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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当家(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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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到宏王爷再三的保证以后,她方才慢吞吞地开口:“王爷,您府上有福晋吧?”
  “有,”以为她是担心进了王府,福晋不给她好脸色,宏王爷拍着胸脯做保,“我这位福晋颇识大体,这点你大可放心。”
  胡顺官倒抽了一口气,阿四听得真真的,没工夫问他的心思。她略点点头,又问宏王爷:“您有小妾吗?”
  他一个大清朝的王爷,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不说三宫六院,妻妾成群自是不可避免,“小妾……自然是有的,不过阿四小姐,你放心,等你进了王府,本王定将所有宠爱全都给你一人。”
  阿四就听身后胡顺官站的位置又是一阵猛抽气,暂时忽略不记,她眼中仅盯着宏王爷,“我知道您的福晋必是宽厚贤德识大体的女子,否则也容不下您娶一屋子的小妾,还想着纳侧福晋。”
  她小小声地说着,却正好全都钻进宏王爷的耳朵里——这女子果不是寻常女儿家——要是他的福晋、小妾敢说这样的话,早给他一顿海骂骂回墙角缩着去了,偏就她说出这等话,他就觉得她说得好,说得有个性,不愧是他相中的女人。
  “阿四小姐,莫不是你希望我休了王府的妻妾,只娶你一人?”
  宏王爷说得随意,胡顺官听得真切,一颗心全提到了嗓子眼。传闻这位宏王爷生性古怪,做事从不按章法,他不会真为了阿四放弃全天下的女子吧?!
  宏王爷为明确表态,那头阿四已绷不住了。
  “别别别,您别害我。”
  阿四像见着鬼似的慌忙摇首,别因为她一个人而毁了那么多女人的人生,那她可就罪大恶极,即便日后的人生全吃斋念佛也赎不了这身罪孽了。
  还是明说了吧!
  “宏王爷,也许您的福晋识大体,也许您的小妾个个温顺懂事,不知争风吃醋为何物。可坏就坏在,我不是那种懂事的女人。
  “我不会因为你在众多妻妾中偏宠我,就感到知足。也不会因为跟诸多姐妹相处愉快,便认可您每晚从这个屋钻到那个房。更不会因为您是王爷,就事事顺从于你,时时讨你欢心。
  “我要的男人,他只宠我疼我一个,相对的,我也只会爱他一人。
  “我要的男人,我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他愿意倾听我的想法,让我帮他助他。
  “我要的男人,不一定什么事都让着我,却在人生大事上与我沟通做出决定。
  “我要的男人,他可以和我吵架,我可以和他发脾气,可是一夜之后,我们依然是相互携手接着走人生旅途的夫妻。
  “我要的男人,他只要我——宏王爷,您会是我要的男人吗?”
  因为喜欢她,也许爱新觉罗·奕阳可以变成她要的男人,可是大清朝的宏王爷是做不成这样的男人。然而王爷的尊严与从小到大娇惯出的毛病,让他妄想将阿四变成他想要的女子。
  “阿四小姐,只要你进了我宏王府的大门,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胡顺官喉头一哽,王爷这是要用强的?以他现在的势力根本不足以跟宏王爷相抗衡,若他强行娶她进门,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相对他的紧张,阿四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半瓶酒放到王爷面前,她请他再品一品。酒入喉,她慢条斯理地说道:“王爷,您常常跟西洋人打交道,该知道他们就是这样一男一女,一夫一妻地生活着。您是大清朝的王爷,您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而我也不希望您委屈自己同我在一起。相对的,若我跟您的那些妻妾一样容忍您周旋于多位老婆之间,我便不是您所欣赏的阿四了——我说的,对吗?”
  她一番话既表达了她的想法,又在情在理,还让宏王爷挑不出错,发不了火。
  若他当真娶她进门,把她和他的那些妻妾放到一块儿,她还是他欣赏的模样吗?
  宏王爷被她一篇宏论给说愣住了,忍不住深思起来。
  阿四抓住他发怔的工夫,再添把火候,“王爷的厚爱,阿四心领了,此事不妨先放一放。杭州城的粮草是当务之急,王爷您看……”
  “这是大清国的事,是朝廷的大事,你们有何需要,本王全力配合——这余下的半瓶酒就当是你送我的谢礼了——下回见面别叫我王爷,直接喊我‘奕阳’,这是我拿你这瓶酒还给你的权力。”
  宏王爷拿着酒走了,胡顺官这才觉得后背一阵冰冷。转过身,阿四坐在太师椅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飘着点点汗珠子。
  有了宏王爷的相助,不到一个时辰,那几个米粮卖家全都跑去戏院找言有意。
  言大掌柜的还甩着二郎腿爱理不理的,要不是有位好心眼的酣少爷从旁替他们说好话、赔笑脸,一个劲地劝啊说的,言大掌柜的是一粒米也不会买的。
  好不容易磨了半天的嘴皮子,言大掌柜的倒是肯买了,但价格却出奇的低,鼻孔朝天,一副“你爱卖不卖”的表情,声称即便你们不把粮食卖给我们,过些时日朝廷也会往杭州城放粮,我买的这些粮草不过是给城里军民应个急,以备不时之需。
  简单一句话:买不买都成。
  他越是傲气冲天,那些老板的脑袋越是点到了地上——
  卖卖卖,这个价也卖!
  五万石粮食,没费多大劲便装上了船。阿四与胡顺官坐了小船在前,言有意与硬粘上来的酣丫头领着一帮飙悍的镖师在后,押船回杭州。
  一路上风平浪静,杭州城近在眼前,胡顺官很是松了口气。
  望着他背对着风浪而坐的侧影,阿四忽然想起他们头回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侧身相对,擦身而过。
  来清朝已有一段时日,到如今她可以道别的人竟只有他一个啊……
  脚踩在甲板上,一步步踩到他的面前,她停住了脚步。
  她赫然站到了他的面前,坐在船上的胡顺官微抬起头眯着眼仰望她,傍晚的余辉蕴着她的脸庞柔柔的。少了平日里刚硬的一面,她看上去凭添秀丽。
  “我……”
  “你跟宏王爷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他忽然仰望着她,表情认真极了。不再是一贯的宽厚豁达,他的脸上散发着男人遇到目标时的霸气。
  他这一打岔倒把她原本准备好的道别给弄忘了,睇着他良久,她点了点头,“从前以为爱便是有个男人肯好好地陪着我过日子,现在岁数大了,渐渐发现……爱,真的是两个人守在一块好好地过日子。”
  显然宏王爷是当不了她想要的男人。
  “我可以吗?”
  胡顺官昂着头望向她,四目相对,他们沉沦在如血的夕阳下。
  “我可以做你的男人吗?我可以做你想要的那个男人吗?”
  不是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透着火热,不是不知道他对她的关心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只是这个年代的男人流行深沉,他不说出口,她便一直漠视……漠视……
  心里有根刺——她长得跟他青梅竹马的恋人一个模样,他对她的感情便由此而来吧!
  一如她对王有龄——那份偏颇,只因从他的身上,她看到了韦自勤的身影。
  人果真是感情动物,移情是本性。不管那个人留在你身上的是爱多于恨,还是恨多过记忆。
  他与她该是同类人吧!所以才会初见到她便起了关照的心。
  于是,他越是靠近,她就越是后退,怕从他的眼里看到与她相似的身影。只除了那一夜,被言有意道破心事的那一夜。
  醉了,便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或许是借着醉,心情便当真可以肆无忌惮。
  他们一个不说,一个装不知道,以他们的方式悠悠然过了这么久。何以突然他开了口?
  “胡顺官,你怎么……”
  “我怕我再不说,你就会被别人抢了去。”
  爱新觉罗·奕阳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刺激,他临走前那句话——要阿四称呼他为“奕阳”的那句话……
  显然,他对阿四并未放弃。
  胡顺官曾以为等到他功成名就,有实力有资本也累积起足够的自信,再请最好的媒人向她提亲才好。却未想到待到那一天,她或许已成了旁人的夫人。
  所以,就在今天,在即将进入生死难料的杭州城之前,他说了。
  用他尚不够富有,不够自信,不够厚实的心来告诉她:我想做你的男人,做你要的那个男人。
  那双漆黑却澄净的眼望着她,阿四知道这个轻易不把爱说出口的大清男人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
  “老板,老板不好了!”本在后面押船的言有意和酣丫头突然坐小船赶了上来,不凑巧地正好打断了阿四的回答。
  关键时刻!他人生最关键的时刻就这么被打断了,胡顺官怒火中烧,狠狠一眼瞪过去,“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说。”
  言有意还真有足以烧掉整座杭州城的大事要说——
  “杭州城被太平军围困了。”
  第十二章 采菊夫人(1)
  怎么办?
  装着五万石粮草的船停在平静无波的江面上,可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波涛翻滚,激荡着三个字——怎么办?
  杭州城近在眼前,船上装的不只是五万石的粮草,更是杭州城军民的性命啊!
  没有粮草,杭州城遭围困,想必身为浙江巡抚坐镇杭州的王有龄只有两条路:要么打开城门,投降太平军;要么全城军民忍着饥饿,以命与城共存亡。
  这第一条,以胡顺官对王有龄的了解,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剩下那条路,即便全城军民一心,宁可饿死也不打开城门。忍饥挨饿的兵士将勇也抵抗不了太长时间,最终,杭州城必破,兵士百姓怕难逃生死劫难。
  想着朋友、街坊,多年之交全都困在那座城里,胡顺官不顾个人安危做下决定:“我们必须冒险将粮草送进城去。”
  送粮草进城——何其困难?
  阿四心头茫然,想不到有什么更安全的办法运送粮草进城。
  酣丫头却直言不讳:“城都被围了,我们几个人加上那些镖师总不可能冲破太平军,直冲进杭州城里吧!”
  “不可能也要做。”
  心急如焚的胡顺官失了分寸,随心而论:“我离开杭州城的时候答应王大人,身为浙江省的粮道道台,我定会带着粮食回城。如今我们好不容易筹集到五万石粮草,看看着百姓在城里一个个被饿死,我们却调转船头离开?不行!我一定要进城,就算是九死一生我也要把粮草送进城去。”
  他转身吩咐下面的人,向杭州城全速前进。
  他是东家,他是老板,他说了算,言有意即便想拦,也知是拦不住的。此时此刻,唯有一个人能阻挡他的疯狂,帮他找回理智。
  “你先静下来好好想想。”阿四使出蛮力将他一把按在椅子上,“你这样慌慌张张,不仅救不了杭州城的百姓,帮不了王有龄,还会害了自己,害了大家。”
  “王大人是那么信任我,放我出城,让我来江南筹集粮草。他相信我一定能带着粮草回去帮他,去救百姓们。可我呢?粮草在我手里,我却在城外漂着。”
  他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拳一拳。她并不拦他,只因……知他心痛。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饿死在城里,或者死在战火中,而独自在城外看着!像看戏一样看着啊!”
  他的那么多的感受是阿四所没有的,她没有亲人朋友在杭州城里,来清朝的时日尚短,对这座城,对这座城里的人,她没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在历史书里,她知道太平军与清朝政府的这场抗争是一场农民起义,有着伟大的意义。可她亲眼目睹大清太平军起义,她方才明白——
  战争就是战争。
  不论什么样的战争,不论它具有多么伟大的意义,战争的本质是残酷,是流血,是死亡,是无可避免的生离死别,而这些足以让亲历战争的人心疼肉痛。
  她没有自己的感受,于是感受着他的痛心,然后——为他心痛。
  “你带着粮船停在这里别动,我遣返回杭州城。”
  阿四一句话像砸在地上的炮仗,炸开了锅。
  “这怎么行?你现在回杭州城不等于送死嘛!不行不行!”言有意头一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关键时刻,他们俩之间的情谊果然非比寻常。
  胡顺官更是不会赞成,“现在太平军已经将杭州城团团围住,你怎么进去?”
  阿四早已考虑妥当,“我主持漕帮的事务近两年,对进入杭州城的水路了如指掌。大码头船只繁多,进出困难的时候,我就让漕帮的弟兄将货装上一些小船,从细流出去,入了河再装上大船。杭州城外支流繁杂,随便驾船驶进岔口,便入了另一条水路,当中的很多水路只有做我们这行的才知道。即便太平军发现我的船追上来,我也有办法迅速避到另一条水路上——你放心吧!这等危急关头,没有把握的事,我断不会做。”
  遇大事时,她的镇定,她的聪慧,她的敏捷,胡顺官逐一看在眼里。宏王爷说得不错,她绝非平凡女子,更不是一般的寻常男人可以爱的。
  但遭遇战火,她……到底是个姑娘家。
  胡顺官打心底里舍不得她涉险,“可你一个女子……”
  “我先进城找王有龄探探情况,待摸清楚了形势再跟他协商如何里应外合将粮草运进城。再者,我一个姑娘家,就算被人发现也不容易起疑。倒是你守着五万石的粮食,船长时间停在湖面上,要小心太平军那边得到消息来劫船。”阿四反倒替他担心起来。
  看她考虑得如此细致周到,却独独少想了一点,“你进城必须走水路,你虽熟悉行船方向,可你不会驾船,不还得找人陪着一道嘛!”
  胡顺官欲调粮船上熟练的船夫跟着前往,可船夫不会武功,万一遇到危险无法保护阿四,又想着要调两名镖师。可如此一来,潜进杭州城的人就太多了,怕太平军起疑,左思右想正不得法,却有一人主动请缨——
  “我陪阿四进城,船夫也不用,镖师也别跟,就我跟她两个就得了。”
  胡顺官一看竟是酣丫头,关键时刻她竟然站到了阿四的身后。他细想想,酣丫头的确是陪阿四进城最合适的人选。
  她身为漕帮大小姐,长年漂泊在水上,她怕是尚且不会走路便学会了驾船,对水路方向更是再精通不过。加之,威爷从小训练了她一副好身手,到了万不得已时,也能护着阿四。
  只是……
  胡顺官略有担心,“你两个姑娘家到底有些不便。”
  “那就再找个男人陪着呗!”酣丫头笑嘻嘻地一把拽住言有意的胳膊,“言有意,言有意,你和我生死与共好不好?”
  “不好。”言有意像被火烫着似的跳得老远,看她如见瘟神,“你怎么好事不想到我,这种要丢性命的时候就惦记着我了?不好,一点也不好。”
  酣丫头却像条蛇似的缠着他的臂膀,愣是不撒手,“我们两个姑娘家穿梭在两军交战阵前,有个男人陪着不仅方便些,也壮个胆嘛!”
  见自己说不动她,她还拉了他的老板进来,“胡东家,这趟进城确实需要个男人陪着,言有意能言善辩,生性机巧,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您就拨他陪同我们前往吧!”
  胡顺官本就不放心她们两个姑娘涉险,有个男人他心里也觉得稳妥些。再经酣丫头这么一说,他顿时把目光转移到言有意身上,“小言,你就冒险……”
  “东家,战火已起,杭州城被围。咱们阜康钱庄必然受到牵累,其他地方的分号一旦得知杭州城现在的情况,肯定会对阜康钱庄的信誉起疑。只怕会发生挤兑事件,我们得赶紧想个良策以备后续。安顿好这边,我想尽快赶去北边,妥善处理好其他分号的事。”
  言有意一番话在情在理,明摆着不仅不能跟她们一起进城,还会很快离开粮船往远离战火的北边去。
  于危难之时,想保全自己的性命,这是人之常情,更是人之本性。没什么不可以,也没什么不对。
  只是船上另外三人忽然都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开口指责他的贪生怕死……
  酣丫头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地,一点一滴地褪去。
  一声叹息几欲不可闻地从她的胸中窜出,然后是如死灰般的声音,灰蒙蒙、阴沉沉,有种决然的味道。
  “若明知是一条死路,即便我死,也不会拉着你一道的。可我却盼着你有一颗愿与我同生共死的心,是我奢望了吗?阿四说得对……阿四说得对,你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爱,因为我根本没能力爱你。”
  转身她拉住阿四的手,“咱们走吧!”
  时间紧迫,杭州城危在旦夕,的确容不得拖沓。阿四随酣丫头走出船舱,她仍没有松手,良久阿四觉得手心里布满了汗水,她低头,这才发现酣丫头的手在颤抖……
  她那身男儿装看在阿四眼中格外刺目,原来,再豪爽的女儿也有为爱颤抖的时候。
  “走吧!”
  阿四背过身走在前头,她听见身后嘤嘤的哭声,没有回头,没有一句安慰,只是拉着酣丫头的手始终不曾放下……
  两只交叠的手牵着两个女孩子家走在即将到来的生死路上。
  在阿四与酣丫头驾着船穿梭在杭州城附近的水域上时,杭州城内已是情势危急。
  太平军炮火猛烈,杭州城里的官军每天只能吃上两顿照得出人影来的稀粥,这样的军队根本不足以抵挡气势愈加强盛的敌军。
  眼见着城中粮食已断,士兵们杀马充饥。百姓们只有剥树皮啃草根,而这些……也很快就被吃光了。
  王有龄连写书信向远在安徽的曾国藩求救,但信去无回,援兵难至,眼看城将不保。他急得满衙门打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采菊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自知无能为力,只能从旁相劝:“老爷,你都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了,这可怎么行呢?我熬了点米汤,你好歹喝上一点。”
  “不是要你把衙门里的米粮送给守城的兵士嘛!你居然背着我留了粮食在家,这要让外头人知道了,会怎么说我?怎么说我这个浙江巡抚?”连日里吃不好睡不好,加之心力交瘁的王有龄即便发火动怒声音都大不到哪里去,只是气势依旧骇人。
  以为他发脾气她就怕了?她不过是心疼他瘦了一大圈,不跟他计较罢了,他还来劲喽!
  采菊拉下脸来说他:“这是仅剩的一点米,家里剩下的就只有我挖的野菜了,过阵子说不定连野菜也挖不到。我知你每日耗费精力体力,才留了点米给你煮粥——只是米太少,煮粥是不能了,只好炖点米汤给你喝。”
  她歇了口气,又道:“就这点米汤还是我亲自煮的,倒不是怕丫鬟们偷吃。她们懂事着呢!知道你连日辛苦不容易,恨不能省口野菜给你我,哪还会偷喝米汤。这煮米汤我是一点不敢大意,一直守在旁边,就怕那点水煮干了,你连最后一口米汤也喝不上。”
  被她一通好说,王有龄知夫人是心疼他才默默做了如此许多,自己天天背地里连野菜都吃不到,还折腾了米汤给他喝。他为人丈夫又为她做了些什么呢?
  脸上挂不住,他又不好向她道歉赔礼,只是接过她手上滚烫的米汤,一气喝了大半,憋出一脑门子汗来,心气也顺了。
  剩下那半碗递回去,他擦了擦嘴,蹭过去讨好:“剩下的你趁热喝了吧!”
  “我刚吃了点野菜,你喝吧!你全喝了吧!”
  “你喝你喝!你若不喝,下回我再也不喝米汤了。”
  一只碗推来推去,搞了好半天,米汤快凉了,到底那剩下的半碗米汤还是被分成一人一半喝了。
  采菊端着碗打算回后面厨房,照着他们夫妻间不成文的规矩,他忙公事的时候,她一个女人家是决不能留下来掺和的。
  这一回,王有龄却决心破了这规矩。
  “采菊,留下来咱们说会儿话。”
  采菊停下脚步,温顺地坐下来默默看着他,王有龄接过她手里的碗勺放到一边,静静地握住了她的手。她心头一惊,想要抽回手,他却攥得更紧了。
  长久以来一直是他谨遵夫妻之礼,在闺房以外的地方相敬如宾,恨不能装作互不相识,如今这是怎么了?她不惯如此,“你干吗?叫人看见多不好。”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王有龄拨开她垂到脸颊边的发丝,自从做了浙江巡抚,他每日忙于公务,忙于守城抵御太平军,许久不曾认真细看她了。
  “你瘦了。”她本是丰润的脸庞,跟他定亲的时候,她娘总说她家采菊富态,看着就有旺夫命。现如今,圆润的脸也凹下去了。
  她不忍心告诉他城里的百姓一个个都瘦得皮包骨头,连孩子们都饿得直哭。她知他心里知,遂一个劲地找话安慰他。
  “我原本有些胖,这样正好,丫鬟们还说我这样漂亮了呢!”
  安慰人的话,他怎会听不出来,连着听出来的还有她的贴心。揉了揉她的柔荑,他温柔地望着她久久,“采菊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辈子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从定亲到成亲,做了这么久的夫妻,还是头一回听他说出这样的话,采菊的眼泪“刷”的一下被他煽出来了。
  拿帕子拭了拭眼泪,她换上一张笑脸回望着他,“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能做夫妻是咱们俩的缘分,什么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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