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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月无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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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姓少年瞪着眼,已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他在卢萦一次又一次的拷问和指证中,竟被吓得慌了神。这一次急于替自己辩解,竟是说漏了嘴!

安静过后,四下嗡嗡声大作……

终于诈出来了,卢萦闭了闭嘴,整个人竟是一虚。

其实,她刚才纯是感觉到周姓少年有问题。后面的证据,不过是强行寻找出来的。事实上,便是这一句话诈他不出,下面她还会继续出招。

幸好,一次就成功了。

她成功了。她没事,她的弟弟也不会有事了!

嗡嗡声中,卢萦感觉到身子一暖,却是被弟弟紧紧地抱住了。

反手搂着弟弟,卢萦还没有开口,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小姑,我家郎君有请!”

他家郎君?卢萦回过头来,她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双脚软得如泥,根本就走不动。见她如此,那传讯的青年笑了笑,倒也不催。

一刻钟后,卢萦感觉到好了些,这才跟在那青年身后向众马车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马车旁,只见那青年朝着马车中行了一礼,低声道:“郎君,卢氏女过来了。”

马车中传来一个清雅含笑的声音,“让她上来。”

青年转过头,朝着卢萦说道:“小姑子,请上车吧。”

卢萦恩了一声,低着头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爬了上去。人刚入内,一阵清爽宜人,似青草又似春风的香味便飘荡而来。

卢萦规规矩矩地坐到一角,双手放在膝上,一直不敢抬头看去。直到那清雅的声音传来,“抬起头来。”

卢萦应声抬头。

刚刚抬头看上一眼,卢萦便急急侧过头,移开自己的视线……

只是一眼,只用一眼,便能让人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畏缩。便是卢萦一直自认为冷情冷性,一直以为受伤后的自己,已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一刻,她也不敢多看。

青年显然习惯了世人面对他的异状,他温柔笑道:“那少年是你弟弟?”

“是。”

“……可惜。”

可惜?他为什么会说可惜?

卢萦一怔之下,终于再次转头。

再次看向面前这位权贵公子,卢萦终于发现自己能正视了。她垂着眸,低声说道:“郎君的话,小女子不明白。”

“不明白么?”青年轻轻一笑,道:“你下去吧。”

啊?“是。”

卢萦爬下了马车。

望着卢萦远去的身影,马车中的贵公子闭上了双眼。那青年走近他,朝四下看了一眼后低声说道:“郎君,此事不成,奈何?”

被春风飘荡而开的车帘里,马车中那位五官俊美至极,却又深邃立体,天生便光芒逼人的贵公子弯唇一笑,在露出唇边两个浅浅的酒涡后,说道:“是我用人不当……既如此,只能将计就计了。”

他眼帘微垂,唇角上翘,轻轻说道:“唤卢萦么?倒有点意思了。恩,去送一本中庸》给她,告诉她,我很惊喜。”最后四个字,不知怎地,青年觉得语气有点古怪。

就在青年转身之时,那公子又道:“把这个也送给她。”

接过公子递来的精美木盒,青年呆了呆,他愕愕地说道:“这个,公子,这块凤佩不是早就摔碎了的吗?”虽然拼在一起,可毕竟不是完壁,公子拿这个送人 ?'…fsktxt'

马车中,那公子唇角弯了弯,“我自是知道这是碎的。”

“那?”

“她坏了我如此大事,我让她惊上一惊,不应该么?”

这话一出,青年连忙点头哈腰,“应该,应该,完全应该!”说罢,他连忙转身,一溜烟跑出老远。

第十五章 碎玉

卢萦一下马车,便看到弟弟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俊秀的脸孔还有点发白。

弟弟还在害怕啊。卢萦紧走两步,来到卢云身前,她扬唇一笑,声音清彻地说道:“阿云,没事了。”

卢萦这样的笑容,这样的镇定,令得卢云心神大定。他扯了扯唇角,想要笑一笑,却发现面皮太过僵硬,摆出来的表情十发难看。直过了一会,卢云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道:“他们为了什么事找你?”

“还能是什么?”卢萦浅笑道:“当然是夸你姐姐聪明能干了。”

卢云终于笑了出来,他牵向卢萦的手,哑声说道:“姐,我们回家吧。”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了。

“恩,我们回家。”卢萦牵着弟弟的手,笑盈盈地说道:“呆会姐姐做鸡给你吃!”

姐弟俩刚转身,便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唤道:“那位小姑子,请稍侯。”却是刚才那个公子的属下大步向她走来。

在卢云警惕的,发白的脸色中,那青年走到卢萦面前,他从袖袋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它后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递给卢萦,严肃地说道:“这是我家公子奖励你的。”

他家公子奖励她的?

她瞪了那青年一眼,伸手接过那本书。

书很厚重,中庸》两个大字端端正正地印在书皮上。

看着这两个字,刹那间卢萦的瞳孔放大了眼。她不由惊道:难道刚才那位公子,便是那个人所说的主公?他当时要我多读中庸,还说什么会纳我为妾……

寻思到这里,卢萦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虽然她很清楚,马车中的那位公子定然身份非同一般,只怕平因等女遇到他,那是哭着求着也要当他的侍婢,至于妾室,更会是求之不得。可她却从不这么想。也许是遗传了她父亲那莫名其妙的傲气,也许是她的性子本来清冷,对于男人少有非份之想的缘故,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做任何人的妾室。

见卢萦盯着书面一直发怔,青年又说道:“我家公子还说了,他很惊喜!”

他很惊喜?他为什么会惊喜?当时他要自己读中庸,那意思应该是劝自己用端正良善之相,掩饰狡诈狠辣之心。自己刚才地举动,明明激烈直白,与中庸之道毫不相干啊。他为什么会惊喜?

青年不顾怔忡中的卢萦,又从身后人的手中接过一个精美的木盒,微笑道:“这个也是我家公子赏给你的。”

卢萦伸手接过。看到卢萦接了木盒,那青年也不多话,转过身便走。

看着那青年向马车走去的身影,卢萦呆了呆,而这时,卢云走到她身后,低声唤道:“姐姐,这里面是什么?”

卢萦摇了摇头,轻声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她刚刚说到这里,陡然间,一缕微弱的冷风袭来,紧接着,卢萦手腕内关穴处,似被一物撞了一下,一阵剧烈的酸痛猛然袭来。这酸痛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强烈。猝不及防之下,卢萦闷哼一声,手腕一抖,而随着她这个动作,她手中的木盒叭地一声,重重摔落在地!

“砰”地一声轻响,木盒落地,盒盖飞出老远。而木盒精美的蜀锦上,一个摔得四分五裂的玉佩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玉佩虽然碎裂,可那莹润的,毫无暇疵的质地,那精美华贵的雕功,无处不显示它的不凡。

而现在,这么不凡,简直就是无价之宝的玉佩,卢萦刚拿到手中,便给摔了个粉碎!

一阵倒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来……

卢云苍白着脸,急急上前一步,凑近卢萦低声道:“姐姐。”看着地上的碎裂玉佩,他的脸白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来。

卢云虽然年幼,却也知道摔坏了贵人刚刚赏赐的礼物代表着什么。他不用抬头,都可以看到四周或惋惜或惊愕或怜悯的眼神。

紧紧咬着唇,卢云暗中忖道:这可怎么办?那贵人一定会怪罪姐姐的,一定会的!

马车处,那面目端正地青年朝白着脸的卢云,以及慢慢蹲下身子,去捡拾地上碎玉的卢萦瞟了一眼,突然叹了一口气,“这小姑子,其实挺可怜的。”

“是么?”微开的车帘中,他家主子伸出俊美灼目的面容,好整以暇地盯着那孤单的姐弟俩,好不温柔地说道:“我又不打算真地追究于她,你同情做甚?”

你是不打算上门追究,可人家姐弟俩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庶民,光是胡思乱想,光是惴惴不安,光是众人的议论便足以吓晕他们啊!

不过这话,那青年是万万不敢跟自己主子辩的。

就在这时,青年突然惊噫一声。

惊住的不止是他,连他身边的主子,这会也收起了那一脸的笑,眉峰微蹙……

卢萦慢慢弯下腰,她手指抚过碎裂的玉佩,一一捡起放在木盒中后,又走出两步捡起那盒盖。

当她把木盒拿到手中,重新盖上盒盖时,已是满脸笑容。

少女的五官本来便清丽至极,这么一笑更是动人。在众人怔忡地看向她时,只见卢萦转过身来。

她面对着马车的方向,姿态优美而娴静的福了福后,双手捧着那玉盒,微笑而淡定,清脆而悠和地说道:“世间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语,此玉一到阿萦之手便四分五裂,必是邱公在天之灵警告此间人:为儒者,当有美玉之德,纵使碎裂,亦不得行脏污之事,为卑劣之行!”顿了顿,她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只差没有发誓,“这块君子之玉,阿萦今后定当妥当收藏。时时自省,日日明鉴此心。”

说到这里,她慎重地朝邱公毙命地方向拜了拜,接着,她又朝众马车的方向拜了拜,再然后,她施施然站起,顺手把那木盒放入袖中后,牵着卢云的手,悠悠然地越过围观的人群,朝着回城的方向走去。

第十六章 要变强

目瞪口呆地看着卢萦远去的方向,突然间,那青年有点想笑。直确定自己把笑意完全吞回去后,他才转过头,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家郎君,冷着脸说道:“郎君,这个小姑子好象话中有话哦。”

似是担心自家郎君听不明白,他慎重地强调道:“她刚才的话,好似在指责某些心里阴诡之人。”

贵公子瞟了那青年一眼。

青年没有看他,皱着眉,一脸为难地说道:“那个,郎君你说过的,要让这小姑子惊上一惊的。可她好象一点也没有惊到呢。怎么办?”他此刻的表情,真是为难啊,那简直是太为难了。

贵公子静静地瞅着青年,慢慢的,他唇角一弯,笑了起来,这一笑,唇角的两个小酒涡顿时若隐若现,那表情,更是要多温柔便有多温柔,说话的语气也是磁沉动听,仿佛能慰贴人心,“是么?这可真是太让人遗撼了。”

主子的笑容一入目,青年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连忙脸一木,表情沉重地说道:“郎君,属下忘了还有一件急事没办呢。”说罢他佝着腰一溜烟跑得远了。

卢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姐姐,好一会才讷讷说道:“姐姐,你刚才?”

卢萦回头,伸手摸着弟弟软软的黑发,低声道:“那玉早就碎了。”

“什么?”

对上弟弟脸上的担忧之色,卢萦弯了弯唇角,低声说道:“你别在意,现在应该没事了。”不管是阴谋阳谋,想来听到她那一通话后,那些人也没有心情与她这个小小的庶民兼妇人计较了。

卢云的同窗已先行一步,两姐弟回到城中时,已到了午时。

卢萦在市集中买了一只鸡,又购置了半斤猪肉,准备今天晚餐好好吃上一顿,给姐弟俩压压惊。

来到家门口时,阳婶大着嗓门叫道:“阿萦,你回来啦。”她扭着肥腰走来,热络地叫道:“哎,你今天去哪了?早上那会,你那末过门的夫婿拖着一驴车的礼品过来了。可惜你不在。”

卢萦微笑道:“阿云今日休沐,我与他一道玩耍去了。”

“哎,你也走得太早了,那么好的夫婿,都没人招待,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他又不会跑了。”

卢萦这话本是顺口说出,哪知阳婶却跳了起来,她瞪着卢萦,认真地警告道:“阿萦,你别仗着你生得好看,就不把夫婿放在眼里。大婶跟你说啊,不说是成都那等地方,便是小小的汉阳城,比你好看的姑子也多得去呢。你可千万不能轻忽了。”

她凑了过来,低声道:“你父母双亡,家无余财。你除了这张脸也没有别的值得人称道的地方。阿萦,你可千万不要骄妄了。我跟你说啊,那一天我看到你那表姐叫阿因的,亲亲密密的与你那末过门的夫婿共坐一车呢。”

阳婶说到这里,显然是怕过于打击到卢萦,便又急忙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毕竟是与他定了婚约的,只要你行得正,那正室夫人的位置也轮不到别人。不过你以后要小心一点就是。”

听到这个阳婶还没完没了了,卢萦连忙陪着笑应合几声。等到阳婶意兴尽了,这才打开房门。

一进入房门,卢萦便忙着收拾房间。收拾妥当后,她又拿起那本中庸翻看起来。

感觉到屋里特别安静,卢萦抬起头来。

这头一抬,她便对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坐在榻上的卢云。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少年纤瘦的身形特别让人感到孤单。

卢萦连忙放下书本,走到卢云身侧,抚着他的头发唤道:“阿云,别想了。”

把额头抵着几面的卢云摇了摇头,好一会,他才声音涩哑地说道:“姐姐,我刚才差点要被砍头了,对不对?”

好一会,卢萦才低声回道:“是。”

这个是字一出,卢云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看着后怕不已的弟弟,卢萦垂下双眸,慢慢说道:“阿云,这世间便是这样,无权无势的人总是容易受欺。”

卢云还在颤抖,直过了好一会,他才艰涩地问道:“姐,要怎么才能有权有势?”

正在等着他这句话的卢萦徐徐说道:“以你我的身份,唯一的法子便是举孝廉。”

卢云慢慢挺直腰背,瓮声瓮气地问道:“姐姐你说。”

卢萦低声说道:“能被大儒和宿老们看中,能让他们乐于把你的名声远远传扬出去,一要做到品性高洁,二要才华出众。”她微笑着转头看向弟弟,一字一句地说道:“因此,从今天开始,弟弟你只需要做一件事,读书,读好书!多读书!”她垂下眸子,把神光敛藏于内,“其他的,无论是行善还是扬名,全部交给姐姐便是。”

“姐姐,我知道了。”

……

傍晚时,美美地吃了一顿的卢萦姐弟正坐在房子外面,就着渐渐沉下地平线的太阳光看书时,一阵车轮滚动声“格支格支”地传来。

卢萦抬头一看,眉头大蹙。而一侧的卢云则嘀咕道:“这个人又来了。”

来的人正是曾郎,卢云一直不喜他,因此语气颇为不善。

卢萦把手中的中庸》合起,朝弟弟说道:“阿云,回房中去吧。”她蹙起眉,低声说道:“有所谓家丑不可外传,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卢云明白了她的意思,帮忙收拾起榻几来。

这边卢萦刚刚转身,曾郎地叫唤声便从身后传来,“阿萦!”他大步走向卢萦,恼怒地喝道:“阿萦,你明明看到我来了,怎么还躲?”

说罢他瞟向卢云,没好气地说道:“阿云你也是,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尊敬长辈么?就这样还想举孝廉?”

第十七章 直说

卢云脸色一青,还不等他回答,一侧的卢萦已清清冷冷地说道:“曾郎前来可是有事?直接房里说吧。”说罢,她脚步一提便向房中走去。

曾郎脸色变了变,他感觉到,卢萦真的对他的态度变了,她看向他时,不再有敬慕欢喜,她跟他说话的语气,也冷淡得让人感到疏离,感到窝火。

忍住不高兴,曾郎沉声说道:“在这里就好了。”他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挤出一个笑容,朝着卢萦放慢语调,温柔地解释道:“阿萦,那天你实是误会阿因了,我与她真没什么。”

他顿了顿,想到自己想好了的拖延之计,便放柔声音,轻轻说道:“我一直喜欢的只是你,要娶的也只是你啊,阿萦,你怎么能屈解我呢?”

“是么?”提步入内的卢萦回过头来,她黑白分明的双眸冷漠地看着曾郎,直盯了他一会,才冷笑道:“曾郎跟阿因也说过同样的话吧?”

她,她怎么知道?

曾郎脸色微变,不过转眼他便收拾好情绪。蹙着眉不耐烦地看着卢萦,曾郎没好气地说道:“阿萦你这是不相信我了?”语气严肃中带着警告。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卢萦是熟悉的,以往,凡是她做了拂逆他的事,或者说了他不喜欢听的话,他便是用这种半警告半厌恶的语气劝诫,让她心虚害怕。而以往每一次,她也都退缩了,因为她在意他,因为她不想失去这个依靠,因为她已习惯了他的强横和自己的卑微。

可现在,卢萦却无动于衷。

她的心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这个男子只是在虚张声势,一切,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罢了!

闭了闭眼,卢萦再次噙起一朵微笑,抬着头,她直盯着曾郎,淡淡笑道:“是,我不相信你。”

没有想到她真会这样回答,曾郎一噎。

而这时,目光瞟到不远处的巷子的卢萦突然说了一声,“阿因也来了。”

什么?

曾郎一惊,他回过头去。这一回头,他恰好对上一个急急放下车帘,藏住面容的身影。那身影,果然是阿因!

那个蠢女人,自己都给了她承诺了,她竟然还敢前来盯梢?

想到自己的计划又要被破坏,曾郎实是有点恼火。

就在他青着脸喘气时,卢萦淡淡的笑声传来,“曾郎,难得阿因也来了。要不,我们把她叫过来,曾郎你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跟她说一说?”她温柔细语,“只要曾郎说了,阿萦便向郎君陪个不是。”

要他亲口告诉阿因,他只喜欢卢萦,并且一直打算娶卢萦为妻?这怎么可能?

曾郎一僵,闭紧了唇。

看到他这个样子,卢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个男人啊,在自己面前是如此一说,背着自己只怕又是另外一说吧?

肯定了这一点,卢萦已厌烦起来,她脚步轻移,径直走到曾郎的面前后,抬起头,直直地凝视着他,缓缓的,一字一句地说道:“曾郎,男子汉大丈夫,当敢作敢当。你既然看中了别人,就不用再来搔扰于我了!至于那婚约之事,曾伯伯归家之日,我与阿云会到你家中走一趟。”

这不是曾郎想听到的,他青着脸,重重地说道:“阿萦,一直是你在胡思乱想。”说到这里,他声音放软,轻叹道:“阿萦,别跟我闹了好不好?你看,我都带了一车的礼品送给呢。便是看在我今天来了两趟的份上,你也别跟我闹了好不好?”语气是卢萦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温软。

见他还不死心,卢萦眉头一蹙,她直盯着曾郎,冷着脸喝道:“曾家郎君,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我从来没有与你闹过别扭,我只是,不喜欢你了,厌恶你了,放弃你了,你明不明白?”

说这番话时,卢萦的声音尖锐,再加上这用词,那态度何止是恶劣?简直都是尖酸刻薄了!·

曾郎哪曾受过这样的气?更何况给他这个气受的,还是卢萦这个他潜意识中有点看不起的破落户的女儿!

猝不及防的,一股怒火熊熊燃起,就在他脱口便要说出什么狠话时,不知怎地,那冲到了咽喉的重话,对上卢萦那张清丽之极的面容时,却给生生哑在了咽中。

正在二人面面相觑,气氛紧张之时,突然的,一阵“格支格支”的车轮声传来。却是一辆牛车出现在房子外面,接着,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人牵着一个少年走了下来,远远的,他爽朗含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敢问卢氏阿萦可在?”

阳婶和曾郎,不远处的阿因,以及左邻右舍都是一怔中,卢萦最先反应过来,她上前一步,清声回道:“小女子便是卢萦,不知这位君子?”

几乎是她的声音刚落,那中年人便是上前一步,低下头,慎而重之地向她一拜。

这人一袭锦衣,举止得体,做为同在汉阳城中生活的人,众人一眼便认出,他是城东以丝绸生意起家的王大善人。这个王大善人生意做得极大,在阳婶这些人的眼中,实是值得好好攀附的对象。

因此,他对着卢萦这么施了一个大礼,顿时四下皆惊。

就在曾郎急急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卢萦时,那王大善人叹道:“犬子顽劣,幸得阿萦伸手相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王某备下一些礼物,还请小姑子收下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当下走出四个壮仆,那些仆人抬着二个木箱,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这情景,曾郎双眼晶亮,他记得,父亲在离去时,曾经说过,要他好生结交本城的一些富商官吏的。想到这里,他转向卢萦,高兴地问道:“阿萦,王大善人为什么要感谢你?”他眼珠子一转,又忖道:如果真是救命之恩的话,这区区礼物哪里能够?恩,阿萦是个无知妇人,这事还得由我来运作。

在他想来,只要操作得当的话,这一次的救命之恩,足能为他曾府打开一条富贵大门,让他的坐骑由驴车变成牛车也是简单之事。

越是这样想,曾郎便越是激动,因此他紧盯着卢萦,迫不及待地等着她回答。

第十八章 感谢

卢萦瞟了他一眼,却是理也不理。

眼看她这个时候还跟自己置气,曾郎一阵恼火,他伸出手把卢萦一扯,正要拉到一旁劝一劝,蓦然的,又是一阵清朗的喝叫声传来,“敢问卢氏阿萦可在?”叫声中,四个亭亭玉立,打扮得胜过寻常闺秀的侍婢曼步走来。

在众人的注目中,卢萦说道:“我就是。”

她的声音一落,四个侍婢同时一笑,她们径直走到卢萦面前,朝着她盈盈一福后,一个侍婢恭敬地说道:“我家主母说,姑子对我家小郎君有相助之德。区区薄礼,还请姑子不要嫌弃。”她们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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