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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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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又看了她一会儿,双方不再有任何交流,而后他提步离开,却又听见她一声急切的“哥哥”。
  “什么事?”少年转身时不觉嘴角牵起轻微笑意,看她站在宫道上目光殷切,竟仿佛回到小时候,她对他有那么直白的依恋。
  “二哥和萧简有消息吗?还有姐姐,她好吗?”青骊问道,看着承渊脸上渐渐凝固的笑容,她只在心底苦笑。
  他们之间何时多了这些人事,她的询问里已经没有关于他的一星半点。
  “萧简和方统将军苦守丰宁,情况不容乐观,如果郭少的粮草可以及时运达,一切还有回环的余地,否则,只怕丰宁都岌岌可危。郭少虽然诸事忙碌,但从不曾怠慢姐姐,你且放心。”少年皇子如实将情况转述,无奈叹息,“二哥那里的情况也许最糟……”
  “怎么说!”青骊情急,上前追问道。
  所有的心情都从那双晶亮的眸子了涌出来,她所思所想,已经跳出来过去那个小小的世界,不再只有他一个人。
  “还是别问了,战场上的事风云莫测,你只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声音渐柔,承渊想要伸手像过去那样抚一抚身前少女的长发,却最终没有动作。
  “知道了,哥哥也一样,国事操劳,多注意休息。”青骊退后,微微福身,遂带着司斛先行离开。
  承渊看着少女离去背影,宫道两侧花草锦簇,她亦身姿娉婷,阳光温煦,却照下地上那一道戚戚苦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少年叹息深长,任眼前锦绣,然这一条宫道,他们竟也不能一起走下去……
  “五殿下!”侍者匆匆行来,神色紧张,一路跑到承渊面前,还未行礼就继续道,“五殿下,随州有消息传来,周大人请您速速前去廷机阁。”
  少年皇子剑眉顿时蹙起,心中隐觉大事不妙,当即大步赶去廷机阁。
  原是随州来报,印扬军队忽然进攻随州以及周边六城,寒翊守城,最后并下令追击,承捷亲率前往,却不想印扬军队后方有伏,承捷被围,情况紧急。
  “寒翊难道没有派兵围救吗?”承捷焦急,将军书直掷与案上。
  “寒将军派过人营救,但印扬军队似是有意要擒住二殿下,寒将军爬主力营救会致使随州军力不足,被人趁虚而入……”
  只听廷机阁议事厅内一声如雷拍案,白衣少年愤然而起,却又再没动作。
  “五殿下息怒,寒将军所虑非虚。”周易贤道。
  “我又何尝不知。”承捷无力叹道,看着桌上军书,眉间急切又是愧疚,自己身在皇都再辛苦奔忙也与性命无忧,承捷与自己一样是皇室子弟,却身在沙场,如今命悬一线。
  兄弟情深,他却对此无能为力,怎能不恨!
  “五殿下,寒将军手握重兵,还是忌惮三分的好。”周易贤也只寒翊虽然归顺大珲,其心却始终不定,如今承捷这一役,还不知究竟是不是有人故意设计。
  “如若不然,二哥也不会带人在随州看着,但如今……”承渊暗暗咬牙,最终却只得拂袖,无奈道,“请寒将军尽力营救二殿下,定要守住随州。”
  这一声下令,几乎等同于顾城弃人,是他承渊亲手弑兄。

  珍珠冷(十二)

  消息来回于随州与雨崇之时,承捷依旧陷于困境,无法突围。
  “二殿下,两日不眠不休,还是先……”副将将所剩不多的水递给火堆旁坐着的男子。
  战甲沉沉缀在身上,眉目艰涩深深,承捷看着身前火光挑动,没有回应副将动作。两年在外,他已不是过去只会纸上谈兵的皇城子弟,他也带过兵,真正浴血奋战过。生生死死几回,却从未像如今这样窘迫无助,看着身边和自己一样疲惫的将士,竟是连一声叹息都发不出。
  “寒将军的援军未到……”
  “别提寒翊!”承捷扬手,甚是鄙夷道。
  寒翊归心不稳,这是早先他就已经发觉的,他也暗中修书给承捷告知,但雨崇下达的命令却是依旧以寒翊为主将,镇守随州。寒翊手中兵力强盛,是如今大珲重要倚靠之一,因此不得不礼下于人,但现在的情形,明显是寒翊力出半分,以守城之名弃他们于不顾。
  是何用意!
  见承捷勃然大怒,副将顿时一怔。
  眼前火光跳动,承捷静静看着,眼中闪动着独属于军人的坚毅,战甲下的手渐渐握紧,似有了什么决定。
  “你过来。”承捷招来身旁副将,附耳上去。
  “二殿下,与其如此,不如我等做前锋,趁夜突击。二殿下再带人另寻援救。”副将道。
  承捷本想反对,但眼见副将心意已决,事关重大,纵然他不忍也只有答应。
  见承捷默应,副将心情稍稍轻松,随即招来其余部下商量突围一事。
  今夜无月,黑暗中有一支部队快速前行,密林内传来簌簌叶响。
  暗夜里看不出队伍里各人的表情,但不断响起的兵甲摩擦的声音铮然有力,不时反射寒光,穿林过叶。
  “有人!”前锋猛然停住脚步,叫道。
  人声过后,密林各处忽然亮起无数火把,迅速包围了原本前行的队伍,刀剑铮铮,蓄势待发。
  “保护二殿下!”副将此时依旧压低声音,护在队伍最前,紧紧盯着周围不断亮起的火把。
  包围的队伍逐渐增多,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副将立时拔出长刀,在逐渐围拢过来的火光中下令道:“突围!”
  紧接着不断有刀剑拔出鞘的声音,回应着靠近的踩枝声,视死如归。
  “杀!”副将手中的长刀寒光凛冽,在黑夜中用力一挥,疾风顿生。
  靠拢的埋伏队伍也被副将的一声高吼激发了斗志,刹那间人声如雷,迅速围堵过来,彻底打破了静夜安宁。
  刀剑无眼的厮杀就此展开,密林深处弥漫开的血腥浸透了每一个人。天色无光,耳膜处只有刀剑碰撞和战士嘶吼的声音,草木被摧,血迹飞溅。
  副将在斗杀中慢慢退回到承捷身旁,出刀挡剑,战甲溅血。
  当围追队伍发动箭攻时,副将断然拉住承捷向密林更深处跑去。
  箭雨淋淋,草木被摧,火光移动里,人影跑动,敌友难分。厮杀中的战士除了知道自己以及身后是被自己保护的人,其余都只能就此倒于自己刀下。
  高地悬崖,无路可退,副将已经身负重伤,却仍勉力横刀身前,护住承捷。满面血污的将士目光却依旧犀利,如鹰一般盯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队伍,而手中长刀上正有鲜血不断滴下。
  敌方按兵不动,此时除了火把燃烧声音就只剩下副将粗重而吃力的喘息,回旋在凝固了的空气里。
  僵持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而已在暗处搭上长弓的羽箭寒光四溢,箭尖锋锐,正对准了防备中的将士。
  冷不防夜风吹过,稍稍吹来遮天乌云,露出弦月半角,正映那冰冷杀气之上。金属箭头此刻饮了冷月之辉,在弓弦拨动之下倏然飞出,迅雷不及掩耳,刺中本就体力虚脱的执刀将士。
  死寂中一声沉吟,副将赫然跪倒在地。与此同时,原本等待时机的队伍顿时一拥而上,试图借此生擒负隅顽抗的二人。
  副将立时大喝一声,拔出胸口羽箭扔出,当场击毙一名敌军小卒。
  又是兵戈起,刀剑无眼,伏击的队伍越发壮大,而副将与承捷根本无法突围,只得连连后退,直到再无退路。
  箭雨阵仗,密集而来,像要将窘境中的两人彻底置于死地。
  副将依旧挺身在承捷前,一手挥刀,一手护住身后皇子,却始终难敌箭阵猛烈攻势,后退到悬崖边,未及留神,失足摔下。
  “王副将!”战甲下沉默多时的男子此时大呼,伸手想要拉住副将之时,后背即中一箭,刺痛入骨,脚下一软,便随着副将跌落山崖。
  承捷失足坠崖的消息极其迅速地就传回雨崇皇都。
  时值晚膳,庄妃今日也前来侍候,与青骊一起陪在皇帝身侧。
  承渊行色匆匆而来,目光哀恸,不及通报,甚至未行礼,就将消息告知。
  本就病中的皇帝如被重击,当场倒下,一众人更是手忙脚乱。庄妃插手最多,青骊被逼得只能看着——纵她深受皇帝宠爱,时局如此,要仰仗庄妃的地方甚多,只好退让。
  “我们出去吧。”青骊垂眼,轻声说道,经过承渊身旁,抬头看着同样悲恸的少年,才知他竟一直注视着自己,似有话说。
  “青骊……”他叫起少女的名,她却渐渐收回目光,从他身边走过。“节哀。”
  “你也一样。”青骊的平静让她看来却有更加浓厚的悲伤,却尽数被压抑在波澜不惊的外表之下,然而她的声音早已颤抖。
  太医来得快。青骊眼见太医由人引着入了内殿,她虽为承捷死讯痛心,但一样牵挂皇帝病情,是以这便转身要跟着进去。然而少女才走没两步,眼前忽地一片黑暗,人事不知。
  醒来时,青骊见司斛在身旁服侍,室内安静,除了日常贴身侍候的宫女和她,再不见其他人。
  “太医说公主疲累体虚,又被外事所激才晕倒的,没有大碍。”司斛扶着还有些昏沉沉的少女坐起。
  “什么时辰了?”青骊问。
  “快到戌时三刻了。”司斛道,“奴婢去叫人拿些吃的来。”
  青骊拉住正要离去的侍女,忽然想起白日皇帝的情况,心下忧虑,追问道:“父皇那里怎么样了?”
  “皇上的情况和公主差不多,都是被……”欲言又止,司斛看着渐渐明白过来的青骊,坐到她身边,将神伤中的少女拦在怀里,轻声安抚道,“二殿下坠崖,但那山崖听说并不高,下面又是密林,说不定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就此逃过一劫也未可知。”
  “哥哥呢?”安安静静靠在司斛身边,青骊抱着日夜陪伴自己的侍女,内心早已生出依恋,不同于对承渊的感觉,只是不想缺少。
  “当时看见公主晕倒,五殿下比谁都着急,听了太医的话他才放心。这会儿也许又有政事要忙。”司斛道。
  “帮我拿衣服来。”青骊坐起身,“还有我的琴,我要去一个地方。”
  司斛诧异,但看着青骊哀伤却依旧坚定的目光,也只好从命。灯影里少女挺直的脊背自有她的坚强,也许在不知不觉里,青骊已经不需要如过去那样被百般呵护,有些事,有些情绪,她已经可以自己处理。
  司斛多取了件斗篷给青骊披上。原本她要抱琴,但青骊坚持自己来。她只看着身形瘦削的少女抱着那架多时未弹过的七弦琴,慢慢走出寝宫,走入夜色里。周围月光淡薄,笼在青骊瘦弱的身上,更显得她的憔悴。
  一路跟着沉默的少女走在宫道上,最后,司斛才知道青骊是要去那座白玉台,而她们到时,已然有一道颀长身影站在花树下,如同早先约定好的一样。
  “哥哥?”青骊轻声诧异道,看着少年负手凄然的背影,清辉惨淡,这一声低唤更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承渊闻声回头,见树影下站着的少女清影,怀抱古琴却仿佛那么吃力,阴影遮蔽,教他看不清此时青骊的目光,裙角在晚风中微微扬起,她的青丝亦稍有纠缠。
  “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承渊走向青骊,视线里逐渐清晰的少女脸庞,还有些许苍白,他就停在该停的地方,隔着适当的距离,静默端详在青骊身上发生的变化。
  “还太早,睡不着。”青骊抱琴转身踏上白玉阶,一步一步,看着台中的长案,那上面躺着剑——是承渊的,那把从小就跟着少年的长剑。
  站在案边的少女一动不动,目光落在饮了月华的剑上。剑鞘崭新,丝毫不像已经使用多年的物件,比起自己怀里这张琴,当真留下了极少时间流驶的痕迹。
  正出神,青骊不觉承渊已走到身边,待回神,她只见少年俯身拿起长剑,眉心凄恻,望剑不语。
  她抬头看着少年侧脸,承渊的脸部棱角与他素来的脾气一样温柔温和,此时被月光照着,虽然彼此靠近,却仿佛更加模糊。已经长开的脸,和记忆中的样子已开始无法重叠,青骊暗自叹息,将琴置在案上,落座。
  幼时她还未大学音律,只在皇帝身边看白玉台上青蘼拨弦抚琴。彼时青蘼紫衣长裙,面容沉静,而执剑起舞的少年依旧是这样的白衣,身形稚嫩,剑花绚丽,挑着风中落花,横在她身前。
  那年时光静好,稚子嬉笑,无忧无虑。飞花流年里,只余下笑脸泛黄,记忆斑驳。
  听见长剑出鞘,青骊纤指挑弦。时间如同错位,她代替了青蘼,续下这一曲绕梁音。琴音潺潺,却不是当年轻巧灵动,被时光浸透了哀伤,婉约凄凉。
  月下少年挥剑,和着琴声起伏,剑势连绵。长剑饮光,他横剑身前,剑身锃亮,映射出这一刻眼中悲愤,自责深深。
  转身间,他看青骊垂首,瞬间目光划过,却清楚望到一滴晶莹从少女眼中落下,溅落琴弦,顿时乱了曲音。
  承渊想唤她,但琴声不止,他便舞剑不停。少时用以排遣时间的事,已因从政而弃置多时,今夜愤懑之极,他遂带剑来着白玉台,却不想青骊也抱琴而来。
  琴音愈渐混乱,夹杂着青骊呜咽的哭声,教转起在空中的剑花越发迅速迷离。待最后琴声收尾,承渊手中长剑亦忽地离手,铮然刺入那花树树干。
  青骊眼角泪痕为干,抬首,却见承渊跪在地上,看不清面容。
  “哥哥?”青骊提起裙裾快步到到承渊身边。
  走近了,她方才发现承渊竟浑身发抖,似在极力忍耐什么。
  “哥哥……”青骊又叫他,一手扶上承渊的背,极是担心。
  “是我害死了二哥……是我……”承渊依旧跪着,恸哭道。
  从来镇定温雅的少年此时情绪激动,青骊如今才发现,他的手上竟然被剑锋划出了好几道口子,正在渗血。
  “传太医!”青骊回头急道。
  “皮外伤,算不了什么。”承渊阻止道。
  “别多想了,哥哥。”青骊拉住承渊受伤的手,指尖触碰到血的温度,刹那间又激起了她眼底的泪花。
  “是我下令守城,如果当时我要求派兵救援……就不会这样……”承渊声音颤抖。
  “我只知道时局艰难,谁都不易。如今二哥已经……萧简和郭培枫在外,父皇龙体抱恙,我们还能仰仗的就是你了,哥哥。”青骊目光切切,近在咫尺的少年此时将临崩溃,他的脆弱第一次这样完全地表现在她面前。
  “青骊,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你还会认我这个哥哥吗?”问题来的突然而没有逻辑,承渊只一心一意盯着怔忡的少女,期待着答案。
  青骊站起身,低头看着承渊,高低落差的视线里,她只痛恨时间这样残忍,生离死别被刻画得这样清晰,条条分明,不容忽视。
  “血骨相连。”青骊缓慢而肯定地说着这样四个字,看着承渊站起身,站在自己面前。
  从来,她都是这样仰望,这个始终关爱照顾自己的少年,他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有同样的执着,有同样的珍惜,是不会被时间捣碎的。
  “你已经不需要再依靠别人了,青骊。”承渊道。
  青骊垂眼,目光落定处是斜织而下的月光,穿插在花树生长出的枝叶里,影影绰绰。
  “如果这就是长大的代价,我宁愿一切停留在当初,母妃还在的时候。”她转身,抱起案上的琴,最后再看月光下的白衣少年,只有这样,那些臆想才被划分在现实之外,他们之间这样清楚,“早些休息。”
  走下白玉阶,她不曾回头一眼。视线中宫道绵延仿佛没有尽头,青骊一步步走着,走入灯影幢幢之中,走出身后承渊默默凝睇的眼光。

  珍珠冷(十三)

  明月千里,子夜不寐。
  朱窗下,紫衣女子默然长立。梳起发髻昭示着她已身为人妇的身份,峨眉淡妆,静影凄伤,多时都未曾从那个消息带来的悲恸中走出。
  月似当时,她却早离开了雨崇皇都。出嫁从夫,当初带着浩大的队伍来到逐新,她就已经料想,今生此世,只怕是回不了那宫门深殿,见不到父弟妹友。
  “青蘼。”推门而入的男子眼角有沉沉的疲惫,见烛光中妻子站在窗下的侧影,一如既往的安静沉敛,只是如今多了挥之不去的哀伤。
  青蘼回头,见郭培枫站在门口,她走上前,如寻常一般,关心道:“一切都还顺利吧?”
  两年来,逐新城作为距离雨崇最近也是最后的一道防线,除了丝毫不松懈守备,锻炼兵士之外,还要时刻留意其他地方的动静,必要时甚至要出兵增援救助,比起雨崇的表面风平浪静,逐新的局势是日日如在弦之箭。
  “一切都好。”对面是妻子内敛温柔的神色,手心里她的手却微凉,没有过去温暖。
  “那早些休息吧。”青蘼如同寻常人家的妻子那样关心着自己的丈夫,即使这桩婚姻是身受胁迫,即使在内心深处她有千万的不愿,但时间让她明白郭培枫的心——他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倾尽所有履行当初给她的承诺,这些已然足够。
  “青蘼……”郭培枫依旧拉着妻子,想要安慰,因为当承捷的死讯传来之时,他清楚地看见一直沉稳镇定的青蘼在瞬间难以承受打击的无力,然而当夜深人静,只剩下他们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字,都显得这样难以启齿。
  “我知道,不用多说什么。”青蘼点头,笑容凄凉,静静看着郭培枫,道,“生死天命,战场上更加风云莫测,二哥是做好了这个准备的。”
  千言万语,在青蘼这样冷静淡然的讲述下都显得刻意造作,他只将妻子抱住,搂住她的肩,靠近她的体温,让她知道,他和她一样痛,一样伤,因为离开的那个,也是他的挚友。
  “有我在,青蘼。相信我,承捷的仇,我一定会报。”他给出的承诺必将成为现实,这样斩钉截铁。
  “郭少一言,九鼎之约,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青蘼道。
  他知道她还是介怀,无论彼此如何相敬如宾,无论她给他多少微笑,是他将她从萧简身边带走,促成了婚姻,却放弃了爱情。
  此时有人叩门,说是有急事需要郭培枫立刻处理。
  “你先睡吧。”临走前依旧抱着妻子,郭培枫在青蘼额上轻轻一吻,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遂提步离开。
  别院西厢,烛火摇曳,郭培枫带着亲信一路快步向前。
  月下疾行的身影神色凝重,郭培枫此时其他心绪全无,只待到了客厢,推门入内,便见烫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那一身盔甲沾满风尘,血迹斑斑,只剩下轻微的起伏。
  “承捷!”郭培枫惊讶之余不免惊喜,当即上前,不顾承捷一身血污,扶住挚友孱弱的身体。
  “寒翊……必杀……”承捷气若游丝,死死拽着郭培枫的衣袖,试图再说更多,“必杀……”
  两年间只有书信往来,郭培枫只道承捷在战场磨砺,字里行间已有军人的刚毅,却不想如今重逢,昔日少年皇子身上的自由恣意竟转化成这样的坚持,甚至偏执。杀戮从承捷口中说出,不容置否。
  “你自放心,我已经叫细作动手。”郭培枫应道,“你安心休养,过些时日,我就送你回雨崇。”
  承捷摇头,道:“王副将偷梁换柱之计,却也被识破……我一路过来,就没想还能活着回雨崇……培枫……今日我死,别无他求……”
  “时至今日,难道你还不信我?”郭培枫握住承捷伤痕累累的手,信誓旦旦,“有我郭培枫一日,逐新就护雨崇一日,就算不为大珲,你与青蘼,也是我到死不放的誓约!”
  当初分花拂柳的少年,嘴角孤傲清高的笑容,他自信到自负,以为即使一个人也足够支撑,但这些年来的辛苦,现实磨去了一些他过去的锋利的棱角,一直到方才看见承捷,生死这样的逆转,才真正教他看清那些残忍。
  “郭少言出必行……”承捷微笑。
  那双眼渐渐阖上,原本就浮在嘴角的浅薄笑容慢慢凝固,郭培枫眼看着承捷最后一丝力气的消失,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松开,月白料子上留下承捷指上的血痕。
  那年雨崇雨崇马场里策马扬鞭的轻快少年,和真实一起被掩埋入记忆。笑意风流的过去,重逢确实这样突然而短促,承捷甚至没有最后再念一声他的名字,生命终结的尽头,念念不忘的确是杀伐,饮恨而去。
  承捷尸骨被送回雨崇的同时,丰宁一线又有军报传来——方统在战中重伤不治,以身殉职。
  雨崇皇都下令,令副将孙敬之替方统之位继续镇守丰宁一线。
  皇命下达的次日,寒翊叛变的消息就也传回雨崇。一时间,皇城内层云阴翳,人人如履薄冰。
  承捷灵堂内,青骊素衣跪着,连着三日,她都守在此处,白昼黑夜,不离半步。
  过了戌时,少女依旧长跪,看着已经盖上的棺木,静默不语。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似乎知道是谁,却没有回头。
  “司斛说,你今日又没有用晚膳。”承渊道。
  “吃不下。”青骊痴痴看着那只木匣,如这些天一样在记忆里寻找着有关承捷的只言片语,纵然不是最亲厚,但承捷对自己的疼爱已足够让她这样回报——她也只能做这些。
  彼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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