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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云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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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名字,才是云火的名字吗?赵云霄在云火把他抱进来后就稍稍侧过了脑袋。他听到好几个人喊这个名字,而那个虚弱的人也喊这个名字,原来云火叫“都作”?云火为什么回来?这个人是云火的什么人?茅屋因为云火的进入而更加的昏暗,赵云霄盯着那个似乎身体不好的人陷入沉思。
  云火放下手里提的包裹,横抱住云霄走到吉桑伸手能碰到的地方,跪坐下来。张了好几次口,他生硬地、含糊地喊了声:“阿爸。”
  “图佐!”吉桑的情绪立刻崩溃了。他一把抓住图佐的手就大哭了起来:“图佐图佐……”他一遍遍喊这儿子的名字,努力想摸摸儿子的脸。
  “吉桑!”康丁把吉桑的手拉了回来,他怕这个儿子为伴侣带来更多的厄运,而云火也躲开了。
  “图佐图佐……阿爸想你……阿爸很想你……”吉桑挣扎地想要摸摸儿子,被康丁死死拦着。云火也怕自己给已经很孱弱的阿爸再带来更可怕的灾难,他深深地看了眼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却又无法爱他的人,抱着云霄站了起来,然后提起那两个包裹出去了。身后,是吉桑的嘶喊:“图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云火脚步加快地走了出去,赵云霄的眉心紧紧地拧着。那个似乎生了病的兽人哭得是那样的伤心,喊得是那样的令人心酸。他抬头看向云火,迫切地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云霄摸上云火的脸,安慰他:“云火,你还有我。”就算所有人都怕你,都不要你,你还有我。
  云火走到茅屋外停了下来,放下云霄。康丁出来了,巴赫尔留在屋内陪伴吉桑。瓦拉也在门外站着,还有部落里所有的雄性。雄性们形成一个半圆,把云火围在其中,眼里是提防,是惧怕。
  瓦拉开口,看了眼缩在云火怀里的云霄说:“图佐,你不能让他做你的伴侣。”
  “他是我的伴侣。”图佐的赤目冒出火焰。
  瓦拉平静地说:“你会给他带来厄运,会害了他。我们会照顾好他的,你走吧。”
  “他是我的伴侣!”云火一嗓门就吼了过去,尖锐的牙齿透着危险,他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格外的狰狞,好几只变身的雄性同时朝他发出了警告的低吼。
  赵云霄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紧张地抓着云火,想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仍能听到茅屋里吉桑的哭声,瓦拉不为所动地说:“图佐,你应该知道自己是背负了诅咒的兽人,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雌性,但是你会害了他,会害死他,会带给他致命的灾难。我以巫师的荣耀对你发誓,我会照顾好他,即使是最残酷的白月,我也会让他平安度过。”
  云火环顾四周一圈,然后一字一句坚定地对瓦拉说:“他是,我的伴侣!是我图佐?云火的伴侣!我会把他留在这里,但只要他没有选择别人,他就永远是我的伴侣!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不管是谁伤害他、强迫他,我都会把这里的所有人杀掉!你记住,是所有人!包括你!包括康丁!包括部落里的雌性和幼崽!我会杀掉所有人!”
  这样的话在兽人部落中绝对是只有恶灵才会说出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后退了几步。瓦拉也被云火狠厉的话给吓得面色发白。他是雌性,又是部落里地位尊贵的巫师,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瓦拉的丈夫雷奥和儿子乌特来到瓦拉的左右两侧,都是兽身的他们朝云火怒吼。云火瞬间变身,比在场的所有雄性兽人都庞大许多的他张嘴就是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吼叫。赤红的野兽、赤红的翅膀、赤红的双目,云火一爪子拍在地上,尖锐的指甲全部没入地板,然后他又抽出爪子,地上是一个深深的坑。
  他张大的嘴上长长的剑齿犹如两根弯曲的尖刀。在场有剑齿的兽人本来就不多,更没有一个人像云火的剑齿那样长,那样可怕。而云火变身后身上的毛发格外的厚实,就好似披着一身毛状盔甲。兽人们的脸色都惊变,成年兽人变身后毛发的长短、浓密、粗硬都和身上的兽衣有关,能幻化成如此毛皮铠的兽衣一定是非常凶猛的野兽皮制成的。
  有一位年长的兽人快速来到康丁的身边变成人形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康丁先是大惊,然后马上上前一步说:“图佐,我以族长的名义对兽神发誓,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他、伤害他、强迫他。除非他选择了别人,否则他永远都是你的伴侣。”
  云火又朝着全场的兽人们发出警告的嘶吼,然后变回了人形。他一变回来,康丁就盯住了他身上的衣服。赵云霄被目前的情况弄得脑袋发懵。云火一变回来他马上问:“怎么了?我们先回家吧。”
  和刚刚发狠时的凶恶完全不同,面对赵云霄的云火气势立刻软了下来。他低着头不敢看赵云霄,只是把云霄身上的衣服整了整,然后垂着眼说:“云霄,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这四天来,他一直在练习这句话。
  赵云霄脸色的血色一下子退光了,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意思?我们,我们要住在这里吗?”
  “我,走;你,住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云火突然又变成野兽,然后展开了翅膀。赵云霄的心瞬间凉了,抓住云火脖子上的毛:“云火!你什么意思!”
  最后,深深地凝视云霄,云火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他的脸,然后猛然煽动翅膀,挣开云霄的手飞了起来。
  “云火!”云霄惊慌地大喊,就要伸手去抓云霄,瓦拉抓住了他的手。
  云火飞高了,他在云霄的头顶盘旋了两圈,然后对着部落中的所有人怒吼一声,挥动翅膀,朝着他来时的方向飞去。
  “云火!”用力甩开瓦拉的手,赵云霄跌跌撞撞地要去追云火,天空中的云火努力忍下回头的欲望,又是一声悲伤绝望的大吼,他飞走了。
  “云火!云火你回来!”赵云霄想去追,但是他被人围了起来,瓦拉也抓住了他。眼睁睁看着那抹赤红越飞越远,赵云霄的眼睛模糊,摀住心口的位置。
  “云火……连你也……不要我了吗……”眼前一黑,赵云霄失去了意识。
  ※
  “吼——!吼——!”森林深处,野兽发疯般地摧毁破坏他能看到的一切。云霄云霄云霄……“啊——!啊——!云霄!云霄!”
  尖长的指甲深深插入树干中,掀起一大块的树皮,带出几抹猩红。为什么受诅咒的人是他!为什么是他!他只想和他的云霄在一起,想和他的云霄像普通的雄性与雌性那样皆为伴侣,生下两人的幼崽。为什么偏偏是他!
  跪坐在地上,云火两手紧紧摀住脸,痛苦的哀鸣。被兽神诅咒的他不仅全身赤红,人形也保留着野兽的狰狞,不管是兽形还是人形都时刻提醒着他是被诅咒的、被兽神抛弃的。本来,他已经认命了,可是他遇到了云霄,遇到了他喜欢的人。他恨、他怨,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
  “啊——!啊——!”
  云霄……他的云霄……
  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昏暗的茅草屋里,不再是他熟悉的山洞、熟悉的石床。赵云霄呆呆地看着房顶,眼角的水珠一滴滴滚落。他又被抛弃了。明远抛弃他的时候,他伤心、难过、心痛,却不绝望。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云火头也不回地离开的一幕。明远抛弃他,是因为爱上了别人。而云火不要他,他却连原因都不知道。
  “你醒啦?”瓦拉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他,出声。
  云霄睁开眼睛,看到了身边的人。瓦拉给他擦眼泪,说:“你今晚先住在我这里,你的屋子明天才能整理出来。”
  云霄不喜欢这个人,他不喜欢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能看得出来这些人不喜欢云火,这些人不让云火和他在一起,因为在他想去追云火的时候是这个人拦住了他,是这里的人拦住了他。
  赵云霄扭过头,面朝墙,避开了瓦拉,沉默。瓦拉在心里蹙了蹙眉。刚才这位雌性和云火说话的时候他就听出雌性的语言不是这里的语言,雌性应该也听不懂他们的语言。这样有点麻烦吶。雌性应该不知道图佐的身份所以才如此依赖他,只有让雌性知道了图佐是恶灵,雌性才能明白他们的苦心。
  “你先休息吧。这里有水。”把一个陶碗放在床边,瓦拉出去了,说是床,也不过是铺在地上的几张兽皮。在他离开后,赵云霄翻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无声地哭泣。短短的一天里,他的生活就完全变了。他又一次,被抛弃了。
  赵云霄不吃不喝地躺在床上,瓦拉进来了几次赵云霄都不理他,沉默地抗争。瓦拉找来梅伦,找来别的雌性,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就在瓦拉不知道怎么劝说云霄不再伤心时,吉桑拖着虚弱的身体让康丁把他抱了过来。
  来到赵云霄的身边,吉桑让康丁和瓦拉出去,康丁不放心,吉桑很坚持。拗不过吉桑的要求,康丁还是出去了,瓦拉也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吉桑和赵云霄,赵云霄背对着他仍然保持蜷缩的姿势。吉桑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赵云霄身上钻地鼠皮做的衣服,眼里也有了泪。他的图佐,很厉害,没有让他的雌性受苦。
  吉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轻轻摸上赵云霄柔软的头发,虚弱地说:“谢谢你。”
  赵云霄的身子一颤,慢慢转过了身,他听出了吉桑的声音。吉桑的泪水和赵云霄的眼泪滴落的速度一样快。他勉强对赵云霄微微一笑,说:“谢谢你,愿意爱图佐。”
  赵云霄听到了“图佐”,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伤心地说:“他不要我了……”
  吉桑强忍病痛,抱住赵云霄:“谢谢你,爱,图佐。”
  “他不要,我了……”
  赵云霄紧紧抱住骨瘦如柴的吉桑,哭出了声:“他不要我了……云火,不要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两人抱在一起,为了同一个人而伤心。吉桑轻拍赵云霄,就像轻拍自己的孩子那样。十四年了,他的图佐长大了,那样的威猛、那样的充满了兽人的力量。吉桑一遍遍地跟赵云霄道歉,因为他没有坚持到天亮之后再生下图佐,才让他受到了兽神的惩罚。红月之夜生下的孩子为不祥,几乎没有人会在红月的夜晚生下孩子,他却没能坚持住,都是他的错。所以兽神才会惩罚他,让他失去儿子,让他身染重病。
  “唔!”吉桑闷哼了一声,用力按住肚子。赵云霄急忙放开他,擦擦脸。见吉桑脸色灰白,一头的冷汗,痛苦地捂着胃,他立刻喊:“来人!快来人啊!”
  康丁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吉桑的样子他立刻过来抱起吉桑冲了出去。瓦拉也进来了,他在房间里找了几瓶药跟了出去。赵云霄吓坏了,虽然仍不清楚吉桑的身份,他一定是云火的亲人吧。慌乱地下床,万分自责的他也跑了出去。
  出来就看到康丁抱着吉桑进了云火带他进去的那间很大的茅屋,赵云霄慌张地跑过去。跑到门口,他就听到康丁在喊:“吉桑!吉桑!”
  咬咬嘴,赵云霄还是迈步踏进了茅屋。吉桑一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瓦拉喂他吃药,吉桑却扭过了头不吃,就像赵云霄刚刚对瓦拉的态度一样。康丁从瓦拉的手里抢过药,哀求地让吉桑吃下。最终,吉桑还是吃了药,可是痛苦却没有好转。
  康丁帮着吉桑揉他疼痛的地方,瓦拉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身就看到赵云霄站在那里。他走过去想说几句话,赵云霄后退了几步,戒备地看着他。瓦拉又叹了口气,对赵云霄微微点头,出去了。赵云霄看着他离开,顿时轻松了一些,但吉桑还在痛苦。他犹豫了半晌后,走了进去。
  
  第二十二章
  
  康丁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图佐带回来的这位雌性。图佐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他们这位雌性叫什么名字,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赵云霄也不喜欢康丁,但对吉桑他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里的床就是在地上铺一些茅草和兽皮,他走过去跪坐下来。见吉桑捂着的部位应该是胃——赵云霄假设这里的兽人变成人后身体构造和人类一样——他按上吉桑按着的部位。碰到了吉桑的手,赵云霄身上的鸡皮疙瘩窜了出来,好冰凉的手。
  吉桑也没想到赵云霄会过来,他反手握住赵云霄的手,想告诉对方不要担心他,可是疼得说不出话来。赵云霄抽出手,按了按吉桑的胃,问:“是,这里疼?”知道对方听不懂他的语言,赵云霄只能用说慢一点来让对方方便猜出他的意思。
  吉桑疼得厉害,赵云霄又往旁边按了按,吉桑还是疼。赵云霄按按吉桑的肚子,吉桑没有太大的反应。看着吉桑如此痛苦,又看看吉桑身下躺着的地方。赵云霄起身走了。康丁不放心赵云霄,毕竟他跟兽神发过誓的,可又不放心吉桑。吉桑推了推他,康丁亲了下吉桑的脸,起身出去了。
  赵云霄在找他的家当,云火带他来时给他带的那些东西。避开那些雄性兽人们注视的眼神,赵云霄在瓦拉的住处找到了他的全部家当。挎上包,他一手一个包裹吃力地往外走,包裹很沉。康丁赶过来了,要帮他拿,赵云霄避开。康丁看得出赵云霄不喜欢他,他喊来一位雄性帮忙,赵云霄又避开了,没办法,康丁叫来了一位雄性幼崽帮赵云霄拿包裹。对方是一个小孩子,赵云霄没有拒绝。两人把两个沉甸甸的包裹连拖带拽地拿到了吉桑的房间。期间有雄性和雌性来帮忙,都被赵云霄拒绝了。
  康丁喊来的幼崽叫奇罗,看起来也就七八岁,黑发黑眼,肤色偏麦色。这里的人肤色都比较深。天已经很凉了,奇罗仍穿着无袖的褂子和露腿的皮裙,脚也光着。赵云霄看到他就觉得很冷,心想这里的孩子真耐冻。
  把东西都拿到了吉桑的房间里,赵云霄在他的包裹里翻找。他喜欢吉桑,他能感觉得出吉桑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他是爱着云火的。想到云火,赵云霄的鼻子就开始发酸,眼泪忍不住就要往外掉。忍下伤心,他找出了馒头、蜂蜜、蛋和蘑菇干。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尤其是蜂蜜。自从发现他很宝贝蜂蜜舍不得用之后,云火就喜欢上了找森林里各种蜂类的麻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竟然没有被蜂蛰到过,每次都平平安安地带回蜂巢。这也导致赵云霄做润肤霜的时候敢奢侈的放蜂蜜。
  又想到云火了。包裹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着云火的影子。赵云霄擦擦眼睛,又翻出他的高级皮草。奇罗远远地跪坐在地上好奇地看着这位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看的雌性。今天部落里那个可怕的人出现时他也在,他觉得那个人不仅长得可怕,连脾气都很可怕,但这位雌性竟然不怕那个人,他觉得这位雌性很勇敢。
  吉桑还在疼着,他靠在康丁的怀里也看着赵云霄。云火走后,部落中的壮劳力就有一大部分出去打猎了。白月漫长而寒冷,他们要在白月之前储备好足够的食物,所以巴赫尔不在家。云火走的时候把赵云霄的钻地鼠皮做成的衣服和剩下的皮都给他带了过来。赵云霄拿出的这身是他给自己做的长袖衣裤,天冷之后他得穿长裤。不过现在他觉得有人比他更需要。
  戒备地看了眼康丁,眼眶还在泛红的赵云霄来到吉桑身边,把手上的衣服递过去,让他换上。他猜测吉桑很可能是严重的胃病,胃病不好的人更不能受凉。而吉桑现在还穿着裙子,衣服也没有袖子。瞥一眼康丁,康丁也是短褂皮裙,这里的人似乎都很耐寒。吉桑看着赵云霄手里的钻地鼠皮衣服摇摇头,这种难得的皮子他不能要。
  “穿上吧。”赵云霄往前挪了挪。康丁见赵云霄对他很防备,他拿过一个用兽皮卷成的垫子给吉桑垫着腰,然后他叫上奇罗出去了,并拉上了这间茅屋的门。说是门,也不过是用树枝和茅草做成的一个可以搬来搬去的栅栏状的东西。
  用兽皮布给吉桑擦了擦汗,赵云霄又说:“换上这个吧,你身上的衣服太薄了。”
  吉桑的眼泪涌出,他的丈夫又一次赶走了他的儿子,还拆散了儿子与他的伴侣。吉桑这样,赵云霄也要哭了。他扶起吉桑,去解他的衣服,对吉桑也对自己说:“我会弄清楚云火,嗯,‘都作’,为什么不要我。”
  眼泪差点又掉下来,赵云霄急忙擦去。吉桑冰凉的手指抹了下赵云霄的眼角,没有拒绝赵云霄为他换衣服。带着袖子的厚皮草穿在身上,顿时暖和了一些。而当赵云霄把长裤亮出来的时候,吉桑苍白的脸上是疑惑,这是什么?
  赵云霄没有解释,也解释不了。他拿兽皮围住吉桑的胃部,然后解开他的兽皮裙。吉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兽皮裙下什么都没有穿,因为吃不下东西,两条腿又黑又瘦,很难看。赵云霄只愣了一秒,然后扯过另一张兽皮盖住吉桑的下身,又去包裹里翻,翻出了一条他没穿过的新内裤。
  吉桑完全由赵云霄摆布,内裤、长裤,这都是他从没见过的东西。把可以完全摀住肚子的内裤给吉桑穿上,绑好两边的带子,不会太松也不会太紧勒到吉桑,然后他给吉桑套上裤子。再把上衣掖到裤子里,把裤绳绑紧。内裤的带子是用筋线做的,比较柔软,裤绳是用麻绳子做的,吉桑好奇地摸摸,这是兽筋吗?不像。
  随后,赵云霄发现又少了一样东西,继续翻。很快翻出了两只袜子。袜子和内裤都是普通的兽皮做的,只要柔软就够,没必要用太好的。天凉了,赵云霄在山洞里都不会光着脚,他给自己做了好几双皮袜子。吉桑的身高和他差不多,却比他瘦了很多,完全可以穿他的衣服,还偏大。把皮袜子也给吉桑套上,带子绑好,赵云霄拿了他一会儿要用到的东西出去了。
  换了一身奇怪的新衣服,吉桑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很暖和,似乎连“肚子”都没那么痛了。赵云霄出去的时候还是用栅栏堵了门。不堵起来,风就从外面直接吹起来了。最中间的茅草屋是大敞着的,现在哪怕是白天风也很凉。他在外面找到另一个栅栏,然后把大茅屋的门堵住一半,不让风直接吹进吉桑的那间茅屋。
  中间的茅草屋里就有一个烧火的地方,现在里面还有些余烬,赵云霄在堆放柴火的地方抓了把软草丢进去,吹了吹,火苗窜起。云火把他习惯用的锅碗瓢盆都给他带来了,赵云霄一边难受一边往灶火里丢木柴。
  门虽然被堵住了,但吉桑还是可以从栅栏的缝隙中看到赵云霄在做什么。他摸着身上钻地鼠皮做成的衣服,心里是为儿子的骄傲,也是为儿子的愧疚。部落里没有一个人能猎到这么多钻地鼠的皮,更没有一个人随便拿出一身衣服就是钻地鼠皮做的。吉桑完全是以看外子(儿子伴侣)的眼光来看赵云霄,不管自己的伴侣和瓦拉说什么,他都觉得儿子和这位雌性很相配。一想到儿子,吉桑的“肚子”又疼了起来。他咬牙忍着,不想打扰外面的那个人。
  赵云霄伤心之余也有些惊讶。大茅屋里摆着一些陶器,虽然制作还非常的粗糙,但确实是陶器,以罐子居多,还有些粗制的碗、甚至还有锅状的容器!这里的人已经会做陶器了?云火都是给他拿馒头果的壳做锅做碗,他根本没想过这个世界已经有陶具了。看看茅屋的黄色泥墙,赵云霄有些明白了。他们会用黄泥来盖茅屋,那能找到制作陶器的陶土和发现制作陶器的方法也就不奇怪了。
  大茅屋左边的角落里有一个黄泥烧成的固定在那里的方形水缸。水缸旁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制容器,也有和他使用的锅碗一样的馒头果壳,不过数量不多,锅底和碗里都很黑,看得出是用了很久的。赵云霄用自己的碗舀了一锅水,端到火上去烧。他蹲在栅栏遮挡的位置,外面的很多人都在往这边看,他不习惯,也不喜欢。
  先不管这里的人会制作陶器,赵云霄快被悲伤淹没了。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孤单和寂寞,却在这一天被打回原形。盯着锅里的水,他静静地擦眼泪。就在刚刚,他已经想好了。他会留下来尽快地学会这里的语言,然后去找云火,问问他为什么要丢下自己。如果云火是因为不喜欢他了,或者就是单纯地不想要他了,他就回他来时的那个地方,哪怕是被野兽吃掉,他也不要留在这里,留在这个他原本不应该留下的地方。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孤单才是最可怕的。
  水很快烧好了,赵云霄舀出一碗放在一旁凉着,然后把蘑菇干放到水里煮。趁着碗里的水还烫着,他又回到吉桑的房间。看到吉桑捂着胃缩在床上,他立刻过去扶起他,给他揉。吉桑吐了口气,喘息地说:“不,不用,管我。”
  吉桑的手冰冰凉凉的,赵云霄放开他又去包裹里翻。翻出一个他晒好的动物膀胱。这是他从书上学来的,本来打算留到冬天当暖水袋用的。为此云火还特别去猎那种很大型的动物。又想起他了,赵云霄紧闭了下眼睛,拿着“暖水袋”出去了。
  房间里只有一个火堆,锅里的水已经开了。赵云霄做饭最少是三四个锅一起,所以云火给他带了三个锅。把煮着蘑菇干的锅端到一旁,赵云霄又架上另一个锅烧水。蘑菇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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