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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月无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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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郎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看向阿因。只是略一犹豫后,他再次提步向卢萦追去。
他与卢萦五岁便定下婚约,在他的心中,卢萦一直都是他的人。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卢萦会用那么清冷无波,没有半点感情的语气,说出“让贤”两字!
是,他是不打算娶卢萦为妻了,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卢萦,让她被另一个男人拥有。他的女人,他可以不要,他可以作践,他也可以贬为妾室,可他断断不能容忍,她敢这么轻飘飘的,若无其事地甩了他!
沉怒中,曾郎三步并两步,终于追上了卢萦。
第十一章 三人(下)
曾郎追上卢萦,右手一伸便扣在她的肩膀上。
感到肩膀一阵疼痛,卢萦回过头来。当她对上那铁青的脸时,心中格登一下,陡然明白,有些事,怕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彼时正在街道上,四周人来人往,卢萦人才出众,本就引人注目,这一会,更是好一些目光都粘在两人身上。
这时,曾郎含着怒意的声音涌入卢萦的耳中,“阿萦,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要“让贤”?声音中,有着风雨欲来的暴怒。
卢萦看向他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眼,秀挺的眉蹙了蹙,提醒他道:“曾郎!”声音微有点高。
曾郎朝四周众人瞪了一眼,令得他们纷纷退避后,转头朝向卢萦,冷声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解释清楚?”
解释清楚?还需要她解释清楚么?对上曾郎愤怒中带着执着的表情,莫名的,卢萦眼中一涩,不由自嘲地想道:如果是受伤前的自己,看到他此刻的模样,定然会以为他对自己还是很有感情的吧?他与阿因之间,定然是自己误会了什么吧?
可惜,受过伤后,自己的感觉太敏锐,敏锐得让自己无法忽视,无法装作糊涂!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疲惫涌出心头。眨了眨眼眸,卢萦还在沉默时,曾郎气恼的声音再次传来,“怎么聋了?不敢说了?”
终于,卢萦抬起头来,她定定地对着曾郎的双眸,好一会,她粉唇轻扬,温柔说道:“阿因过来了。”
阿因过来了?曾郎一怔,他陡然记起,自己刚才太过愤怒,竟是抛了阿因直接追上来的……
这时,卢萦看向曾郎身后,声音清冷地说道:“阿因来了?你劝劝曾郎吧。”说到这里,卢萦扬着唇角,慢慢抓起曾郎的手,然后,缓缓放向阿因的手中。
她的动作很慢,很慢,做这个动作时,卢萦的唇角还含着笑,表情似是讥嘲,也似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静。
她乌黑的双眸,一直在盯着曾郎,对上他那一瞬间涌出的迷蒙时,她凑近少许,吐气如兰的轻声说道:“曾郎,我与阿因是最要好的姐妹……有所谓兄弟妻不可戏,这姐妹的夫君,也没有共享的道理。至少对于我来说,是断断不想共享的。你若是择她,就握上她的手,你若是要我,不妨当着阿因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唇角扬起,似笑非笑,卢萦对着站在身后,正紧盯着曾郎的阿因轻笑道:“曾郎的妻位只有一个,以阿因的长相身家,想来没有给人做妾的道理。阿因你说呢?”
这是将军!
三人间本来隐晦的关系,竟是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卢萦生生撕开。
曾郎想过,等父亲归家后,自己把想要娶阿因为妻的事跟父亲说道说道。以他料来,父亲向来疼他,母亲又一直不喜卢萦,他只要开口,父亲肯定是愿意换个媳妇的。
只要父亲松了口,他立马就找到卢萦,找机会破了她的身子,然后再向阿因家提亲。这样一来,两个美人儿谁也逃不掉。
他断断没有想到,这般偶遇卢萦,兴致来潮时随便与她说说话,居然被她逼到了这个地步!
卢萦和阿因都在看着曾郎,都在等着他地回答!
与以往不同,此时此刻,这两个美人儿都没有松口,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看着两女非要得个答案的架式,刚才还气势十足的曾郎,一下子痿了起来。他动了动唇,好半晌才低声道:“阿萦,这里人多,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似是找到了最充足的借口,马上声音一提,挺直腰背严肃地说道:“大伙都在看着呢,阿萦你放手吧。”
说罢,他动了动,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要是以往,卢萦定然会顺从他。一直对他既敬且畏着的小姑子,从来没有得罪他,拂逆他的勇气的。
可这一次,卢萦却是一笑,曾郎想要抽出手腕,她却握得更紧了,同时,她唇角轻扬,冷声说道:“曾郎,只是让你握一握手哦。阿因姐姐也在这里,你只要握握她的手就可以了。”说到这里,她声音一低,绵绵的,有点苦涩又带着乞盼地说道:“如果你实是不愿意握她的手……”她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双眼在刹那间变得明亮之至!
曾郎见她不依不饶,脸色不由一青。就在这时,他的手一暖,却是阿因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的!
两手相握,阿因没有看向卢萦,而是朝着曾郎嫣然一笑,“曾郎,我们回去吧。”
说罢,她推着曾郎转身,让他离开卢萦。
曾郎不愿意转身,他的脸色发青,他的眼睛还在盯着卢萦。望着她那越发清丽的面孔,这个时候的曾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什么,他如果再对卢萦流露出情意,便会失去阿因。比起卢萦,娶阿因的好处多好多……
一阵沉闷得让人窒息的气氛中,卢萦慢慢低下头来,然后,慢慢退后两步。再然后,她毅然转身,再次晃了晃钱袋,令它发出一阵金铁交鸣声后,算是重新提醒某人后。她脚步轻快地走入人群,转眼间,便彻底地消失了踪影。
目送着卢萦离去,阿因已是喜笑颜开,那眸子中的愉悦和得意,再没有丝毫掩藏地流泄出来,连头发丝也透着欢喜。
就在这时,她的手一冷。
阿因连忙转头,她看到的,却是再次追向卢萦的曾郎的身影。不过追出几步后,曾郎又冲到她面前,急急的,安抚地说道:“阿因,阿萦她幼小时便与我在一起,对我百般依赖。我实是担忧她想不开。你先回去,我明日来见过你。”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让阿因彻底地放下心来,“你放心,等解决阿萦的事后,我会请媒人上你家中一趟。”
一句话说得阿因眉开眼笑,欢喜无限后,曾郎急急转身,朝着卢萦的家中追去。才追出几步,他又折向集市,想道,还是置些礼品再进门吧。
他想,卢萦一直是恋着他的,她可能是发现了阿因与自己的事,心中生了不满。不过不要紧,我好好哄哄她几次,她也就舒坦了。
转眼他又想到刚才卢萦那看向自己的眸子中隐藏的冷意,不由又忖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只等她气一消,我就马上占了她的身子。
一想到这里,曾郎眼中不由浮现出少女那如桃花初绽般的美好身段,一时心跳又急又快,手心更是潮湿一片。舔了舔唇,曾郎暗中忖道:阿因缠我那么紧,可不知怎的,比起阿因来,我对阿萦更加渴望。
第十二章 踏春
甩开曾郎后,卢萦急步向家中走去。
这个时候,万事“孝”为先,卢萦与曾郎的婚事是双方父母所定,她一直知道,要想解除并不会那么容易。可她没有想到,曾郎明明对自己很不满意,居然不想解约?
这个变化超出她的估计之外。卢萦蹙紧了眉。
十五岁的小姑子,便是再敏锐再聪慧,她又哪里捉摸得透男人的心思?曾郎对她的心思极为复杂,她哪里想得透他的盘算?
回到家中,卢萦忙着煮饭烹菜,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晚,曾郎并没有来卢家。
第二天,是卢云少有的休沐日,姐弟两这阵子没日没夜的售字,也得了不少铁钱。以往一个月才能吃两天的骨头汤,现在是天天炖着,以往用粗糠混合着野菜,掺入少量的高粱捏成粑粑做主粮,更是彻底被白米饭所代替。饶是这样,每天也只用过五枚铁钱,剩下的足有十八枚。如此日积日累,现在姐弟俩的床底下,已蓄有近六十枚铁钱了,再加上意外得来的那块金饼,姐弟俩直是觉得,这辈子也没有这么富裕过。
钱财上不是那么紧张,卢萦便寻思着,以后每天花一半时辰细细读书。以她现在的记忆力和理解力,不说是过目不忘,那也是读上二三遍便能记住八九。她想,等她把家中的藏书全部背熟理解透后,释义之时,也就不必再爬上爬下地翻书了。到时的效率,提高了何止五倍十倍?
做了这个决定后,卢萦准备在今天难得的休沐日时,自己和弟弟都好好休息休息。
因此一大早她便把弟弟赶出了房门,弟弟才出门,远远的,卢萦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驴车出现在视野中。
是曾郎的驴车!
卢萦弯了弯唇角,干脆地锁上房门,三步两步便消失在巷子里。
卢萦才走出百来步,便听到身后传来曾郎的问话声,“婶子,你看到阿萦了吗?”阳婶热络地说道:“是曾家郎君啊?阿萦刚才还在呢,我帮你看看她在不在。”
……
听着身后传来地叫唤声,卢萦眼神黯了黯,只是转眼间,她便淡淡一笑,离去的脚步又加快几分。
整整忙活了一个月,卢萦现在是难得的清闲,吹着春风,看着道旁的桃花灿烂,看着一辆辆驶向郊外,忙着踏春的游人,卢萦心神一动,索性跟在他们身后,顺着大道向前走去。
卢萦走了一刻钟不到,陡然发现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正混在一群少年人中,看起来颇为欢喜。
卢萦紧走几步,唤道:“阿云!”
卢云脚步一顿,瞬时瞪大了眼。旁边一个高瘦少年见状,奇道:“你怎么啦?”
“我好似听到了我姐姐在唤我。”卢云蹙起俊秀的眉峰,伸手揉了揉,嘀咕道:“糟了,看来我这耳朵毛病更严重了。”
旁边那高瘦少年闻言哈哈一笑,乐道:“阿云,你这不是耳朵有毛病,你这是老念着你姐姐,心里有毛病。”
卢云瞪了他一眼,正要回答,卢萦已碎步跑来,喘着气唤道:“阿云,姐姐叫你呢,你怎么不理?”
卢萦的声音一落,便看到弟弟急急转身。在对上她的面容的刹那,他瞳孔还陡然睁大。
“阿云,你这是怎么啦?”
“没。”卢云红着脸,瓮声瓮气地说道:“姐,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闲着无事,便想出城走走。阿云,你们这是去哪?”
卢云见同伴们不时回过头来,悄悄打量着他美丽的姐姐,连忙上前几步,他挡住众人的目光,低声说道:“听说邱公会路过这里,大伙便自发去迎接他。”
邱公?卢萦是听过的,听说这个学富五车,品性高洁,最难得的是,他乐于提拔人才,在朝野间声望极高。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那些学子都乐于迎接。特别是贫寒学子,若是能得到位邱公青眼,也许就能脱离农门跳入“士”那个阶层了。
队伍走了五里不到,一个欢喜的叫声从前面传来,“来了,来了——”
叫声一出,众少年发出一阵欢呼声,争先恐后朝前跑去。卢云见状,也顾不得与姐姐多说,脚步一拔便跟在同伴身后涌向前方。
看着少年们欢天喜地的样子,卢萦唇角扯了扯,停下了脚步。
卢云现在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还小,学识也不够,还不到为了亲近大儒而用尽心机的时候。所以,她笑了笑后,也没有提步跟上,而是脚步一折走向一侧。
彼处已是郊外,旁边便是一座二百来米高的小山。青山葱郁,春花处处,连踩在脚下的草叶,都鲜嫩欲滴,便如这灿烂的年华。卢萦沿着山脚下向山顶走去,不知不觉中已是笑逐颜开。
天空放晴,春风放暖,最是人间好时节,此时此刻,与卢萦一样踏着春,欣赏着天地间勃勃生机的不在少数。因此倒也不寂寞。
如此游玩了一会,估莫着过了二刻钟后,卢萦向回走去。
堪堪走到山脚下,卢萦却感觉不对了!
本应该斯文聚会的前方,此刻却一片沉寂。隐隐中,还有几十个盔甲在身,手持长枪的汉子走来走去。
不好,出事了!
卢萦急急提步,朝着前方奔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人群外围,此刻,这里已围了三四十个踏春的游人。而前方中央处,十几个儒士打扮的少年郎正一字排开地跪在地上,他们的背心,便抵着一柄寒枪!这跪着的少年中,便有卢云!
卢萦脸色一片雪白,见四下无人说话,她咬着唇向后退出几十步,来到一处树下,向几个正在闲话,一看就是有些修养学识的儒生福了福,轻声问道:“诸位郎君,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金吾卫?”
卢萦面目美丽,那几个儒生看了一眼后,也不防她。当下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瘦略高的儒生叹道:“邱公死了!也不知是何人所为,竟是害了这些少年!”
什么?
第十三章 急智
卢萦唇颤了颤,再问道:“邱公怎么会死?他是突然死的吗?”问到这里,见他们疑惑地盯着自己,卢萦低声解释道:“那跪着的少年中,有我的弟弟。诸位郎君如果知道什么,请务必告诉小女子。”说罢,她再次向他们一福。
卢萦这话一出,几个儒生不由同情起来。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具体事由我等也不知。只知道这些少年围着邱公说话时,邱公突然倒地,胸口处被插了一把短剑。事出突然,当时围在邱公周围的少年全给抓起来了。”
他说到这里,同情地看着苍白着脸,却目光乌黑沉静的卢萦,认真说道:“小姑子,邱公在士林中名声极大,兹事不可小视。你还是快快回去告诉你的长辈族人,由他们来出现处理吧。”
说是这样说,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显然对卢云脱身一事不抱希望!
卢萦低下头来。
沉思一阵后,她抬头问道:“敢问三位郎君,这些金吾卫的首领是何等样人 ?'…fsktxt'处理邱公之事又以何人为主?”
这三人吐辞文雅得体,一看就是有才学的,因此卢萦有此一问。
她却不知道,她这话一出,三人看向她时,目光也变得慎重起来。面对噩耗,还能如此镇定的,本已不多,一开口便问到要点的,更不会是常人。
不知不觉中,三人客气起来,那清瘦儒士说道:“这些金吾卫是邱公的追随者,金陵阮秀的儿子阮成带来的人。至于处理邱公之事的,应该是两个贵人。”他说到这里便闭上嘴,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
不过卢萦弄明白自己想知道的事了。
她再次朝着三人一福,以示感激后,转过身便朝人群走去。少女身形中还透着青涩,可那步履于细碎中尽透沉稳。看着卢萦的身影,那清瘦儒士说道:“我们也去看看。”“好,这个小姑子看来是个聪慧的,也不知她会做些什么?”
卢萦再次来到了人群外围。
她朝着跪在地上,低着头身子隐有哆嗦的卢云看了一眼后,目光向四下寻去。
不一会,她便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以及站在马车旁,正在聆听着几个金吾卫说话的中年人。
这时,一个细小的议论声传入她的耳中,“这些孩子完了。”“是啊,他们运气也太不好了。”
“也不知是谁下的手?”“哎,真可惜。”
听到这里,卢萦又转头看向卢云。
她相依为命的弟弟正低着头,像个犯人一样地跪在地泥地上。他瘦小的身形正在不停的颤抖着,不用看,卢萦也知道,此刻他定然是一脸绝望。
刚才那个儒士劝她,要她去找大人商量,可她家里哪有大人 ?'…fsktxt'至于平氏,不说他们没有能力,便是有能力,也不会用在援救卢云身上。
她的弟弟,只能自己救了。而且还不能拖延,谁知道这种事有没有阴谋?再说,卢云真入了监狱,光是那打点的钱,便可以把姐弟两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毁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卢萦走了几十步,来到那些马车的外围,吸了一口气后,她抬起头,清脆响亮地唤道:“两位大人,小女子知道凶手是何人!”
……
这个时候,卢萦的话便如落在油锅中的水,“滋——”的一声,能令得整锅油都沸腾起来。
齐刷刷的,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卢萦!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卢萦提步向前走去。随着她走动,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来。连那些拦着路人不准上前的金吾卫,也任由她闯了进来。
卢萦进入场中后,却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直接面见两位大人,而是急急走到众少年前,低头朝他们打量而来。
把少年们从头到手再到脚,细细地打量一遍后,少女卢萦竟是不顾礼仪地提步上前,弯腰抬起那些低着头的少年的下巴,近距离地盯着他们的面容打量起来。
看到卢萦的动作,好些人面面相觑,一个华服中年人更是蹙眉道:“这小姑子在干什么?”
这时,马车中传来一个低低的,似是藏着笑意,也似是温柔天生的声音,“这小姑啊,她刚才的话是瞎编的。现在混进来了,她便忙着找凶手了!”声音低了些许,似笑非笑,“真是胆大啊!”
本来,那华服中年人已经准备发火了,听到马车中的那个声音后,却是一怔,他与另外一个贵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同时收起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呵斥。
这时,卢萦已经把十几个少年审视了个遍,当然,她漏过了卢云。
打量完少年们后,卢萦急急来到马车旁,此时此刻,邱公的尸体便放在马车旁,二个仵作正在检查。
卢萦走到一旁,朝着邱公端端正正插在胸窝中的短剑瞟了一眼后,走到一旁,径自打开他的右掌翻看起来。
她一个末及笄的少女,开始虚言诳人,此刻又大模大样地摆出查案的架式,简直视众人如无物。终于,那个中年权贵冷下脸来,他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信口雌黄的女子押下去!”
“是!”
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二个金吾卫便走到卢萦身后,同时伸出手,便准备把她拖出去!
就在这时,卢萦头一抬,大声道:“诸公,邱公一生高洁,生无不可对人言之事,死了,却要凭白添加几条无辜人命,累他一世清名么?”
这话一出,两个贵人同时眉头一蹙,而走到卢萦身后的两个金吾卫,也动作一僵。
昂起头,卢萦明彻透底的目光看向两位权贵,严肃地说道:“小女子以为,这世间之人,无论是谋财还是害命,必须要有动机。而这里的大多数少年,都是没有动机的。他们是否无辜,其实不用小女子分说各位大人也是明白的。”也不等几个权贵反应过来,她腾地转身越离两个金吾卫,大步走到跪着的众少年面前。
她清楚地知道,在上位者的眼中,没有无辜不无辜的说话。贱民命如草,她要说服他们,大义是不起作用的,唯一有用的,还是找出凶手来!
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中的卢云,陡然抬起头来。看到卢萦,他的双眼瞬时睁得老大,转眼间,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卢萦没有看向弟弟,她只是提步走到其中一个少年,盯着他,沉声说道:“郎君贵姓?”
见她单挑着一个少年问话,众人一怔,两个权贵也蹙了蹙眉,其中一人摇了摇头,制止了走向卢萦的几个金吾卫。
第十四章 权贵
那少年低着头却是不答。
卢萦转头看向两位权贵。
那中年华服的权贵蹙了蹙眉,声音一提,“回答她!”
少年一惊,终于哆嗦着回道:“我,我姓周。”
卢萦点了点头,又问道:“周君平素可是精于武艺?”
这话一出,姓周的少年脸色一青,他猛然抬头,阴骛地盯着卢萦大声说道:“你胡说!你,你这毒妇想攀咬我!”这个时候,她一开口便问他是否精于武艺,这不是明指他杀人还是什么?
卢萦却是唇角扯了扯,她单膝跪下,伸手抓过周姓少年的双掌,指着他指上的厚茧说道:“郎君这是什么?写字,可练不出这样的茧子!”
周姓少年脸色一白。
他张口欲辩,卢萦声音又是一提,指着他的鞋履说道:“此处乃是郊野,前日又经过一场大雨,人人鞋履处都是泥土处处,唯有周郎却是足履有泥而足面干净无垢。原来周郎不止是武艺过人,连提纵之类的轻身步法也是出众!”
所有的少年都是没有携带下人包袱,行路而来的,这个周姓少年也不例外。因此她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十几位少年。果然,众少年的鞋履上都是泥垢处处,唯有这个周姓少年是干净的。
在周姓少年脸色越发苍白时,卢萦站了起来。她盯着他,慢慢说道:“其实,这两点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刚才我在邱公的右手下,发现了一个血写的周字。”
这话一出,周姓少年尖叫起来,他嘶声道:“这不可能!我刺中的是他的心脏,他当时就毙……”
他的话没有说完!
在周姓少年脸色刷地变得雪白一片,嘴也张得老大时,嗖嗖嗖,所有的目光同时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这些目光,惊愕的有之,阴寒的有之,痛恨的有之,迷糊的也有之!
周姓少年瞪着眼,已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他在卢萦一次又一次的拷问和指证中,竟被吓得慌了神。这一次急于替自己辩解,竟是说漏了嘴!
安静过后,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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