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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化主角失败以后[穿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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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血刃四面八方,裴景小心躲避,一个翻滚在地上,把季无忧抱了起来。
这个年纪的主角,还是个小胖子,有几分吃力。裴景低头看了一眼,他紧皱的眉头,不由想:“大概这就是主角吧,天将降大任,于是前期磨难重重。”
张青书大笑:“我就知道你会来救他。”
漫天黑雨下落的速度,突然一下子变慢了,雨滴停在空中,时间停止,而后一滴一滴开始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涌至一块,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
没有实体,没有五官,但怪物一脚踩过来的刹那,裴景周围的冰蓝屏障碎了。
他抱着季无忧疯狂闪躲。
张青书嘴角咧出一丝狰狞的笑。
他以天地为书,执笔写了什么东西。
裴景耳边嗡嗡作响,怪物就在身后,快要到缸的边缘、白光范围内时,忽然一行漆黑的小字浮现在他身边,封锁住了他全部的退步。
每一个字眼甚至清晰可见,他仰头,发现一颗一颗,停在空中的雨,全部变成了字。千千万万,从上至下。
这场景,让他头皮发麻。
破旧的院子,横空的血锁,雨水变幻文字,最多的是杀。
那首七杀歌。
“杀,杀,杀!”
裴景想,张青书现在是真的疯了。
一个极端到用自己的是非善恶观要求别人的人,对自己却更严。
张青书一辈子追求仁义礼智信,看着这一地在缸里养成的怪物时,终于被内心的愤怒和崩溃逼疯。他知道自己制造了灾难,一心求死,可只有事实血淋淋摆在眼前,才会明白是多深的罪恶。
裴景抽出凌云剑,以为会迎来一场恶战,但是并没有。一道很轻微的响声过后,集聚空中的那些字,忽然像被抹去存在般,变淡变消失。
雨不下了,甚至,黑云也开始消散。
天光渐渐明亮。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裴景错愕回头,首先看到的,是楚君誉的衣襟。纯黑暗绣银纹,衣袖宽广。他从光中走出,身形颀长,银发如雪,却与周围的气氛浑然一体,甚至更为神秘和阴冷。
张青书的眼睛落在楚君誉身上,半响,古怪地笑了一下:“你居然没死?”
楚君誉收回视线,其实他并不想管张青书。洪水滔天,世界倾覆又如何。
只是他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看见裴景冲出去救季无忧了。
裴景刚才心惊胆战,东躲西躲的差点就凉,现在终于可以舒口气。坐在上,低头看一眼季无忧,小胖子还在噩梦中颤抖,所幸没事。
裴景捏了把汗,对楚君誉道:“谢谢。”
他刚刚滚了趟地,泥水把脸弄的脏兮兮的,衣袍上也是斑斑点点的污痕,看起来挺狼狈的。
楚君誉低头看着他。
裴景有点心虚,当初把楚君誉骗到上阳峰,就是答应他离季无忧远点。结果,他现在就当着人家的面这么出生入死就了一回季无忧。
少年有点窘迫地抓了下头发。
楚君誉半蹲下身体,衣袍委地,银发冰凉触到了裴景的手臂,他血眸没有情绪,喜怒莫测。
裴景不知道怎么开口,突然楚君誉伸出手,手指苍白冰冷,扶上了他的脸颊。
裴景:“?”
楚君誉嘴角似有若无扯出一点笑意。
——执迷不悟的下场是什么呢?在那个天道存在的空间里,时间静止,一遍一遍辗转当年的无能和绝望。是抽骨断魂的煎熬,反反复复,轮回不止。
云霄宗灭门,问天峰惨败。
尊严、期待碾入尘土,少年时的意气成为郁结心中的一口气,生生世世,地狱不散。
他的神色非常平静,缓缓说:“她让我怜季无忧的痛苦,怜他的这一世的悔悟,怜他如今年幼尚存的善意。”
他的手慢慢滑下,勾起裴景的下巴,唇角勾起一丝讥讽又冷淡的笑意。
“那么谁来怜你呢?”
“……怜你现在的善良,现在的勇敢,现在的一腔赤诚。”
书阎在空中怒了:“呵,你活出来了又如何?——既然来了,你就别想出去了!”
平地罡风起,张青书本就是这个地下世界的恶魇,主宰一切。哗啦啦,一直以来不曾错位的红锁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除了那口缸外,其余地方,土地寸裂。
紧扣的锁拔地而出,一条一条横在四方。形成一个牢笼,一个困境。锁的本源在缸底,身上自有一股神秘而玄奥的力量。
裴景感觉身下的地皮在涌动,身后杀气血色齐飞。
他想回头,但被楚君誉捏着下巴,还往前了一点。
楚君誉低头,银发几乎融入白光里,血色的眼眸却是第一次露出真实的感情,冰冷又温柔。
他语气轻得似情人低语,但其间的冷意让人彻骨冰寒。
“虽然你的善良愚不可及,勇敢也犹如送死。”
“虽然我现在很生气,但我答应过要守护你,就不会食言。”
裴景被他浑身的威压吓到了,楚君誉身上的那股力量超乎他所见,甚至好像不是这世界的天地五行——以楚君誉为中心,一股黑色的能量开始蔓延。
裴景愣愣抬头。
背后是万千狰狞血锁横布成笼,脚下是裂开的大地,鬼魅奔涌。天地昏暗,书阎在大笑,人怪在尖叫,血气与黑光纠缠里。
楚君誉逆着光,靠近他的耳边,说:“凌尘剑借我。”
裴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松开了抓住凌尘剑的手。
每个剑修对自己的剑都有一种奇异的感情。而剑对剑修也是的,通灵之后会有依赖感。可是当楚君誉从他手里夺过凌尘剑,他竟然感受不到排斥。
他不排斥,凌尘剑也不排斥。
楚君誉握着剑,笑了一下,他站起身来,负剑而立。
裴景抿唇——楚君誉不是个好人——这是他第一眼悬桥上看到就知道的,现在也没有改变过这种想法。这个人骨子里就流淌着挥之不去的血猩煞气,性格阴晴不定,灵魂如在地狱滋生,
可当他拿着凌尘剑,背着光站立的一刻,裴景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奇异的熟悉感。
……熟悉感。
书阎怒道:“你别挣扎了,这有她的力量,你出不去的!”
楚君誉饶有趣味地笑了:“她困住我这一遭,就已经耗费了九成精力——你觉得她还会在这里?”
书阎眼睛猛地睁大。
同一把剑,在裴景和楚君誉手上,是完全两种感觉。
寒光绽锋芒,凤鸣鹤啸,整片天地被一股来自世外的力量撕散,摧枯拉朽,毁灭天地——书阎的永生是天道赐予,但他的力量,在规则之外。
剑意浩瀚,凡落到血锁上,无一不将其斩断。
这个牢笼在崩离,书阎感受到了痛苦,呲目欲裂,整个人手里拿着笔,成利器,往楚君誉脸上扑。
“不自量力。”
凌尘剑的刃锋利了万倍,书阎进,他挡,一剑血墨四溅。蓝光大盛,光影混乱绚丽。裴景坐在地上,只听到书阎一声大吼,把张家的屋瓦都震碎。
书阎身体僵硬在半空,眼里是不可置信,手上的毛笔咚地掉在了地上,但它并没有死,被天道眷顾的怪物,本就已经是天道的一部分,他在暴躁的边缘。
眼中是恶毒,是怨恨,是一切人世间负面的情绪。
一股诡异的力量在书阎身边蓄积,他此时要是自散元神,除了楚君誉外,这个村子里所有死人活人,都得给他陪葬。
书阎的身体一点一点肿胀,庞大,脸也变的恐怖起来。
时间仿佛静止。
裴景心中有不好的感觉,这疯子又在打什么注意?
只是那股正在凝聚的力量没有持续多久。
张家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一个女人的声音急切的传来。
“张青书!”
这一声仿佛穿透了人世生死,穿透了百年的生死无常。
疯癫的人,眼睛一瞬呆滞,而后慢慢醒过来。
……张青书。
这声音真熟悉。
混乱痛苦的记忆里,有一道温柔。是少女妃色的宫裙,在一个明净的午后,翻飞如粉色蝴蝶。她小跑过宫廷的回廊,临行前,错愕地回眸,和他冷倦的目光对上,缓缓露出一个有几分羞涩的笑意来。雨后一切都空澈,她的眼睛也像泉水,流过人心。
那是他被圣上下旨定的未婚妻,离国的最小的公主。
小公主偷偷跑到御花园来看他,中途却被侍女喊住暴露身份,忙不迭地跑走,有点懊恼又有点狼狈。
草木扶疏,宫檐相鸣。
他的……未婚妻。
“噗——”
停在空中的怪物,突然吐口一口鲜血,整个人下坠,落到了地上。
赵又晴提着群跑了过来,她浑身都在颤抖,手脚冰冷,心也是冷的。手臂僵硬扶起在血泊中的青年,什么话没说,眼泪先落了下来。五百年,执念纠缠五百年,而这一刻,所有压抑的情绪却都奔涌而出。
“张青书,张青书……”她手指痉挛,紧抓着他的手臂,一遍一遍重复,却话都说不完整。
张青书慢慢转醒,睁开了眼,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的郁气挥之不去,但眼眸却有了几分释然——他快要死了,刚才楚君誉的一剑,直接杀了他。原来……这世上还有另外的死法啊,体内的灵力在消散,他又要变回凡人,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痛,但心情出奇地平静下来。
耳边是少女的低声抽泣。
她的哭声其实他听过很多次。
张青书说:“别哭了,都结束了。”
赵又晴咬唇,眼泪无声,但气息很快平复下来,声音颤抖:“你不觉得,你其实才是最大的恶人吗。”
张青书唇角溢出血,神色冷漠:“我知道。所以我该死。”
赵又晴:“是啊,你该死,你是个恶人。可我更该死,我居然喜欢上一个恶人。”她笑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绝望又疯狂,“那么夫君,这一回,一起死吧。”
一起死吧。
张青书摇头,说:“你不会死的。”
赵又晴眼泪落下来:“离国人人说你是文曲星转世,而文曲星是神仙,神仙是没有感情的。可我又觉得,张青书,你应该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夫君?”
“三年前那个人是你吧——传承之夜,那个误闯神殿的女孩,是你救了她,对不对。”
张青书说:“忘了。”
赵又晴说:“你又在骗我。你把我一丝魂魄安放在了那个女孩体内,为了什么?为了我的新生?人的寿命只有百年,百年后我就是她——可当我真的用别人的身体,从棺材里爬出来。这世界没一个我爱的爱我的人,新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张青书沉默不言。
赵又晴低下头,眼泪滚烫,流过书生苍白的脸颊,她吻住了张青书的唇。唇齿颤抖,绝望又深情:“求你了,我们一起死吧,夫君。”
一起死吧。这个地下世界的本源是那口缸。
缸内是天道的力量。如今天道不在了,张青书也死了。
缸的周围,白光在一丝一丝变淡。
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也在化为粉末,化为星辉。
裴景遥望着血泊中相拥的男女,神色复杂。
阿茹的眼睛,只能看到黑白两色,是因为她体内沉睡着一股不属于她死去的灵魂,而他驱除不了。现在明白了,驱逐不出是因为书阎的力量。
赵又晴在影响着阿茹,她的情绪甚至她的世界,忠廉村最沉郁的颜色就是黑色、白色。
这一回,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地崩塌了。这个世界,草木生灵,都在缓慢僵硬,石化,然后成灰屑碎沫,消散天地。
留下来的,只有他们。
一股力量在将他抽离出这个世界,裴景最后回头,看一眼,发现张家的祠堂门是打开的,上面挂着一幅字。白纸黑字,一笔一划,分明爱很。
“天地万物以养人,世人尤怨天不仁。”
“不知蝗虫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
……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
当初鬼域先祖游历之时,看到的,大概就是挂在张家祠堂这一副。
——我生不为逐鹿来,千年沧桑大梦还!
*
身体在被抽离出这个混沌阴暗的世界,季无忧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他揉了揉眼,起来,却发现周围一片柔和的白光。
他在天上,而低头,是那个噩梦一样的村子——跪立的,尖叫的,奔跑的,怒目的,一切鬼怪化为石雕,奔涌的青色河流静止。
他活着出来了?!但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他只盯着自己的手,久久不言。
季无忧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无忧。”声音是个女人,温柔到让人落泪。
季无忧猛地抬头,却只看到光影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即便她变了模样,但季无忧还是下意识地知道。
是她——那个帮他引路的老人。
“你……”季无忧想说些什么。
那个人微笑着,先开口,堵着了他的话。
“我来跟你告别,我可能会沉睡很久,不能继续伴随在你身边。”
季无忧愣神。
那人道:“不过,不用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没人会伤害你。”
“我曾希望你走另一条没有捷径的路,但是世界的规则已经被人打乱,你要更快地变强起来。”
季无忧喃喃:“变强……”
那个人声音飘渺空灵说:“你要尽快到化神期啊。”
第52章 瀛洲长老
送悟生出村子,一路奔波; 最后在一条河前停下。
虞青莲皱眉; 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悟生的脸色很苍白; 没有回答她的话; 河边有一片林子; 他扶着一棵树慢慢坐下,闭眸盘腿,将体内气息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他生命的气息很弱; 在这样的关头虞青莲也走不开,安静站在他身后,为他提防这地防不胜防的鬼怪。
没多久,天空忽然下起雨来,纯黑色; 如泼墨,邪气与怨恨四溢。
整片天地都是蒙蒙黑色。
虞青莲眉头皱得更紧,指尖变幻出一柄红伞来,举起手,为悟生遮开一片宁静的世界。铃铛轻微摇晃了一下,合着风; 僧人的睫毛随之轻颤。
很快; 悟生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
“如何?”虞青莲半蹲下身子。
悟生缓慢睁开眼,对上虞青莲焦急的神情; 摇摇头:“书阎不在附近; 影响微弱。我舍利为心; 能驱散一部分阴毒之气,应该已无大碍。”
虞青莲心中松了一口气,说:“好。”
悟生凝视她,淡金色的眼眸是担忧和怜惜,说:“快回去吧,他等你应该很久了。”
虞青莲勉强地笑了一下:“你摘下眼纱,还真就成了火眼金睛?”
悟生笑了一下,眼眸却还是悲悯的,道:“铃铛声,我记起来了,你带我走的时候,院子传来了铃铛声——你那时就不该管我的,应该先救他。”
虞青莲顿了顿,举手把伞架在树的枝桠里,撑开在悟生头顶,光落在少女脸上,复杂而又冰冷。“哪那么容易做选择呢。我只庆幸,当时不是裴御之和你让我选。”
悟生不说话。
虞青莲道:“你先在这呆着,等我。”
少女匆忙离去,洁白的脚踝踏过泥泞的黑土,暗色的雨,青色的河,所有的色彩沉郁冰冷唯她红裙如火,金铃明亮。
哪那么容易做选择呢?只是抛弃就是抛弃,没有借口。
小胖子啊……
虞青莲冒雨前行。雨落在发上衣上,冰冷彻骨。
她在雨中低声说:“真是对不起了。”
她逆着雨,沿着奔流的河,不知走了多久,才回到原来的地方,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响起。一群鬼怪如潮水涌过来,奇形怪状,爬着、蹦着、跳着,但无一不是赤红着眼,神识疯癫地往一个方向赶,视她如无物,往她来的方向跑。
虞青莲微愣,手指握着鞭子,屏住呼吸,也不敢做多余动作。
逆着尸海鬼潮,她的心慢慢提了起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
又不知多久。
她终于回到了那间房子,这里的鬼怪都跑空了,一路畅行无阻到那个院子。
三口缸都被打翻,浊黄的带着一丝血的液体留在地上,缸里的场景,她也看清楚了,是人的皮肤,头发,凝结在一起,中间还有灰白的眼珠子,泡的太久邪祟的身体腐烂如泥、
现在缸里怪物估计已经跑出了,可残留下来的阴冷和血腥还是让她久久地怔在原地。
——所以季无忧当时就和一个鬼在同一个缸里吗?
再往前走几步,虞青莲的足尖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她低头,在雨水泥地里,浅埋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铃铛。
她的身体这一刻僵硬无比,表情凝固。
那个小胖子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摇铃铛。
而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丢了它呢。
肯定哭了吧。
虞青莲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拾起,金铃落在掌心,冰冷磨着血肉。
她一点一点握紧,吻上了拳心,闭上眼,落下眼泪。
紧接着天地突然翻覆,一道刺眼剧烈的白光,由遥远的方向渗透过来,光影里这个世界万物都僵硬,化成尘埃、微粒。时间静止里,只有微尘浮动。
虞青莲豁然睁开眼,站起身来。
她只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把她拉扯出这个空间。
……这是什么?
*
一夜之间,状元庙化为废墟。一夜之间,离国好几位官员,暴毙家中。
村民们清早起来,看的就是自己信奉一百年的神庙,只剩下一堆碎瓦。顿时气得差点当场晕过去,抄起袖子,拿着扁担,拿着木棍,就堵在村长的门口,沸反盈天,叫嚷着要给个交代,村妇门破口大骂,乡音能传遍这个山头。
村长家住在林深处,也是第一次那么热闹了。
人们总喜欢自己吓自己。
“都说了不能叫外人进来!现在好了吧!”
“状元庙都没了,文曲星生气了,天要亡我们啊!”
“这日子也没法过了,能活几天都说不准,我听说,我那出去当官的侄子就是昨晚死的!天要亡我啊!”
裴景不是很想听他们吵,而村长显然也没有一点放人意思,把门关的死死的,闭门不见,就在屋里,一张一张烧着纸钱,也不知是在祭拜谁。
“爷爷,爷爷。”
从楼梯上跑下来一个少女,如穿着单衣,如梦初醒。
此时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惶恐,手紧紧拽着村长的袖子,扁嘴委屈说:“爷爷,我刚刚,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村长低头,瞥她一眼,沉着气说:“做梦而已,怕什么。别在这里碍着我,出去,我和别人有话要说。”
阿茹挠挠头,那个梦乱七八糟,但阴森恐怖的氛围她现在回忆起,还是浑身颤抖。不过睁开眼看到至亲之人,心中也多了分踏实。她很乖地离开了。
裴景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道:“她没有了记忆,倒也好。”
村长良久,才道:“这一回,多谢你了。治好我孙女的病,也救了这整整一个村子。”
裴景站在这里都能听到外面的骂声,一下子觉得有点好笑,他侧过头,道:“还行吧,斩妖除魔本就是我辈职责。”
少年的打扮很朴素,褐色粗葛,草绳束发。
但是这么云淡风轻的一笑,窗边的光影都落在他的眼角和嘴角,恍若一柄立天地间的剑,刃却温柔。
村长久久地看了他一眼,说:“你那几位朋友如何?”
裴景听他问起这个,唇角的笑意就僵住了。季无忧昏迷也就算了,楚君誉从那里面出来后,居然也身体不对劲,踏出状元庙就脸色苍白,倒在了他身上。好在楚君誉那时是少年模样,裴景也能扶着他出来。
“受了点伤,应该没事。”
村长点头:“这一回辛苦你们了。”
裴景问:“之后你打算如何?”
村长沉声说:“他们选我为村长,我就该给他们引出条路来,文曲星有没有又有什么必要呢。这地方邪气太重了,换个地方继续开始吧。”
裴景歪头笑:“也挺好。”
他出门找了一趟阿茹。
阿茹清醒过后,却还是对他有莫名的好感。
裴景半蹲下身:“做了一个梦,你还记得梦的最开始发生了什么吗?”
阿茹看着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手里提着水,试探着去回忆,幼儿般纯澈的眼眸里是恍惚,还有一丝迷茫。
“我半夜和难受,去找哥哥,然后看到了……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人,他们把哥哥抬进了棺、棺材里,地上好像还有手,从下面伸出来的。我很怕,往后移了下,发出了声音,庙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服,“他们的脸被掏空了,朝我走过来。”
“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文曲星显灵,救了我。”
文曲星显灵,救了我。
他那哪是救你呀,是为了利用你。
*
虞青莲出来后,居然亲自照看季无忧,这倒是让裴景怪惊讶的,关上门,从房间里退出来,虞青莲的表情有几分复杂和不是滋味——她直接和裴景坦白在忠廉村发生的事,末了,稍愣说:“我觉得,我给小胖子应该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你对他那么特别,大概是起了收他为徒的心思,回云霄后,可能得疏导一下。”
裴景扯了扯嘴角:“你自己闯下的祸,责任就这么推给我?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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