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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鸩:凤绝吟-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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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十多人甩到身后,凤鸳只觉得脚下像着了火似地拼命往前冲,宫中尽数太医都跪在花玉容的门前,一见她来了便像看见救命稻草似地又哭又笑。
丫鬟急了,“还不快让开?”
中间分出一条路,凤鸳夺门而入。
房内微暗,只有花玉容一人,他静静地躺在榻上,眼睛轻和,安详得像已去的生命。凤鸳一见此状,登时浑身一僵,伸出颤抖的手搭上他的脉搏,微弱的心跳极轻极轻地触动她的指尖。
她身子一软,跪坐到地上。
玉容,他怎么会突然间病发至此?竟是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
用强剂药材和针灸维持花玉容的生命,已是无奈之举,凤鸳写下药方之时,手比方才抖得更加厉害了,因为只要开了这方子就是在承认,她已无计可施,花玉容死期将近。
院里重新归于平静,公公丫鬟们各司其职,只顾埋头做自己的事,不敢多发出一点声音,苏砚从院门外走进,却只停在门口没有进来,漆黑的身影融在昏暗的夜色里,深沉且静默。
凤鸳走过去,将实情禀述,而男子只是回过身来,漠然地看了看她,应了声:“知道了。”
“……”他竟已然如此平静淡定?凤鸳紧咬贝齿,话语间带着隐隐怒火:“皇上以为小女是在开玩笑吗?他是真的要死了,真的要离开了!”
谁料苏砚连眼都未眨,道:“朕知道了。”
丝丝凉意入心,怒极了反倒无话可说,凤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却在进门之前被他叫住。
她停下脚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女子没有回头,苏砚看着她的背影神情突然变得复杂,可话语依旧淡若静水:“他还有多少天?”
凤鸳的声音有些发抖:“最多五天。”
身后的男声顿了一下,方道:“三日后,举办婚事。”
。。
接连两日,花玉容处于半睡半醒间,他做了许多关于鸳儿的梦,长长短短,反反复复,相互重叠,像一重又一重的迷幻,引得他深坠其中不愿醒来。
可耳边总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玉容,花玉容……
到底是谁呢?
他挣扎着终于从昏睡中醒来,阳光刺目,可他太想看见那人的脸了,所以连眨眼都舍不得,直至凤鸳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周身的剧痛袭来,他纠起眉头,苍白的额上顿时盈满汗珠,可三月的桃花再一次染上他的唇际,他笑得灿烂且温暖,并轻声唤她:“仙……仙……”
他不知道,疼痛让他下意识地攥紧手指,而凤鸳正握着他的手,他的指甲陷在她的掌心里,在无声地控诉着无可抑制的剧痛,她瞧着他的笑容,心痛有如万针穿心,想要开口应他,可唇未张开,眼泪就哗啦一下袭上来,将毫无准备的她整个淹没。
她掩住嘴巴,转过身去,匆匆忙擦掉泪水,可刚刚拭干就又被热泪覆盖,她有些慌了,她不知该怎么办,只是机械地一遍又一遍拭着。
后衣襟被轻轻一拉,花玉容的声音温和地传来:“仙仙……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帮你欺负……欺负回去,好不好?”
指凉如冰,凤鸳抓住他的手,也不去管那该死的眼泪了,她强撑起笑容,摇摇头,“没有,没有人敢欺负仙仙,仙仙是要嫁给花玉容的妻子,他们怎么敢欺负呢?”
“嫁给……嫁给我?”花玉容一怔。
凤鸳点点头,“嗯,嫁给你,我们明天就成婚,好不好?”
清泪夺眶,他竟哭了,唇际再度扬起,是幸福至极的弧度,谁料他终是摇了摇头,“不好……我不要我的仙仙,孤单终老……”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55 举办婚事
清泪夺眶,他竟哭了,唇际再度扬起,是幸福至极的弧度,谁料他终是摇了摇头,“不好……我不要我的仙仙,孤单终老……”
“……”酸涩再度袭来,凤鸳努力微笑,以为这样就可以藏住悲伤,殊不知热泪已变得更加猛烈,“傻玉容,就知道说傻话,等我嫁给你后,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你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我又怎么会孤单呢?”
花玉容尽力抬起手,擦了擦她的泪,竟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玉容也好想一直一直陪在仙仙身边啊,可是怎么办?我太不争气了,我恐怕活不了那么久了……仙仙,对不起,对不起……”
每一声抱歉,都烫如火焰,烧在凤鸳脆弱的心尖,她看着他再度闭上的眼睛,眼泪终如洪水而下。
玉容,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没能医好你,我不能救回你,还有,我早该答应嫁给你。
。。
夜里,花玉容又醒了一次,凤鸳去煎药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床边站着的男子静默得像一座雕像,花玉容无力地抬抬眼,嗓子沙哑异常:“你来了?”
苏砚点点头,“许是最后一面了,终要见见。”
“……”花玉容轻轻一笑,“好你个苏砚……都……都这时候了,还来气我……”
男子没有回话,他努力地缓缓气息,问:“苏……苏砚,你当真……当真要把她嫁给我?”
“嗯。”
“你……你不后悔?”
苏砚声音低沉而坚定,“绝不后悔。”
有些浑噩的双眼一凝,花玉容颦起眉,顿了好久才继续说话:“苏砚……我,我有件事对不起你……今天,我想……我想告诉你……”
“别说了。”
苏砚蓦然打断,他知道他要讲什么,可现在,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我不想听。”
花玉容一怔,显是察觉到了什么,“苏砚你……”难道他已经知道医仙就是鸳儿的事?思绪迅速返回到他晕倒的那一天,在失去意识之前,苏砚满是痛苦和愤怒之色跪在墙边,一字一顿地问他。。你喜欢的女人,你想娶的女人,真的是医仙?
除了鸳儿,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够将他的心掀起这么大的波澜。花玉容愕然道:“你已经知道了?”
苏砚已向房门开步,听见他的话停下脚步,“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厢正在房中说话,那厢凤鸳正好端了药回来,巧赶上花玉容与苏砚说道:“苏砚……谢谢你让我有个善终,只是这对她太不公平了,所以答应我……等我死后,你要好好待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怪她……好么?”
声音微哑,凤鸳停在转弯处,眼底泛红,好你个花玉容,也不问我同不同意就把我托付给别人了,可恶。
“我答应你。”苏砚道:“我会善待她……替你。”
房门打开,黑袍男子提步而出,与凤鸳四目而望。只是一瞬间,由惊讶到慌张,从慌张到冷漠,快得让人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觉,凤鸳讽笑自己一声,胡思乱想什么?小小的她怎么可能影响到不可一世的他呢?
。。
成婚当天,天气有些阴沉,可花玉容的状态看起来却很是不错,由一小丫头推着,和凤鸳一道进入殿门,门上火红的灯笼将女子的盖头映得更红,他牵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语:“仙仙对不起,本该是我背你进这道门的。”
凤鸳脚下一顿,只能无声地用力摇头。
还好,这红盖头掩住了她的面颊,不然他一定能看出她力不能及的假装。
“夫妻对拜。。”
喜婆的声音再度传来,凤鸳如令施礼,可花玉容却纹身未动,反而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玉容?”她矮下身子,凑近问。
他有些颤抖,停顿许久,观礼之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特殊的婚礼,所以没有人轻易开口说话。
“仙仙……”一大段的沉默之后,花玉容终于说话了:“到此为止吧仙仙……这场婚礼就到这里停下吧。”
指尖的力度在诉说着他的坚定,凤鸳将盖头扯下,看着他苍白的脸用力微笑,“玉容,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花玉容也弯起唇来,眼底闪动着清澈的泪光,“到此为止,仙仙你还没有嫁给任何男人,将来,你还可以找到一个可以全心全意爱你,有能力保护你的人,好好活一辈子。”
“玉容,我……”
凤鸳刚刚张口,花玉容便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一定是觉得为了我牺牲这些不算什么,你也一定是觉得从今往后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你了,但这些,都是错的……”
“你不介意为我牺牲,可是我介意,为了我这样的人耽误一生,太不值了……而且我知道的,除了我,其实还有人更加爱你,仙仙值得有更好的人去疼爱……”
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已静静留下,而凤鸳已是满面泪容,她跪到他身前,拼命地摇着头,“不,我不要,嫁给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哪怕你只能陪我一天,也足够了。”
“仙仙,别说了,对我来说,看着你为我穿上嫁衣的摸样,也已足够了。”
多少次,他曾幻想着这一幕,从七年前的某一天,到七年后的现在,他想娶的女人,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唯一可惜的是,他不能亲自挽着她走入礼堂,不能亲自抱着她进入洞房,更无法站在她的身边,用碧绿的如意挑起红纱,然后俯身看双颊羞红的她冲着自己甜甜地笑。
好可惜啊……
甚至到这一刻,他都觉得遗憾,可是能怎么办,他的生命已如初春的薄冰,脆弱得随时都会碎掉,他也曾无数次地埋怨上苍不公,可每一次看见她他又会觉着庆幸,至少他这条命,也算是为她折的,就算这一切重来一次,当年的通林路上,他仍会义无反顾地,扑向她。
至少他爱的,从始到终都是一个女人。
鸳儿,我爱你。
“仙仙,我爱你。”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56 流星陨落
“仙仙,我爱你。”
花玉容说完这话,就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指变得沉重而僵硬,终于从凤鸳的手心滑落,在椅子旁微微地荡。
婚礼礼堂内一片寂静,人们心惊胆战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多说一句话。
凤鸳在他身前跪下,将他垂下的头扶起,依旧像白瓷似的小脸,维持着柔和的笑容,根本不像一个已经停住呼吸的人。
她捧住他的脸,唇角与他弯成相同的弧度,笑道:“哪有你这样的公子?连死也不忘臭美一番,唉,该说你什么是好?”
“不过你以后可气不到我了,到地下之后去气气你那位常挂嘴边的阎王老爷吧。”
笑尽,凤鸳又哭了起来,“还有,别忘了,过奈何桥的时候和孟婆多讨一碗汤喝,好把这一辈子经历的一切,遇到的所有人都忘得一干二净,等来世的时候,再也不要遇见……”
也包括我。都再也不要,遇见。
。。
没想到,花玉容死前就给自己备好了一具彩棺,在一片白茫茫的丧缎中,格外醒目。凤鸳跪在棺前整整一夜,想起过去种种,一会是哭一会是笑,也不忘数落他几句:“你这家伙倒是想得好,连棺材也要和别人的不一样……”
灵堂寂寂,没有人回应她的话,只有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从身后靠近。
她笑容尽失,低声道:“小女还以为,皇上国事繁忙,不会来了呢。”
已经三天了,花玉容已经去了三天,可这个男人却从没过来看他一眼,凤鸳起身回眸,看着他依旧漠然的面孔,只觉得寒心,“你……怎么会无情至此?”
苏砚淡淡地看她一眼,拂掉抓住胸前衣裳的手,道:“朕念你心情悲痛,姑且饶恕你大不敬之罪。”
说罢,他伸手一招,将几个侍卫叫了进来,“带走。”
“是!”几人低首领命,二话不说便将彩棺抬了起来,并往外走去,凤鸳愕然瞪大眼睛,匆忙拦住,“你们要带玉容去哪?”
侍卫们不理睬她,将她推开便走,凤鸳却不依不饶地追上去拉住一人的衣裳,哭道:“你们说话啊,你们要带玉容去哪?你们要是不告诉我,我今天死也不会让你们离开!”
那人无奈道:“还请医仙让开,这是圣旨。”
圣旨……
凤鸳幡然回首,又跑到苏砚身前,“皇上,皇上要送玉容去哪啊?”
“火葬。”
什么?他要烧了玉容?这不行,不行……
“皇上……小女方才不是有意冒犯皇上的,皇上要惩罚就惩罚小女吧,都是小女的错,和玉容一点关系都没有,求皇上放过他,放过他好不好?”
旧痕未消,新泪又落,自她化身医仙之后,苏砚再没见过她这副样子。他心疼地捉住她的手腕,“你醒醒吧,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逝去的无法回来,死了的也无法再见,这一点对她来说,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我知道他死了,可是……可是也没必要火葬啊,皇上就那么想让他所有的东西全部烟消云散吗?他那么在意你关心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他都会相信你,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到底为什么?”
难道,你没有心的吗?难道,他的感情你就一点也感觉不到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
说出这些话,几乎耗尽了凤鸳所有的力气,一身丧服的她与往日一样皆是白衣,可此刻的她却与什么清冷什么疏傲毫无关系,她像一片褪了色的叶子,摇摇坠坠,仿佛下一刻就会昏厥。
苏砚神情一变,还来不及想,便已揽住了她。
怀里的女子微微一怔,旋即哭得更加厉害了,泪水迅速浸湿他的衣裳,他想要推开她,却在她呜咽的话里越抱越紧。
“都是……都是我不好,我看了那么多医书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术有什么用?我还是没能医好他……我答应过他的,一定让他好好活着,可我没做到,我没能遵守约定,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
“我还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我和他说了好多谎话,他是真心待我,可我却那么自私,就为了保护我自己……直到他离开,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我就是当年浮世宫里那个总是粘着他缠着他的鸳儿!
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凤鸳窝在苏砚的怀里,就像一只在冰天雪地里找到温暖的小狐狸,明明是个那么无情那么冷漠那么危险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只是靠在他的胸前,她就感觉到无比的安全。
她哭了许久许久,苏砚也陪了她许久许久,她说了很多很多,可苏砚却从始到终未发一语,花玉容终还是被带走了,凤鸳已无力再哭,只能默默地看着彩棺被一层又一层的白绫掩盖,然后渐渐走远。
而苏砚却在离开前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侧过头,语气平静如初:“火葬,是他的遗愿,他说,至少死后,他可以不被那具残破的身子束缚,一道清风便可将他带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
亲手将花玉容的骨灰撒到风里,凤鸳终是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总比这个华丽却死寂的皇宫要好。
她相信,如果是花玉容的话,下辈子一定可以投胎到个好人家,不用再像一株浮萍似的,在人世间飘飘荡荡,历尽艰苦,却仍找不到一个归宿。
将最后一把骨灰撒开,凤鸳瞧了瞧骨灰散去的方向,将空了的坛子抱在怀里,转身离开。谁料一回头,却见轻罗站在不远的地方,虽未流泪,却眼眶通红。
她一定也很想哭的。
凤鸳怔了怔,再一次想起那天轻罗与花玉容说的话,不禁心头一软。
“眉贵人。”
轻罗匆匆欲走之际,凤鸳却迎了上去,张张嘴想安慰她几句却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轻罗与她不同,她对玉容是感谢与感动,可轻罗对他却是深深的爱意,在有情人面前,她是没有资格说“没关系”“别伤心”这种话的。
更何况,轻罗与花玉容的事是个秘密,她不能透露分毫。
可轻罗似乎能看出一二分她的好意,对她微微一笑,反安慰道:“他这一走,医仙姑娘可要辛苦了,还请姑娘节哀才是。”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听了教人不忍,凤鸳轻轻拉住她的手,“眉贵人也是。”
轻罗先是神情一怔,旋即又弯着眉眼笑了笑,眉心的梅花清丽如旧,凤鸳不禁多瞧了一眼,不曾想这目光一扫,心里某根弦忽的被重重一拨。
女子的脸颊上,在笑容中显出一条淡淡的痕迹,凤鸳认得出,那是一道用胭脂盖住的伤口。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57 夜夜笙歌
凤鸳清楚记得,泓池遇袭时,她分明在那人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痕,巧的是,竟和轻罗脸上的十分相似。
这不得不让她心下生疑,轻罗瞧出她神情不对,匆忙别开脸,“轻罗还有些事情,先行一步了。”
“等等。”
凤鸳抓住她的肩膀,一面观察她的反应,一面笑着说道:“眉贵人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如和小女一道到亭里坐坐,赏赏风景?”
遇袭那晚,她开掌攻击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闪躲不及竟用肩膀去接,想必,那一掌下去,也会受不轻的伤,当时她还不解那人为何会有如此举动,可如果那其实是个女人的话,也就解释得通了。
可如果那个人是轻罗的话,轻罗定是个武艺不浅之人,不过单凭一道伤痕还不能下定论,凤鸳想要试一试她。
肩膀被抓住,轻罗脚下一停,回过身来笑道:“医仙姑娘倒是好心情,听闻花公子死后姑娘悲痛欲绝,轻罗本还担心来着,没想到姑娘还有赏风景的雅兴,轻罗也就放心了。”
她捉住凤鸳的手,两三句话冷嘲热讽,凤鸳不肯松手,边加大力道边回应:“眉贵人确实多心了,花玉容重症缠身痛苦许久,而今去了小女自然伤心,可之于他来说也未必不是个解脱,那小女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手下力道越大,轻罗脸色越白,她一再试图掰开凤鸳的手,可软绵绵的手指似乎根本使不上力气,眼见着她因疼痛而眼眶泛红,凤鸳只得松开力道,却分不清轻罗是因伤处而疼,还是只因身子柔弱,禁不起这样的力道。
“你在做什么?”
苏砚的声音这时传来,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掌拍在她的小臂上,然后将轻罗护在身后,“医仙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在宫中公然欺辱朕的女人?”
朕的女人?
凤鸳因他的措辞不禁多瞧了一眼轻罗的脸,只见她敛着清丽的眉目,一脸的委屈相,真是我见犹怜,凤鸳也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了歉。
可苏砚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冷着脸刚想说话,却被轻罗打断,“皇上息怒,医仙姑娘并未对臣妾做什么,还请皇上不要误会。”
他怜爱地看她一眼,面露迟疑,偏巧青远从旁走过,便也替凤鸳求起情来,苏砚俯瞰着他跪地求饶的摸样,怒意横生,竟一脚将他掀翻后,拂袖而去。
“青远,你没事吧?”
凤鸳急忙扶起他,“本不关你的事,过来白讨顿打。”
青远不好意思地笑笑,“倒是不关我的事,可是哪能眼看着姑娘受罚呢?你放心吧,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是被皇上踹的,也不算丢人。”
瞅着他一脸青葱的摸样说出“男子汉大丈夫”这样的话,倒觉得有些可爱,凤鸳笑了笑,道:“走吧,到屋里坐坐,喝杯暖茶。”
因着这天的事儿,凤鸳和青远渐渐熟络起来,闲来无事的时候在亭子里下下棋喝喝茶。也多亏了他,没有花玉容在耳边吵闹而变得异常空落的日子里,凤鸳不至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是夜里无人时,仍无法抑制日益滋长的想念。
花玉容……花玉容……
她好像始终觉得他没有走远,就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于是她想忘也忘不了,只要看到与他相关的东西便能想起他来。
也正因如此,她对苏砚的愤怒也日益增长起来,对玉容来说,这世界上没有谁比苏砚更重要了,可苏砚似乎并不这么认为,花玉容死后没几天,他就差人翻新了三座园子,两座大的一座小的,听说,是送给轻罗和安缘的。
李心珏仍旧关在从前的房子里不许出来,凤鸳也许久没有见过她了,皇上也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反之轻罗和安缘是甚得皇上欢心,听内务府的公公们说,这几日,皇上寝宫内夜夜笙歌,接连数日不曾让两位小主回自己园子了。
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竟是个如此好色之徒呢?
凤鸳连连听得丫鬟们一脸羞红地谈及此事,不禁有些心烦气躁,再加上泓池的事情还没有查明白,她的思绪就像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可偏巧这时候,眉贵人突然病倒了。
“回皇上,眉贵人这是操劳过多,精气不足所致,小女给开个方子,按方服用十天左右,方能彻底恢复,不过还请皇上在这十日内,让眉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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