去母亲家吃饭。母亲再婚后生了一个儿子,父亲那边再婚后也生了个儿子。女人跟她的两个弟弟关系很好。她常常跟母亲抱怨父亲过去的不是,说父亲以前经常酗酒,经常骂她们母女。母亲倒是早就想开了,她说:“你管他呢,再说我们也管不着了。”
  女人对父亲有恨意。因为幼时缺失父爱,而且长期遭受父亲的语言暴力,所以导致她从小就恨父亲,以至于对婚姻有恐惧。
  母亲也从来不说她,想恨就恨,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不结婚就不结婚,不生孩子就不生孩子。
  所以女人的生活很惬意,但就是没人陪她说话。
  女人在单身公寓里养了很多猫猫狗狗陪自己,她把猫猫狗狗当成亲生子女一样照顾。吃饭,散步,抱抱。
  小猫伸了个大懒腰从凳子上跳下去,抖抖毛毛,抻抻后腿,迈着优雅的猫步进屋子。赵小哲还在给小奶猫拍照,闻岩看不下去了,他道:“喜欢,就回家养一只。”
  赵小哲叹口气,像皮球一样,气出了,人蔫了。他缩着脖子道:“我妈和我奶奶倒是没问题,不过我爸肯定不同意。”
  闻岩也叹口气:“你爸管得了你妈和你奶奶?”
  赵小哲摇摇头:“主要是我爸在家没地位,有只猫在家,就更没地位了。”
  闻岩啜口谷物:“又踢到我。”
  赵小哲收收腿,一脸傻笑:“我说了我又长高了。”
  说完,哈哈笑出声。
  闻岩抬手比比两个人的头顶,缩着脖子的傻货都比他个高,他一脸沮丧:“到底怎么长高。”
  赵小哲还是傻笑:“天生的。我注定就是个大长腿。”
  闻岩无语,翻个白眼。
  小猫跳上叶乔边上的吧台椅,低头看着两个傻大个进食。猫猫突然抬头,歪着脑袋看小猫,小猫抬起一条小粗腿,准备跟猫猫干一架。但猫猫没理小猫,挨着狗狗蹭蹭毛毛,低头继续吃面包,舔谷物。小猫挥挥爪爪,舔舔毛毛,跳下去,跑到厨房,偷面包。
  叶乔用左手大拇指按压右手手心,不知道为什么,右手手心突然很痒。老谢问:“手怎么了?”
  叶乔立马右手攥拳,他摇摇头:“没事。”
  老谢离开吧台后,叶乔把右手手心里的五瓣花按了回去,按得消失。五瓣花平时不会出来,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不对劲,于是合上书,去后院问问五瓣花。
  这时古尘正好开着车回来了,进门时,他抬腿对着身后的犀踢了一脚。赵小哲和闻岩看不见犀,以为古尘的病又患了。两个人低声讨论,赵小哲道:“还没好啊?”
  “这种病怎么能说好就好。”闻岩答道。
  后院的五瓣花没有开,光秃秃的一根绿。叶乔伸手靠近,右手手心的五瓣花慢慢破皮而出,他伸出另一只手折断花梗,不一会儿,折断的地方长出两朵五瓣花。他又把刚开的两朵五瓣花花梗折断,同样的地方,又开两朵。越开越多,生机勃勃。
  “叶乔,我回来了!”古尘走来。
  叶乔吓一跳,立刻攥拳反手向后,他的眉头蹙得很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古尘好像没看见,他只说:“傒囊那家伙这么多天一点休息都没带回来,还害我在外面找了半天。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它。”
  叶乔惶恐,手心已经不只是痒了,还疼。
  古尘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问:“叶乔,怎么了?”
  叶乔吁口气,伸出右手。
  右手。
  触目惊心。
  五瓣花连花带茎一圈一圈绞在叶乔手上,死死的,割血割肉。血肉糊糊地沾在根茎和花瓣上,滴滴答答,掉进土里,又被那根绿,拖走。
  古尘愕然,伸手就要拔了五瓣花。叶乔急忙解释:“有人接触到了这种花,并且拔了花梗,所以才会这样。”
  他把右手垂下去,瞬间,右手又恢复正常。
  古尘握住叶乔的右手仔细检查:“没事了?”
  叶乔道:“我没事,但另一个人,有事。”
  这时前厅传来了乐乐和乐乐妈妈的声音。乐乐妈妈在跟老谢说话,乐乐则笑嘻嘻:“好大的狗狗啊!好大的猫猫啊!好可爱呀!”
  而傒囊在围墙外徘徊。要不要进去,进去了会不会被收拾呀?
  满脑子,这个问题。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五瓣花
  男人悠悠开口:“现在几点了?”
  女人在一边,看一眼男人,未做回答。
  男人微笑:“其实,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好多人在等我呢。”
  女人垂眼,低头。
  男人转动眼珠,一圈回来,喊道:“我饿了,给我吃的。”
  女人声音很轻,飘着,“吃了会吐,还吃?”
  男人苦笑:“但不吃会饿呀。”
  女人问:“想吃什么?”
  男人欣喜:“烧鸡,烧鸭,烧鹅,烧排骨。”
  女人道:“都是肉,不腻?”
  男人又道:“那就再加几道青菜,还有汤,我喜欢清汤,煲太久的汤容易上火,我不喜欢。”
  女人停下手中的活:“你说的,都没有。”
  男人略失望:“那,有什么?”
  女人道:“你昨天吃过的,还有,前天。”
  男人彻底失望,咳嗽,嘴角咳出一点涎水。
  女人拿手擦拭男人嘴角:“别担心。”
  男人偏头:“什么?”
  女人继续手中的活:“快了。”
  快了。
  男人不寒而栗。他的双手想握拳,但握不上。想离开,又只能躺在硬板床上动弹不得。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忘记害怕与疼痛与饥饿。
  女人走向窗户边,拉出一竖光线。女人背着光,看一眼男人嘴角,男人嘴角沾着她手上的血。哎,这只手已经血肉模糊了。不,两只手都一样。她抬手,仔细观察腐烂的手心手背,待走到床边,手放男人腹部,没说话,拽起一朵五瓣花,拔掉。拔一朵,开两朵。越开越多。她自己身上也是。
  女人不知痛,男人假装不知痛。男人眼皮动一下,紧蹙眉头,“医生今天会来吗?”
  女人停手,看一眼离床最远的墙角,一团血红垃圾,碎骨烂肉,残花残叶,蠕动。她道:“你忘了?”
  男人似乎想起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但很快,眉头平复,缓缓睁眼。窗帘缝的微光,灰尘飘浮,光影,切割女人的身体和他的身体。他闭眼,又睁眼,转头,没看女人,看天花板,欲言又止。
  女人低头,继续拔花。
  男人的欲言又止,从那竖光的横向切割两人变成斜面一刀切,他才决定重新开口,但声音平静:“你到底是谁。我的病,让医生死了,你为什么不害怕。你看得到,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身上到处长花,也不知道是什么花。我算是没救了。你走吧。”
  女人看男人,声音同样平静:“一样。一样没救。”
  男人艰难地笑一声:“一样没救。呵。一样没救。一起等死。”
  女人没说话。
  男人道:“你是故意的吧。你说花拔了就好了,但越拔越多。你看,医生就是这么死掉的。我,也是这么躺下的。别,别拔了。说,为什么。”
  女人垂眼:“没有为什么。”
  男人又艰难地笑一声:“你不想说?”
  女人无话。
  男人看女人,女人的眉目,让他想到一个人,但不管他怎么问,女人就是不说。不说是哪里人,也不告诉他她是否真的是护士。因为女人不像护士,没用护士服,没用一贯的平静关心眼神,只有冷冰冰的空洞眼眶,和一副看着医生死,看着病人死,看着自己死的死人脸。他最后又问了一次:“你是哪里人?真的是护士?我想听真话。”
  但女人还是无话。
  男人等半天,鼻息轻叹:“不说算了,反正要死了,反正快了。你,听我说个故事吧。我从没跟人提过。放在我心里十二年了。说出来,不一定会好过。但我想,有个人陪我难过,好像也不错。”
  女人的手,微微颤抖。但没停下,继续拔花。
  男人对着天花板微笑:“那一年,我十八岁。”
  十八岁的男人,其实还可以算做是男生。男生高考结束后去乡下外婆家过暑假。小时候光着屁股一起游泳的玩伴一个没在家,就算在家,关系也生疏了。男生每天都会去河里游泳。这个地方人不多,就算光着屁股也没关系。不过男生还是穿了一条短裤。他下午的时候,因为实在无聊,乡下蚊子多,电视又不好看,所以,有事没事,泡水里。
  跟外婆家在一条小路上的另一户人家,住了个大叔,带着个女儿。大叔每天下午都会去田里挖几锄头。而且去田里,会经过男生游泳的地方。不过男生认识那位大叔,因为,他送过一个西瓜给外婆。
  那天男生在水里游泳,一个妇女从河边经过,急着去村头找她男人。男生吓得躲水里憋气。一个小男孩光着脚站河边,踢踢水,笑一笑,丢一块石头下去,漾起波纹。男生气得捧起水就往岸上泼。一个小女孩从岸边捂着眼睛跑开,嘴里发出羞羞的笑声。男生龇牙咧嘴,钻水里。他想,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想着想着,忽然,他的腿就抽筋了。
  而且,是两条腿抽筋。他喊不出救命,手扑打水花,身体往下沉,一直下沉。糟了,这个时候怎么就没人经过了。没人发现,就会真的沉下去了,上来,上来就成尸体了。怎么办,怎么办,他拼命地挣扎,无声地喊救命。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才十八岁,我的志愿是,是……
  突然,一只大手拽住他,他抓着那只大手,攀上那只大手的主人的脖子,这个人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死死地抓着,缠着,不放。最后,他的腿好点了,他的身体不再往下沉了,他拼命的往上爬,用手抓阳光,用脚踩那个人的头。他拼命地蹬那个人,踢那个人,踩那个人。最后,他浮出水面,他得救了。
  他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不停喘气,一手伸向靠近他的人,岸上站着刚刚路过找她男人的妇女。这个男人应该是妇女要找的男人。他喘着气说:“救,救我。”
  男人一手穿过男生腋下,一手把男生向他求救的手放自己肩上,带着,游向岸边。男人把男生救上岸后,嘀咕了一句:“怎么还没上来。”又跳下去,钻水里。
  男生大裤衩躺在岸上喘气,妇女也不看男生,盯着水面,蹙着眉:“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男生喘完气,坐起来捶捶小腿,见妇女一直紧张,又顺着妇女的目光去看水面,突然,水花中扑通出两个男人,一个是刚刚救他的人,另一个……是种西瓜的大叔。
  男生看着皮肤起皱,嘴唇乌白的大叔打颤。他,他死了?他,他是那只大手的主人?他,他是被自己当成支撑点的大叔?他,他别过来。
  男生吓得抱起地上的衣服就跑。他害怕。他害怕感谢,害怕道歉,害怕自己杀人。他,还那么年轻,才十八岁,志愿是……
  最后,外婆告诉男生,那个大叔死了。淹死的。
  女人拔下男人胸口的一朵五瓣花,很用力,一把硬拽。
  男人蹙眉,忍着痛问:“害,害怕还是难过?”
  女人看男人:“为什么害怕,为什么难过?”
  男人看着女人,认真地笑,认真地说:“你像他,长得像。”
  女人摇摇头,问:“你的志愿是什么?”
  男人想了一会:“忘了。那时候等着高考填志愿,但回去就改了。后来也忘了。再后来的志愿是赎罪。在心里。”
  女人盯着男人胸口,缓缓道:“在心里。没用吧。”
  “可能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跨过那道坎,所以去他坟上看他。所以带来了身上奇怪的花。”
  “他对你的惩罚?”
  “不知道。可能吧。救人的人死了,被救的人活了。你说活着的人应该带着死去的人那份生命继续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还是自暴自弃,在悔恨里出不来,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更好。”
  女人愣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发笑,笑得阴森森。她道:“是你害死的他。你活得好不好,他根本不知道。你开心地活着也好,颓废地活着也好,他都不知道。赎罪,赎得了吗?”
  女人看着男人因疼痛挤在一起的五官,又道:“你知道谁会难过吗?”
  男人看着女人的眉目:“对不起。”
  女人还是笑,笑着笑着,掉出的眼泪,砸在男人手上。女人颤着身子捂住眼睛,血肉模糊的手,血肉模糊了……眼睛。
  男人又道了一声:“对不起。”
  女人靠着床,坐在地上,眼睛蹭手臂,手臂上全是绞着自己血肉的五瓣花。五瓣花像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身体是土壤,不需要种子,长出根茎,开出花。好美,血色的。跟割出来的血肉一样,好美。
  女人没有接受男人的道歉,因为那个人也没有接受她的道歉。
  死掉的大叔是女人的父亲。女人的父亲和母亲在她十岁的时候离婚了。离婚后,女儿跟着母亲生活。母亲没有再婚,父亲也没有再婚,但女儿希望父母复婚。女儿寒暑假会去父亲家陪父亲,所以那年,她也见到了那个害死她父亲的男生。
  那天下午,她坐在家里发脾气,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两个倔脾气关系和好,撒娇不行,谈心不行,骂不行,那,索性闷声发脾气:“爸,如果你不和妈妈和好,我就不理你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你也不要跟我说话。我讨厌你。我要回去了。”
  父亲没说话,他准备去田里再摘几个新鲜西瓜,让女儿带回去。其实他不喜欢种西瓜,因为妻子孩子说他种的西瓜特别好吃,皮薄,没籽,瓜瓤红,特别甜。所以就一直种着,不卖。
  但女儿不知道这些,她发完脾气又后悔了,她想等父亲回来了,跟父亲道歉。不过可惜,没等到。这让她自责,非常自责。
  叶乔和古尘找到五瓣花时,男人和女人都死了。男人躺在床上,一堆的花草包裹,缝隙里流出血,看不见人。女人靠在床边,花草外,几缕长发。墙角的花草还在蠕动,蠕动。整个屋子都是血腥味,腐尸味。
  叶乔垂眼,蹲下。五瓣花是腐花,长在尸体里,烂在尸体里,人类世界,应该没有的,但,他好像错了。他摊开右手,手心对着屋内,低声解释:“这花是腐花,有灵性。但跟啡语的不一样。接触它的人,会从身体里长出来。不管那人是死人还是活人。放心,我没事。”
  屋内的五瓣花在脱离尸体,离心离肉,撕扯,流动,爬行,聚拢,化成一朵血色五瓣花。叶乔手心的五瓣花钻出来,拉长,拉长,绕住血色五瓣花,攥紧,吞咽,缩回,消失在手心。叶乔攥拳,闭眼,不再解释。
  古尘吐口气,蹲下,抱住叶乔,无声安慰。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伤疤
  叶乔回到啡语后,就带着小猫离开啡语了。他说:“那儿的五瓣花还在生长,如果不阻止,会生生不息。”
  古尘开车送叶乔去那个地方,但被叶乔拒绝,叶乔说:“放心,不是真的离开。……啡语在这儿。”
  古尘抱住叶乔,低笑道:“我知道。但,别让我担心。”
  叶乔笑笑:“嗯!”
  叶乔手心的血色五瓣花还没有死透,听着叶乔的命令,往它来的地方,回去。
  叶乔走后,古尘非常无聊。他坐在窗户下,暮气沉沉。老谢不敢去打扰古尘,在后院浇浇花,除除草,逗逗小奶猫。傒囊的精神也不好,趴在桌子上,雪白白,一小团。
  古尘撑着下巴看窗外,低声道:“如果我让你跟着去,你去吗?”
  傒囊露出两个圆眼睛看古尘。
  古尘又道:“会不会让他觉得不被信任?”
  傒囊眨眨眼。
  古尘叹口气:“我直接去找他会不会更好?”
  傒囊盯着古尘。
  古尘看着傒囊,抓一把头发,略烦躁地说:“还是你去吧。保护好他。快。”
  古尘的话一说完,傒囊就扇着翅膀飞走了。远离神经病,真好。
  傒囊走后,古尘就一直撑着下巴看窗外,看着看着,眼前突然冒出一个穿着衣服的妖怪。妖怪个子跟乐乐差不多高,穿着黑色连帽衣,他看见古尘在看他,他扫下头上的连帽,看古尘。古尘没说话,这妖怪,像人类养的巴哥犬——挂不住的抬头纹,葡萄似的圆眼珠,还有,欠揍的黑嘴和黑眼圈。
  巴哥犬妖怪向古尘行了个不太自然的弯腰礼:“您好!”
  古尘没说话。
  巴哥犬妖怪又道:“古先生!”
  古尘吐口气:“说。”
  巴哥犬妖怪拢拢身上有点宽大的衣服:“我想请您帮我个忙!”
  古尘气若游丝:“说。”
  巴哥犬妖怪笑笑,笑得有点吃力:“我快不行了。”
  古尘注视巴哥犬妖怪单薄的身板:“看出来了。什么时候走。要我帮的忙是送你走,还是有什么心愿未了。不过我现在……没空。”
  巴哥犬妖怪迟疑了一会儿,抬头看啡语屋顶:“我答应了一个女孩,等她身体好了跟她见上一面,但我现在的身体不能跟她见面。我想让你帮我告诉她。就说我很好。让她好好生活。”
  “说了没空。”
  说了没空。但古尘还是答应了。
  城西一处公寓楼,去年冬天遭遇了火灾。一共十五层楼高,中间的十楼,烧出了一个大窟窿。一家六口,因为奶奶的用电不善,大火扑面而来,烧死了儿子,孙子,老伴,还有她自己。现在,只剩下小女孩和妈妈。小女孩的妈妈一直在投诉,但物业以责任不在他们,搪塞业主。小女孩身体被烧伤一大片。双手,胸部,脖子,还有一半的面颊。
  小女孩妈妈每天以泪洗面,上报无门,也没多少钱。社会捐款和保险费,在延续女儿的生命,但生活和心理创伤,让她苦不堪言。
  小女孩的病情稳定后,她带着小女孩找到一个便宜的房子安定。房子离原来的公寓不远,是阻碍城市扩建的伤疤,破烂,恶心。
  小女孩目前不能去学校,小学二年级,她只上了一个学期。她现在特别自卑。手上,胸上,脖子上,还有脸上。比她现在住的这片伤疤,还要恶心。浓稠,腐烂,恶臭,发痒。
  她左手搭右手,想抓抓。实在太痒了,好想掀了这层结痂。
  突然,一颗小石子滚到了她跟前。她吓得把手脚藏在长袖长裤里,脑袋藏在帽子里,蹲着,蜷缩成一团,不敢看来人。但,一个人都没有。
  小女孩不敢跟人说话,她知道自己很丑。见没人,站起来就往家的方向跑。
  小女孩离开后,巴哥犬妖怪继续踢石子。小女孩刚刚靠着的那棵大树,是他常靠的。他眨眨眼睛,捡起小石子,抬头看看这棵活了几百年的老树。很早以前的规划是这片地将来会成为繁华的金融地段。但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时候来。当时这片地的居民强烈反对,一个个抄起家里能打的东西全攥手上。额头上,衣服上,处处绑着白布黑字的抗议。更大的白布黑字横幅,挂满了这片伤疤。就算是伤疤,也是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伤疤,住的安心,动了,就是挖他们的心。但现在,一批批被强制搬迁了。剩下的人不多,包括这棵树。估计,将来,快来了。
  巴哥犬妖怪突然有点感伤,他伸手摸摸这棵大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歪着的树干,却枝繁叶茂。他记得很多年前,有老人拿把蒲扇坐在小凳子上说故事,小孩子闹哄哄地围着老人,快说快说,上次没听够。也有吃了晚饭一家老小在树下乘凉的。后来,停下的不多,但每天都会有人经过。再后来……
  巴哥犬妖怪蹲下,学小女孩被吓得瑟缩的样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是不是将来,快来了。他垂下眼,把手里的小石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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