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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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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晟提前修完所有课程,毕业后归国,第一份工作在奔驰。席晟扬言要送外甥一辆等比例缩小的车,至今没有兑现。
两个男人碰在一起聊得最多的就是车,时颜听得都腻了,他们仍旧乐此不疲,席晟叫了句“姐夫”而已,裴陆臣就把不久前运到北京的那辆车的钥匙给了他。
这一幕,被刚从婴儿房里出来的时颜逮了个正着,她上前照着席晟后脑勺就是一掌。
痛得席晟立马回过头来:“干嘛呢?”
时颜二话不说,拽下席晟手指上套着的钥匙圈,径直丢还给裴陆臣。
“我就是借来开几天而已。”席晟辩白。
“做饭去,”时颜对着厨房方向努努嘴,“你再这么不乖,信不信我下次不让你来我家蹭饭吃?”
席晟实在吃不消她训孩子似地训自己:“叫小丽做不就成了?”
“小丽是请来照顾我儿子的,不是给你俩大男人做饭的。”
席晟的委屈写在脸上,一旁的裴陆臣朝他使了个眼色,时颜没读懂,不明白这俩男人靠眼神做成了什么勾当,总之,席晟乖乖进了厨房。
席晟前脚刚消失,时颜就扭身要回婴儿房。裴陆臣手一抬,立马拽她坐下:“你就不能陪陪我?弄得我都不想做你男友,改做你儿子福利还比较好。”
说着双臂一合,将时颜困在怀里。
“你知道的,我忙。”时颜蜗居在他臂弯中,背脊贴着他胸膛,“等把小魔怪哄睡了,我还得出去赴个饭局。”
小魔怪作息时间太不规律,时颜这日夜颠倒的日子过惯了,正寻思着赴饭局回来以后还得喂儿子吃一顿,耳边响起裴陆臣啧啧的两声虚叹:“不是有小丽么?小姑娘挺能干的,你啊,就别瞎操心了。”
裴陆臣瞥一眼座钟,5点不到,又是周末……“每天我起你睡,我睡你起,今个儿我好不容易休假,这才逮着你。”
他的手臂环在时颜腰上,紧了紧,下巴搁在她肩头,贴着她的耳翼继续道,“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就他玩笑似的一句,时颜却不得不当真。有谁相信同居这么久,他还没上过她的床?
“骨髓库那边有消息没有?”
裴陆臣愣了下,忽而又笑,“你这转移话题的技巧忒差。”
时颜不回答,回头瞅他,做一派心无城府状。裴陆臣仔仔细细瞧她,距离近,她的瞳孔里映射着他的脸,视线往下,来到她的唇上,裴陆臣眯了眯眼:“再看,再看我亲你了啊。”
她只眨巴眨巴眼睛,仍盯着他不放。这举动看着难免有些幼稚,无奈裴陆臣就吃她这一套,头一低,就要吻下来。
“盘子放在哪儿?”耳畔蓦地响起席晟的声音。
裴陆臣不得不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她自始自终都是睁着眼睛的,甚至裴陆臣顺着她的目光一回头,就看见窗外阴沉的天,以及被风吹落枝头的最后一片叶。
又一个秋去冬来。
她依旧那样不专心,那样投入不到他的热情里去。
“在橱柜上边第二……”裴陆臣语到中途改了主意,起身后道,“算了,我来帮你拿。”
裴陆臣索性窝在厨房做了两道菜才出来,两手都端着盘子,还没放下它们,就看见换了身套装的时颜从房里出来。
“就走?”
“嗯。”时颜只应了一句就要往玄关去,却在中途想到了什么,脚下一顿后,把大衣挂到一旁,折返回来,垫起脚,一手箍住裴陆臣后颈,吻了吻他的唇:“走了,拜。”
她身上有浅淡的香水味——他送她的。这一吻是要安抚他?裴陆臣内心没有抗争,自动判定自己已被顺利安抚。
“我送你去。”
“别,帮我看着点席晟,别让他把我儿子玩死。”
她这话说的重了,后头的席晟立即高声反驳:“拜托!我很久没把小魔怪弄哭了!”况且有小丽照看着,席晟一般也近不了宝宝的身。
裴陆臣抻臂拿下衣架上的围巾,帮她围上:“拜。”
外头是冷冽的天气,大风吹,夹杂淅淅沥沥的雨,而温暖的室内,两个男人面对面吃晚饭。
裴陆臣的手艺两字概括:难吃。席晟看在再度到手的车钥匙份上,吃了个干干净净。
席晟有个坏习惯,一思考,嘴边有什么咬什么,此刻亦是如此,咬着筷子不放,思来想去,只顾盯着裴陆臣看。
这姐弟有些表情十分相似,裴陆臣早摸透了,放下筷子,丢过来一个字:“说。”
他这么豪气,反倒衬得自己有些小人作祟心理,席晟也索性直说:“觉不觉得你养了两条白眼狼?我是说,我和我姐。”
裴陆臣笑呵呵的,一派无害表情:“没关系,我狩猎技术一直不赖,迟早治了你们。”
而此时,正开着车的时颜,莫名打了个喷嚏。
她吸吸鼻子,没当回事,继续专心开车。
一到下班时间路况就不好,时常堵车,车里的暖气晕得车窗玻璃上一片雾蒙蒙,密闭空间内,唯一的动静就是雨刷单调而规律无比的声音。
一如她如今的生活,周而复始,不死不活。
时颜特地提前出门,不料她按时抵达饭店,却被对方放了鸽子。
掐着表算时间,约定时间刚过一刻钟,她立即吩咐助手打电话过去催。
“高秘书,林经理什么时候过来?我们时总可是恭候多时了。”
助手很快挂了电话,向时颜报告:“说是在跟别的设计公司吃饭,不过来了。”
时颜没料到会有这茬,不禁一愣。买卖不成仁义在,姓林的这么做,坏了行里的规矩不说,通知都不通知一声就取消约会,真想和“时裕”撕破脸不成?
面对助手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处变不惊:“有没有说是和哪家公司?”
“kingscity,”时裕近来在行内风头正兴,助手的语气不免带着些许鄙夷,“估计是刚混京城的外资,名号不太响,反正我是听都没听过……”
“……”
“他们这么做,不明目张胆抢生意么?”
kingscity……时颜默默品评这两个单词,跟自家儿子同名,这让时颜对这公司莫名生出一丝亲切感。
可这家公司接下来的行径,实在配不上时颜那点亲切感。
半个月之内,“时裕”连续被抢两笔大单,而且都是熟人客户,眼看业绩下滑得如此厉害,时颜这个做老板的坐不住了:“那家‘kingscity’到底什么来头?都半个月了,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与前几次她质问后得到的回应如出一辙:助手依旧回以她抱歉一笑。
时颜平时不是会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的人,可生意场上莫名出现个实力强劲的死对头,而且摆明是来撬“时裕”墙角的,令时颜即使回了家,也没有好心情。
裴陆臣人脉广,倒是比她助手来得效率快,可他查到的,也只是些无关痛痒的皮毛:“是家在香港注册的公司,丫就一伪外资。”
裴陆臣这么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只见她抱膝坐在沙发上,乱摁遥控器。
正是饭点,各台都在播新闻,时颜胡乱换了几个台就放弃了,扭头看向一旁的小魔怪。
一大一小分坐沙发两端,小魔怪正在玩字母卡片,她则盯着儿子发呆。裴陆臣坐在纯白地毯上,见大的不搭理自己,干脆把小魔怪抱到腿上,教他认:“这是A,来,跟我念,A……”
小魔怪仰着小脸盯着裴陆臣,忽的开口:“papa!”
裴陆臣愣怔住,脖子异常机械地转向时颜:“他是不是在叫我……爸爸?”
可惜小魔怪叫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有动静,见他颤巍巍地站起来,似要去拿沙发上的卡片,裴陆臣赶忙把他抱回来,搂怀里,狠狠亲他的脸蛋:“哎呀,儿子,真乖!”
时颜看着这两人,终于笑了。可是抬眸瞥了眼电视后,笑容又迅速僵在嘴角。
东方卫视正在播放金寰世纪酒店落成的新闻,上海又一地标性建筑诞生,副市长亲自出席剪彩。
那么多成功人士聚集在镜头前,可为什么,她一眼就瞧见其中那个最卓尔不群的身影?
又是为什么,在他脸上,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痕迹?虽然还是那张英俊的脸,挺拔的身姿,严谨的表情也一如既往配着一丝不苟的正装,但很明显,有什么最本质的东西已经改变。
镜头一闪而过,新闻也很快切到下一条,时颜后知后觉地拿遥控器换台。
“时颜?时颜……”
她这才回过神来:“嗯?”
“发什么呆呢?”裴陆臣顺着她方才的目光而去,瞥了眼电视,没发现有什么勾人的。
时颜抚了抚额,他看着她的眼睛,令她有种被人洞穿的错觉,只得别过视线,又换了几个台,“我在想公司的事情。你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周岁酒的帖子全部都送出去了,过几天就能把咱儿子介绍给所有人。”裴陆臣丝毫没发觉异样,捏着小魔怪的手心,逗他玩。
很想问一句:“你还没跟你家里解释清楚宝宝的……宝宝的身世?”话到嘴边,时颜硬生生吞回去。
她起身去厨房,怕裴陆臣没听见似的,声音一扬,有些刻意:“小丽,骨汤煲好了没?”
裴陆臣一手仍捏着那软乎乎的小手心,另一手取过遥控器。
他记忆力与对数字的敏感度一向很好,加之电视机有重播功能,不一会儿就回放到令她走神的那一幕。
池城……他身体恢复的应该不错,从屏幕上看,他脸上虽带着一贯的冷色,但起码没有半点病容。
小魔怪拿住裴陆臣的手指就要嘴里塞,裴陆臣这才回神,只听小家伙嘤嘤呜呜的,蓦地又叫了一声:“papa!”
裴陆臣哭笑不得,关了电视,抱起小魔怪:“还好你不是只小白眼狼。”
小魔怪一边继续嘤嘤呜呜着,一边把口水蹭到裴陆臣身上。
裴陆臣一向自诩为狩猎高手,夜深人静,伏击,缩小包围圈,最后一招:围困。
站在流理台旁倒水的时颜手一抖,差点打翻水杯。
她低头,漫不经心扫了眼圈在她腰上的手:“这么晚还不睡?”
回答她的,是贴上她后颈的他的唇。
厨房没开灯,光源都来自于外头的壁灯,时颜晃了晃脑袋,一回过头去,就见他一双在黑暗里熠熠生辉的眸子。
“干嘛?”她问了个蠢问题。
裴陆臣唇角微翘,在似明似暗的光影中,拉出一道美好的弧度,再往前凑一点,便吮上时颜的耳垂,他的唇贴着她的耳翼,慢慢说出两个字……
第51章
兰博基尼突然加速的一瞬,带来的酥麻感和震动感,和性快‘感十分接近。
驾驶座内,裴陆臣的脸色被车头灯衬得一片僵白,身体虽还未从方才无处纾解的渴求中挣脱出来,可他如今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激吻的余热仍留在裴陆臣体内,可是到了紧要关头她僵硬的反应,却终究令他无法继续下去,这女人的不安如此明显,即使她有心迎合,甚至勉强自己解开他的衣扣,可他,如何能强求她更进一步?
如此磅礴的挫折感,于裴陆臣,还是史无前例。而平静生活的假象,也终于在这一晚被打破。
他穿衣起身,寻了个借口出来,而她,捧着床单坐在床头,没有出言挽留。
夜色包裹的,到底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还是他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裴陆臣把作息规律永远正常的边医生从被窝里叫起,再拉上其余几个,一道去5环飙车。
飚完一轮后各自休息,已铁了心要做24孝男友的裴陆臣如今一反常态,朋友也纳闷:“咱可都奉你为圈子里重色轻友的典范了,没想到原来你还记得哥几个。”
裴陆臣原想,这快意杀伐的速度能助他把所有烦恼抛诸脑后,却原来,丝毫无效。被这样揶揄,他也自始至终一语不发,接过边疆抛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而已,就一矮身,坐回车里。
哥几个还没反应过来,裴陆臣从车里头伸出只手来,挥一挥:“走了!”正眼都没瞧诸位一眼,车窗降下又升起,裴陆臣的车伴随着引擎的低吼,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回到家已是清晨。
6点多钟光景,天是灰的,心是冷的,连裴陆臣都不禁要想,这天气还真是应景。
一进房间就看见时颜,瞧不出她是一宿没睡,亦或刚醒,总之她披了件睡袍,迎面走向他,也不说话,只沉默着接过他挂在臂弯上的外套。
她返身走向衣帽间,被裴陆臣抻手捏住了腕子。
他的身上犹自残留着夜风凛凛的寒意:“我发现我错了。”
她睡袍的质地丝滑微凉,衬着他的手心也是一片凉意,她没听明白,皱了皱眉:“嗯?”
“我原本以为自己只想要你的人,我发现我更想要的,是你的心。”
时颜连眼都没抬,情绪都藏在垂着的眼眸中。
“我是不是很贪得无厌?”裴陆臣虽因身高的优势能够居高临下看她,可他眼里分明有点可怜的意味。这真不像他……
时颜侧了侧身,改而直面他:“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这回,没听明白的换成了他,好半晌才蹦出一句:“原因。”
“我不能毁了你……”
裴陆臣愣了下,而后蓦地勾起时颜的下巴,依旧是习惯性地、仔仔细细地看她的眼睛:“那就让我毁了你吧。”
最后一个字,是伴随着他的吻烙在时颜唇上的。
这一幕又成了昨夜的翻版,她一到紧要关头就浑身僵硬,裴陆臣这回却没有佛袖而去,“要不要喝点酒?”
她被他扣着双腕,听他这么说,视线才从天花板移回他的脸上:“我要烈的。”
五粮液加伏特加,这女人是铁了心要让自己醉死过去,她成功了,终于醉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睡着后,倒是软软的依偎在裴陆臣怀里。
裴陆臣从不为难女人,可这回一反常态,即使她醉得只知在他胸膛上轻蹭着,他也没有罢手。
他是高手,手指灵活地窜进她的领口,慢慢带领,引发出她醉意下最后一声低喃:“我恨你……”
她的声音虽如一淙清泉,却在落入他滚烫的耳中后,“滋”一声蒸腾,裴陆臣的唇齿从她颈项向下,一路轻舐。
“……池城。”
裴陆臣的脸悬在她胸口,要低不能低,要抬不能抬,就这样僵在那里。他听见了她的低喃,也听见他自己心碎满地的声音。
连欲望都败给了这个女人的执念,裴陆臣替她拉上睡衣,扣好衣扣,为她拉上被子,落在她眉心的吻,终究没有了温度:“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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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颜助手来电话时,时颜还在睡,裴陆臣则睡在另一侧,床足够大,都不会碰着彼此,手机铃声响了又响,裴陆臣这才慢腾腾地下床。
一接起,对方的声音就狂轰滥炸而来:“时总,今天早会罗君年没来,他秘书说要终止明年和‘时裕’的合约,说要撤资!”
“罗君年?”裴陆臣困意十足,声音糯糯的,对方听是个男人的声音,一时半会儿忘了接腔。
裴陆臣不待她继续,“他注了多少资?把相关账目理清了交给我,我来想办法。你们时总今天身体不舒服,帮她挂一天病假。”他说的直截了当,语毕正要挂机,这才想起来过两天就是小魔怪的周岁酒,于是改口道,“不,请3天假。”
换做平常,擅自帮真女人做决定的后果会很凄惨,可她这回,酒醒后虽已是正午,可她破天荒没急着去上班,听他帮自己请了3天假,也没发脾气,只淡淡应了句:“哦。”
看见自己的手机被他关了机,也没反对,而是配合的将手机塞进包里,越发眼不见为净。
时颜洗了澡,冲掉一身酒气,下午一道带小魔怪去输血,天气冷,孩子被她包成了个笑肉球,帽子围巾一类的更缺不得,孩子脸上几乎只露出一双溜圆的眼睛,东张西望的。
边主任今天放假,换了个护士给小魔怪扎针,孩子认人,十分不合作,扭着身子,哭天抢地,孩子被扎出了血点,依旧没有成功。
“我把他叫来上班。”裴陆臣说着就要拨边疆的号码。却被时颜阻止。
孩子这样她怪心疼的,何况这回除了输血外,还必须注射除铁药物,“明天再来吧。”
时颜抱着小魔怪哄:“今天让你歇一天。”即使知道孩子听不懂。
随着输血次数增加,孩子的不良反应也在加剧。出红疹,发冷……并发症的前兆在一点点加剧,边主任也明说了,除铁药还会影响视力、听觉和骨骼生长。
时颜逼自己暂时忘记这些,而去想些开心的事情。她对裴陆臣笑道:“正好,明天输完血,边主任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生日酒会。”
她也根本不需要裴陆臣回应,不待他接腔,已经抱着儿子先行离开,边走边对孩子说:“等找到那个叫李昊的,移植了骨髓,我们就再不用来这儿受折磨了。”
这也算在安慰她自己吧,时颜有些无力地想。
裴陆臣跟在后头,神情复杂,她只顾抱着宝宝往外走,没有注意到。一路来到停车场,裴陆臣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即将启动车子时开了口:“时颜。”
她正帮小魔怪揩眼泪,没回首,“怎么了?”
“李昊他……”裴陆臣的手在方向盘上僵硬成拳,“死了。”
她彻底愣怔住。
反应过来后竟还对着裴陆臣笑了下,许是不相信吧,兀自摇摇头,却不知要如何开口说话。
裴陆臣努力将叹气的欲望压制在胸腔中,“他的货落到警方手里,他的大哥取了他的命。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我担心你想不开才没告诉你。”
时颜的眉宇间有一丝浅淡忧伤,百转千回,萦绕不去,曾经冷决磊落的她,绝不会说出这样一句:“为什么现在告诉我?我宁愿你瞒我一辈子。”
可见她有多失落,几近绝望。
车平稳地行驶,可车里的每个人,都不平静,却又统统沉默,连小魔怪都蔫蔫地窝在时颜怀里,真真像个黄灿灿的小肉球。
打破这沉默的,是时颜:“先送我回公司吧。”
“你别太为难自己。”裴陆臣即使想安慰,也词穷了。
或许她真是太难为自己了,以至于都出现了幻觉。在写字楼楼下时,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看到了池城。
正值上班时间,写字楼大堂内来往的人并不多,她余光捕捉到了那抹有些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回头、目光追寻而去,那人没让她再多瞧半眼,很快就在另一人的陪同下走出大门。
小魔怪掰着她的手指头玩,就这么令她回过神来。时颜收了收心,捏了捏紧绷的眉心,朝电梯走去。
好在到了公司,有好消息在等她——
罗君年撤资的事裴陆臣已经知会过她,不料一个下午还没过去,事情竟已经有了好进展:罗君年因为个人财务出了问题才突然做出此番决定,为弥补“时裕”的损失,他介绍了另一名有意参与的企业家。
时颜一路走进办公室,一路听着助手欢快的叙述。
很快进了办公室,小魔怪特别钟爱时颜这张宽大的办公桌,在上头爬得很起劲,时颜攥着他的背带,以防他爬得太远。
一提到那位企业家,助手便语笑嫣然开来:“时总你该早一刻钟来的,那样你就能亲眼见见他了。真可惜。”
这助手和如今身在上海、替“时裕”守另半边天下的Chris性格大同小异,对方莫不是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绝对换不来这类女子的半分悦色。
时颜让她去倒杯咖啡进来,她却明显不愿结束话题,都走到门边、准备拉门出去了,仍不忘回头说上最后一句:“如果不是时总你手机关机,说不定我们的合作今天就能谈成。”
教训起她来了?时颜眼睛一眯,是发火前兆,助手很识趣,陪着笑脸:“不打紧,不打紧,反正池总的助理明天还会来。等我们的合作谈成了,池总来我们‘时裕’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去了。”
说着立马就要逃窜出去,却被一声紧绷欲断的声音叫住:“等等!”
时颜面色有一瞬的僵硬,“你说,他姓……”
她的声音顿在那里,助手回头见她表情有些古怪,怯怯地补上:“姓池。”
因为助手的一句话,时颜瞬间失了一切表情。
“时总?时总!”
时颜撑着额头坐下:“咖啡不加糖,谢谢。”
办公室终于恢复了清净。时颜盯着那一株君子兰走神,植物无论多顽强,它们的生命也总会随着时间凋零。那人呢?人的爱恨呢?
时颜一手仍旧攥着宝宝的背带,另一手按下内线话机,总助比那年轻的助手靠谱得多,时颜也尽量言简意赅:“罗君年要撤资就让他撤吧。打个电话过去替我谢谢他的好意,他介绍来的恩客我们‘时裕’不需要。”
她不需要,她不想要,就真的如她所愿,再也不会相见了么?
时颜发现自己又一次料错了——
宝宝的满周岁酒办得几近奢侈,请的客人虽不多,然而花销依旧很大,裴陆臣的好友几乎都到了,时颜知道自己不该胡乱揣摩那些公子哥的心声,可她总是控制不住要去想,这些人,背地里会怎么取笑裴陆臣,取笑他替别人养儿子。
幸而裴陆臣依她的意见,没把他家人请来。她也没再追问他有没有把宝宝的身世告诉他家里。
回到家,她疲累非常,宝宝有小丽带着,一晚上都很乖,也很早就睡了,时颜泡在浴缸里,整个人瘫了一般,一动都不愿动。
裴陆臣见她许久不出来,问她她又不吱声,径直拉开门,见她好端端趴在浴缸边沿,才安下心来:“累了?”
她点点头。
裴陆臣杵在门边,不进不退,手还留在门把上,就这样默默一咬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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